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有钱你真的无法想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宴
盛林却摇摇头,“我没有怪你。”
但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对方这样熟悉。
两人相顾无言,车开到半路,盛林才想起来问:“你准备得怎么样?”
傅子越伸手握住他,“还可以,你别担心,尽量不给你丢人。”
盛林嘿嘿笑起来,“我当然不担心,我对你那可是信心百倍,就算卢导阅人无数,见了你也要夸你帅的。”
这话盛林已经反复说了几次,听起来像是宽慰傅子越,倒也有几分是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他是第一次动用关系帮别人走这种性质的后门,从小到大,盛林虽然知道他多多少少借着家里东风,被人行过便宜之事。但那都是送到他自己头上的好处,家里人知道了,也从来不会亏待对方,都会给予相应的回馈。
盛林心里也有点打鼓。
别人都无所谓,他可是知道卢导大名的。那毕竟是艺术家……艺术家,总会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吧?
盛林偷偷看傅子越,对方静坐在他身边,干燥的掌心将他的手包住,轻轻握着,似乎没什么紧张情绪。傅子越眼睫浓密,没化妆的时候也仿佛自带眼线,瞳仁又黑,看起来目光格外深邃。傅子越鼻梁高挺,因此衬得他整个面部都格外立体,仿佛在亚洲人身上最容易吃亏的一点,在傅子越脸上并不凸显。唇线清晰,五官比例对称,这样的好颜色真是天生的演员。
这样想着,盛林又重新有底气起来。
卢易生的工作室坐落在城里的一间四合院内,车开不进胡同,司机只好在街边就停下,请盛林与傅子越步行进入。
殷若瑜的经纪人今天特地推了自己的工作,来这边接待他们。
盛林刚拨通电话,便听见对方爽朗的声音:“小公子,你们到了是吗?稍等我,这就出来接你们。”
她话音刚落,胡同里便迈出一个致又骄傲的年轻女人。
对方臂弯间挂着一个celine的小包,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依然踩着高跟鞋。高腰的西装裤,谨慎的短袖针织衫,黑色方框的墨镜,还有一如既往扎眼的灰蓝色短发。
盛林招了招手:“小叶姐!”
那女人随之摘了墨镜,快步迎上。
傅子越站在盛林身后,认出了来人。
——叶宣
我多有钱你真的无法想象 第11节
那位让曾经不可一世的浩粤娱乐,落入如今难堪境地的风云人物,更是圈子里人人警惕、敬畏又希望结交的金牌经纪人。她现在带影后殷若瑜?
傅子越不自觉落后了盛林两步,看着对方与盛林寒暄,“小公子到得真早,也太守时了!”
那是曾经在公司里总是一张寒若冰霜的高冷面孔,却对盛林露出柔和而亲热的微笑。
盛林笑嘻嘻,“见卢导嘛,我可是他的影迷,当然要准时啦!”
也是托今日没堵车的福,他们比原计划的时间早了二十多分钟抵达。
盛林想要介绍自己的人,便伸手去拉傅子越,傅子越见到,随之上前。
叶宣这才注意到他。
但令傅子越意外的是,叶宣,也认识他。
“傅子越,怎么是你?”
第14章 不动如山
盛林疑惑地看着叶宣,替傅子越把问题说出了口:“小叶姐,你认识他?”
叶宣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这是我前东家签约的演员,我离开前,公司最后一批新人的签约合同就是我亲自审的,他资质不错,所以我很有印象。”
盛林点头附和:“是呀,我就和你们说了,他很帅的。”
叶宣无奈,在浮浮沉沉的娱乐圈里想出头,哪里是靠脸这么简单?这个圈子,还缺帅哥吗?
她说得平淡,可叶宣始终记得当年与傅子越刚进公司的时候,底下的执行经纪带他出去试戏,得回来的反馈始终是最好的。表演状态松弛、有灵气,缺的无非是一点机遇和经验,是他们这一波新人里最好的苗子。
叶宣离开公司的时候甚至还考虑过也带走傅子越,那时候傅子越不过22岁,正值青葱,脸上的轮廓还没有如今这样分明,带着点校园里刚走出来的稚气。但他和公司合约签了十年,大艺人解约尚且有筹码可谈,傅子越又有什么?为了新人和老东家闹崩,对叶宣来说太不划算。
她离开后,果然江湖上再也没有过傅子越这三个字。
怠于陈朽的浩粤娱乐,终究还是蹉跎了他的青春。
叶宣不无嘲弄地想,连傅子越这样的人,居然都沦落到靠金主晋身。
这些年下来,怕是被影视圈的大染缸浸没的“油”了吧。
内心唏嘘,脸上却不表。
叶宣与傅子越握了握手,温和道:“久违了小傅,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
傅子越没说什么,叶宣是行业内的大前辈,盛林或许能和她平辈论处,他却未必有这样的资格。
果然,叶宣打过招呼便不再看他,而是领着盛林,往四合院中去。
叶宣同盛林介绍着:“卢导的工作室在这边,他儿子就是制片人,这部戏的选角是外面casting工作室在做,但都要领过来让卢导亲自试戏才能定下,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可走,你这次是例外了。”
四合院面积并不大,却装潢得致。
现代产品虽然举目可见,但古色古香的韵味却因为家具的陈设被巧妙包融进来,由此可见主人审美中的厉害之处。
制片人和选角副导演都出来打招呼,叶宣从中为众人相互介绍。
有了先前的铺底,盛林对制片人卢原态度很是尊敬,两人握手,盛林先道:“非常喜欢卢导的作品,这次来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卢原身体瘦削,眉眼开阔,面相上就显出几分对财帛的疏离之感,他微微鞠躬,语气同样客气,“哪里,盛先生太客气。我也很喜欢殷若瑜老师的作品,很感激这次的缘分。”
众人在小花厅里落座,有行政同事过来,送上了提前定好的咖啡。
盛林坐在梨花木的雕花扶手椅上拿着美人鱼的绿白色杯子喝美式,顿感一阵分裂。想说应该换杯茶,但在旁人地界上,也不太好意思开口,只能这样中不中洋不洋地凑合,混忘了自己在家拿火腿夹花卷的样子了。
卢原也是个直爽的人,叶宣原本已经向他承诺过,自己和盛林达成过的共识。
但此刻众人落座,当着傅子越的面,他又说了一遍:“盛先生请见谅,虽然非常感激你参投这部作品,但毕竟是家父封山之作,非常慎重,所以恐怕不能为您的朋友安排男主的角色了。”
盛林心里有些不悦,他与傅子越对视一眼,但见对方脸色平平,像是没被这话伤到,仍是一贯不动如山的样子。
不等盛林开口,叶宣替两人打圆场道:“不是说了先试戏?角色的事我们可以之后再定。”
盛林固然理解卢原的立场,被人这样当面指摘,依然不爽。他想了想,说道:“没关系,角色让卢导定,但钱的事,就要我来定了。”
他这话是想提醒卢原别轻易得罪了自己,卢导艺术成就虽然非凡,但十几年前却是屡遭封杀,在国内的大众知名度一路下跌。近些年虽然坐上了神坛,可他毕竟只拍文艺片,不如同时期的商业导演更吸引投资。否则,如今参投的机会也不会落到盛林头上。
不给我好角色?哼!那我就不给你钱!
两人一场机锋打完,旁边陪坐的副导演已经忍不住要擦汗了。幸好这时,导演助理敲门进来,笑着对众人说:“卢导那边可以了,如果准备好了,就让演员去试戏吧。”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傅子越身上,盛林紧张地问:“你准备好了吗?”
傅子越轻声笑了,站起身,摸了摸盛林头顶,反问他:“哪有演员会在见组前还准备不好呢?”
随后,他主动望向导演助理,“我随时可以。”
“那就请吧。”
傅子越跟着导演助理离开,卢原和副导演也随后起身,就要跟过去。
盛林原地脚步踟蹰了下,扭头问叶宣:“我也想看,可以吗?”
叶宣也有点犹豫,紧走了几步,追上卢原,附耳说了几句,卢原回头看了眼盛林,像是思考了一会才点点头。不必叶宣招呼,盛林已经跟上了大家脚步。
傅子越似乎听见了后面动静,侧身来看,盛林便直接追到他身边,小声问:“我没见过演员试戏,能不能在旁边看啊?会不会影响你?”
“没事,来一百个人都无所谓。”傅子越缓步在长廊里,竟走出了几步闲庭信步之感。“演员要是连最基本的专注和入戏都做不到,就没法拍电影了。”
盛林轻轻搡他,“别说我听不懂的。”
傅子越便笑出声,偷偷摸他的手,安抚盛林明显焦躁的情绪,“想看就来看,你看着,我更踏实。”
有了这句话,盛林就像举起了尚方宝剑。
跟着傅子越迈进导演的办公室时,都忍不住挺胸抬头,好像自己才是来见组的演员。
果不其然,他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都迷惑了。
傅子越确实英俊,可盛林长得也不差,白白净净、奶奶乎乎的大男孩,今日他一身名牌,大家眼光在两人间逡巡,竟分不出究竟哪个是传说中被投资方“力荐”的人选了。
“咳。”还是卢易生先轻咳一声,仗着地位高,发了话,“哪位是演员?工作人员不要跟着,到旁边坐吧。”
盛林:???工作人员???
他左右张望了下,确认卢易生指的是自己,想解释,又生生忍住,走到叶宣旁边,在外围坐下了。
傅子越走到卢易生面前,主动自我介绍道:“卢导您好,我是演员傅子越。”
“傅子越,名字不错。”卢导低了低头,却抬着眼,目光隔开老花镜的镜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盛林心里一动,不由得暗中附和,很奇怪是吧!傅子越明明不是大众脸,怎么总让人有点熟悉的感觉。
傅子越却道:“是晚辈第一次有幸和您见面,卢导。”
“噢……”听他这么说,卢易生便不追问了,随后道:“演员资料带了吗?拿来我看看。”
傅子越随后递上了自己的简介。
卢易生简单翻了两页,大部分作品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演得电视剧居多,有三部电影,其中两部傅子越的角色连名字都没有。只有时间上最近的一部,看起来是个爱情片,俨然也不是主角。但好在这部电影的名字卢易生听说过,今年上海电影节去宣传了,请了不少业内人士去看。他儿子卢原也看了,回来甚至还吐槽过——好烂,好狗血,好恶俗。
卢易生轻轻叹气,把文件随手一丢,重新抬头:“你自己自我介绍一下吧。”
“好的,我叫傅子越,今年25岁,身高一米八五,体重……”
“说真实身高。”
傅子越顿了下,老实交代:“上次量是一米八八。”
男演员个子太高其实也麻烦,影响接戏,经纪人就直接把他的资料改成了一米八五,也交代傅子越以后对外都这样介绍。
没成想卢易生眼光老辣,一下便看出分别了。
卢易生挥了挥手,“好了,不用说了,直接试戏吧,你先来哪一段?”
傅子越直面卢易生,毫不犹豫道:“卢导,我想先试刘泽世的段落。”
卢易生一愣。
刘泽世,那是他新电影中的男主人公。
第15章 记忆复苏
卢易生没有拒绝这个年轻人狂妄自大地挑战。
他见过的演员很多,有盲目自信的,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足够年轻的时候,总是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这很正常,这是人们年轻的资本。
卢易生没说什么,抬手示意了一个“请”,副导演便拿着剧本上前,为傅子越搭戏。
试戏的这一段,是男主人公医生刘泽世在村庄里,第一次救人,却被制止。
制止他的并非当地的村干部,而是犹如耆老一般的“穆家大哥”。穆大哥在村子里备受尊敬,能够被他请去家里吃顿饭,那是比和村支书吃饭还要体面的一件事。因为他的祖上,是在清朝做过大官的。
村子里的寡妇要生娃娃,是遗腹子,听说难产了。刘泽世当晚背着包就去了寡妇家里,他刚进到寡妇屋子里没多久,穆大哥就差人把他喊了出来。
——这便是这段戏的起始。
“穆大哥,怎么了?”傅子越甫一亮相,便是竖举着双手在胸前,手背朝外。这是备手术的医生下意识的动作,为了保持消毒后的双手无菌……当然,在落后的村庄里,刘泽世并没有这样好的医疗条件,但在大城市经过多年医学培训的他,却早已养成了这样本能的习惯。
一个简单的动作,傅子越的医生形象,便立起来了。
卢易生为此正了正身子,逐渐认真起来。
副导演站在旁边,对着剧本认真念道:“她是个寡妇,你是个男大夫,传出去总归对你不好。”
傅子越像是没想到对方要说这个,愣了下,作势转身要走。
副导演一把拉住他,“哎,小刘,你怎么不听呢?”
傅子越急道:“里面人命关天,您的道理我都懂,出来再说也不迟。”
“你懂什么?你懂个屁!”
傅子越被迫拉站在原地,副导演立刻慷慨陈词念出了剧本上一大段说教的话,无非是讲这个寡妇如何立身不正,村子里早有非议,这孩子是不是她当家的种都未可知,这趟浑水,“城里来的”刘泽世还是不淌得好。
可傅子越站在原地,眼神明显飘忽起来,目光开始往身侧犹疑——那是他刚刚作势要回去的方向。
这一段的表现,傅子越在家里琢磨过好一阵子。
电影中,村庄带来的平静感,是在这个寡妇生子的时候第一次被打破,天真救人的刘泽世在这个时候才看到了村子的另外一面。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是没想到,人情世故在这样一个闭塞的村子里显得尤为重要,甚至重过了人命,重过了生死。
我多有钱你真的无法想象 第12节
在这样一番令人遭受冲击的话语面前,刘泽世听到会什么表现呢?
震惊?愤怒?不可置信?还是茫然失措?
他起初想了几种不同的表现方式,最具有逻辑性的,应该是愤怒。一个深信科学,把救死扶伤刻在骨子里的年轻医生,他有热血,有信仰,是一个近乎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否则他不会主动报名来到偏远的山村里支援。在听到一番与自己观念截然不同的言论时,他应该愤怒的像一只公牛,猛地冲上去才对。
但是,就在傅子越刚刚想清楚这件事的时候。他却正好,又看完了卢易生的另外一部电影,那是讲一个棋手的故事,在天才棋手第一次受挫失败的时候,卢易生并没有拍他的灰心丧气和自我谴责。恰恰相反,卢易生的镜头大量表现了周遭人的质疑、返回家乡时沿路的风景、棋馆里小棋手们日复一日的练习,最后才落回棋手归家后的状态。
所有常人或许会设想的情绪,卢易生并没给空间让演员去发挥,画面只是棋手坐在无子的棋盘前,久久的深思。
傅子越忽然受到启发。
从一个角色身上推理,他或许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激动,可放在一整个故事里,一大片环境下,这个医生的心思,是否还会放在听穆大哥讲话上吗?恰恰相反,屋子里有他急迫去救治的患者,有他来到地方最初的使命。
穆大哥言之凿凿,可落在刘泽世耳中,只会是一片无意义嘈杂的噪音。
刘泽世关心的,唯有病人而已。
何况,卢易生是一个沉迷于艺术表达的导演。
他的电影,有张力的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表现欲旺盛的演员,而是整个环境带来真实但无助的空间感,你会下意识进入那个世界,在润物细无声的表达中,被迫思考。
傅子越想象过卢导会如何处理这个画面。
镜头可能不会停留在穆大哥与刘泽世的交谈上,可能还有室内的产妇,有室外一望无尽的荒野,有围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最后才是两个灵魂无法相交的人。
因此,当真的演到这一段的时候,傅子越只做了最简单的处理,他的目光锁定在室内假想的病人身上,眉头微皱,神情专注,仿佛此刻真的有一位绝望的寡妇,在哭喊、在求助,他迫切地想要进去帮助她。他耳朵里,根本没有在听穆大哥说什么!
这处理简单且大胆,寻常人看不出其中关窍,但亲自选定这一段作为试戏片段的卢易生,却是经过了再三考量。他以往的男演员,不少都是电影学院的新人,他们是学生,对自己的表演没多少信心,打压几次就会老实,能认真听导演的话来处理。很多演油了的、小有成绩的演员,往往主意太大,过分渴望发挥自己所谓的演技,没什么大局观,一两个片段中或许出,但放在整部电影中,就显得过分用力。
他选了这一段,就是想看一个演员,究竟是借助这个情绪表达疯狂展示自己的爆发性,瞪着眼愤怒,还是浑身颤抖地抗拒……抑或是像眼前的傅子越这样。
卢易生实在是意外,这个履历根本拿不出手的小演员,居然很有电影视野。
电影是镜头艺术,这与舞台剧不同。
演员不是唯一情绪的输出口,懂得在表演上让步,才能帮助电影的表达进步。
卢易生没察觉,自己竟然已经满意地频频点头,一旁观察他表情的卢原暗自错愕,也不得不更投入地去观察傅子越的表现。
就在副导演读完穆大哥该有的台词后,傅子越直接作势掀起帘子,甚至微微低了下头,迈进另一个空间。
在那样的村子里,或许没有挑高的房梁,都是低矮的砖房。傅子越身形高大,此刻却想到,或许破房子里门低槛高,所以他下意识低头,颇有空间感的意识。
迈过门槛后,傅子越的目光先看了一下他所设想的、应该躺有产妇的方向。简单一侧首,将虚无的空间勾勒出有形的边框,随后他上前走,在床侧站稳:“如果难产,就要做剖宫术。”
随后,副导演又读了一句产妇的念白:“大夫,你要救救我。”
“一定。”傅子越语气坚定,是从没被穆大哥的言论动摇过的,那个满怀理想的年轻人。
就在这一刻,卢易生突然说:“手术成功结束。”
这是一个提示的信号,让傅子越跳手术部分,直接演下面的内容。
傅子越停了停,那副导演赶紧拿起台本,读到后面产妇的台词:“大夫……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你杀了他吧。”
终于,傅子越迎来情绪爆发的需求点。
考量一个演员,卢易生既要看他的高点,也要看他的低点。情绪大爆发的戏对很多有经验的演员来说,其实都能驾驭出来,调动大情绪,很多时候比细微处理要更容易。但每个演员的爆发也不相同,有些演员或许有广度,大哭大笑,转变非凡;有些演员则擅长深度,可以悲怆的恸哭,也可以恣意愤怒。
真正刺激到医生刘泽世的点就在这一处,一位母亲在被舆论挤压时,对儿子扭曲的保护。在生死关头抢救回来的两条生命,这位母亲,却重新做了抉择。
傅子越又要如何诠释这一刻的刘泽世呢?
他抱着怀中刚刚诞生、还在啼哭的婴儿,错愕地望着产妇,甚至想将剪过脐带的孩子递到母亲身边。
“你看看他,是个儿子,多可爱啊。”他声音放缓,语气明明颤抖却努力温和,试图安抚这位寡母的情感。
可这时,那寡妇却道:“我厚着脸皮能活,但他会被骂一辈子的野种。你溺死他吧,没人会怪你,顶着野种的名字,他在这村子里活不下去的。抱走,你把他抱走!”
副导演的台词功底实在听得众人无语。
但傅子越却似乎无所察觉,被一个母亲的言论深深震惊。
刚刚降落在这个世界上的小孩,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他的命运似乎已经被决定了。
这是一个无法为母亲证明清白,更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婴儿。
他被自己的家乡厌弃、被母亲厌弃。他是罪恶的符号,是无法被接纳的异体。
母性强大,强大到足以让爱变得畸形。
傅子越臂抱虚无,站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这一刻,正巧日光西斜,躲开了云层,从窗缝里漏进一缕暖光,照在了他一侧的身体上。
仿佛傅子越一半的身体在希望中,一半却堕入黑暗。
他很沉默,他的情绪爆发没有崩溃的游走,没有绝望的哀嚎。明明傅子越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战立在原地,但整个房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被吸走,紧紧凝固在他的脸上。这不是每个演员都能做到的,天生就被人注目,一颦一簇,都牵动他人的情绪。
可此刻,傅子越做到了。
他身体轻轻发抖,双臂越越紧,似乎是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可他也是那样恐惧,目光里茫然失焦。
他战栗得轻微,如果不仔细看,你甚至无法发现他双臂的肌肉都在随之痉挛。他是那样恐惧,目光里茫然失焦。
恐惧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滋长出来更加令人陌生的阴森人性。
……寂静。
明明坐着十多个人的房间里,居然陷入一片无声。
仿佛众人都受到傅子越那样恐慌的情绪所感染,人人都跌进深渊,不敢挣扎。
他的表现是那样节制而细微,可眼神中的情绪又是那样庞大,以至于人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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