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狐砂

他想起了什么，狂吼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七曜长骗我！当年竟然没有杀了你小子。”“七曜长？七曜长已经接受了我们赵师姐的从中调停，编入了我们忧思组仙军当中！整个光恩洲现在都沐浴在师姐的神恩里！你还是乖乖受死吧！”林亦凝和杜枫一同喊出这样的话，玉辇迎头而上，压上了处于茫然状态中的唐王，他的身躯被遁城矬绞成了粉碎，大片的血雾浸染到地道的墙壁上。
“父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林亦凝闭目沉思，嘴角露出笑容，和杜枫一同退出地道，光恩洲的全境周土陷入一片晦暗，在燕诚麟的帅帐之中，沙盘上的红色军旗已经插满了黎殇大陆，最后一点小麻烦就是烟子慧那边的樱幻女国。因为仙军首领赵谧下令不得派军进入樱幻大城，所以，他只能亲自携带数十颗龙脉果实，以臻西帝国皇帝的身份走到了烟子慧的面前，这两人可还有一点关联呢，若不是烟子慧当年的极力阻拦，说不定，燕诚麟和烟若菲早成了神仙眷侣也说不定呢。
“若菲如今养好了身子，正在等诚麟世侄，朕很为当年自私的决定感到后悔。”烟子慧想起女儿这些年经历的悲惨遭遇，心里泛起一些酸痛，她下了燕诚麟带来的礼物，亦是想通过女儿和诚麟的旧情，稳住樱幻女国的局势，这可正是符合了女国的处事标准，攀龙附凤。
“烟女皇，我不会因为念及旧情而对女国网开一面的，即日起若不臣服于本皇的大国号‘大燕’，女国就会落得跟南麓唐国同一个下场，本皇不想毁灭这样美丽的地方，你一介女流，还是归顺于我吧。”燕诚麟拂袖而去，樱幻女国，这曾经是另一个让他备感屈辱的地方，他少年时的一纸婚约就是被眼前这位冷酷的女皇陛下撕碎的，如今，他已经忘记了烟若菲的模样，他只记得她跟霍克文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国婚，而恰恰是赵谧毁灭了烟若菲那场虚伪的美梦，他日渐冰冷决绝的内心里只有那道仙影长存，再也不会对人动露温情。
樱幻女国，最终成为大燕版图上最后一个归顺的诸侯国，取黄道吉日，千万雄兵集聚大燕皇朝都城“凉太京”，这是一座倾尽天下能工巧匠极度智慧的辉煌都城，绵延数千里的城墙上堆砌了闪亮的卫城炮与弹丸，随时准备消灭贼心不死的叛逆。
盛装加身，社稷锦翎配剑，大燕太祖燕诚麟手托伊人，那凤冠霞帔，朱砂在眉间的绝代丽人赵皇后，用一条金铭文丝巾蒙着面，步下生莲，与太祖相视而笑，他笑得从容，于举国沸腾当中迈上祖庙绘图宝相，赵皇后于太祖身后静静伫立，太祖忽然拽住伊人轻飘飘搁在自己肩上的玉手:“谧儿，朕答应你的事情是不是全都做到了？”
“不然，谧儿怎么会成为陛下的皇后呢？”她掀开面纱，与九五之尊热吻于祖庙，当朝“仲国公”太史记杜枫亲笔画下两位龙子的吉人面相，从此长存大燕祖庙世代炳烛燃香，子孙供奉。
“赵谧！燕诚麟？！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弑君杀父还敢自建祖庙？！简直是狗胆包天不知廉耻！我！我要杀了你们！”一身素袍的男子跳上皇城，以武者罡力行百步，击倒数百善冠军，其人于浩大宽阔的雍和殿前不断突进，善冠军激涌上前保卫圣皇，放蹭亮箭矢，也被他书写的战帛生生折断。
“嗡！”天地螺旋，程子桐的目光凶狠毒辣，他的视野里只有露出少许吃惊的燕诚麟。刺啦！天降雷光，着狐裘大衣的欧阳萌降下泰盈手印，自从她拜了崩雷子为师之后，自身灵力扩充无数，至今甚至超越了她的姐姐，如今，她手握雷环将胆敢刺杀新皇的程子桐击倒在地，后者浑身电火雷鸣鼻孔冒烟，勉强抬起头，脸部净是电弧伤痛。
程子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望着从天而降的狐裘内卫，她们腰间缠绕妖狐吞月的令牌，真是美丽又讽刺的东西:“哈哈哈赵谧！还敢说自己不是咒家妖徒！燕诚麟你真是瞎了眼啊！你让这样的女人陪在你的身边，就不怕有一天突然身首异处？！哈哈！”程子桐咳出鲜血，心肺烧伤，他再想放出武者罡力祈求战帛也已成为奢望。
“辱骂陛下皇后者死！”欧阳萌眉头紧皱，杀手欲出，她隶属于赵皇后亲自组建的后宫内卫“血煞狐地宫”，专司联络天下狐裘内卫抓捕企图颠覆新政之疑犯，下至平民上至诸侯，都在狐裘内卫的眼线之中。
如今，黎殇大陆取缔所有仙道门派，只遵从商道，曾经的仙道门派仙职人员统立“静髓司”，为大燕举兵科，培育武将贤臣，也为大燕组丹盟，培育医学人才。曾经的忠字十贸家臣贵胄统立“典市司”，为大燕建立商道学院，也为大燕开市建厂，构成万全的经济体系，放眼雄霸东方的大燕帝国，若是没有一手遮天的血煞狐地宫震慑，可是万万不能的。
大燕是依靠压榨无数诸侯国权势而建立起来的，它的国基尚不稳固，扰乱黎殇多年的咒家都隐姓埋名，躲进了三洲诸侯国的权利庇护之中，三洲十二国如今仍然遵循着诸侯国之前的各种制度，只有等燕太祖燕诚麟坐稳了皇位，排除朝堂异己之后才能腾出手来逐步瓦解诸侯国的权利。
如今臻西本土因为常年征战岁贡奉养艰难，而诸侯国按照大燕律制又只向凉太京缴纳岁贡，各国币值混乱，蚀金盟在大燕一统后设立了“度衡司”，确立了前身为黎殇金元的大燕通用货币“大燕金币”、“大燕银币”、“大燕通宝”等等细软物调。
可是，据燕诚麟所知，大燕新发货币并不能很好地在各诸侯国之中流通，可见，这些表面上对燕诚麟毕恭毕敬的诸侯王，都还做着重新瓜分天下的美梦的。不过，燕诚麟转眼看了看金纱覆面下的赵谧，她似有所感，微微转过眼眸，目中带笑地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转向下面，直面欲图与“狗男女”鱼死网破的执念男人程子桐。
“老程，朕当年在路栾城中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臻西三十二皇子登上大宝，要封你个宰相当当，你还记得吗？”大燕皇帝信手指着眉头簇动的程子桐，他愤怒的表情被一幕幕血腥往事牵动，他面皮抽动了一下，咬牙切齿道：“燕诚麟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不吃你那套，你要知道，臻西国运扭转伊始正是重建臻西的好时机，而你，竟然和这个叫赵谧的妖女举兵反叛，弑君杀父谋篡皇位，乱杀忠臣目无纲常，你这样的人猪狗不如，你就得意吧，你的国也不会长久，这个什么狗屁大燕也就是一场笑话，天不亡道，我只恨没有能力亲手杀你！”
程子桐越骂越是痛快，他自感离死亡越来越近，狐裘内卫的通天灵术已经端在手上，就要将这新政开始前的最后一枚叛逆诛杀在雍和殿前以儆效尤。他一直都是了解燕诚麟的，依照这位善冠军帅才的手段，他根本不会考虑牺牲多少人命，可知大燕在统一三洲的过程中焚烧了多少座城池？残害了多少百姓？大火延绵，开闸放水，煮城烹民，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对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民程子桐怎么会心慈手软。





盘狐砂 第375章飞升倒计时
没想到，随着程子桐招杀的迎头乱骂，燕诚麟只是不断微笑拍手，直等到程子桐骂够了人，嗓子都哑了，太祖皇帝才趾高气昂地回应他：“怎么样？老程，骂够了吗？朕就问你一句，你之所以尽口舌揭发朕的那些罪行，真的只是因为朕杀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城？你为天下人鸣不公？你敢拍着胸脯保证吗？”燕诚麟说完，还向一旁的赵皇后征询意见，但见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为程子桐骂她是“狗男女”的难听字句感到生气。
“我！”程子桐拍了拍胸脯，目光转到赵皇后脸上的那一刻，有一种奇妙的感受油然而生，她，用金纱挡着脸，但是面对他时露出的水波般明澈的眼神，依然是那么隽永深刻，她到底有什么改变吗？可能没有什么改变吧，她的确按照自己的意图迎激流而上，最终获得了她所想要的最淳朴的东西“站在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伤害的地步。”所以，为什么当她获得了这一切的时候，程子桐这个曾经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赠送她玉笛的白衣书生会如此愤怒呢？
“不，不不，你们在扰乱我的思绪。”程子桐紧张地捂着额头，赵皇后的笑眼在他的脑海里越聚越多，拨开浓重的光阴，终于重现在她伏地大叩绕音鸣峰的婆娑影像上，子桐彷徨地用手捉了一下前方，虚晃了一下，仿佛是重新握到了那只柔嫩冰凉的小手。“呵呵，不过，你作词来我谱曲，两人商量着如何争夺歌姬擂台的大赏，这不正是在吃一碗逍遥饭？子桐的愿望颇高颇宏远，赵谧却不一样。有朝一日，若果我能完成我的宏愿，便要做一个普通的逍遥人，游历云海间，做和仙人同样的事情。
那时，希望程大人不要将黎殇大陆整肃得鸡飞狗跳，破坏了赵谧的心情。”
她现在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但她还是赵谧，她的心没有子桐想象的那么沉重，她是个随性单纯的人，永远都是，程子桐双膝跪地，泪洒殿前的青石台阶，狐裘内卫将他抓住，“慢。”赵皇后从始至终都是金口难开，此时看见内卫手法粗鲁地扭住了浑身是伤的程子桐，她颇有些动容道：“子桐，大燕政权新立，陛下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柱臣，他希望你是第一个。”
“他希望？”程子桐不住抹着眼泪，谁知一阵香风袭来，金纱帝后与他四目相对：“还有我。”她轻轻地握住子桐颤抖的双手，“请你像当年那样，尽心竭力地帮助谧儿。”
“我先声明，我并没有转变对你俩的想法，我始终想象不到究竟是何原因造成你背叛山门辅佐燕诚麟叛乱的，依我所见，你并不是个对权利热衷的女人，所以，我会以这个挖掘你心路历程的动机作为辅佐燕诚麟的条件。”程子桐不敢承认自己在这女人面前又一次败退了，她掩面娇笑了一下，似乎觉得程子桐说的话非常好玩儿，然后她伸手拿出一样物事，正是失去了文系罡力陷入沉睡状态的虎贲砚，那东西乖巧地蛰伏在赵谧的手心里。
她晃了晃子桐迷惘的眼睛，笑道：“你说的那些话太复杂，谧儿听不懂，谧儿只知道修复了你的传家宝贝，你的官运就没有败退，活得轻松一点，难道不好？”
“如果你拒绝陛下和谧儿的美意，就准备接受永生难忘的黑暗酷刑吧。”赵谧冷冷起身，眼眸里的凉意登时窜起，将程子桐吓了一跳，温情满满的情景被赵谧轻易破坏，她可早就不是那个事事总想要借助别人力量的人了，她已贵为仙体，距离飞升的仙界只有一步之遥，只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她的未竞之事，她才肯耽误些时间逗留不走。
程子桐哀叹了一声，只能向赵谧拜礼言道：“子桐不才，感念陛下赵皇后的厚爱。”对于燕诚麟和赵谧来说，挡在他登顶大宝之前最艰难的障碍，终于越过了，程子桐终于还是信守了他当年的承诺，为赵谧守护一个太平盛世。
燕诚麟在山呼万岁的万民朝拜之中坐上龙椅，至高无上的天子位旁，是垂帘听政的赵皇后，朝堂之上不敢有一人反对这种后宫干政。她可是代仙人令的天子上师，哪是肉眼凡胎的女人可以相提并论的？“皇后娘娘万古！”文武鞠躬致礼拜揭大礼，统领御前施政理政班房的左丞相程子桐持玉谏，位于朝堂头列，大燕天子太祖诚麟抬起的手，在程子桐的眼睛里越举越高：“平身。”
随后，大燕颁布新皇政令，典市司向天下黎民散发太清洗髓丹，助有志修炼之士打通符合体质的修炼途径，一时大燕皇朝境内涌现出无数天才少年，原来，并非每一个人天生都能捕捉到灵根或者琉璃骨骼的存在的，当经过太清洗髓丹的驱浊灌体之后，大多数人都能很快找到自己身体当中隐藏的修炼根骨，又可以想象，黎殇大陆失去上古丹药太清洗髓丹的千万年间，埋没了多少本来适合修炼的天才，太清洗髓丹的出现使大燕皇帝燕诚麟和皇后赵谧的声望到达了鼎盛地位。
再过五年，诸侯国内的诸王对于人民的慑服已经趋于没落，燕诚麟适时回了所有诸侯王的权威，去他们“王”的资格，改各诸侯国为行政省，将各位诸侯王改为“省丞”，且不可世袭罔替，实实在在把大燕皇朝的各种权利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燕诚麟不愧为善于隐忍之辈，赵谧那时已不用殿前参政，她望着从朝堂递来的各种文书看得不住点头，一旁的狐裘女子脸上挤出笑容：“谧儿，我再跟你说一件好事。”
“哦？是吗？芸？”赵谧笑得灿烂，忙将来人让到自己身边坐下，两女相望“嘿嘿”一笑，赵谧正了正颜色，把身边的内侍都给屏退，欧阳芸即凑到她耳边说道：“原本在鹤清上国境内的吴农仙冢，咱们给你挖了个底朝天，在里面，万冰他们找到了五颗碎晶......对了，还有这一套银针，我曾经见你使过针术，想必对你有用。”欧阳芸边说边掏出一卷针囊，赵谧的眼睛一亮，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事，这种事情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自从亚布天师被她连同虚妄地带一起吸的那天起，禅定梵海针的数目就一直停顿在三百多根，还不足以施展克首一针的疗法。
如今打开这针囊，欧阳芸足足为她凑够了剩余的两百针，目前禅定梵海针累计五百有三，正足够完成克首一针救人性命，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欧阳芸也朝她使劲儿点了点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有她们二人知道，能够在她达成最终夙愿之前，完成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能用人生巧妙来形容了。




盘狐砂 第376章复活倒计时
“我，我怕她们死去太久，已经，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赵谧喜极而泣，欧阳芸也被她带动，两个人互相安慰了很久，赵谧才下定决心唤出了虚无子，皇后寝宫顿时陷入虚无子无边无垠的黑暗地带，那里面的三具尸体仍然维持着冻结前的样子，连死前的痛苦表情都好像是鲜活的，只是，他们被封印在冰层里已经很多年了，赵谧颤巍巍地伸出手，解除了三具尸体表面的浮冰。
“慧儿姐姐，琳琳还有小琪，咱们终于又见面了。”赵谧眉头一皱，准大禅定梵海穴的针法是她无时无刻不在幻云地带里默念了，这么多年，将他们复活的事情一直像颗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里，如此成与不成也只看今朝了。赵谧飞速运针，五百有三根根稳健无虞，插在莫慧身上、屈琳身上还有师琪的身上，三具尸体陡然焕发出一层蓝光，竟然都套上了一层光圈。赵谧晃了晃脑袋，有点恍惚，这种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这不正是在虚妄地带里矫正者复活人命的手法？原来，我自身向往的某种能力也在虚妄地带里演化成了具体事物。”赵谧微笑道，欧阳芸也直勾勾瞪着尸体发生的变化，只见光圈走了三遍，三具尸体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颤抖，屈琳和师琪的优先悬浮起来，接受着禅定梵海针的能量灌输。
“哈哈，好，好。”赵谧袖手捻起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地插在了两女的眉心，霎时蓝色光圈亮到极点爆炸湮灭，一抹红晕从两女的额头进入针孔，迅速地游走完全身，她们各自佝偻起身体，原本致命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恢复到最后连一点点的痕迹都不见了。
“快快，谧儿，让她们饮下泽惠丹和花鬘水。”欧阳芸想起什么，赶紧将准备良久的灵丹妙药放入两女口中饮下，不一会儿，屈琳和师琪都睁开了眼睛，师琪眼中的人物情景恍惚了一瞬，她猛地向后躲闪，指着赵谧喊道：“谧，谧？你，你也到了阴曹地府吗？你，你这妖女，是不是对玉郎下了毒手了？”“小琪，你，你活过来了？”赵谧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她不管师琪那些胡言乱语和咒骂，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师琪被她的行为惊得发蒙，良久，她才想起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闭上眼睛轻抚着帝后的背脊，也哭成了一个泪人。
“梁玉现为大燕国典市司‘督令’，也就是典市司的最高长官，你说谧儿对他下了毒手才是冤枉好人呢，还有，森儿那孩子现在也在典市司供职，不过履历偏新一切还要靠他自己奋斗。”赵谧擦拭了眼泪，笑眯眯地看着师琪，后者脸上的表情极为震惊，赵谧知道，大燕国、典市司之类的东西对于一个沉睡了很多年的人来说，一下是很难接受的，但是，终有一天师琪会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这样的皇朝才是人民的福之所向。
“谧儿？我没死啊？”仍旧穿着一套破损纯元衣的屈琳，抚了抚头顶歪掉的音符钗子，猛地抱住了赵谧的手臂，她的小脸儿黑乎乎的，那一日奇炉山的爆炸可让两人分离了好多年。“琳琳。”欧阳芸轻唤了一声，屈琳愣了一下，眼见面貌成熟清冷了许多的欧阳芸貌似换了一个人，而她的好闺蜜赵谧更是身穿大红凤袍扎眼喜庆，她有点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吃吃地念了一声：“欧阳师妹，谧儿，嘿嘿，我活过来了。”
“这已经没有什么师姐师妹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真真切切的姐妹。”欧阳芸也捉住屈琳的手，与赵谧一同把屈琳夹在胸口，三个人越过多年的记忆桎梏，终于重新走到了一起，赵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垂落到一直没有苏醒的莫慧身上，当克首一针的复生能量走遍全身之后，仍旧没能挽回她的性命。
“慧儿姐姐。”赵谧仔细搓揉着她的手心，伊人的面容始终停留在那时的安心之态，她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赵谧，亦将陪伴燕诚麟取得辉煌硕果的机会让给了赵谧，她对诚麟感人肺腑的真挚情感赵谧不想让任何人遗忘。
赵谧弹指一挥，灵力浩瀚的尸体悬浮起来，扭结在一起的苍硕子半仙之身狰狞可怖，她手边诞生生炎子的滚烫火力，将苍硕子尸身炙烤起来，半仙，蕴含的极度生机可不是万万凡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如今赵谧淬炼这样纯粹的肉身物质已经完全不需要灵炉的辅助，她复而呼唤乘风子的风力加持，卷动苍硕子尸身加速旋转，他所有未曾净化的凡人体骨，统统被风力与火力的力量剥离干净。
那尸身变成了透明无瑕的琉璃状，所有被丁乐童破坏的骨骼筋脉再度得到舒展，如今的苍硕子完全变成了一层度化往生的容器，赵谧卷动衣袖将这透明的容器贴服在莫慧的身上。
“克首一针办不到的事情，我赵谧也一定要为你办成。”她咬破手指，乳白色的仙液喷薄而出，滴落在莫慧的身上，半仙骨骼一经仙液的激活立即抽动起手脚，仿若随时可以脱壳而出，赵谧可以感觉到苍硕子强大的灵魂正在回归，但是，赵谧可不会给他这个复生的机会。他修炼了千万古方才达到的泰盈顶级肉身，即将成为赵谧迎来莫慧重生的最重要契机。
赵谧探手压住透明化的苍硕子，他尽管仍在挣扎，仍在加速取回自己的半仙灵魂，甚至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灵智“赵，赵谧，你，你想要用本尊的仙骨？哪有，哪有那么容易！本尊的肉身力量远强于你！纵然你已成仙，但毕竟没有飞升而去，肉身当中还存在凡人的一丝柔软，我，我要杀了你，夺取你这现成的.......”
苍硕子空旷狠厉的声音传送出来，撞碎了整座皇后寝宫，队队善冠军卫兵见天显异象，狂暴的土性压力从凉泰京的城池之下席卷起来，大地嗡鸣，墙石松动，漫天风沙刮得宁静星空苍茫一片，皇城居民纷纷翘首以盼，还以为是太祖新政来得蹊跷，残杀了太多无辜导致了上苍降下天谴。
苍硕子发出哈哈的狂笑，赵谧突然眼神一转，一只手掌迅速岩化，喉头的声音变成了中性的音色：“可笑的苍硕子麻花，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第三次。”手掌拍落，将苍硕子透明的躯壳拍得佝偻起来，“丁乐童！你真是愚昧的可以，这个叫赵谧的恶女活生生吞吃了你，你竟然还想做她的马前卒，你真是死不悔改，你可知她已经成为了大燕皇朝的皇后了？可怜你为别人做了嫁衣还被蒙在鼓里，哈哈哈，我看你很有神，不如我俩一道反杀了这妖女，各占她一边仙躯飞升仙界岂不是快活？”
嘭！手掌倏然抓住苍硕子胡说八道的喉咙，赵谧眼眸中泛起珍珠五华之色，将苍硕子的头颅活活按进了莫慧的胸口，她咳嗽了一声，眯开疲惫的眼睛，发现正和自己死前的一幕极其相似，又是赵谧，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妮子，在自己胸口做些乱七八糟的动作，难道，她又遇见了什么要命的事了？难道，奇炉山的爆炸还没有完？
“燕哥哥。”莫慧呢喃了一句，赵谧鼻头一酸，双掌使出通天的力气将不甘认命的苍硕子压进了莫慧的体内，后者剧烈地咳嗽起来，死白的皮肤下面浮动出层层的雾霭之气，她能感觉到浑身破损的皮肉和内脏在自行修复，她痛苦地勾起手掌，抓了一把眼前，土性颗粒迅速聚集在手心里面，形成了一颗爆闪不断的石球。
石球咻然破碎，一道缠着纱巾的飒爽影子跳了出来，她长着一对萌萌的猫耳，杏眼翘鼻俊俏可人，唇边生有整齐柔软的胡须，萌态可掬地吻了莫慧一下：“晶纹猫拜见主人。”“这。”莫慧目光恍惚地注视着这一切，赵谧，欧阳芸，屈琳都聚集在自己的身边，她像睡迷糊了似的连连抹着自己的脸。
“恩？那场爆炸没把本小姐炸死啊？赵谧，你这贱妮子刚才把什么东西按进了我的身体里，还有你这个欧阳芸，有没有趁着我昏睡过去的时间勾引燕哥哥？燕哥哥呢他没有事情吧？咳咳......”莫慧因为连续不断的发声质问而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好久发现无人回应她，她猛地拉住了赵谧的手：“你这个贱妮子快摸摸，通人玄令有没有在爆炸中弄丢啊？”
“弄丢了，本小姐看你怎么回绕音鸣峰交差。”莫慧一人的表情激动万分，而她面前的几人均是神色欣然，尤其赵谧和欧阳芸互相对视了一眼，像拥抱屈琳那样把莫慧揉进怀里，生怕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再度陷入沉睡，赵谧伏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没有丢，慧儿姐姐，通人玄令赵谧没有弄丢，我......”她失声啜泣，头顶的凤钗不小心扎了莫慧的脸，后者颇具怀疑地念道：“没丢你哭什么？没丢你穿着这身衣服干什么？投奔了什么尘世戏班躲避师门惩罚吗？还有你，欧阳贱人，你这身狐狸毛皮也不怕挨了宛白长老的火镰鞭。”“嘿嘿，我怕，我怕，你这个贱女人。”欧阳芸目中含泪，轻轻捅了捅莫慧略显稚嫩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