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宴诸科时,就只是省郎和小两省了。
极偶然的情况下,连皇帝也会御琼林苑,垂帘观看。
眼见着到了‘赐’宴的这天,柳七、朱说和滕宗谅照旧在辰时起身,洗漱更衣后,聚至小厅桌旁。
却见平时总掐着点到的陆辞,破天荒地提前许久到了。
陆辞漫不经心地侧着上身,一手支着颊侧,好似在欣赏窗外明媚春光。
他的面容仍是寻常笔墨难以描摹的致俊美,只是不知不觉间,已悄然褪去少年郎的青涩了。
加上他身量修长提拔,气质又颇成熟冷静,乍一看去,只让人眼前一亮,望之悠悠出神,而绝不会想到,这不过是位虚岁十七的小郎君。
就连坐在同一小厅里的那些个新科进士,也忍不住偶尔投以目光,悄悄打量。
在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后,陆辞立马回神,笑盈盈地向他们看来:“柳兄,滕兄,朱弟,你们昨夜歇得可好?”
三人不禁一愣。
在清丽日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陆辞那张俊美侧面的肌理雪白,加上一截修长脖颈,这么静静坐着,就似一樽泛着莹润光晕的玉雕。
现微微扬唇,向他们笑着的时候,就如玉雕被人以妙笔点活了一般,彻底生动了起来。
与此时毫无遮掩的愉悦一比,前些天的陆辞简直称得上郁郁寡欢了。
柳七无疑是三人中最了解陆辞,此时也是最早回神的。
他不需猜也清楚,能让小饕餮一扫这一个多月来的兴趣缺缺,变得如此容光焕发的缘由,恐怕不是闻喜宴所代表的英髦荣遇,而九成九是闻喜宴上酒肉果品、美味佳肴……
柳七禁不住打心底地感到哭笑不得。
“还愣着作甚?”陆辞不解地看向他们:“快坐吧。”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照做。
只不知为何,他们坐是坐下了,举动间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好似一个不慎,就会扰坏了一副美的画作一般。
陆辞平时都会在早膳时用一些饼食,今日却出于柳七心知肚明的目的,只随意用了些好克化的鲜果。
而将更多的战斗力,留着一会儿的闻喜宴上发挥了。
柳七心念一转,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摅羽可知,这闻喜宴将在何处举行?”
陆辞不假思索地回道:“不见另有通知,自是设在琼林苑了。”
琼林苑为汴京四大御苑之一,可谓赫赫有名。且自太平兴国八年起,朝廷赐及第进士宴于此处,就已成了定制。
陆辞自是早有耳闻,可谓期待久矣。
柳七悲悯地叹了口气,饱含同情地提醒道:“那摅羽弟可还记得,每年的三到五月,琼林苑都朝都民开放?”
那天从阙门往期集所去,要不是有那十二位身量英挺,办事又很是实在的金吾卫撑着,柳七毫不怀疑,作为才貌双全、三元及第的状元,陆辞怕是早被有待嫁娇娇的权贵人家的成群健仆,给强行掳走了。
现从期集所往琼林苑的那段路程,已没了金吾卫开道和保护。
就算这些人家不敢掳走前去赴宴的士人,也会摩拳擦掌,等到闻喜宴一结束,就立刻动手加入哄抢。
且在闻喜宴中,有意择婿的人家们,定然会亲自挤进对民众开放的这一御苑,又光明正大地观察每位绿衣郎的品貌和表现的。
就不知小饕餮的胃口,在被无数道目光包围的情况下,还能否一如既往的好了。
陆辞的微笑一僵。
朱说也领悟到了柳七的言下之意,以那日阵仗,就不难得知,这份担忧可不是毫无道理的。
他皱紧眉头,一边试图想出对策,一边深深地替他的摅羽兄担心了起来。
柳七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论如何,就这往返琼林苑的途中,摅羽可千万别落了单,切记与我等走一道才是。”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尤其是归程。”
想到往期集所那日,民众的宛若癫狂的热情,滕宗谅也有些发怵,不觉柳七是在危言耸听了,赶紧附和道:“柳兄所言在理。摅羽若无婚娶之意,那就务必得加倍小心了。”
朱说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许诺道:“为防万一,今日我定不离摅羽兄半步。”
还不等听到这话的陆辞配合地露出感动神色,柳七就已“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朱弟是当局者迷了。你真寸步不离的结果,怕是与摅羽一起,二人都被掳走吧。”
作为初次应举就中了二甲,为登科金榜上唯一一个比榜首的陆辞年纪还得轻些的及第进士,朱说虽相比之下,的确不如陆辞来的引人注目,但也绝对是无数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还真不慎忽略了自己的朱说,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看着一向稳重沉着的朱说,倏然露出茫然和错愕的神情,一直保持安静旁观的滕宗谅,就再忍不住,很不厚道地大笑出声了。
以他与柳七的岁数,二人早就成了婚,自然不会有被捉婿的苦恼。
陆辞拍拍朱说手背,权作安抚,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事来。
比起柳七他们的担忧,更叫陆辞感到无可奈何的,还属皇帝赵恒那不知是玩笑、或是正经催促的一句话。
道他贡举考完,总算可以履行承诺,再去跳河了,甚至还明确地给出了跳的时日来。
陆辞记得清清楚楚,官家所给的期限,便是‘闻喜宴后’。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纵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以当今官家的颇为旺盛的玩心,恐怕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心惦记着要看这热闹的……
巳时。
琼林苑与北面的金明池相对,皆是此时仍向汴京市民开放的御苑,虽因已开放近两月有余,游览其中的踏青客略有减少。
可到举办闻喜宴这日,非但恢复了热闹非凡的景象,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论是顺天门大街的两侧行道,还是位于道边的果园亭榭,或是园内的横观层楼,都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最引得路人们纷纷注目的是,此时群聚楼中,争相往外看的,全是些妆容致,衣裙华丽,香气袭人,平日颇少抛头露面的官家女郎。
她们在这些新科进士们前往期集所那日,就在心目中选定了心仪的夫婿人选,这一会儿,显然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些官家出身的姣姣们,桌边全都站着数位家中派来的健仆,只等一声令下,就群涌而出。
她们则一边含羞带笑地等着心中那位郎君的出现,一边暗自警惕着与自己目标一致的姣姣们,还得神思忖,一会儿该如何派人去‘请’,才最不会惹得对方不喜了。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挤在顺天门大街两侧的人行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原还矜持坐着的仕女们,也不由倾身向前,凑到窗边上去,远远地往外望。
在这举城轰动的士庶纵观下,因甲次之故打马行在最前的陆辞,俨然首当其冲。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80节
“那便是状元郎啊。好生年轻!”
有好些错过放榜次日的热闹的人,在亲眼目睹过状元的长相后,在激动之余,又忍不住如此喟叹:“莫说这般年纪轻轻就三元及第,哪怕有日能上榜登科,我都死而无憾了。”
此言一出,惹得四周人纷纷认同,也有人调侃他道:“你先拿出把《三字经》背完的耐心,再来想七想八吧!”
众人哄然大笑。
亦不乏省、殿试落榜,然因贪恋京城繁华不愿早早离去的士人,看得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说道:“怕是五分才学,五分凭的相貌。”
这话虽惹得大多数人嗤之以鼻,却也在些落第士人中引起了不小共鸣。
毕竟文人相轻,自古难。
若是他们都考中了,或是经历过殿试之难,又见过陆辞在考场上的表现,许还不会这般愤愤。
但正因心高气傲,自诩怀才不遇,又不晓具体情形如何,只见陆辞这般受人追捧,当然快活不起来了。
立马就有人附和:“可不是?今回有学之士不知何几,我还有幸同榜眼蔡齐有过一面之缘,那才是有真才实学的。要不是这陆的小郎君运气好,生得一副好模样,学识又算尚可,才一早得了官家青眼吧。”
又有人怪声怪气道:“那可不。我家有远亲在朝中任官,还听说官家在做头二名的前后定夺时,久久难做决定,还特意召群臣入宫商议呢。”
“陆辞的卷子若真写得那么好,哪儿还需犹豫至此?想必是官家也知……”
“哼!反正再过些时日,贡院就将把状元所试之卷传出,届时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出,才把蔡榜眼都比了下去。”
一些个连榜都没上的士人的酸言酸语,自然不可能对城中洋溢的欢庆气氛造成任何影响。
反正金榜已发,尘埃落定,为他们所轻的陆辞明摆着要一飞冲天,且不惜威逼利诱、做梦都想招他做婿的京城中的大户人家,怕是一整条御街都塞不下。
倒是乏人问津的这些人,只敢聚在一起小声抱怨,唯恐被有心人听后上报后,被扣一顶不服君判、闹事生非的大帽子。
那可不知得殿几举才能消罪了。
陆辞毕竟有过一回类似经验,且做足了心理准备,哪怕此时又见到与上回不相上下的汹涌人潮,身边还无金吾卫开道,也仍能保持内外如一的淡定了。
哪怕是当朝宰执,也不可能在状元郎在赴闻喜宴前,就将人捉去。
谁不知当今圣上对陆辞尤其恩宠看重?虽然少见,谁又敢保证说,官家不会一时兴起,为这位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御一次闻喜宴?
要是将人捉走了,却让官家赴了场没有状元的闻喜宴,那可不得了。
面对这些人的虎视眈眈,陆辞唇角仍挂着得体从容的微笑。
他安心畅想着琼林宴上的美味佳肴,顺道领着一干心笙激荡的贡士们,不疾不徐地往琼林苑去了。
因人群都聚到了顺天门外的大街上看热闹,导致一贯人来人往的城门方向,一时间变得行人零丁起来。
连城门卫兵都有些对那头的热闹心生向往,站岗站得很是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一辆坐着三位岁长士人的破旧马车,缓缓地向城门靠近了……
因惦记着状元跳河之事,而难得地亲御了琼林苑的官家赵恒,也正为一会儿要赐下的宾乐之词忙活着。
他少时也有几分才名,即便继位之后多少荒废了些,但前些时日刚完成了一篇引以为豪的大作《解疑论》,以至于文笔倒也没算退步太多。
况且就算有些错漏不通,也不会有人不识趣地做什么指正。
宴席上的酒品果肉,皆是进士们自筹备的,皇帝为示恩荣,则会赐下御制诗、御书箴和儒家经典,用敦勉励。
赵恒删删减减一阵,很快就完成了他颇为得意的作品,让人拿下去了。
当进士们初入门时,苑中的优伶们便奏起了乐曲《正安之乐》,同时悠悠唱道:“明明天子,率由旧章。思乐泮水,光于四方……”
和深觉荣光,激动得难以自已的其他进士不同的是,只要一想到这自吹自擂的乐词,八成为官家亲手所作,陆辞就……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关于真宗那篇学术作《释疑论》的前因后果。
史上记录曾有八位皇帝,先后十九次祭祀汾阴祠。唐明皇先后两次。有意味的是,唐明皇祭祀后不久,安史之乱发生。此外,唐明皇时,还曾在洛阳城北翠云峰上建造著名道观上清宫。
真宗紧接着唐明皇祭祀后土神,又紧接着唐明皇建造昭应宫,此事让孙奭(真宗朝与杜镐、邢昺齐名的大儒)不得不展开联想。对此表示激烈反对,话里将唐明皇的“下场”摆在那里,几乎等同于咒诅。
真宗却很学术又有风度地回复了他一段话,然后为此特意写了一篇学术文章《解疑论》,像个学者一样条分缕析,来说明虽然与唐明皇行动相似,但并不能因此而说今事为非的道理。后来他还把这篇论文出示给群臣看,仿佛在与孙奭“商榷”一个学术命题。
至于孙奭的言辞峻烈,指斥皇上,态度上的“狂妄”,真宗不做任何评价。
(《大宋帝国三百年7》)
2.关于闻喜宴的细节,全部来自《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下,第十三章
第八十一章
待贡士们行至庭中,望向阙位站定后,乐声便戛然而止。
陆辞立于队列最前,见着此回的押宴官时,不禁微微一讶。
这位中使不是别人,正是被皇帝委派过,朝他宣过两回旨的那位内臣。
林内臣冲陆辞含蓄一笑,就重新绷起脸,扬声宣道:“因陛下亲至之故,诸位需向东南面立,再行谢礼。”
此言一出,除了内心木然的陆辞冒出‘果然如此’的念头外,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惊喜地交头接耳几句,才赶紧执行。
往年的闻喜宴上,官家虽也会赐下诸多恩典,但亲至宴席,却还是十数年来的头一回!
尽管在放榜唱名那日,官家也曾在崇政殿内宴请过,但受那赏赐的,到底只有位列二甲的区区二三十人。
而参加闻喜宴的人,则除了包括五甲在内外,还有特奏名的数百人的。
然而在最初的激动过后,他们就隐约猜出了官家是为谁而来。
这么一想,那股浓重的喜悦就无形中散去几分,叫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陆辞,心里微微叹息。
此人天纵英才,也就罢了,怎么陛下竟这般破格厚爱,让所有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怀着复杂心情,一干贡士恭恭敬敬地在押宴官的引领下,面向建在足足数十丈高的华觜冈上的横观层楼,朝着有金碧相射的珠帘的遮挡下、而显得很是朦胧的皇帝身影拜了拜。
随着那身影漫不经心地一抬手,林内臣便又道:“陛下有敕,赐卿等闻喜宴。”
大领导的话一出,分明是自掏腰包的陆辞等人,就又得再毕恭毕敬地拜一次。
林内臣又代官家给榜首三人赐下御制诗、儒家典论,叫其他进士们跟着拜完好几回后,乐声才重新再起,舞蹈亦然开始了。
押宴官便有条不紊地将队列领去座次边,按照惯例,正奏名坐于冬廊,特奏鸣坐于西廊,安排每人不按等第,只照序齿就坐。
战战兢兢坐在最上头的,就是白发苍苍、颤颤巍巍,乍一看怎么也近耳顺之年的那些人了。
在正奏名进士中,无疑是年纪最轻的朱陆二人,就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最末尾的席位上。
不久前还在叙同年仪式中,由朱说向陆辞拜过的这两人,对此何止是没有意见,简直是再合心意不过了。
朱说纯粹是欢喜于能与陆辞紧挨着坐,一直竭力抿唇,矜持又正经地乐个不停。
而陆辞则是乐得少被人关注一些,好方便一会儿专心享用将被呈上的各色美食了。
谁知他才与朱说在青墩上落座没多久,安顿好其他人的林内臣就回来了,笑盈盈地看向陆辞,客气道:“陛下特恩,还请陆三元往上阶就坐。”
“……”面对再一次齐刷刷地投向他的羡慕嫉妒的目光,陆辞麻木地站起身来,极艰难地表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来,沉声道:“谢主隆恩。”
望着陆辞跟押宴官一前一后地往前头去的背影,朱说在心里无比惋惜地叹了一声,默默戳起了铺在身前小黑桌子上的桌布。
在这小小风波过后,闻喜宴终于开始了。
陆辞主持期集所大小事务已有月余,对闻喜宴的具体流程,可谓烂熟于心。
自然清楚,闻喜宴最初需斟酒三行,每行酒下,乐具不同。
第一轮为《宾兴贤能之乐》,第二轮为《于乐辟雍之乐》,第三轮则为《乐育人材之乐》。
等三酌下了肚,众人微醺之际,才是陆辞最最期待的正宴开始。
随第三行酒被呈上的菜品,为鲜雀鲊一碟。
其摆盘致,香气扑鼻,然而份量却少得可怜。
陆辞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怕是只要五口就能食尽。
其他贡士们正准备矜持下筷时,就见方才端菜的小侍忽出现了,在陆辞身前恭敬地又摆下一碟一模一样的鲜雀鮓,念道:“陛下特赐三元菜品一道。”
众人皆面露艳羡时,唯有柳七没按捺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份赏赐,可真是太实在了。
陆辞哭笑不得地重新起身,谢了恩后,也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可想而知的是,经皇帝这不留余力的宣扬,自己好美食的名号,怕是今日之后得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辞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仔细一想,索性就顺其自然了。
反正连士人心目中的孔圣人都‘食不厌,脍不厌细’,他好些吃食,又会如何呢?
鲜雀鲊的份量虽少,风味却是绝佳,丝毫未辜负陆辞这么些天来的期待。
外皮烤得如蝉翼般薄而酥脆,轻轻包裹的肉质,则是截然不同的鲜嫩柔软,再配合甜辣的酱汁蘸着食用……
尽管陆辞比别人多得一份,又始终秉持着十分珍惜的态度品尝,但这两碟鲜雀鲊,还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吃食上。
要么忙着与相识的友人交谈;要么故作端雅,其实正以眼角余光偷觑一池之遥、冲他们方向张望的罗裙丽人;要么忙着向皇帝所在的横层投去炽热目光。
当陆辞动作优雅,却极效率地将两碟都一扫而空时,他们盘中竟还剩了好些。
好在随着旧乐奏完,新乐响起,陆辞未候上多久,新的配酒菜就如流水般,被侍人一一呈上。
第四和第五轮一样,每人都新得了菜品四道,佐下酒用,加起来共有八道。
哪怕每碟的份量不多,加起来也足够摆满各人身前的小黑桌,乍一望去,堪称丰盛了。
菜品种类更是五花八门:有花炊鹌子、三脆羹等肉食,也有南炒鳝、煨牡蛎等海味,还不乏砌香果子、奶房签等甜品。
应有尽有,丰富之至。
又因官家的厚爱,每道菜品陆辞都得了双份的。
饶是份量再少,也不愁会不够满足了。
哪怕陆辞一直被柳七在心里偷偷念为小饕餮,在十分实诚地将这些全都一扫而空后,也觉得已彻底饱了。
在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筷箸,将第五行酒一饮而尽时,柳七才终于挪开了目光,悄悄地揉了揉笑得发疼的小腹。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81节
——哎哟喂呀。
尽管当坐在席首的小饕餮不声不响地消灭掉份量惊人的菜品时,动作很是优雅漂亮,但也掩盖不了他辉煌战果给人带去的震撼。
与他同席的正奏名进士们,自是首当其冲。
尤其是坐陆辞身边、菜品还剩了大半的那位老者,已彻底看傻了。
唯有隔了一湖之遥,只能远远看着诸位绿衣郎的那些姣姣们,不知确切情况,只能模糊看个大概轮廓,还纷纷为状元郎的风流优雅的举手抬足而醉心。
等酒肉果品用完,菜盘被一一撤下,大多已是半醉的进士们,神顿时又是一擞。
在他们的殷殷注视下,引宴官再度出现,身后跟的一串侍人,臂弯上皆挂一篮,里头满满地放着鲜亮宫花。
按照宴席流程,接下来的为五荣中的末荣,赐宫花。
“陆三元,请。”
有官家明晃晃的偏爱摆着,林内臣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笑着先择了四朵色泽最明亮,个头最饱满的宫花,捧到陆辞手里,还加了句玩笑:“只可惜这回官家未说,要给三元再多来一份了。”
陆辞哭笑不得地接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派淡定地按照旧例中所言的那般,把这四朵宫花,给簪到了幞头之上。
四朵花簪上去,在陆辞看来,已很是拥挤了。
不止拥挤,看上去恐怕还很是奇葩,还好只用忍这么一会儿。
陆辞暗忖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好不是真又赠他双倍,要是八朵的话,怕还真找不到多的地方下簪。
不过皇帝可真够打细算的。
宴席的大头是贡士们自己筹备的,他以示恩宠的御赐品,不是预制诗就是几本儒家典籍,或是用布帛扎的宫花,成本可谓低廉得没边儿了。
就在陆辞暗暗腹诽的时候,宫花被悉数赐下,众人欢天喜地地纷纷簪在了头上,万分荣耀。
此刻还清醒的,除了陆辞和朱说外,就只有一向审美方面品味最刁,也对形象最为爱惜的柳七了。
赐花乃君恩,亦为五荣,是非戴不可的。
他刚强忍着别扭,将宫花簪上,再随便往四周一扫,入目的皆是相貌平平、三四十岁的男子喜气洋洋头戴宫花的情景,顿觉得眼里火辣辣的疼。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忽想起什么,赶忙把目光投向小饕餮。
美人含笑,乌发簪花,可谓相映成趣,果真赏心悦目。
柳七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略微缓解了不适感。
柳七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才跟着队列,在押宴管的引领下回到庭中,望向横楼立定下拜,以示谢恩,再回了座席。
前筵已毕,簪花过后,就是后筵。
又是四轮以银卮所盛的酒水送上,一道道下酒菜配上粟米饭,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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