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老大河
赵权抬眼见到赵槿,脸一红,想把抱着的坛子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腆着脸,呵呵地笑着说:“我想让大哥鉴定下刚弄出来的酒味道对不对。”
赵槿白了他一眼,哼一声说道:“白天偷晚上偷,那酒反正都是你喝的,你有必要搞得这么贼吗”说完望向陈耀,正准备说话。
陈耀赶紧抢先喊道:“娘,我得看着小舅,要不然他肯定喝多!”
赵槿只好又哼了声,“好――,你们就着喝些吧!把你们喝傻了算了!”转过身离去。视线并没有在院子里的梁申那有任何的停留。
赵权喜笑颜开地把坛子抱到院中的桌上,招呼着:“来,申哥、大哥,过来尝下我姐刚酿好的酒!”又轻踹了下陈耀,“去弄些酒碗过来,小心别摔碎了!”
辛邦杰并不特别好酒,原来在辽东时,为了驱寒,他偶尔也会喝点马奶酒,但他一直不喜欢那种既酸且涩的酒味。到中原后,都说中原的清酒味道极佳,他喝过后却觉得太淡,没啥感觉。而且现在金国粮食控制得厉害,根本不允许随意酿酒,他也就没什么机会喝了。
义父经常说义母擅长酿酒,想来这个义姐应该水平也不错,既然有酒当然就得尝尝。
“砰”的一声,赵权揭开了酒坛子的盖子。一股异香立即在院子中飘起。
辛邦杰微闭着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喊道:“好酒!”
梁申也过来了,闻着这股酒香,跟着赞道:“的确不错!”
赵权得意地说:“当然了!这可是融合了姐夫、申哥跟我的智慧,还有姐姐的手艺才酿出来的酒,我保证你们都没喝过!”
梁申看着赵权得意的小脸,心里又开始嘀咕起来,这小子,说是融合了几个人的智慧,但他自己跟陈锃提供的都是可能性而且模糊的建议,主要思路包括天锅的制作全是赵权跟那个丁铁匠捣鼓出来的。
第一次通过天锅蒸馏后酿出来的酒,梁申也尝了些,虽然酒色透明清亮,堪比上佳的清酒,但酒味辛辣浓烈,根本难以入口。后来又试了两三次,此次出来的酒香明显优异于前,醇厚馥郁,闻之而心动。他不禁也产生出些许的期待之情。
陈耀抱着几个小碗过来,赵权把碗摆开,总共四个。他斜了陈耀一眼,问:“靠,你也想喝”维昌
陈耀哈着嘴,不住地点着头。
“你喝傻了明天可别跟姐说是我让你喝的!”
“嗯嗯,我一定不跟娘说是你让我喝的!是你灌我的!”
“尼妹的!”赵权暗暗地骂了一下,端起酒坛子,在每个碗里细细地都倒了一些。他估计着每碗里的酒也就一两左右。
酒香四溢。
“这酒千万得慢点喝。”赵权心知这两个人都没喝过经过蒸馏而成的高度酒,先提醒道。
可是没等他说完,辛邦杰就直接把那碗里的酒全倒进嘴里。
那一瞬间,他感觉犹如灌进了一团小火苗,从咽喉到胸再到腹部,一直串烧过去。一路烧一路崩炸,全身瞬时一团火热,头立时就觉得开始发晕。随后数万毛孔同时张开,各种舒爽急袭而至。
辛邦杰强忍着一股咳嗽的**,眼睛紧紧地闭了会,才喊出声来:“好!爽!”
赵权端起酒碗对梁申说:“先一小口来,感觉一下。”
梁申点了点头,与赵权遥遥一敬,咪进一小口。
入口还是有些微辣,但更多的是柔顺与浓郁的酒香,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香气是可以通过嘴巴品尝出来。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酒味,虽然只是一小口,梁申却立刻喜欢上了这种滋味。
陈耀拿着碗,看着两个人似乎都很享受的样子,也跟着一口。只是他吃东西,从来就不知道“一小口”是什么概念,一下就倒进一大半。随后“啊!”的一声,脸如炭烤刷地就红了一整片,肥胖的小身子如陀螺般开始缓缓地转动着。
赵权对着酒碗,轻轻吸了一小口,还不错,他没怎么喝过茅台五粮液,但这味道起码不差二锅头了。
赵权又端起坛子,给辛邦杰加了小半碗。
三个各自品味着嘴里的酒香。
梁申问道:“你这酒为什么能酿出这种味道,我还是搞不太清楚。”
赵权回答道:“咱们原来酿的酒,只是发酵而成。我利用天锅或者说叫作蒸馏器,把发酵的酒提纯后,酒精度就可以提高,这就是你说的那种烧酒。如果再放个三五年,味道应该还会更好。”
提纯、酒精度梁申听得一头雾水,正准备继续发问,神情突然一窒,随即低下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酒碗。
赵权看着他的神色有异,转过头,果然是赵槿。
赵槿走过来,把手上端着的两个盘子放到桌上,说:“这就喝上了味道怎么样闻着香气倒是挺不错的。”
赵权端起酒碗,说:“灰常的好!姐你要不要尝尝”
赵槿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喝酒!”转过头又对辛邦杰说:“你看着小权一点,别让他喝多了。我炒了两个小菜给你们下酒的,你们兄弟多聊聊吧。”
“哎!”辛邦杰起身应着。
赵槿抬手拍了下赵权的后脑勺,“你怎么又让小耀喝酒了”说着扯起又依然在转圈的陈耀,无视他的嘟囔,把他拉着回去老宅。
第14章 酒后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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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申痴痴地舒了口气,但眼睛依然没从他的酒碗里抬起来。
赵权在心里暗笑一声,再端起酒碗,说道:“来,咱们走一个!”拿碗跟他们俩各自轻碰一下,仰头将酒吸入口中。
心里发出一声呻吟:终于,又尝到这个味道了!
辛邦杰又赞了一声,道:“这酒,比马奶酒好喝太多了!马奶酒喝下后,除了肚子,浑身都是忽冷忽热。而这酒入口之后,如同在肠胃里裹了件貂皮大皮,真是暖到骨子里去。”
赵权转头问道:“大哥,你现在军中担任什么职务啊”
“俺离开前是义父的侍卫长,论职算是谋克勃极烈吧,嗯,也就是百夫长。”辛邦杰又喝了一口酒,不过这次只敢小半口了。
“义父,说俺贪默,把俺赶离军中,还剥夺了俺所有的军职,我现在就是光棍一条了。不过俺也知道,义父这是没办法,他知道俺跟了他这么多年,兜里连一块多余的铜钱都没有,还贪啥默。”
“大哥,跟我说说我爹吧!”
“义父――”辛邦杰顿了顿,说道:“义父他在战场上奔波了几十年,其实真的需要一个人在边上照顾他的。”
“俺四岁时,义父就收留了俺,俺从来没见过俺父母,也不知道俺爹是谁。是义父把俺从老林里捡走的。他一直把俺带在身边,他照顾了俺十多年时间,现在其实该轮到俺照顾他了。”
一点酒下去,辛邦杰说的话似乎流畅了许多,也不用总是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赵权听着他的话,心里掠过一丝怅然,似乎坐在面前的这个壮汉才是父亲的儿子,而他口中的那个父亲让他觉得好遥远。
“十二岁那年,义父带着俺从海上坐船,回到中原。在路上就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俺们十几个人历尽辛苦,差点就在海里喂了鱼,又差点在山东被人赶杀个干净,二十个人最后只回来了不到十个。其实义父在辽东经营了十几年,他完全可以开始享受了。但他说想义母想姐姐,非常的想,经常想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大乌泰伯伯总是劝他在辽东再找一个女人,义父死活不肯,还被他笑个半死。”
“可是义父好不容易回到中原,金国却已残破,俺跟着义父到处打战。俺一直在问义父,为什么不先回长临看看义母,义父却说他这样做,只是努力想让义母跟姐姐生活可以过得尽量好一些。直到那一年义父好不容易才脱出身,回长临村给姐姐办了婚礼,也跟义母聚了一个月。俺看得出来,那一个月是义父这辈子中最快乐的时候。”
辛邦杰缓缓地说着,眼泪慢慢地从眼眶中渗了出来。
“你知道吗,小权俺有时候其实特别痛恨你,因为你的出生,让义母难产而死。”
辛邦杰没去管流下的眼泪,艰难但又很坚定地说着:“得知义母去世的消息时,义父吐了整整一夜的血,从那以后身体就再没恢复过来。他甚至不敢回来主持义母葬礼,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义母了。”快眼看书
赵权悚然而惊,难道说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在心里怨恨自己吗所以再不肯回来,连这个亲生的儿子都不愿意见上一面
“义父一辈子节俭,这么多年来没有添置一件私人物品,所有的钱都拿回家了。身子虽然虚弱,却一直舍不得花钱给自己补一补。俺好不容易也挣了些军功,有薪俸可以拿了,想着从此后可以轮到俺照顾他,可是他却把俺给赶回来了!”
赵权怔怔地看着辛邦杰,来到这个世上后,他经常会因为没见过父亲而心生埋怨。家里这么多年境况虽然不算很好,但从来没缺过吃穿。他真的是从来没想过,这一家子的生活,竟然是父亲在战场上用命拼着支撑下来的。
辛邦杰的双眼闪出些许的迷离,他拍了拍赵权的肩膀,说:“小权,其实啊,俺更多的是在羡慕你。义父虽然待俺如子,但念叨得更多的还是你这个亲儿子。俺们军中一向缺少战马,每一匹都被当作宝贝,义父却用自己的军功给你换了匹纯种河曲马。他把俺赶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俺可以保护你。还特地交代,无论你想去哪都可以自己拿主意,让俺陪你到十八岁再回去找他。”
辛邦杰呆呆地算了下才说:“还有十一年啊!”
边上一直沉默着的梁申突然冷冷地哼了一声,“十一年,算什么如果老天愿意给我机会,别说十一年,就是二十一年,三十一年,我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再见我父亲一面!”梁申两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伤心事还是酒喝的。
赵权给梁申添了点酒,小心翼翼地说道:“申哥,跟我们说说你当年在夏国的事吧。”
半年来的相处,虽然赵权并未特地去探听过梁申的过去,但对他的情况也算是基本了解了。辛邦杰却是才知道梁申原来是夏国遗民。
酒酣耳热,梁申说话也难得的放肆了一次,只是舌头开始也有些大了。
他往嘴里扔了些豆子,夸道:“你姐做的菜真的是好吃啊!就这点豆子,她都能做出如此美妙的滋味!”
赵权眼睛不自禁地转着圈,他知道梁申死去活来的暗恋着自己的姐姐,却第一次听他直接夸赞姐姐。
梁申又默默地嚼了会豆子,才说道:“那年,也是小权出生那年,铁木真亲征大夏国,大夏全境皆没,只剩中兴府。在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我等苦苦支撑了数个月,却不料毁于一场大地震之中。”再想起那场地震的时候,梁申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即使在那种艰难的时候,家父也不愿意向蒙古投降。但是上至国主下至百姓,已经完全被震垮了,没有一丝的战力可以支撑下去。”
“家父在夏国国主投降那天,把我赶出中兴府,希望我可以留住梁氏一脉。他果然是对的,中兴府被屠,全城无一幸免。”
“我好恨!”梁申的眼泪终于从通红的眼珠子里滚落下来。
“国主要是肯听家父意见,再支撑一个月,不,不用一个月,再有十天,蒙古一定得退兵!”
“为什么”
“国主投降时,铁木真其实应该就已经死掉了。铁木真一死,他几个儿子肯定得忙着抢夺汗位,哪里会有心思继续攻打夏国。再给夏国喘息几年,我一定可以的!”
第15章 酒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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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权抬起酒碗,向着梁申说:“来,敬令尊!”
等着梁申喝完,赵权问道:“申哥,你觉得蔡州城这次能守得下去吗”
“我看是守不住了!”
“怎么可能”辛邦杰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金国上下一心,蔡州还有二十万的军队,西北的郭虾蟆随时都可以过来增援,蔡州城怎么会守不住”。
梁申斜了眼辛邦杰,说“不是我看不起你们金**队,你们国主没有战意,底下军士再肯拼命又有什么用放弃中都,已经意味着放弃中原的掌控权,也意味着将你们辽东的数十万军队全部放弃,从那时候开始,金国就已经没有希望了。”
辛邦杰神情一滞,的确,当年就是因为国主放弃中都南迁汴梁,才使义父跟着蒲鲜将军的数十万部队后路被断,全部滞留在了辽东。
梁申又接着说道:“到汴京没呆多久,又南迁到蔡州,为此还不惜把蒲察官奴给杀了,自断一臂。
其实我知道你们国主的心思,是想着宋国较弱,准备往南对付宋国,就算灭不了宋国,最起码可以抢些物资补助,或者找机会躲入四川,以积蓄力量抗击蒙古。可是他就没想过,宋军虽然羸弱,但是在江淮防守的战场上可从来没让金军占过什么偏宜。”
辛邦杰有些不服了,“你说了半天,起码说夏国灭亡了,可是金国还在吧!”
“照你这意思,难道说宋国比金国与夏国都厉害了”梁申说到兴起,手开始在空中划动。
要不是金国当年不良于行,每次夏国跟蒙古人对决的时候,金国就在背后暗施冷箭,要不是夏国挡着蒙古进攻金国的必经之路,金国早就被灭了。你们应当知道,铁木真最痛恨的是金国人而不是夏国人。现在好了,夏国一亡金国就得自己独自面对蒙古人的铁蹄。”
要是提起在战场上如何厮杀,辛邦杰当然有底气跟梁申争辩一番,可是涉及到这种国与国的战略层面争论,他哪里是梁申的对手。
“比金国还可笑的是宋国,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国家。他们难道就不明白,金国一旦灭亡,蒙古人狼子野心,下一步一定会开始打宋国贪这点小偏宜,想着灭了金国能收复河南之地,宋国君臣的脑袋都被驴踢了吗没有金国的屏障,宋国能支撑几年”
对于宋国的看法,辛邦杰倒是很赞同,连声附和。
赵权心里却觉着有些别扭,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祖宗的感觉,但心底也有些佩服梁申,他是从历史书上知道蒙古人一定会攻打宋国,而且宋国也终将被蒙古所灭,而梁申纯粹是凭着自己的眼光就基本分析出了历史的走向。
赵权想了想,说道:“不过,我觉得宋国也是有他们的考虑。他们凭借的江淮天险,还有目前蒙古人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水军,就是拿不到河南的土地,据江淮而守,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不像金国,宋国跟蒙古人也没有直接的仇怨,他们觉得此战要是胜了,起码可以歇息个三五十年的。”
梁申有些郁闷了,他对时势有这些看法,是他小时就经历严格的教习,加上这么多年逃亡生涯,让他觉得自己的眼光与见识都非常人可及。可是眼前这个从没离开过村子的小娃娃,怎么见解却丝毫不弱于自己。
赵权又给两个人加了些酒,这小坛酒差不多有两斤多,按照他的判断应该有四十度左右,这会儿已经下去近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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