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醋坛子又翻了

    陆清音看了女儿一眼，“会。但是在皇宫里，承蒙你们的疼爱，她一定也舍不得你和太后，还有……永恩王。就让她留在皇宫一日，明日晚上，就让永恩王带她去王府，尹代自会带她走。”

    话落，她站滥情了，“陛下，尹代告辞。”

    她转身离开。

    一步步，走出了内殿，前脚刚踏出殿门，男人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喑哑传来，“你怕什么怕你的身份暴露之后，就无法再离开朕给你的这座牢笼吗怕你再一次需要诈死离开吗”

    她顿了脚步，却也只是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置若罔闻。

    “封凛说的对，你回来，却不代表留下，朕也不奢望你会留下，也没想过要强留你。”他的声音，越发地轻了，浅浅的，似在诉求，“可是，让你承认你是那个人，就那么难吗”

    她的身影，在黑夜里绝情的远去。

    宫墙高耸，但从来拦不住那样的一只海东青。




第二百九十四章 暗格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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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居殿。

    小海棠被送回了她所在的偏殿。

    轩辕夜沐浴完之后，已是深夜，可是他没有就寝的准备。

    封凛走过来，问道：“陛下，夜深了，您不就寝吗”

    “她明晚就要带走海棠。”轩辕夜眸子深锐地盯着封凛，“除非，朕能够找到有力地证据，证明她就是陆清音。”

    封凛是守在殿外的。所以，那时陆清音走出来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

    这三年多过去了，娘娘除了看起来更清瘦之外，真是丝毫没变。

    “陛下……”

    “封凛。”轩辕夜走过去，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宁愿如你所言，记忆错乱导致脑子出问题，朕也不愿意……再一次看她离开。”

    “陛下……”封凛如何能够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临神医只是去寻找月姑娘的下落，听说近日便会回来。太子册封大典将近，您留不住她，可是……您可以留住海棠啊。”

    这已是下策，却也是唯一之策。

    如今，小海棠跟永恩王很亲近，谁都看得出来。封凛所想的是，小公主也定然非常得娘娘喜爱，只要哄得小公主愿意留下，等到太子册封大典结束。

    这期间，临羡渊定然已归来。

    “呵！”轩辕夜冷笑，“即使朕忘了，朕也比你了解她。一旦朕那么做，她也能看穿朕的目的。哪怕她留下，也回躲起来，她不会让朕得逞的，因为她不是要亲自带走海棠。”

    海棠留下，不代表她就会留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找到有力的能够证明她就是陆清音的证据，狠狠地甩在她的面前！

    “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陛下不妨一试。”

    “朕知道了，很晚了，你不用在这里伺候，退下歇息去吧。”

    会有值夜的宫人，封凛向来只伺候皇帝。

    “是。”封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轩辕夜在殿中走来走去，了无睡意，他心头烦躁，便去了外殿，在临时处理国事的桌案那边坐下，拿起一本奏折批阅。

    可是看不下去，随手一丢……

    那奏折从桌上一弹，掉在了地上。

    他弯下腰去捡，突然看到一卷画轴，他拿起来，打开一看。

    那是他年初所做的一副圣居殿内景画，不甚精致。

    “当年……我一定给她做了不少画。”

    那这些画后来都到哪里去了

    皇帝作画，都会在下角留下日期，再加以大印。

    当年，皇后死之后，画作全烧了

    就算是如此，也会有余留的。也许，他自己收藏了，就连封凛都不知道

    突然，轩辕夜站了起来，走向了身后的墙壁。

    在上面摸索了一下，没一会儿，果然寻找到开关。

    因为连带作用，关于陆清音的任何记忆或遗忘，或模糊，所以，轩辕夜都不太记得这里还有暗格，但是真的有暗格就说明了……这里跟陆清音应该是有点关系的。否则，他也不会连这个也要一并忘掉。

    内墙分成了两边，却也只是两面空白。舞神电子书

    最难的机关他都尝试过，更何况是自己寝殿内的。

    所以，很快地，轩辕夜就摸索到了其他的机关，打开来，左侧的墙面出现了一个暗格。

    他将暗格打开，伸出手探进去，触及的是一副卷抽，他连忙拿出来一看，或画卷，或字帖。

    他拿出去放在桌上，缓缓地展开来，因为是从下往上卷，所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蝴蝶兰的宫裙……

    当完全展开画卷的时候，轩辕夜的脑海里一度空白过……

    尊贵的宫装，女人容雅端庄，清丽无双。

    在下表有字，是他的笔迹：音，吾之挚爱

    再下面便是时间、皇帝印玺。

    轩辕夜盯着画上的人看了许久，许久，突然脑海里纷纷掠过许多的画面，快得让他应接不暇，让他觉得头晕脑胀，让他心跳都在加速，最终——

    他紧紧地咬牙：“陆、清、音！”

    他放下画卷，返回内殿，着意整齐，再出来的时候，神色阴沉，却已显冷静，强忍着脑海里越发纷乱的记忆，以及膨胀得头都快要裂开的疼痛，他卷起那幅画，紧紧地拿在手里，大步地往外走去。

    殿外的宫人见他匆匆离开，忙问道：“陛下，陛下……您要去哪里”

    “去把属于朕的，全拿回来！”轩辕夜阴沉沉地说道，身影很快地消失。

    宫人一听这话，完全懵，但是也察觉得出来事情有异，连忙吩咐一旁的人，“快，快去通知封公公。”

    “是！”

    封凛还没睡。

    他就是觉得无法放心下来，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汇报，说陛下拿着一副画卷还是什么，匆匆地出宫了。

    封凛暗道不好！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只着里衣，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就前往皇帝的寝殿，到了殿中一看，果然那边的暗格已经被打开，藏在里头的那幅画也已不见踪影。

    “陛下拿走了画，他都知道了！”

    那是一个锤，彻底敲出了陛下的记忆！

    临神医吩咐过，绝对不能让他抱着“确定”的心情去回忆起来一切，而这幅画就是。

    当年的一些画，确实是陛下所烧。

    可是，这幅画，是他在跟娘娘闹得最凶，将娘娘关入冷宫的时候所画的，那个时候，陛下已经自己时日无多，娘娘又痛恨着他，那是他最煎熬也是最伤痛的日子，倾注了十分浓烈深刻的感情，一旦被揭开，刺激也是最大的。

    “不好！”封凛想起临羡渊说过的后果，顿时觉得不妙，“来人！快，快去找岩大统领……”

    陛下这一出宫，一定是找娘娘去了。

    如今事情眼看着已经无法阻止，但是要尽快让娘娘知道陛下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刺激到他。

    可是，娘娘如今在哪里

    陆清音在哪里

    这个问题也是轩辕夜想要知道的，他早就探知陆清音在醉仙楼的住处，直接找了过去，可是，她不在醉仙楼。

    既然她没有回到醉仙楼，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轩辕夜离开醉仙楼，火速赶往永恩王府。



第二百九十五章 都给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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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子时，夜深露浓，暗夜沉沉。

    永恩王府今夜却有些诡异，仍一片灯火通明，主人亦未眠。

    陆清音站在永恩王的房门口许久，他终于开了门。

    “澜儿……”

    小家庭腰板挺直，却是微微垂眸，未褪的童音却含着一抹深沉，“母后还会离开吗”

    是的，这是他最关心的。

    曾经的一切，他都可以不介意，都可以选择谅解。

    他最在乎的是，她会再一次抛下他吗

    陆清音看着儿子稚嫩却已不复几年前的纯真时，心里有些酸涩，她抿了抿红唇，“我……清州军营那边……”

    “儿臣只问母后一句，从此以后，想当陆清音，还是想继续当尹代” 这一次他抬头看她，冷静且深沉。

    这就像是两个可以分别为自己的话负责人看到成年人的对话。

    所以，陆清音无法欺骗他。

    她深呼吸，目光对上他的，坦诚却也有些绝情，“尹代。”

    他目光骤然一沉。

    她说道：“早在那场大火里，天下人皆知陆皇后已死，如今活在世上的人，只有尹代，也不能是尹代，我也只想当尹代。”

    一旁的无霜和芜曦，皆不敢插一句话。

    可是，对于宫主对小殿下的坦诚终究觉得她太过当真，完全可以编点谎言，等小殿下再长大一点……她们以为这样的结果，永恩王是接受不了的。

    岂料，永恩王只是沉默了一下，没有生气，没有冷鸷，反而是笑了一下，他说道：“还记得几年前，明知道入宫是一场未知的危险，可是母后为了儿臣，为了陆氏一脉，仍是选择踏入那是非之地。如今，儿臣已长大，知晓事理，母后想要留在皇宫，儿臣以后会护好你。母后想要海阔天空，置身江湖，儿臣亦想成全母后。”

    无霜和芜曦狠狠一愣。

    殿下……是真的长大了！

    “澜儿……”陆清音也为儿子的这番话感到震惊，她虽选择与他如此坦白，却不曾想过他现在就能够谅解她。

    然而，这个孩子，总是能够给她惊喜。

    也是，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儿子罢了。

    他从小就乖巧懂事，如今随着年长，又怎能逊色于过往呢

    “儿臣只求母后两件事。”永恩王上前，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抬眸看她，“无论是您，还是父皇，都只能有权利选择你们自己的人生，小海棠有她自己的人生，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她到底是您跟父皇的女儿，是大墨国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

    陆清音闻言，心下已知他之所想。

    果然，永恩王说道：“所以，儿臣想求母后的事情，其一，让海棠认祖归宗，让天下人都知道她不是父不祥，更知道她的母亲不是身份低贱的宫外小门户女子，而是尊荣的皇后娘娘。至于以后，海棠选择留在皇宫，还是跟随您去清州，也该由她选择。”

    陆清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那第二件事情呢”

    “儿臣知道，让母后这么做，就等于再让天下人明白，陆皇后并没有死。但是，父皇一直以来为母后做的荒唐事情，已非一两件。如今，再强势宣告海棠的身份，皇后不出面也未尝不可，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海棠的身份，可在过些日子的太子册封大典上一致宣布。”

    陆清音闻言，既感安慰又觉得无奈。

    她的选择，已然被这位太子殿下安排得妥妥的了。97中文

    “好，如你所愿。”

    永恩王抬眸看着她，“第二件事……从此以后，无论您是尹代还是谁，无论是留在清州还是去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告诉儿臣，您的去处。”

    陆清音轻叹一声，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将她的小殿下拥入怀里，“澜儿，谢谢你，原谅了母后，也谅解母后。”

    永恩王也伸出小手抱住她，“既然如此，那母后这些日子，就住在府上吧。”

    这个要求，让人难以拒绝。

    毕竟，如今无论陆清音是住在哪里，都已难逃过轩辕夜的眼线。

    更何况，她与轩辕夜已约定，明日让永恩王带着小海棠到王府，她要带海棠离开。

    可是，如今，既已答应了儿子公开海棠的身份，就代表着……她要向轩辕夜承认她的身份。

    她可以拒绝、隐瞒着轩辕夜，却无法拒绝自己亏欠太多的儿子的要求。

    只是，距离太子册封大典之日还剩下些许，这烦心的事情，过几日再定夺吧。

    “好，今天也都累了，你也早点休息。”陆清音松开儿子站起来，让他回屋。

    “前些日子，海棠来府上住过，今夜母后就住海棠的房间吧。”

    陆清音一笑，“好。”

    永恩王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陆清音等人也转身离开，可是还没出去永恩王的院子，就见一人闯入，侍卫连忙拦下：“什么人胆敢擅闯……陛下！是陛下……”

    “请陛下恕罪……”

    然而，闯进来的人压根不理会认出他之后纷纷跪下的王府侍卫，只是健步如飞，冲向了这一边，直到看到顿足于院中的陆清音时，脚步才放慢下来。

    “陛下。”无霜和芜曦看了皇帝一眼。

    轩辕夜目不斜视，俊脸冷峻，幽邃的目光阴沉沉地直盯着陆清音，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