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生是尤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我们常说“某小姐漂亮”“某太太艳丽”“某美女真天人也”,这种“漂亮”“艳丽”“美”“天人”,指的固然是身段和玉腿,但主要的仍是指的容貌。古人形容美女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她的三围使鱼儿一见溜乎?抑是她的纤手使飞雁看了发昏,就一头栽将下来乎?又抑是她的玉腿玉臂使月亮都难过乎?或是她的双足使百花都自愧不如乎?如果把那“鱼”“雁”“花”叫到跟前审问审问,其答案恐怕是一致的,那就是,女人漂亮的脸蛋儿使她们灵魂出了窍。
柏杨先生前些时,和几个老不修朋友在大街上行走,前面有一姣娘,穿着三寸半的高跟鞋,小腿如玉,双臂如雪,十指尖尖如刀削,pi股至少三十八,胸脯至少也三十八,腰窝顶多二十一焉,无领旗袍(即今之“洋装”也),粉颈长长外露,一条幸运的金项链围绕一匝,乌发柔而有光,衣服与胴体密合,肥臀左右摇之,小腿轻微抖之,体香四溢,便是画上的美女,不过如此。柏杨先生心中怦然而跳,其他朋友更是坐不住马鞍,张口者有之,结舌者有之,涎水下滴者有之,手颤者有之,神授se与,几乎撞到电线杆上者有之,有的还一面发喘一面嗫嚅自语曰:“和她吻一下,送老命都gan!”眼看要爆炸之际,该姣娘猛地一转身,竟是个大麻脸,肌肤狰狞,青红相间,大家一声哀嚎,抱头鼠窜。呜呼,这种女人乃属于“不堪回首”之型,一辈子遗憾,使人油然生出一种“喀嚓一声”之念。
“喀嚓一声”者,有其来历,和上述情形大致相同。昔柏杨先生办公室中,女职员如云,其中一位小姐,身段之美,无以复加,真正的“望君之背,贵不可言”,惜哉,她也是不堪回首之型,容貌难以入目。有人便曰:“我一见她就恨不得手执钢刀,喀嚓一声,把她的头砍掉,再换上一个。”呜呼,《聊斋》一书上便有换头之术,使人感激涕零。柏杨夫人最大的特征有二,一有惨不忍睹的三寸金莲,另一便是她的尊容实在看不下去。因之我对这方面有特别的心得,前天偶尔不小心,露出要把她阁下也“喀嚓一声”,结果连眼睛几乎被她抓瞎,几天未曾写稿,真是好心人不得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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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是第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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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女人如果一旦被归入不堪回首的档案,最好还是能喀嚓一声换之。《聊斋》上那位判官先生能来到yang世间开一个“换脸美容院”,包管大发其财,盖世上只有“面目可憎”,还没有听说粗腰可憎也。
有一部电影,名《金屋泪》,剧情奇劣,可是里面却有一句千古至理的话,不可不知男主角的朋友告男主角曰:“美丽的女人躺到床上都是特别的。”诗不云乎:“天下女人都一样,只在脸上分高低。”(其实这只是一句流行在黄河流域一带的民谚,因原文太黄,乃略微改之引用,以免被扣诲银诲盗之帽。)容貌美才是真正的美,三围和手足,不过附件而已。
看中国画的人常有这么一个感觉,画中的女士,无论她是皇后也好,妓女也好,因都是穿的“和服”,身段全被淹没。是粗是细,固然统统不知道,即是她们的容貌,也简直都差不多。书上说杨玉环如何,王昭君如何,可惜那时没有照相机把她们照将下来。仅就画论人,她们的脸蛋实在并不高明,可能那个时代看那种模样硬是顺眼,也说不定。
洋女人的脸以何种轮廓为美,柏杨先生未有考察,但天下之男人一也,以华测夷,大概相差无几。似乎有二焉,一曰瓜子,一曰鸭蛋。一个女人如果天老爷赐给她一副瓜子脸,或天老爷赐给她一副鸭蛋脸,不用发电报到yin曹地府打听,她准作了三辈子善事,才有此善果。拥有这般容貌的女人,便拥有人类中最可怕的武器,小焉者可以倾人之城,大焉者可以倾人之国。即令她阁下心存忠厚,不打算颠倒众生,这种容貌也是她最大资本,善自为之,可以大大的快乐一生。
容貌固无标准,但只是没有三围那样科学的标准而已,却固有其艺术的标准,瓜子和鸭蛋便是标准焉。柏杨先生每逢面对美女,便想到瓜子鸭蛋;而每天追随老妻之后,上市场买菜,看见瓜子鸭蛋,也必凝视半天,想到美女。兹在这里向画家们建议,诸位先生画中国小姐当选图时,先画一个瓜子或先画一个鸭蛋,然后扩而大之,再加上眉目鼻口耳,准使人销魂。
即令是洋女人,恐怕对瓜子鸭蛋,也另眼看待,君不见凡是有“玉女”之称,或凡是“玉女型”的电影明星,其容貌统统如此乎,没有一个玉女是方脸的,更没有一个玉女是棱形脸的也。盖瓜子脸、鸭蛋脸最易使人接受,其他的脸型则居第二位。方脸的比较不耐老,如果天老爷当初赐脸之时,稍不小心,使两腮外鼓,那更属于魏延先生的“反骨”之类,不被诸葛亮先生杀掉已算运气啦。棱型脸更糟,两个颧骨昂然高耸,额小如尖,颚瘦如削,那算个啥?还有圆脸者,俗话说: “团团若富家翁”,可见富家翁都是圆脸,问题是,一个女孩子的脸如果是介乎瓜子和皮球之间,还算天老爷手下留情,如果索xing圆得硬跟皮球一样,柏杨先生愿用一块钱打赌,不要说一顾倾不了城,再顾倾不了国,便是千顾万顾,男人的心恐怕连动一下都难。
(柏杨先生按:还有一种娃娃型的脸,永不老的脸也,只要有办法控制住皱纹,便青春久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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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红有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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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世界上最吃得香的,莫过于白种人,因他们发明了机关枪和铁甲船,把黄黑红棕各se人等,打得皮破血流,望风披靡。但说良心话,白种人者,实在是有se人种,盖白种人的血素最容易涌入皮肤,君若不信,不妨到马路上一看便知,白种人身上往往是白的地方少,红的地方多焉。
这样讲起来,白种女人脸上有白有红,岂不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乎,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上帝既赐给洋男人机关枪和铁甲船,使其称雄称霸。对洋女人的容貌,便不得不略微吝啬一些,一百个洋女人中恐怕至少八十个患有雀斑,雀斑和胖一样,为白种女人第一大敌,不要看她们的照片非常娇艳,其真面目却往往有一段距离。柏杨先生抗战前在美国,曾亲自瞻仰过好莱坞电影明星桃乐丝黛女士,她那副银幕上看起来甜如蜜糖的双靥上,除了皱纹之多不算外,好像是谁用喷雾器把墨汁喷了她一脸,如果不仔细观察,简直分不清是在黑脸上洒白粉汁乎?抑是在白脸上洒黑墨汁乎?
雀斑对中国女人的威胁,较洋女人为少,白种女人血液中大概先天的含有雀斑素苗。不管你怎么保养,一旦时机成熟,就勇猛的往外直冒,连原子弹也拦不住。常有美容院以包治雀斑为号召,恐怕不太可靠,如果花大钱能够治愈它,桃女士固是有名的富婆也。
中国女人的雀斑似乎来自铅粉,提起铅粉,心中便觉得一凉,柏杨先生幼时,在乡下私塾攻读诗书,每见有货郎者,挑着杂货担,手执“不浪鼓”,进得村来,厉声喊曰:“铅粉!”妇女们各拧其小脚奔出,围而疑之,货郎则指天发誓曰:‘它要不是真铅,我出村便跌死。’生意极为兴隆。二十年后,读了学堂出版的新书,才悟到乡下妇女们为啥每个人都满脸雀斑之故。呜呼,天天把铅粉往脸上抹,铅毒中肤,不烂掉鼻子,而只烂出几百粒雀斑,已经很客气啦。
只要不胡乱擦粉,黄种女人似乎没有生雀斑之虞,有些太太小姐或为了掩盖其较黑的肌肤,或为了填塞与年龄俱增的皱纹,拼命擦粉,结果黑皮肤还是黑皮肤,皱纹还是皱纹。既抹不白,也填不平,反而把雀斑搞了出来。为了掩饰雀斑,又不得不再用更厚的粉。于是,恶xing循环,一张女人的脸,涂成一张玩猴儿戏的假面具矣。大诗人徐志摩先生曾论及ri本女人,批评她们“浓得不可开胶”!到过ri本的朋友恐怕均有此感,据说全ri本女人每天往脸上抹的粉,集中起来,至少有五十吨之多。教人叹为观止。
和雀斑同样使人泄气的,还有皱纹,包括眼角上的鱼尾纹,和额上的抬头纹。试观儿童的小脸蛋上,绝没有这些c曲,可知它乃渐老渐衰的象征,不但使人厌,而且使人惧。
民国初年,在青岛执教的一位德国女教习,忽然爱上了一个中国青年,非嫁不可,那时德国的世界地位,比今天美国的世界地位烜赫多矣,该青年固然受宠若惊,该德国却认为莫大羞辱,驻青岛的德国领事老爷,招女教习至,问她为啥昏了头?她答曰:“西方青年一过了二十岁,脸上便到处是胡子,只有中国青年的下颚光光,所以爱得紧。”
此事以后发展如何,不问可知,女教习被押送回国嫁胡子,丢下黄种小白脸空喜欢一场。这使我想到一点,男人到了成年,正当英俊,却冒出胡子,实在扫兴;女人虽没有胡子可冒,但到了某一天,却忽然大批生起皱纹来,则不仅是扫兴而已,简直使人痛哭流涕。盖皱纹是年华的里程碑,再科学不过,女人的年龄,骗得了户籍员,骗不了仔细观察的眼睛。据柏杨先生研究的结果,发现自古以来,兽医们调查马的年龄,从没有听说要它们出生证明过,而只要撬开其嘴,数一下有几个牙便知。因之,男人如欲知女人的年龄,似乎也不应尽信身份证。我今年七十有余,前天和我同庚的堂妹来访,朋友询其健康如何,答曰:“俺才五十五岁,什么事都做得。”客人去后,我责她说谎,她嚎曰:“你懂得pi,告到法院都没人信你的话。”说毕,嗖的一声,从怀里掏出她的身份证,以她的身份证上出生年月计算,果然只五十有五。原来敝堂妹乃有心之人,来台湾的那一天便布下埋伏,以便锁住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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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红有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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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证固不可靠,她们的口头报告更不可靠,不是说得太小,便是故意说得太大——太大则你不相信,可发生心战上反作用之效。而一般太太小姐的应付方法,则往往是笑眯眯的曰:“你猜我几岁?”咦,仅只她那充满了盼望的一笑,便是铁石心肠,都不忍把她的年龄往大处猜。于是,男人曰:“我猜你顶多二十四。”该四十二岁的女人,乃用一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否认曰:“哪里,哪里,老啦,老啦。”但她心中一喜,包管留你下来吃一顿油大,你如开口借钱,恐怕她当被子都得给你。
查验女人年龄之法,看牙齿当然不行,她们能给你看乎?只要略微用点心思看看她们的抬头纹和鱼尾纹,便虽不中亦不远矣,能摸之抚之更好,否则用眼细细扫描,也可发现奥mi。太太小姐们自然也知道皱纹在拆她们台,补救之法,传统的一套是用粉硬往上涂,使人老眼昏花,发生错觉。不过问题在于塞之填之之后,不敢发笑,一笑则粉落,粉落则脸上条条铁轨,至为凄凉。所以,太太小姐们身上都备有一镜,便是准备随时观察这些铁轨并消灭之的。历史上只有虢国夫人不抹粉不涂胭脂,天生的有红有白,光艳如镜,杜甫先生有诗赞之曰:“却嫌脂粉污颜se”。只是这种得天独厚的女人太少,有这样的容貌,就可走遍天下,不怕男人不婢膝奴颜,哀哀降服。
除了用粉硬塞硬填之外,新法疗皱,还有按摩之术,乃摩登太太小姐最喜爱的享受之一也。不过据说效果不太理想,盖一旦按摩成了习惯,便非天天按之不可,否则肌肤松懈,条条下垂,就更要倒楣;道理非常明显,君不见运动员乎?肌rou结实紧绷若弹簧,可是等到年龄渐老,跳不动,也跑不动时,便废rou横生,不可遏止。女人不察,只单独的在脸上乱搞,怎能下得了台哉?
最jing彩的疗皱方法是开刀,把顶瓜皮切开,抓住脸皮硬往上拉,使皱纹展平,拉了之后,虽八十老媪,望之亦如三十许人。现代科学对女人的贡献,可谓至矣大矣。五六年前,香港有演电影的一男一女来台结婚,并度蜜月,那女的很有点名气,也很风sao,只有一点,天稍微一凉,她必戴上帽子,原来她的顶瓜皮在ri本曾挨过东洋刀,见不得风,受不得寒也。一旦风浸寒蚀,便奇痒酸痛。柏杨先生跟她在一起时,一直担心万一刀口线断,脸皮唰的一声如帘子般叠滑而下,那才教人吓一大跳。呜呼,涂粉则易长雀斑,按摩开刀则非小市民所能办到,中等之家便似乎只有靠鸭蛋青矣。据说想当年把清王朝搞亡了的那个慈禧太后那拉兰儿,便天天用鸭蛋青敷到她阁下老脸之上,利用凝固后的绷力除皱;至于为啥用鸭蛋而不用鸡蛋乎?大概鸭以鱼虾为主食,其蛋多贺尔蒙之故也。不过一旦太太小姐对鸭蛋青有兴趣,这个家庭一定冷冷清清,像一座冰窖。有一天晚上,我去拜访一个朋友,他太太献茶之后,退坐一侧,粉脸板得像一个讨债jing,顷刻之间,他的三个读大学中学的女儿出现,她们粉脸板得度数更高,纵有杀父之仇,都不致有如此严肃的表情也。当下心中不安,起身告辞,朋友曰:“你不要紧张,她们刚敷了鸭蛋青哩。” 盖敷上鸭蛋青之后,嘴角连动都不能动,一动即破,绷不成矣。
最漂亮的容貌,应具备下列条件:瓜子型或鸭蛋型的轮廓,然后有白有红——当然还得细腻如猪油,不过白皮肤一定都很细腻,天下好像没有白皮肤而粗糙者。有麻子固然糟糕,有雀斑有皱纹也不高明。所以茫茫人海中,漂亮的太太小姐实在太少,无怪李延年先生叹息“佳人难再得”也。尤其是,求肌肤白尚较容易,求面貌上泛红,简直难如上青天,君没有读过小说乎,大作家们笔下美人的俊俏脸庞儿,铁定的全都有白有红,缺一不可。有一次在台北街头,看见一娇娃,脸上白中透红,娇嫩欲滴,看样子用针扎一下,准有蜜滴出来,不禁目瞪口呆。呜呼,这才是美女,能看上一眼,便已经很有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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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红有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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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种女人脸上红红的,前已言之,不足为奇,因她们天生的要露出血素。黑种女人则黑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gen本红不起来。只有黄种女人,遇到漂亮绝伦的太太小姐,其肌如雪,雪中泛着桃花——或称之为泛着一抹红霞,那才叫真正的美,男人们一旦和这种有白有红,简直要滴出蜜的娇娃相遇,不要说人格道德,恐怕连自己的老命都要抛到九霄云外。
女人们也深知此点,所以在自己脸上,下的功夫也最大。然而,除非真正的天姿国se,多半靠胭脂伪装。京戏里的旦角对此道发扬得最为到家,一张好好的脸,抹得竟像猴pi股。现代女子多以口红代替,口红比胭脂细腻得多,淡淡的涂到颊上。有时简直跟真的“桃花面”一样。柏杨先生每遇到这种美人,心跳喉gan之余,必定找一个接近的机会细看,考察一下她那秀靥上所泛的红,是真的乎,抑是假的乎?真的润泽有光,假的红白相间处较不自然,用不着摸,便可判明。如果是真的,心就更跳,喉就更gan;如果是假的,我就喟然而叹,叹天下美女固太少也。
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的瓶瓶罐罐最多,一是药房,另一则是女人的梳妆台。宣统年间,我老人家毕业于京师大学堂,赴上海旅行,去拜见一位父执,他儿子方才完婚,顺道往贺,进得新房,只见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大镜,桌作矩形,甚窄,铺着玻璃,既不能切菜,又不能面,心中顿起疑云。继再观察,桌子里满装着瓶瓶罐罐,有大的焉,有小的焉,有高的焉,有低的焉,有装水的焉,有装膏的焉,有装汁的焉,有装粉的焉,有白se的焉,有红se的焉,有水晶做的焉,有铁皮做的焉。简直是洋洋大观,五花八门,不禁更为惊骇。归而询诸教习,才知道那就是梳妆之处,太太小姐们每天危坐其前,东涂一下,西抹一下,前揉一下,后捶一下,少则十分钟,多则两小时。早晨起来搞一遍,午饭后又搞一遍,晚饭后又搞一遍,外出时再搞一遍,临睡时搞得更厉害——卷起头发,点上去痣之药,涂上保嫩防皱之油。呜呼,再倔强再伟大的男人,和她对抗,能不一败涂地乎?
俗云:“远看脸,近看脚,不远不近看腰窝。”这是五千年传统文化看女人之法,为啥在距离很近时,不能看脸乎?盖看三围看不出毛病,看脚也看不出毛病,看有红有白的猪油脸蛋儿,最易发疯。美丽的太太小姐们常常把人得不敢仰视,甚至连气都喘不出,偷觑一眼都会神经错乱,演出jing彩节目——像目瞪口呆,流出涎水猛的又吸回去之类,就是完全靠她美貌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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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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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yin似箭,ri月如梭,研究太太小姐,已研究了两个月有余。发表途中,写信来鼓励者有之,表示要为我立铜像者有之,捧我博学多才,前途光明者有之,责我老不正经,自毁声誉者有之,索我签名玉照,以便悬挂,ri夕焚香顶礼者有之。柏杨先生年高德劭,有官崽风,对毁誉之来,gen本无动于衷。且自问即令再写上三月,也要挂一漏万。一则,女人身上如诸葛亮先生的八阵图,奇妙之处甚多,我的学问虽然已经够大,仍觉隔靴搔痒,越想越糊涂。二则,柏杨先生每天写一千字,既无腹稿,又无资料,(写杂文全凭信口开河,如果参考起资料,恐怕连肠子都饿没有啦。)笔尖横冲直撞,连自己都不知道写的是啥,等到凑够一千字,从头再看一遍,居然通顺,不禁大喜,盖天纵英才,又一明证。不过,这种写法如果能写出点名堂,也真是没啥天理。但仍可名之曰“女人经”;盖一谈到“经”,便有严肃之感,连纯是民歌的“诗”都成了《诗经》,圣人可以拆烂污,我也可以拆烂污。
凡来信恭维者,我一律接受,并一律信以为真,以资陶醉。凡来信道貌岸然者,我则一律作佩服状。凡来信责备者,我则一律不理不睬。然凡来信质询指教者,在这最后尾言之中,再提出讨论讨论,一以解惑,一以补漏,一以搪塞,诚三便之举也。
一
孙守侬先生曾指出尼姑问题,这问题可以说大问题。盖头发之为物也,当初上帝造人,在顶瓜皮上栽了些蓬蓬乱草,当然是为了保护祂创造物的脑子,不但可以防太yang晒,且万一失足落水,别人抓住你的小辫子,就可救你不死;若你是个秃家伙,便老命休矣。而且万一有个石块木棒之类,迎头痛击,本来要把你打全死的,因有头发衬着之故,顶多也不过半死焉。
不过头发真正功用似乎还在美感上,记得抗战之前,中国青年被强制剃成光头,在营官兵们自然也是如此,结果是如何耶?只要一有机会,便起而反抗,短短的寒暑春假,就有人留将起来,气得教官暴跳如雷。到了今天,风气所趋,大家全成了油头粉面,头发对于男人,尚是如此严重,对于女人,其严重xing,更不用说矣。
一般人称天主教的神父为洋和尚,称天主教的修女为洋尼姑,其实不太一样,称修女为女道士当更恰当。盖真正的尼姑必须把头剃成秃子,有的为了表示货真价实,还在天灵盖烧了六个戒疤,修女和女道士便没有这种展览。一个女人到了尼姑的地步,诚所谓“棉线提豆腐”,千万别提,即令提也提不起来也。修女则头发仍在,不过密密包住,不示凡人。女道士亦然,这大概是对佛教那种“赶尽杀绝”的剃女人秀发办法的一个猛烈反击,站在美感观点和xing感观点上,尼姑可以说分数最低,只有阿q先生穷极无聊,才觉得飘飘然。
孙守侬先生有兴趣的是,武照女士到底当过尼姑没有耶?武女士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女人之一,按一般惯例,一个美貌绝伦的女人,脑筋多半不太够用,盖她用不着去绞脑汁,自有男人们甘服劳役,作犬作马。而武女士则不然,不但漂亮,而且有一般男人所没有的智慧,把南周帝国治理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是冤狱太多),这大概是上帝造人,造到她的时候,一时高兴,故意放了些特别材料。史书上是说她当过尼姑,但没有肯定她剃光了头,对于这种既爱漂亮又要出家的女人,佛教有解决之道,曰“带发修行”,真是一举两得的绝妙办法,武女士恐怕是这般炮制。退一万步讲,即令她当初剃光了头,以她那种不甘屈服的倔强个xing,也势必整天用布包着。后来,李治先生思慕她的美se,招她进宫,如果她是带发修行,梳洗一番,自可马上动身。如果她已剃发,我敢跟你赌一块钱,她一定坚持着要等到乌丝长了出来才往,否则第一印象竟是光秃秃而铁青青,恐怕啥都别说啦。聪明绝顶如武女士者,她肯冒这个险乎?问题是,当皇帝的都是急se儿,李治先生能等她长一年的头发耶?是以她“带发修行”的可能xing最大,且彼时佛教尚未大行,说不定她当的不是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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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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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先生按:这一段是一九六二年写稿时的学问,现在——一九八○年代剪贴选集时,学问已增,又要自己打嘴。查武照女士当时确实剃光了头,等头发长了之后才跟李治先生再见面的。这不关李治先生的忍劲,而是宫廷yin谋的一部分,说来话长。)
历史上和头发有密切关系的后妃,还有一个杨玉环,她阁下有一次恃宠而骄得罪了丈夫兼衣食父母李隆基先生,把她赶了出去。绝望之余,计上心来,乃剪了一绺秀发送去,李公睹物思人,果然中了圈套。呜呼,于此又可发现头发之妙用矣,那就是说,必要时可以剪之寄之,以拴男人。太太小姐们读到这里,应紧记心头,永不可忘。杨女士乃绝顶聪明之辈,盖女人身上,只有头发剪之不痛,且可再生,剪过后用盐水洒上几滴,硬说是思君得泪落如雨,不要说李隆基先生老矣耄矣,便是年轻小伙子,恐怕都受不了也。如果杨女士是一个死心眼,剪了一大堆手指甲或脚趾甲,甚至索xing把鼻子剪掉,或剪掉一个茹头,(李隆基先生最喜欢她的 “鸡头rou”,史书俱在,可供考证。)你说那结果岂不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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