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穿越之范家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两人都是鼓足了气力拿出百分百的专心说的话,因此,反倒没听清楚对方说什么。被打断后,顿了片刻,两人又同时开口道:“你先说……”
这句话说完,两人对视,同时失笑,刚才那一吻的暧昧以及而后静默所带来的尴尬气氛,被一声清脆、一声低沉的笑容冲得消弭四散。
笑过之后,李静见朱说不说话,只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入乡随俗,男士优先,你先说吧。”
李静的入乡随俗,这个所谓的“乡”更多指的是时间上而不是空间上的,与她前世的“lady first”相对,在这个男权至上,不应该说是“男尊女卑”,女性只能处于从属地位的时代,“男士优先”。
这句话,朱说显然不能理解,不过,朱说知道,要是李静开口说了什么,他的思绪可能会被打乱不说,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也会消失。如果此刻不说,他怕是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亲口对李静说出他的身世。就如李静如果不是正赶上了七夕那夜的气氛,怕也永远不会主动对他说出她的人生。
十指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青筋突起,朱说面上尽量控制着没有什么表情地道:“七夕时,你跟我说过了你的过往,礼尚往来,今天,我跟你说说我的身世。
不同于你的佛祖本生的身份,以及你的显赫的家世,我的身份很平常,甚至是,微贱。
我母亲是别人送给父亲的侍妾,而且,在我出生的隔年,我父亲就病逝了。
(朱说说到这里,李静想到了孟母三迁,看向朱说的眼神,染了更多的光亮,只是,朱说接下来的话语,注定让她眼中看向偶像的光环化为虚妄)
母亲带着我随着夫人还有长我四岁的四哥随着父亲的棺椁回乡,父亲常年宦游,家中并没有房产,母亲便随着大夫人寄住在族中长者安排的房子里。
我的母亲是父亲在宦游北道重镇节度使掌书记时纳的侍妾,未曾告知族中长者。因此,他们不承认母亲的身份。
父亲病逝之后,身后并没有留下多少银钱,夫人虽有心照拂我们母子,却也是孤儿寡母,有心无力。
当时正好父亲同期的知交长山朱文翰公去吊唁父亲亡灵,知晓我们母子境况之后,言愿照拂我们母子,因此,就由夫人做主,将母亲许给朱文翰公做了妾室。我也由此更名换姓。
继父府上除夫人之外,还有两位妾室,一位是夫人的陪嫁,深得夫人信赖倚重,平日夫人身体不适,内宅多由她打理;还有一位是父亲宦游时纳的,性情颇为泼辣。
不过,继父对我们母子一直照拂有加,对我也是视若己出,躬亲教抚。
数月前继父去世,母亲告知了我的身世。我虽有心为继父守孝,却不愿再让母亲在朱家为难,便辞别了母亲,来应天书院求学。
临行之前,我曾向母亲许诺,一定会考取功名,接她奉养。
我虽则二十有三,却仍是家无恒产,身无长物,且有在朱家处境尴尬的母亲待奉养。
若论资格匹配,我自然是配不上你。虽然我立志考取功名,宋朝立国以来,科举取士也比前朝历代公正了许多,尤其是糊名制的颁布,寒门士子入仕进身的机会大为增加。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认并无晏同叔的天才,母亲早年也曾命我从商谋生,可是,我的志向,只有入仕才能实现。但是,何年进士加身我也不能明确向你许诺。
可是,我倾心于你,是真心实意,并且,这份感情,强烈得我甚至难以自制。
我知道你在满二十岁之后才能恢复女子身份,在那之前,如果我能考取功名的话,你愿意考虑与我相伴终生吗?”
这一段话,朱说并没有多少抑扬顿挫、情绪激动,自然也没有哽咽泪眼。跟他平日说话的语气神态相差不大,可是,他的句与句之间的停顿,以及那双交握在一起,时而张开,时而紧紧交握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显示了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朱说的话语,大大挑战了李静的心理承受力。虽则秦家父子都只娶了一房妻子,她的父亲李寂,也只有一位妇人,但是,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几年,她也知道这个时代是一夫多妻制的,不对,其实严格说来,还是一夫一妻,多出来的,只能称作妾室,地位高的,勉强称作平妻。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妾室不仅是男人的附属,地位还远远低于主母。就像邹忌在讽谏齐王时说得“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侍妾,与她所侍奉的人,不是对等的夫妻关系,而是与丫鬟相似的存在。
虽然也有小妾恃宠而骄的现象,但是,普通的家庭,侍妾地位永远是低下的,且是没有保证的,随时可能会被转送或转卖于他人。
李静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小妾多是狐狸精一样的角色,魅惑家主,祸乱内院,有些心思歹毒的,甚至谋害主母。
但是,实际上,这个时代,出身不好的女子,被迫成为他人侍妾的女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而这个时代,嫡庶之间,身份差别还是很大的。
不说这些,即使是在李静的前世,再婚家庭,“拖油瓶”的际遇也可想而知;而朱说的母亲,哪里称得上再婚,说是被他父亲的夫人许给了他的继父,其实,怕不过是转卖。就如李静所认真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古代小说里,西门庆过世之后,他的妾室丫鬟被吴月娘转卖他人一般。当然,后来春梅和孟玉楼的处境称得上好的,孟玉楼甚至得到了在西门庆那里没有得到的幸福。
听朱说的只言片语,李静多少猜得到,他们母子,在朱家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不然,他不会一再说他到寺庙寄读,也不会说他母亲曾经命令他从商;可是,这样的朱说,既没有成长为王炎那样的纨绔,也没有变得愤世嫉俗,处境这般辛苦,却还一心求学考取功名。
虽说历史对宋朝的评价是“冗官冗兵冗费”,但是,这个时代考取进士的难度,甚至更甚李静前世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北大清华的高材生申请出国公费留学的难度,比例更是小之又小。
李静不相信到了这个年龄,朱说不明白科举出仕的难如登天,他自己又没有经济基础,甚至母亲还在朱家被人慢待,他已经绝对算得上是大龄剩男,考不中的话,说不定终身都娶不到妻子。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从事其他行业的几率越来越低。他失败之后的远景,大概就是靠给人代写书信、给寺庙抄写佛经,冬天买不起棉衣木炭,母亲生病没有钱医治,自己也会潦倒一生,晚景凄凉,或者,甚而,不堪生活重负,英年早逝。
可是,这样的境况下,朱说依然坚定的选择了求学入仕。
他甫一进书院,就得到了师生一致的赞扬,可是,却还坚持着夜以继日,甚至吃饭都手不释卷的读书。
这样的决心和毅力,这种近乎抱着“不成功便成仁”信念的态度,这种近于破釜沉舟把自己到绝境的执着,李静震撼得找不到言语。
而抱着这种态度的朱说,跟她说倾心于她,说希望她在他进士及第之后与他共度一生。
李静不怀疑朱说的诚意,不敢也不能,可是,这份心思,于她,过于沉重了,她怕,怕自己承受不起,怕自己无以为报;
但是,要自己完全拒绝对方,她又不忍心,也舍不得。
彼此的心意
压下心中翻腾的心绪,李静咧开嘴,努力让自己做出平和善意的微笑道:“我感觉到了你的诚意,也知道任何借口敷衍对你的态度和这份感情而言都是侮辱。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
我对你有好感,这种好感,于我,是一种陌生的情绪,我想亲近你,又怕被你嫌弃,努力想成为你认可的存在。为了找借口接近你,也为了与你看到共同的世界,我不惜读自己心里颇为抵触的佛经。
因为你说我的字不好,我开始练字;因为你对我的顽劣以及对先贤的不敬态度气愤,我委屈不甘、恼羞成怒。但终究,我还是不愿意逃避,想要成为你认可的存在。甚至于,下定决心拾起被我一度放弃的儒家典籍。
但是,在你昨日去我家之前,我其实是打定了主意学有所成之前,不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的。虽然我脸皮厚,但是,在修养和价值观上被你否定,装作若无其事的再在你眼前晃,我还没到那种程度的涎皮。
即使我认为自己学有所成之后,我也没有打算再主动招惹你。
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指的不是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差别,是人生态度和价值观的不同。
我欣赏你,被你吸引,佩服你的学识、气度,以及你对待目标的专注和执着;同时,我清楚的知道我与你的不同,我的目标,在早年因为一个意外被迫丢了,之后这些年,说实话,我一直活得浑浑噩噩的。我也尝试过寻找,但是,即使远洋南亚,我还是没有找到当年的那种热情。
回来之后,乔大哥告诉了我以前曾经教过我弹琴的解师傅的遗愿,我在他的坟前承诺,会成为一个让他认可的琴师。但是,我学琴的动机本就不纯,我虽喜欢弹琴,却终究不愿一生以琴师为业。就如我在解师傅坟前说的,那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目标。
现在的我,是一个错失了原来的自我却还没有找到新的自我的人;
而现在的你,比起儿女情长来,还有你舍弃很多东西,拒绝了其他的选择诱惑一心想要完成的目标,让我欣赏,却也微微的嫉妒。
我虽然跟鸿展大哥说过,‘爱情是不分年龄、性别、种族的’,并且花了很长的时间给他写恋爱攻略帮助他追求他的心上人,但是,实际上,我所知晓的‘爱情’,不过是纸上谈兵。一年前,我以为我对苏叔叔心动了,当然,只是我的单恋,苏叔叔以离开苏家远赴广州拒绝了我。对于苏叔叔以离开苏家表明的拒绝,我有些失落。但是,我并没有追上他的冲动。
那段时间,很多个夜晚我看着月相,心里想的不是嫦娥和后羿,而是,‘我爱人的程度也不过如此吗’的让我懊恼的疑问。
我可能并不知道如何爱人,尤其是,这么多年,我的心态一直比较闭塞狭隘。不瞒你说,到得现在,十几年了,我都不太适应我的身份,找不到根,生不出羁绊。
至于我的其他的一堆毛病、缺点,我就不跟你一一赘述了。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不能左右你对我的心绪,但是,短时间内,我没有接受你心意的想法,我也不想因为你对我的心意,而在日常相处中改变对你的态度。当然,这一点可能不会完全尽如人意。
我们就如普通的同学,不对,我们之间现在是师生关系,那我们就以普通的师生关系,尽量不带先入为主的色彩,继续相处下去吧。双方都不要刻意为了对方打破自己的习惯、坚持,这样相处下去,看看我们是不是能够认可或者说,包容对方。
如果等到你金榜题名之时,我们都觉得,‘啊,跟这人过一辈子也不错’,那时,我们再按照风俗律法成亲。
如果到那时,或者之前,我们其中一方找到了更加坚定的心中所属,或者是,对对方产生了‘啊,这人身上怎么这么多坏毛病,我当初绝对是瞎了眼才看上他\她了’的想法,跟对方说出来,我们之间就还是如常相处,或者,保持一些距离,再或者,成为彼此的路人甲。
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不要怀抱任何心理负担相处吧。”
李静说完,顿了片刻,在朱说开口之前,又快速接口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甚至于,你觉得看见我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离开书院。你不用觉得有心理负担,本来,我在书院也没到多少东西,只是因为让和摩西在这里,我又嫌一个人在家无聊,才在书院凑热闹的。”
李静说的话,有很多词,朱说从没听过,也不完全理解。不过,李静这般绞尽脑汁、费劲口舌的表达,心意确实是传达到了他这里。
翻译成他能理解的语言,李静并没有拒绝他,但是,也没有接受他。她想要两人如常的相处,大概如她自己先前情绪激动时说的,她与他相交,与性别无关,她想要那样继续与他相处。
李静的话语,很多是他没有听过的,之前,朱说以为是宋州人独特的方言,可是,在书院进一个月下来,朱说确定,那是李静独有的表达方式。她尽量斟酌着选择语言试图让他理解,可是,不经意间,还会脱口而出一些她习以为常的话语。
不是说不学无术者的粗俗,是一种更深层的别扭。就如她称呼别人,甚至前人,习惯称呼姓名,而不是称呼字,那是她的习惯,与敬或不敬无关。
朱说把李静的说话习惯带着疑问,暂时归结于她一年多海上漫游的原因。但是,心里,却直觉得认为,还有其他的原因。
因为,不管是从小被当作男孩儿教养,还是一年多的海外漫游,都不能解释李静的那种表达方式和思维方式,那是一种,与他一直以来所习惯认为的,完全不同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字斟句酌表达的身世,他本以为,李静就算懂得掩饰,也会流露处不耻的表情。
毕竟,他的出身,他母亲在他生父尸骨未寒之际跟了继父这件事,拿出来,着实是不光彩的。
而李静,虽然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却是真正的主母嫡出,且身世显赫。世家大族,自是更看重嫡庶尊卑以及女子的忠贞的。
可是,李静在他叙述的时候,虽然眉间微拢,但是,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震惊中夹杂了心疼,以及,如她自己所言的,欣赏、敬佩。
朱说只能用那种方式表达,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不想为自己讳言,自然也不能流露出羞耻或者不甘的情绪,他之所以让自己过得这么辛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心中,确实想要践行孔孟的“仁”,另一方面,他想要用自己的作为,印证马迁的那句“王侯将相牛有种乎?!”
可是,虽然李静没有说明,朱说从她丝毫没有闪烁的双眸中,从她面上那为难而善意的微笑中感觉到了,她不在乎他的出身,她与他相交,是与他这个人相交,与他的家世身份无关。
就如那位莫公子,是李静从那种地方救下来的,可是,她对待他,却与对待其他人态度无异。
前日他向莫公子问及李静时,莫公子曾经笑得耀眼夺目的说,“在静面前,我和她是一样的。她不会给我高高在上的同情,也不会像别人那样用垂涎却又鄙视的目光看我。所以,我才能在对神产生了怀疑,没有归属之地之后活下来,并且,直面那些因为我的身体遭遇对我怀有各种偏见的人堂堂正正活着。”
那位莫公子,官话是跟李静学的,所以,语言表达方式跟她一样的拗口。
但是,莫公子的话,朱说听懂了,不仅听懂了,还因为震撼太大,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李静说他对她而言,是欣赏仰慕的存在;对朱说而言,李静却是让他心灵宁静的存在。
在她那双经常是没有波澜的过分清明平静的眼中,在她说着拗口的话,表达着她不同于任何人的思绪的态度中,他找到了,佛堂之中都没有的静谧。
不管是他多年以来在朱家受到的冷遇欺凌,还是他母亲一直以来的隐忍苛责,以及以那种方式知晓真正的身世所受到的侮辱,还有这些年那种日复一日的拮据困窘的生活中坚持的酸涩,他觉得,在李静那双眼睛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李静,并没有佛陀的通透智慧,也没有佛家对世间的大爱,她有的,是她自己的,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不带任何伦理教义的,略过一个人的出身遭遇,看进一个人心灵深处的性情修养的眼睛。
她眼里,人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只有性情修养的高下之分。
是的,李静的眼中,人是有高下的。
不然,他不会独得她的特别礼遇。
但是,李静判断高下的标准,跟世俗伦理和世故人情不同。
李静如她自己所言,没有根,因为她保有了她独特的思维方式,并且,像小孩子一样不愿意去接受儒家的经典教义,也没有父母在身前规范约束于她,她按自己本来的样子长到这么大。
因为遇到了他,因为想要被他认可,她选择了改变,但是,朱说觉得,他们的不同,是根本上的,不会因为李静读了佛经,习了九经就会改变。
不过,这样的与世人格格不入的李静,这样能够什么都不说就让他心中获得静谧安宁的李静,这样欣赏着他却又想要与他并肩站立既不仰望他也不依附他的李静,朱说真的倾心了,倾心到此生只愿与她相伴。
虽然李静提出的相处方式让他觉得新鲜和难以理解,而且,这种方式没有任何保证,李静随时可能因为对别人动心而选择放弃他(当然,朱说也拥有对等的权力,不过,此时,他自然不会考虑),不过,这是李静唯一愿意与他相处的方式,如果拒绝,他丝毫不怀疑,李静将会选择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心有不甘,朱说还是点点头,表示他同意。
看到朱说点头,李静舒了口气起身伸出右手道:“那么今后也请希文兄多多关照了。”
面对李静突然的举动,朱说不解的挑眉。
李静右手在空中晃了晃,抬手放到脑后,尴尬地笑着揉了揉半湿的头发道:“啊,不要意思,一不留神,又忘形了。那个,既然话说开了,我们继续练字吧,我今天一定要掌握‘一’字。”
朱说起身拉住往窗边走的李静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你先休息吧,读书习字,非一日之功。而且,你刚刚一掌拍碎了砚台,现在哪里还能习字?”
经朱说一提醒,李静想起了她刚才的激动,以及……面上晕染开来道:“那……那我送送希……希文兄。”
说着,李静施力,抽出被朱说握住的胳膊,避过他的目光,对他做出了“请”的姿势。
尽管李静嘴上划清了界线,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总会留下印记的。
李静的别扭
第二天,李静本来要下山买新的砚台。万麒听她说了之后,送了她一方他不用的砚台,成色质地李静不懂,单那砚台一端镂刻的凤凰的栩栩如生,就让李静知道,那绝对是上品。
不过,李静也没跟万麒客气。他都在她家过年了,她收下他送的东西,即使是价值连城,又有何妨?
这种无所顾忌,李静在与朱说相处时,她绝对不会做出。倒也不是经过了多少考量,只是本能的,她在朱说面前有些放不开。
这种放不开,不仅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那个亲吻而有所改善,反而有加剧的趋势。虽不至于让李静缩手缩脚,但是,在与朱说相处时,李静本能的,在说话做事时,虽然还是以前的表情语气,但是,说出的话,在出口之前,总会在舌头上打个圈儿,会以她的方式想着按朱说能接受的表达方式说出来。
李静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理解朱说的,她关于朱说心理的推测,带了前世自小受到的教育和大学时代古代汉语和古代文学史课上习来的对古代文人的先入为主的意识。她忘了课上学得文人,是千年前的文人,而教授对他们的评价,也是以后世之人的视角,结合社会背景,在对他们的一生经历都有一个系统认知的前提下进行的,即使是讲到青年时代时,不免也会扯到中年,甚至晚年。
所以,李静得来的,对古代文人的认识,不仅是经历了岁月和文化的蜕变而变形的,还是带着纵览一生的,或者说,更加着重文人有所建树之后的心态认知的。
李静用这样先入为主的对“古人”的理解,或者说偏见,与站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人相处,不去睁眼直视对方,而是想当然的对对方的心理做出猜测。如果这样两人都能一步步更加了解对方,太阳都该打西边出来了。
但是,这只能是李静与朱说相处的方式。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不懂得如何跟“以共度一生为可能性远景”,却又不经历恋爱交往而选择如常相处的李静,跟对她表白过后却又如无事人一般,既不追求、也不刻意亲近的朱说的相处方式。
是不懂得如何跟人恋爱,但是,又有着“互相喜欢的人就要经历恋爱的过程”的根深蒂固的、不懂得变通的,束之高阁的二十一世纪的小书虫的恋爱观的李静,与根本不知道“恋爱”这样一个词汇,在这个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婚姻的时代,在这个“私定终身”被认为羞耻的时代,动心了,作为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青年,直接想到了婚姻的朱说的相处方式。
朱说是给不了李静她以前虽没有经历,但却从同学朋友之间,从偶像剧里看到的男生对心上人的浪漫追求的;
但是,如果李静不是带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在面对朱说时把心态放轻松,就把他看作李让、摩西、万麒那般相处,抛却所有习得的与这个时代背景不相合的恋爱理论,在日常生活中用眼睛看、用心感受朱说对她的态度的话,她会发现,即使无家无产,即使身无长物,即使现在给不了李静一个让她不受世人非议安心站在他身边的婚姻,朱说还是以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对李静做出了体贴和关心的。
那是朱说理解的与以共度一生为前提却做出不干涉对方交游的心上人相处的方式,对这个时代的儒生而言,或者单纯对一个男性而言,朱说对李静的态度,都添了对待心上人时压抑自己内心占有欲、嫉妒心而努力去看到对方的想望,以让对方自在舒服为前提而与对方相处的,独有的耐心和纵容;
不过,现在的李静,表面上云淡风轻、平和冷静,但内心却因为没有拒绝对方的表白,甚至自己也有着些微期待,其实,换一种说法,就是对对方有好感,但又不了解对方,想要接受对方,但是,又怕自己担负不起对方的深情而剧烈动荡。
这种内心的波动不能宣之于口,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她平和冷静背后的不安、期待、惶惑、挣扎而对她进行疏解,让李静在与朱说相对时,过分紧张而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选择了在黑暗与无声的世界里,以自己最习惯但却在此时最不合时宜的既得理念为保护盾牌,与对方相处。
1...3334353637...7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