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的主人

    除了第一天遭遇到了点意外和试探，剩下的两天艾尔伯特都在平静中度过。

    当然，这个“平静”也只是相对而言。

    毕竟随着抵达的贵族领主越来越多，城堡内的气氛也不可避免变得越来越紧张，甚至爆发了几次大规模的肢体冲突和混战。

    尤其是那些位于贵族体系最底层的骑士，完全不懂得什么是政治，什么又是忍耐和妥协，一言不合便恶语相向。

    往往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制造一场波及几十个人的骚乱。

    再加上常年的战乱，导致仇恨的种子已经在每个人的心底生根发芽，一旦打起来根本不存在手下留情。

    最终，身为领主议会的发起者的杰拉特公爵，不得不提前结束这场原本打算进行半个月的宴会，直接进入到讨论如何处置格兰特男爵领地的具体事宜。

    简单的吃过早饭，所有领主和巫师都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一个摆着巨大环形桌子的房间。

    等众人都落座以后，杰拉特公爵这才力咳嗽了一声，用一种略带悲痛的语气说道：“相信你们都已经听说过在格兰特男爵城堡内发生的惨剧，就连他本人也彻底疯了，无法在继续履行领主的责任与义务，而且照现在日渐消瘦的状况，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阿尔曼伯爵下意识皱起眉头打断道。

    “没错！他还活着，暂时的。如果你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格兰特男爵已经疯了，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遭到疯狂攻击。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有三名负责送饭的仆人被活活咬断喉咙。”杰拉特公爵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从格兰特男爵嘴里搞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遗憾的是对方显然已经失去了交谈的能力，即使魔法的力量也无法使其恢复神智。

    “不，我想你误会了什么。事实上，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根据传统，如果格兰特男爵没有死，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剥夺他合法的统治权。”阿尔曼伯爵轻轻敲打着桌子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不得不说，他这种旗帜鲜明站在维护传统一边的举动，立刻获得了不少领主的赞同。

    因为没人会希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被剥夺领地和统治权，更不希望这个原本用来互相扯皮的领主议会，真的获得凌驾于自身之上的权利。

    “可问题是，格兰特男爵现在已经没有了处理事务的能力，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那片领地陷入混乱，盗匪横行吗”杰拉特公爵语气严厉的反问道。

    “说得好！请不要忘记，领主责任就是庇护自己的子民不受伤害。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个人跟本就不配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正所谓凡是敌人赞同的我们都要反对，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赞同。

    所以艾伦伯爵毫不犹豫选择了支持杰拉特公爵。

    不光是他，还有一些暗地里达成利益交换的朋友和传统联盟，也都在这个时候纷纷开始选择站队。

    没过一会儿功夫，在场的领主们就分裂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以杰拉特公爵和艾伦公爵为首，认为必须要剥夺格兰特男爵对于领地的所有权。

    另外一派则以阿尔曼伯爵为首，认为无论在任何时候，只要领主还活着，就没人可以侵犯他们的权利。

    就在双方为了这件事情激烈争论互不相让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的阿雷亚曼萨科突然站起身，面带微笑的提议道：“诸位，既然你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什么不采取最传统的比武方式来解决争端呢。”

    “比武！”阿尔曼伯爵明显愣了一下。

    “没错！比武决斗！每一位领主都有权派出一名代表参加，采取分组淘汰规则，生死勿论。谁能夺取最后的胜利，谁就能决定格兰特男爵领地的归属。”阿雷亚曼萨科不加思索给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毕竟根据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思维习惯，要是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最公平的方式就是交给神来裁决。

    神怎么裁决呢

    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举行一场比武，谁能杀死对方赢得胜利，谁就是获得神明青睐的一方。

    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语，简直没有一点逻辑和脑子

    可偏偏信的人特别多，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贵族。

    当然，至于他们究竟是真的相信，还是在利用这样的规则为自己谋利，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听起来很有趣！按照你的意思，谁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谁就获得了格兰特男爵领地的所有权，无论是吞并，还是赠与给他人，都会获得在场每一位领主的认可，我的理解没错吧”艾伦伯爵意味深长的询问道。

    “对！反正格兰特男爵没有子嗣，他的两个兄弟早就已经出海前往南方贸易城邦去闯荡，只剩下一名十七岁的妹妹还在鲁卡城求学。届时只需要一纸婚约，就能合法的转让继承权。至于这位因为兄长惨死而悲痛欲绝的可怜女孩能活多久，那就要看诸位的需要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阿雷亚曼萨科给了在场每位领主一个“你懂的”眼神。

    很显然，他的潜台词是获胜者根本不需要履行这份婚约，仅仅只是走个程序，紧跟着就可以让格兰特男爵的妹妹“被迫”悲伤过度而死去。

    “很棒的提议！我同意！”

    “我也是！”

    “附议！”

    “比武是最公平的！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那就决定了！举行一场神前比武！”

    没有什么比巨大的利益更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转变自己的态度。

    尤其是当举行神前比武的概念被抛出来之后，不管是之前支持还是反对的领主们，都不约而同转变了态度。

    有些手底下有战力强大骑士的领主，更是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阿雷亚曼萨科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讽刺，仿佛在嘲笑这些家伙的短视与愚蠢。

    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他才将一个散发着红色幽光的小瓶子递给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给，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放心，艾伦伯爵的手下会赢得这次比武大会的胜利，没有人可以改变既定的结果。”

    女人飞快把玻璃瓶藏进胸前深不可测的沟壑里，随后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阿尔曼伯爵。




第六十一章 腰斩
    神前比武，顾名思义就是在神明的注视下，进行一对一全副武装的厮杀。

    通常情况下，举办者会将象征公正和律法的神明雕像摆放在高处，装模作样进行一番简单的祭祀，然后便会当众宣布比武开始。

    至于规则，则由参加比武的双方来定。

    有时候是步战，有时候是马战。

    不管失败一方是否死亡，身上的武器、盔甲和马匹都会自动成为获胜一方的战利品。

    如果战斗结束，失败者还活着，那么则需要额外缴纳一笔赎金。

    总之，对于收入微薄的骑士阶层，比武就相当于一场发家致富的赌博。

    凡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家伙都会争先恐后选择加入其中，即便失败的下场是死亡，亦或是让整个家庭背上沉重的债务。

    幸好，阿雷亚曼萨科限制每位领主只能派出一位代表参加，不然这座城堡很快便会被蜂拥而至的骑士和佣兵挤满。

    可即便是这样，短短几天之内慕名而来的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增加了好几倍，甚至还有不少商人跟着凑热闹开启了下注赌输赢。

    艾尔伯特简直不敢相信，一件原本如此严肃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眼下这副儿戏景象。

    更不可思议的是，身为主办者的杰拉特公爵非但没有一丁点阻止的意思，反而选择在城堡外面的空地上搭起了简易看台。

    无论谁，只要缴纳一个银币的入场费就能进来观看比武。

    “除了罪有应得的格兰特男爵和他那无辜被卷入其中的妹妹，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就是一场狂欢盛宴，不是吗”

    莱斯爵士坐在贵宾席上扫过下方喧闹的人群，语气中透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身为敌人，他一点也不同情格兰特男爵及其家族将要面临的悲惨结局，只是不确定自己安排的参赛者是否能一路过关斩将，夺取这场神前比武的最终胜利。

    “放松，老朋友，你要对我们派出的代表有信心。别忘了，他可不是普通人。”艾伦伯爵意味深长的安慰道。

    “噢不是吧你们居然”

    艾尔伯特无疑从两人的对话中联想到了什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可还没等到他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莱斯爵士便竖起一根中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嘘别说出来。要知道我可是在他身上下了重注，如果赢了那可是一大笔钱。”

    “难道你们就不怕被拆穿”

    艾尔伯特显然被这两个老头子的大胆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身披淡黄色罩袍、浑身上下包裹着金属铠甲的身影。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把一名经过魔法药剂改造后的家伙塞进了“铁罐头”里。

    唯一不清的是，这个被塞进铁罐头里的人究竟服用了哪种药剂，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异。

    “怕为什么要怕”莱斯爵士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规则只是说让每位领主派出一名代表，又没有规定这个代表一定要是人类。其实，我最初的计划是打算把那个叫做卡西莫多的地精借过来，给他穿上一身刀枪不入的全身板甲，再配上盾牌和狼牙棒，保证能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打出屎来。可遗憾的是，伯爵阁下认为这样做太过了。”

    “好了，别抱怨。毕竟除了赢得胜利，我们还需要照顾一下其他领主的情绪，尤其是那些潜在的、可以被拉拢的盟友。”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艾伦伯爵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期待。

    尽管这支数量稀少的特殊队伍已经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毕竟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

    今天，他们当中的一员就要在一对一的比武中，证明自己是否有能力杀死那些被贵族们视为中坚力量的骑士。

    很快，在杰拉特公爵的命令下，公正和律法之神的雕像被摆放观众席的最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着空空如也的场地。

    当神像摆好之后，他装模作样向神明说明了具体规则后，便大手一挥宣布比武开始。

    第一组入场的双方，其中一个是卡曼子爵派出的代表，一名身高两米体型肥硕的胖子，简直就跟他本人如出一辙。

    另外一方则是艾伦伯爵派出的改造人，由于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金属盔甲下面，所以看不出什么异常。

    别说异常了，就是男女都无法分辨。

    当两人站到场中央后，卡曼子爵派出的胖子立刻咧开嘴肆无忌惮的恐吓道“喂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小矮子玩骑士游戏的地方。我奉劝你最好一开始就赶紧投降，不然我会用锤子砸烂你的脑袋。”

    “哼”

    艾伦伯爵派出的代表仅仅是轻哼了一声，头盔缝隙的眼睛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的这个举动无疑彻底激怒了对方。

    只见胖子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沉重的战锤，轰的一声砸在旁边的地面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小坑。

    眼见第一组决斗的两人已经擦出了火花，杰拉特公爵立刻挥了挥手示意比武开始。

    下一秒

    呜呜呜

    牛角号的低沉声音回荡在整个看台的上空。

    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胖子便猛地高高举起手中沉重的战锤，打算一击将近在咫尺的敌人砸成肉饼。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原地始终一动不动的魔法药改造人，突然间拔出背在身后比自己都要高的双手巨剑，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来了一个横斩。

    噗

    速度既力量

    在这种恐怖的斩击下，半身胸甲根本没能起到任何防护作用，利刃直接从缝隙中穿过，宛如黄油一样轻而易举切开躯干。

    紧跟着里边的鲜血、肌肉、内脏和脊椎，也都一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最终，这个家伙的身体直接一刀两断，失去支撑的上半身更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不你你做了什么”胖子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由于神经传递延迟的关系，他似乎暂时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

    但短短几秒钟之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让他忘记了一切，开始用尽全身力气惨叫。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四分钟，这个可怜的胖子才奄奄一息咽下最后一口气。

    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让不少观众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眼睛里迸射出既害怕又兴奋的复杂情绪。

    尤其是卡曼子爵，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仿佛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手下最强的战士，居然连一秒钟都没撑住，就被一把巨剑腰斩了。



第六十二章 幸运儿
    “获获胜者为艾伦伯爵而战的骑士威尔”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裁判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宣布了胜利者的名字。

    至于地上那具但成两截的肥硕尸体，则由两名仆从冲进来将其拖走。

    沾满鲜血的盔甲和武器也会等清理干净之后交付给胜利者。

    被称作威尔的改造人冲观众席上自己效忠的君主略微欠了欠身，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尽管他从头到尾只用不到一秒种便解决了对手，可是造成的视觉与心理冲击却没有那么容易消散。

    尤其是艾伦伯爵的亲密盟友之一阿方索伯爵，更是趁着第二场比武开始的时候从隔壁看台溜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亲爱的朋友，你从那招募了这样一位实力惊人的手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