女侠可敢饶我一命

    “别说其他的，如果换五个一般的运气成罡估计早就死了吧。”陆狂生没有接话茬，转身朝码头外走去，临走时也是扔下一句话。

    “后天早上点在城门口等我，我相信你不会食言。”

    听到这话，黄琪沉默。不过现在的他不是可以沉默的时候，现在他要去履行责任，黄三的责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秦良玉和徐茉莉。

    秦良玉手下的丧军已经将整个码头收拾好了，留下的血迹之类的过几天自然会消失，至于徐茉莉所统领的地支们，也就是徐帆丑她们也默默的围在一边，等候自家殿下吩咐。微风吹走了乌云，洒出白生的月光，若是不计较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的话，这码头边流水潺潺，倒也十分惬意，是个消磨夜晚的好去处。

    “所以，你原是真的打算杀了他。”秦良玉带着徐茉莉走在码头上，望着远处平静的水面，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差不多吧，若是你不出现搅事的话。”徐茉莉随口答道，有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样子。

    “毕竟大唐律法必须执行。”秦良玉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行了，师傅。”徐茉莉也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块小石头，朝着水面就扔了过去，石头在水面上弹了足有七下才沉入水底，做完这一切，她接着说道。

    “我知道黄三就是黄琪，事实上包括今晚你的出现我都是知道的，所以黄琪不会死，因为我真的怕你，这你也是知道的。”

    “行了，我知道你比他们想的要谨慎的多，所以我也从没有担心过你。”秦良玉拉住还在四处找小石头的徐茉莉，正色道。

    “不过现在你必须和我回长安。”

    “为什么”

    “因为天干。”

    “这就是你亲自过来的真正原因”

    “嗯。”

    “行，我知道了，那陆狂生怎么办”

    “他会带着黄琪回长安，其他你就不要管了。”

    “好。”




第二十五章 同样的旅途
    自码头一事两天后，扬州城。

    林笑扬这两天真的身心俱疲，或是以利诱之或是好言相劝，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把手里的龙鳞龙角等各样材料塞给了大匠们。好在事情都办完了，所以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上午带着手下人吃完早饭，收拾完东西，林笑扬与众镖师按着与陆狂生约好的，事实上陆狂生早先一步找到了他，然后约好在城门口汇合。

    点，城门口。

    准时一直是林笑扬恪守的习惯，做镖师这一行当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毕竟是要和黑白两道打交道的职业，要是没个好名声的话，骨灰都早让人扬喽。

    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口，和他预想的不同，这次的神秘陆前辈的身边换了个男子，一件棉袍松松垮笼罩着，也不知道这位嫌不嫌热。

    “陆兄，这位是”林笑扬上前和陆狂生打了个招呼，随后示意其身边的男子。

    “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打算跟着我们去长安。”对于黄琪身份的说辞，陆狂生早就与其商量好了，现在自然随意。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林笑扬没有多问，反正确定对方与自己交好就行了，其他的别人没说自是不要多问。

    从扬州出发就是要出楚地，为了省些路程，这一路上就不会有大城歇息了，直到进了中原的郑州，然后就是沿着水道一路上长安，一趟下来一个多月，等到了长安也就是差不到一个月过年。

    一行人出了扬州城，林笑扬有心交好陆狂生，特地把平板马车后头腾出个位子出来，为的是让陆狂生可以坐，没有专门准备马车，为的就是不显得自己很刻意，事实上陆狂生也十分乐意，拉着黄琪坐了上去。

    城外的路也是颇为平整，自打女帝登基天下太平后，大唐便一日也没有停下诸如道路之类的基础建设，包括修桥等等，不过这放到历朝都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到了唐朝反而越来越热火朝天，也没见得民生哀怨，倒是解决不少就业问题，各地的行商旅客也觉得方便了不少。

    平缓的道路给了陆狂生一个安静思考的时间，事实上，在那晚之后他便与徐茉莉等人分别了，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居然让他自己带着黄琪回长安，而徐茉莉她们则先行一步，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事情，不过她们没有说，陆狂生也没有必要问。

    黄琪，也就是当今最显赫的将门之后，黄家大少他现在正倚着马车上的货物，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本来我的任务是把咱们的彬舒公主送回长安，现在好了，换成你了。”瞥了一眼身旁闭目的黄琪，陆狂生打趣道。

    黄琪闻言眼皮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其实他就是觉得马车木板硌得他骨头疼，闭着眼好受点。

    陆狂生见到黄琪没有说话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坐在那里，因为这趟路程还很长。

    “喂，你知道她们为什么先走吗”果然，不到二十分钟，黄琪就主动开口了，只见他还是倚着货物，闭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听语气倒是蛮精神的。

    “谁徐茉莉吗。”陆狂生装傻。

    “不是她们还有谁。”黄琪鄙夷的说道，说完又是睁开眼睛盯着陆狂生，后者被他裸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

    “她们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陆狂生忍住想要一拳锤死身边之人的冲动，那天在码头没看出来这家伙虚实，现在这么越看越觉得这家伙不正经，陆狂生暗想。

    “呵，你果然对她们一点都不了解。”黄琪嗤笑道。

    “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掺和到她们行动里面去了。”语气透着十足的不屑，末了又补了一句。

    “傻子。，我劝你少掺和她们的事，就算你是运气成罡也不行。”说完，应该是宣泄完想要聊天的，黄琪又闭上眼睛不肯说话了。

    陆狂生微微一愣，明显这个黄琪知道东西远比他想象的多得多，不过也明显不愿意告诉自己太多的消息，这世上比他陆狂生强的人不知凡几，况且很多东西不是武力高就能解决的。想到这里，陆狂生索性也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他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奇怪，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不会太放在心上，就算是吃晚饭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今夜他就要死，陆狂生也一定会按着自己原本想的做，比如先把晚饭吃完。

    “可能吧，不然人活着到底该干什么呢，找些东西把自己牵挂住还是找个由头干一些看起来挺伟大的事情，那可太无趣了。”陆狂生呢喃着，这些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呵，这就是长安。”黄琪仍是闭着眼，说了一句话令人费解，这句话在之后陆狂生与其经历的一些事后，后者才明白其意思。

    约莫一个月后，郑州城外。

    不得不说，长生镖局的招牌还是挺好用的，打着长生镖局旗号的一行人一路上根本没有碰过什么蟊贼或是强盗，现在已经到了中原的郑州，距离长安至多也就是半个月的行程了。

    林笑扬手下的几个镖师围在一张桌子前吃饭，至于陆狂生二人则被单独安排一张桌子，林笑扬陪着。这里是城外一处小脚店，除了给来往客人打酒之外，同时也卖一些吃食，昨天一行人在郑州城里修正一番，今日出来难免吃了些，临近中午也才堪堪走到城外不远。

    “陆兄，黄兄，林某以茶代酒，干了。”林笑扬捧着一个杯子，里面盛的店里提供的茶水，说着一口便闷了下去。

    陆狂生见到林笑扬这番举动也是一笑，随手便捧着酒杯同是囫囵喝了，这段时间的了解陆狂生知道，眼前这位长生镖局的公子哥看似儒雅，其实更多是江湖气派，这也难怪，镖师走南闯北，走的就是江湖。而这江湖气息也让陆狂生对这位林公子更是好感。

    “嗯，干了。”另一边的黄琪也举着酒杯喝了个赶紧，现在的他已经和林笑扬完全混熟了，有意无意下林笑扬也知道其身份，在后者的有意结交下，两人现在几乎就是称兄道弟了。

    就在几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时候，旁边店伙计的叫嚷声打断了他们的“雅兴”。

    “小道长，您别来了，就这里出门奔北走，您准能找到兵营，咱不打搅您了。”伙计弯着腰，哭丧着脸，就连肩上挂着的白毛巾都耷拉下来了。

    站在伙计对面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说是男子不如说男孩更准确些，一身道袍松垮垮，明显不是自己的，个子比对面弯着腰的伙计还要矮些，此刻的他一脸红着脸和伙计争论，脸庞明显的稚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呦，一个道士，看样子不知道是哪个山沟子里钻出来的，看样子像个骗子啊。”见到另外两人被吸去了注意力，林笑扬打趣道。

    “嗯，既不是武当也不是龙虎，应该是个骗子，也就十几岁吧，现在大唐治安这么差吗，这么小就出来行骗。”黄琪点着头，分析的头头是道。

    陆狂生看的也觉得有意思，骗子他见过不少，打扮成山门中人的也不少，可这么拙劣的还是头一回，而且这小子看模样不像是骗子。

    “伙计，过来加两个菜！”陆狂生叫过伙计，本来与小道士争执的伙计听到有人叫他立时撇了后者，连忙过来等着陆狂生吩咐。

    “诶，我说伙计，那边那个怎么和你嚷嚷起来了，看模样不是吃白食的啊。”随便点了几个菜，陆狂生拉过要往后厨走的伙计，小声问道。

    “嗐，这回事啊，爷你来给咱评评理。”伙计闻言顿时苦笑，说话的声音很大，应该是故意想让那个道士听见。

    在伙计的一番慷慨激昂后陆狂生撵走了伙计，看向不远处拿着一块布正在仔细擦桌子的小道士也更多了几分兴趣，原来伙计也不知道这道士的来历，只知道他叫苏天地。也就昨日，苏天地过来吃饭，吃完结账发现自己钱袋子不见了，店家无奈只好留他做半天工，算是偿还饭钱，可谁想这家伙笨手笨脚的，砸坏好几个碗盘不说，就连桌子都被摁塌下去一张，人还特别执拗，说什么不把饭钱还完不走，店家和伙计都赶了好几回了，就是赶不走。

    “那你们就不会把他打了，绑了，扔到山沟里去”陆狂生笑着问伙计。

    “爷，您就别开玩笑了，打是打不过的，要不您去试试。”说完，伙计哭丧着脸走的。

    “怎么样，情况都知道了，二位谁想去试试”陆狂生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然后用筷子指着那小道士苏天地道。

    “这家伙不像是运气成罡，况且运气成罡的里面没有这号人物啊。”林笑扬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

    “老陆，你是运气成罡，你能看出这小牛鼻子的根脚来吗”黄琪摩挲着下巴，目光却是落在了正对面的一盘烧肉上。

    “不好说，运气成罡们的秉性不好推测，保不齐躺在地上的一个乞丐就是个运气成罡。”陆狂生笑了笑，一个月下来黄琪和自己也是熟悉了，除了对于关于徐茉莉的事情他止口不提之外，对于长安的许多风土人情包括许多秘闻都告诉他不少。

    “但是”陆狂生顿了顿，用筷子指着已经把桌子擦的嘎吱作响的小道士。

    “这个小子是道门正宗。”

    脚店外，吃完午饭的众人紧着赶路，这趟货算是今年的最后一趟了，不仅是林笑扬陆狂生几人，就连一直默默的众镖师们的心情也是越发高涨。

    “刚刚那个小子是道门正宗不是吧，我看那个小子充其量就是力气大了些罢了。”林笑扬按着陆狂生的要求，帮着把小道士欠的钱也还了，走在路上他仔细琢磨还是觉得陆狂生看走眼了，哪有道士这么落魄的，唯一做的擦桌子也完全靠着死力气，哪来的什么道门正宗。

    “结个善缘了，道门正宗我也是推测，也不确定。”陆狂生打着哈哈，心里却是在想着长安，这次他带着黄琪到了长安，自己说是受了皇帝召见，甚至还和徐茉莉有个说不清楚的婚事，可以说满脑袋的雾水，而这一切事情的答案似乎都在长安。

    “既然陆兄这么说那也就结个善缘了，反正林兄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是吧。”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黄琪插嘴道，装模作样的大大咧咧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在挑事。

    陆狂生白了一眼黄琪，他知道林笑扬根本不会将黄琪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还是顿了一下，双手比了个太极图，解释道。

    “道门的教义我不谈，道门武学讲得就是阴阳并济，修身养性。不像是很多的外家功夫，就是练到运气成罡了外家宗师，撑死了也就活个一百多岁，而道门的内家功夫就不一样了。”陆狂生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所谓内功他也有练，但内家功夫和内功又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了。

    “这我知道，据传武当张仙师内功大成，可以辟谷三年，活了三百多年历经两个朝代。就是现在的道门据说还有前朝的仙师活着，可这和道门正宗有什么关系呢。”林笑扬不解，作为闯江湖的他对于这大门派了解甚多，莫说这些人尽皆知的东西了，就是许多江湖秘闻他也是知道大概的。

    “这就是关键了。”陆狂生笑着摇了摇头，周身内气激荡，突然爆发的力道让旁边身手差点的黄琪差点摔了个踉跄，不等后者口吐芬芳，陆狂生又收回了内气，缓缓道。

    “这就是我的内气，实际上除了极少数特殊的功夫，大部分武者的内气都是阳刚居多。但道门和佛门却是不同，这点笑扬你是知道的。”

    “佛门内气至阳，不容半点异常。道门内气阴阳，讲究绝对的平衡”林笑扬说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止住不说了，快步走到队伍前面认真赶路，留下笑而不语的陆狂生和一脸不解的黄琪。

    “诶，林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黄琪不明白，这里面就属他功夫最差，武学常识更是几乎没有，他擅长的是练兵统兵。

    “哈，不懂就不懂了，道门正宗可是不简单。我所见过的武学里面就属那些道长们的功夫最为繁杂，吃力不讨好。那小子算是没学好的，阴阳失衡导致控制不了力道。估计是在山上偷了自己师傅道袍跑下来玩的小子吧。”陆狂生自顾自的说完，紧接着就快步跟上林笑扬，全然不顾还是一头雾水的黄琪。

    黄琪看到两人都走了，自己又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见到前面队伍走远了，暗骂了一声臭牛鼻子后，紧着跟了上去。



番外：苏天地
    “师傅，我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苏天地到如今，现在师傅走了，他更不知道去哪找答案了。

    “你啊，是我道观里求师祖，师祖派仙鹤送给我的，记住，你是我的弟子，我是你的师傅。”这是师傅一直告诉他的答案，他也是这么信的。

    师傅很高大，高大到记忆里的苏天地一直只能扯着师傅的衣角，师傅总是教训自己，又说道门中人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苏天地信了，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哭过。

    苏天地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天地太大了他承受不住，师傅说一为天，二为地，苏天地就是苏一二，一加二就是三，根本就是个不大的数字，让自己不要担心。苏天地知道师傅骗自己，三可是天下最大的数字了，不是师傅学问不好，就是自己想错了，那还是自己想错了吧，因为师傅是不可能出错的。

    苏天地从小就和师傅住在山上，一座不知道叫什么的山，除了树就是树，师傅总是拿山里有熊吓自己，苏天地发誓，这山里的熊一定死了。他只听过一次熊吼，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只是当天晚上师傅醉醺醺的拿回来两坛子酒，那也是他第一次尝过酒的味道，那一次他醉了，甚至连第二天的早课都没有做，为此被师傅训了很久，他决定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