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狐砂

盘狐砂 第282章蚕丝剪不断
彼此熟悉的味道似乎从来就不可分割，赵谧动了动喉头，忙向她致礼。
“仙子姐姐，感谢您数次教授谧儿使那针法......”不料，仙子突然动手，
掌边爆出一只火凤，嘶鸣着转化为一颗火焰陨石，将承载赵谧的树叶烧毁，
大火顷刻间燃遍了突入天际的霸木，在不断跌落的赵谧眼中，显得尤为疯狂。
“不！”一阵头疼彻底惊醒了赵谧，她捂着不断跳动的脑门，青筋爆出额头，
东泉梦赶紧为她倒来一杯热水，旁边围坐着鹿猛鲁坚还有屈琳几位组长，
他们各个面色焦急地望着赵谧，直到她渐渐适应了旁边的动静，
满脸的惨白方才退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桌上的霸木。
“谧儿，你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了，每日都在梦中惊呼‘仙家执火’之事。”
东泉梦轻轻地握着赵谧的手，向她汇报了一件出奇的事情。
“可是，我记得，我们不是昨夜还围着霸木观赏，然后一同入睡的么？”
赵谧一听又是两月过去，不禁有些迷惘，心料那霸木去到了什么地方。
“学长，那棵霸木长势喜人，自两月前被你和东泉寻获，
至今又勃发了数十棵，如今霸木共三十三棵成连襟之态，
伫立生长在南山崖巅峰，只等学长的一声令下，我们便可伐木。”
鲁坚面露欣喜之状，赵谧一听立即兴冲冲地走向营房之外。
“谧儿学长，在霸木之上还栖居着一种贪食其叶的怪蚕，
此蚕所产丝线的质量奇高，世所罕见，若是放在陷空山外面，
一尺长短也要卖出将近百金，此物屈琳测试过，可抵御水火入侵，
制成软甲，遇水产生浮力，遇火而不沾身，着实稀奇无比。”
屈琳跟在后面，手捧一件做工良的女式绣花软甲，请赵谧过目。
她随手潇洒一披，外面的风雪在两月之后仍旧很大，不过，
暴雪即便席卷过来，也因为软甲的特性，而进不来一丝凉风，
赵谧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仰头看着三十三棵巨人一般的霸木。
它们仿若是由天界仙家投掷而下，在南麓顶峰直楞楞地插着，
无数乳白色的光团攀附在霸木的身上，远远可见是颜色圣洁的幼蚕，
在顺着霸木的树干与枝杈奋力攀行，它们以迅猛的速度不断吞食树叶，
后端很快会排泄出一道绵长的丝状物，使霸木遍布那样乳白色的光团，
在暴雪之中，不见一片雪花沾上霸木，而织造组的女孩儿们立在树下，
造船组的少年郎们持着木锯，与霸木的体积相比就像是蚂蚁一般。
“在这霸木的面前，我们就好像是蚁人那样的渺小。”
赵谧望而兴叹，只有东泉梦可以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赵谧抽出胸前的黄色学长令牌，掷下“贪财令”。
“鹿组长，让你的人先去将最末端树上的蚕宝宝移走，
造船组奋力砍伐那一棵，我看这树的长势，一棵便足够造船了。”
听闻学长令下，鹿猛与鲁坚分头行动，
蠢笨的蚕宝宝被数人强制拖下树去，
放置在别的霸木之上，造船组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们在雪花泼洒的环境下裸露出臂膀，奋力喊着号子，
粗壮巨大的霸木便被从根锯断，赵谧望着数十人无法环抱的霸木，
在那些身材结实的小伙儿的手下生生折断，心中实则非常庆幸，
若不是一年以来坚持不懈的训练，他们又怎能会有这样敏捷的身手。
“学长小心！”英才轴学员们奋不顾身地将赵谧维护起来，
一群人匆忙向铁桥后端跑去，眼见霸木发出“嗝叽”的刺耳折断声，
完整的一棵滑下山顶，直落落地插进了海洋当中，截断部位颜色森白，
一看便知是质量奇佳的造船木料，发出的木香也意味着它可以做成一味香料。
“好啊！我们终于可以造船出海了！”铁桥之上人声鼎沸，
一年来所有为之努力的英才轴学员们，无不兴奋地舞动起来，
他们将找到霸木的赵谧东泉梦高高抬起，庆祝这欢天喜地的壮举。
霸木插入海中的动静，还吸引来了一些别的目光，他们躲在对面山门里，
发出一些窥探私语的沟通，便将北山门合紧，任凭英才轴学员独占铁桥，
他们在铁桥上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第一次没有因为兽肉而争抢起来，
因为赵谧已让最新任命的“煲飨组”组长轩鹏将所有兽肉集起来，
为出航先期做好储存粮食的准备。
造船组不畏这漫长冬季的寒冷，将支撑在铁桥上的一截霸木锯断，
三下五除二地打造成数只小舟，霸木失去依托便跌入海中，
漂浮在海面上的尺寸更是壮观至极，眼观可横跨千丈似是游龙。
赵谧又指挥战斗组与造船组，一同使蚕丝打造的绳索垂直下降，
乘着小船将霸木牢牢扣紧，两组人员奋力将霸木拖向海岸边，
赵谧望着海岸上朝她挥手致意的鲁坚鹿猛笑而不语。
这造船组组长鲁坚有自己一套独到的造船技巧，在岸边烘干木料之时，
他又顺势而为派出三只小舟游去铁桥之下，在英才轴学员的众目睽睽下，
出身海商世家的同窗们撒下蚕丝渔网，将成百上千斤的海产打捞上来。
由霸木巨蚕所排丝线织造的渔网，同样来自于屈琳组长的手下，
此物若沉溺在海水中则增加了许多的黏力，海族陷入其中只有乖乖认命。
肥硕的海蟹、海胆还有象拔螺、沙虫之类的名贵海产发出闪亮的光，
铁桥上驻足围观的众人，一见鲁坚在木船中直接生哑火烤制海鲜，
各个狂骂鲁坚组长不讲仗义，船上的人则一同啃着牡蛎向赵谧挥手。
鲁坚当然不是个吃独食的家伙，三只小船打捞到足够的海鲜之后，
他便差人将渔网整个系在铁桥的绳索下面，由桥上的人奋力拖拽上去。
鲁坚虽还没有造成船艇，这些干练的海民手法便令人十分叹为观止，
英才轴弟子无不向他热烈欢呼，而他只是朝人群致了个浅礼，
埋头与造船组开始了最初烘烤霸木的阶段。




盘狐砂 第283章赴汤皆为你
无论沾不沾水，
木材若想要转变成可剖解的原料，必须经过高温的烘烤，
以便它可曲可伸而不折断，赵谧望着他用霸木树杈将木材撑起，
在下面升起百团的篝火，再以哑火网罩住，使火焰微微燎烧霸木树皮，
不消片刻，霸木便向上发出潮湿蒸腾的香氛味道，使人口腹之欲暴涨。
赵谧对造船如此顺利感到非常满意，指示煲飨组组长轩鹏开始他的烹饪，
这黎殇大陆食品生意做的最大的家族，到了轩鹏这一代才顺利加入十贸，
民以食为天，轩氏家族每年的益并不在巩家之下，之前没有加入十贸，
是因为其家族遵守的名厨家风所致，据说在轩家之内独有一套晋升体系，
“烧士”、“汤士”、“煲士”各分十级，门下名厨浩浩上千争鼎厨皇。
他们是根本不将忠字十贸放在眼里的古老家族，可谓人的口欲延续多久，
这家族的历史便延续了多久，其本家所创的“轩大王哺烧号”名震天下，
亦是忠字十贸与各国政要每年举办年会，必会定下宴席的地方。
赵谧静静地看着一袭白袍，口罩遮脸的轩鹏指挥手下撒盐泼浆的风采，
饶有兴趣地靠到他的身边，其人眼神凌厉地翻炒锅里的牡蛎，其味蓬香，
围观的英才轴学员们哈喇子挂在嘴边，眼巴巴地望着轩鹏身若铸铁，
他机械似地翻炒菜品，裙边挂有诸如“糖盐辛辣鲜”的调料食瓶，
食指一颠便在锅内加入定量的调料，糖粒、盐粒皆有定数，
赵谧好奇地蹲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洒下的调料，如此均匀教条，
又充满了属于烹饪者的美感，这绝不是一朝一夕便可炼成的手法。
许久，他坚若磐石的身躯突然动了一下，将一勺汤汁淋在冒尖的牡蛎上，
眼神一低，瞅了瞅赵谧，藏在口罩下的嘴巴蠕动了两下：“学长请。”
赵谧喉头鼓动，毕竟好久没有吃过海里的东西，臻西人背朝大海，
自小便是半个海洋生物，她将一枚牡蛎挑在眼前，海洋宁静的气息，
与香葱粉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幕牡蛎开合吐砂的美妙幻觉。
她伸出舌头，舌尖从牡蛎上轻柔划过，顿时被其鲜美的味道激得一凛，
面露心旷神怡状，向轩鹏组长不断点头：“好吃，好好吃。”
“唔哈！快夹！”英才轴学员们听闻学长的夸赞，忙探到锅前，
那口属于轩鹏的铁锅，阔约百丈，百名煲飨组同窗协助他翻炒了半晌，
也都饿得眼冒绿光，百千双竹筷一同探进锅里，风卷残云已不可形容。
各种叫好欢呼声，嚎叫“好吃”的声音，对轩鹏来说如同是最好的褒奖，
他本来平静的神色突然转变成一种悲哀，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似乎要逃离属于他甚是难堪的回忆，一向自负，天下无两的轩家，
为何要自愿加入忠字十贸？为何要把家族这代独苗，未来的家族传人，
送上陷空山？这是一个秘密，自从轩鹏自报家门愿意担当煲飨组组长时，
赵谧便对他产生了许多的好奇，此时，一吃他做的东西，悟出了几分因果。
“唔，唔，轩组长，这个牡蛎很，很好吃，只不过......”
赵谧忙着扒拉盘子里的东西，轩鹏猛一转身，
正巧看见学长大人毫无淑女模样的吃相。
他好气又好笑地嗫嚅了几个字：“哦？既然好吃，还有什么问题。”
他身为古老家族公子的身份，促使他不会给暂行学长留什么颜面，
多有不满的语气，虽然声小，但也瞬间传遍了铁桥之上，四下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愣愣地注视着赵谧学长安然地擦了擦嘴巴。
“因为呀，没有灵魂，没有生命。”赵谧并不介意他这样犯上的语气，
她本来就自认是暂行学长，平日对同窗多是随和的态度，除了下达指令，
所有的衣食住行没有和普通学员一点的不同，但就是她这样平民的出身，
在一年之内，使许多来自名门的英才轴同窗，对她产生了许多的依恋。
“轩怎么这样说话？这样的态度可不对。”东泉屈琳两女忙护住赵谧。
“怎么回事？要用暂行学长的资格压我？轩鹏五岁达到汤士三级，
大陆之上豪门贵胄，想要吃我的一样菜品都要阿谀奉承，今日，
学长大人还真得说出这煸炒牡蛎有何不妥？否则，你们今日之后，
还是回到吃兽肉的原始时期吧。”轩鹏去掉口罩，冷若寒冰的面孔对人，
若是不知道他的资质，只看面容，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毫无感情的剑客，
不过，也没差了，真正厨艺湛的大家，也只会养成这样的气度。
“这是要打架啊。”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窸窣着为两人让出一条道。
“这个人的态度真的很有问题。”东泉撅着小嘴不满道，被赵谧浅笑制止。
“造船组，战斗组，制造组还有这煲飨组，都是我一手组成的。
唯独这轩鹏一向对我不够恭敬，必须借此时机打压他的气势。
若不服管教，日后我还如何带领英才轴同窗？”赵谧暗想。
《商情变》有云：若为高功者斩气，须以同道还颜色，使其自绝冠首。
名厨的尊严皆在这口锅里，汤勺器皿是最能让他动容的玩物，除此之外，
无论兵戈相向，还是权势威压，都无法打破厨者对于凡人的天生睥睨，
因为这样的职业做的久了，会不自觉将世间众人当成饲养的牲畜，
若想要他低下戴满尊严的头颅，必须斩断这个人狂躁高傲的祸根，
那便是他引以为傲的厨艺，还有隐藏在轩鹏内心当中的孤独和挫败感。
“哼！轩鹏的态度一向如此，若是有什么不满，还是请东泉小姐，
屈琳组长将嘴角的汤汁擦擦干净，要记得，是谁向你们施舍的美食。”
轩鹏嘴角一提，露出个邪魅好看的笑容，东泉两女立即一阵脸红，
各个尴尬地接过手下递上的手帕，被轩鹏一记重击打得体无完肤。
“牡蛎多为养阴，古来便有月宫之说，传说它喷水皆向月光，
吐砂换水也多在月光正盛之时，若是错过这个时间烹煮其物，
非但不可将其为女子养阴滋补的特效发挥出来，还会纵生毒素，
这全然在于环境对于食材情绪的影响，会直接改变食材的特性。
轩组长，赵谧的说法可有错？”赵谧微微一笑，走到轩鹏身边，
望着渔网中各个紧阖的牡蛎，虽然看不到也看不懂这样生物的面貌，
但也能感应到它们正瑟瑟发抖的恐惧，这里没有月光，没有海水，
只有不住的暴风雪，若是在这个时刻沦为人类满足口欲的食材，
痛恨的、懊悔的感情，又怎能不会充斥在它们咫厘的贝壳之内？
“呵呵，赵谧学长果然天资聪慧，涉猎面极广堪称才女，不过，
轩鹏从来不会照顾动物的情绪，经我手下庖丁解牛，断筋削骨，
无数牲畜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轩鹏可谓是最善良的厨者。
而且，轩鹏认为，厨者只为将食材烹调到火候口味独具芬芳便可，
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是杂念，都是莫须有的，在我看来万物皆可烹。”
他这样的话说出口，令人脖颈一冷寒毛乍竖，他多有愤恨之情在心中，
赵谧倒不畏惧他这样寒意凛然的狠话，反倒莞尔一笑，抓到了重点。
“那，是不是，曾经也有人对轩鹏组长说过类似的话？”赵谧轻描淡写道。
轩鹏脸色更加阴寒，他充满地敌意地望着赵谧，似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哼，轩家长老议席有个老不死的家伙，就说过你这样的话，
而且，他还掌握着轩家煲者级别的晋升大权，我的菜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咸淡口味有问题？还是冷热火候不到？恩？全都是卫道士！
全都是该死的卫道士！轩鹏，十年间一直停留在汤者五级的地步，
全部都是因为那个老不死的，是他，不给我晋升厨者级别的。”
他愤怒地踹出一脚，爆气狠狠地炸裂开来，将铁锅都炸得开花，
所有口味美妙的煸炒牡蛎统统散落在铁桥上，铁桥微微晃动了一下。
赵谧静静地注视着情绪爆发的轩鹏，其人良久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他并未对赵谧等人做出应有的解释，更是将其余同窗吓得纷纷为他让道。
“轩鹏组长可不要走，因为，这个菜，无论是口感还有火候都有问题！”
赵谧陡变颜色，露出一张瞧不起人的笑脸，眼看轩鹏转过狠厉的面容，
他在赵谧脸上扫视了一圈，突然将勺子扬了起来：“赵谧学长，
既然这么懂美食的真理，那就请露一手让我看看，若是你做出的菜品，
在我之上，我便折了这柄勺子从此不再烹饪，若是你输了......”
“哈，轩鹏组长言重了，若是让你折了勺子，我家小门小户可担当不起。
不过，既然是做菜，赵谧有信心赢你呢，你就在那里看着好了，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撩拨食材的内心，让它们甘愿赴汤蹈火？”




盘狐砂 第284章我心向明月
赵谧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心料这个神经病，所提的条件不是折勺子，
无非就是勒令赵谧交出暂行学长的大位，于情于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她干嘛要应承轩鹏？她对轩鹏的智商表示担忧的同时，亦是伸出手。
“做什么？”轩鹏低眉一瞅，发现学长大人正眼巴巴地朝他伸出小手，
这副可爱的模样若是放在平日，还真能叫人心猿意马一番。
“借个锅行吗？”赵谧弱弱地说道，试探性的询问惹得众人一阵讪笑，
他们平时可没有见过赵谧露出这样的娇柔姿态，更加她要亲自操刀，
与煲飨组的组长比拼厨艺，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奇观，不断有人发出嬉笑。
“唉，借给她。”轩鹏摇头，身后有煲飨组同窗看赵谧学长可怜巴巴的，
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只带豁口的炒锅，此物一出连轩鹏都露出了怪笑。
赵谧将炒锅接过，直勾勾地望着上面的豁口，眼睛瞪得出奇的大，
东泉屈琳都在她身后看得发愣，连帮她加油的气势都自觉矮了一截。
一个是忠字十贸第二大厨者家族的公子，烹饪技巧自幼融会贯通，
一个是毫无饮食业背景的暂行学长，家里只懂做军火和拓书写字，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要碰撞在一起，到底会发出什么滑稽的火花？
火花固然是没有的，轩鹏就那样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赵谧捡拾牡蛎，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将数十颗牡蛎取出渔网，颗颗丢入可笑的豁口炒锅里，
众人还以为她会使出怎么一番了不起的手段，至少也要有捕风捉影般凌厉的手法。
谁知道她慢吞吞地做完了手上的事，在点炉子那一步又出现了纰漏，也许是因为炭块沾上海水变得潮湿的缘故，与酒燃料一经接触，炉内即弹出一道冷焰。
“咻！”地一声从赵谧眼前穿过，燎得她鼻头乌黑，惊恐地瞪着大眼睛四处观望，惹得同窗们各个发出笑声，轩鹏的脸色却陡然变得僵硬起来。
“学长大人该不会是在戏耍轩某人？若是无力应战为何要夸下海口？”
轩鹏愤然甩动衣袖，大巴掌伸起就要拍击赵谧头顶，身后几人见这家伙意气用事，赶紧凑上来一伙儿将他阻住，吓得赵谧连忙将炒勺不住挥舞。
“轩，轩组长，你每天与油烟打交道，当然神通广大，
本学长可荒废了太久的厨艺了，你，你别着急嘛，
等本组长给你做出一盘真正的煸炒牡蛎，管叫你赞不绝口。”
赵谧抹了一把鼻子，重新将炉子点燃，注火的一瞬她人还向后蹦了一步，
生怕被里面窜出的火苗点着了衣服，可爱俏皮的模样惹得同窗们不断发笑，
在轩鹏看来却是难忍到了极点，他被数人按着身体，仍不住大声咆哮。
“赵学长，你今天若是不能把菜给我炒熟了，就别怪我将你扔进锅里煮喽！”
“嘿嘿，煮就了，我可不想被轩组长煮死......”她见酒炉顺利点燃，
便将它调整到了释出冷焰的地步，舀了一铁锅海水放在酒炉上慢煮。
这个过程显然并不是名厨料理的方式，像轩鹏那样的烹饪大家怎会如此温吞？
这个过程更倾向于农家女为父母造饭的模样，那种慢条斯理的等待，是煎熬，
轩鹏瞪着火冒三丈的丹凤眼，盯着一动不动守着铁锅坐下的学长大人，
心中的火气愈演愈烈，但是维持了大约两三刻，铁锅里仍旧一汪死水，
根本没有沸腾的征兆，她将炉火调到了最小，如此冬季气温几乎抵消了热量，
若是维持下去，想要等那锅海水沸腾，恐怕只能等到开春了。赵谧不急，
锅里阖盖防守的牡蛎更是不急，围观学长大人展露身手的人们可是急了，
人们搓着冻红的鼻头，踩脚踱步驱散寒冷，准备再等个半刻，若她还不动手，
众人就不受这份闲罪了，如此没有喧嚣议论的宁静，一直维持在铁桥上，
雪幕的飘落之势逐渐变得稀薄，海岸边鹿猛与鲁坚喊令拆解木头的呼声传来，
因为遥远而显得无比微弱的口令，令人脑内幻想出一副江东渔火的美感。
赵谧毫无所感地仰着光洁的面孔，仿若是睡着了一般直楞楞地对着天空，
砸在她脸上的最后几颗雪粒化成水分，她水晕婉转的眸光渐渐发出神采，
那清冷安宁的眸色神，一瞬压熄了轩鹏心中所有的不解与愤怒。
因为，与赵谧一同睁开双目的，还有破开沉重夜幕，独挂天际的一轮明月，
天晴了，属于英才轴学员们漫长的寒冬，在今夜彻底过去，赵谧当然知道，
若不是经过占星典籍的指引，她可拿不准风雪会在几时停止，轩鹏哑然失色，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天边，又将目光移到志气满满的赵谧脸上，她，可不简单，
她若不是有信心在今夜等停风雪，是断然不会与自己对决厨艺的，
赵谧她一定要以自己之前的理论，将天道几何运用到一道菜品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