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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手的新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以前已经有过一次了,”他说,表示他也没有忘记。“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我是认识你以后才有了脾气的,”她厉声顶撞。
“我开发了你的特长,是吗?”
莉拉咬住嘴唇,克制住想朝他大声尖叫的冲动。她想起了母亲关于保持淑女风度的严格训条,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不希望你再像昨夜那样吻我,”她刻板地说。
他没有立即回答,至少没有用语言回答。他举起另一只手,触摸着她的脸。他的指尖温柔地滑过她的面颊,勾勒出她刚硬的下颌曲线,所到之处,留下一丝敏感的轻颤。他的手又滑落到她的颈部,把拇指肚按在她脖根处的脉搏上。
“你怕我吗?”他温柔地问道。
“当然不!”尽管是自尊促使她迅速做出回答,但这的确也是事实。她害怕的是他轻而易举就能使她失去控制,而并不是害怕他这个人。她内心深处隐约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她知道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尽管她嘴里说着相反的断言。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能使她希望做她不应该做的事情。
“那你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他离得如此之近,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前额上。莉拉直视着他的眼睛,为它们的清澈而深深着迷。“也许问题并不是你不想让我吻你。而是你想让我吻你,”他蛮横无耻地说。
足足过了几秒钟,她才听懂了他的话。一旦明白过来,莉拉又把淑女的礼仪忘得精光。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猛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迅速后退两步。令人狂怒的是,他居然放开了她。她怒气冲天地瞪着他,双手垂在身边,无力地攥成拳头。她愿意不顾一切再扇他一巴掌,但是没用,她不会得手的。
“如果我的脉搏跳得很快,那是因为你让我非常生气,”她对他说道。
毕晓普显得无动于衷,她发出一个声音,听起来类似失意的低嗥,然后狠狠转过身去,猛地拉开房门。她把门在身后重重撞上,踏上木板路,同时确信自己身上一定冉冉冒着热气。
差不多快到布里奇特家时,她才突然想起来,毕晓普没有同意她所说的任何事情。
莉拉来到布里奇特家时,心里还是气愤难平。以前从没有人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把她气成这样。毕晓普只需把眉毛稍稍扬起一点,就能使她把以前受到的举止端庄的教育忘得精光。她有生以来从未打过别人──尽管有那么一两次,她曾经踢过道格拉斯的小腿,那是在他特别招人讨厌的时候──然而在短短几个月里,她居然两次试图去打毕晓普的耳光。她两次都没有得手,但这并不能使她感到多少宽慰。如果她对自己不加隐瞒的话,就会承认她为她的失败感到非常遗憾。
她经过费奇商店时,朝费奇先生点头致意。他向她投来的微笑几乎有些羞涩,莉拉发现自己想起了毕晓普告诉她的有关这个男人的事情。如果这些话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她就会怀疑它们不是真的,而毕晓普尽管是人类最卑鄙的败类,其生活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她激怒,但她认为他倒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他也许是个地狱里的魔鬼,但决不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她不失文雅地把裙子拎起一寸,从木板路转到土路上来,离开了大街。她穿过布里奇特家前面的大门时,心情只略微好转了一点,但她还是停下来欣赏蔷薇花丛。几枝花j上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纤弱的蓓蕾,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吒紫嫣红。这副景象令她感到宽慰,她沿着走道继续朝前走,然后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布里奇特的喊声,邀请她进去。
“我在厨房里。”莉拉摸索着穿过房子,听见孩子们在外面什么地方大声欢笑。宽敞的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烤面包的香气。在宽大的栎木桌子的一边,排着六个已经做好的长面包。从面粉口袋的罩子边缘,露出下面烤得焦黄松脆的面包皮。桌子中央放着一只陶钵,里面的生面团已经把上面盖着的毛巾顶了起来。布里奇特正在把另一块生面团捏成长面包的形状,把它们排在等待发酵的平底锅里。
“你是在开面包坊吗?”莉拉说着,放下手里的网格拎包,举起胳膊去解头上的帽子。
“一个面包坊也供不起这一大家子吃的,”布里奇特说着,一边手里还在忙个不停。“你看见他们吃面包的样子,还以为面包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呢。约瑟夫告诉我说,上帝为我们提供食物,但是要喂饱这一大家子人,上帝就需要我助他一臂之力了。”
“男人一般既不理解、也不欣赏女人的观点,”莉拉说着,把帽子放在一把椅子上。
布里奇特扫了她一眼,疑问地抬起一根黄中带红的眉毛。“你和长官闹别扭了,是吗?”
莉拉尴尬地涨红了脸,没想到居然让布里奇特猜得这么准。“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出这么个印象,”她不自然地说。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布里奇特一边把最后一块生面团做成面包放进锅里,一边说道。她站直身子,用系在她纤纤细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然后关注地看了莉拉一眼。“我想大概是你的头发显得比刚才离开的时候略微红了一点。”
“我的头发?”莉拉抬手去摸那天早晨她精心盘绕在头顶的浓密的秀发。
“我刚才就在想,应该准备好一桶凉水,以防止它真的着起火来。”她那淡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真是太荒唐了,”莉拉说,她居然把愤怒的情绪暴露出来,这使她既感到滑稽,又感到难堪。在最理想的世界里,一个女人不应该感受激烈的情绪,如果确实非常激动,她也决不能够把情绪表露出来。“我的头发没有丝毫变化。”
“也许没有,”布里奇特宽容地做出让步。“但是你眼睛里愤怒的火花是无法否认的。和他斗嘴了,是吗?”
“我们……意见不统一,”莉拉不安地承认。
“不要这样放在心上。”布里奇特往刚刚做好的长面包上扔了一条毛巾。“你丈夫来到这里以后,一直不大与人交往,所以我对他也不很了解,但我感觉到,他是一个有点固执的男人。”
“他的脾气比骡子还倔,”莉拉脱口而出,想要收回也来不及了。
布里奇特笑了起来。“出色的男人都是这样。好像坚强的男人一般都比常人多那么一点固执。”
“我认为毕晓普的固执超过了他应得的那一份,”莉拉说。
“很有可能。”布里奇特把一只铸铁的茶壶放在炉子上。“我总是发现,在和某个固执的家伙大吵一顿之后,喝一杯热茶有助于平息情绪。这是你们第一次闭意见吗?”
“不完全是,”莉拉忧虑地坦白。莉拉所受的教养使她相信有些事情是根本不能提及的,而布里奇特却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谈论它们。
“对啦,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布里奇特一边取出杯子和茶托,一边安慰她道。“我奉劝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对夫妻都会时不时争吵一次的。”
“我的父母互相之间从来不说一句重话。”
布里奇特扬起眉毛。“他们彼此相爱吗?”
“爱得很深!”
“那么他们一定有过争吵。他们只是不让别人知道。”她用勺子把茶叶舀进一只结实的棕色茶壶里。“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每件事情都赞同他。实际上我认为,你对一个人爱得越深,越有可能和他的意见不一致。至少我自己和约瑟夫就是这样的。”
莉拉想,她和毕晓普的例子足以证明,意见不统一的夫妻不一定相爱,但是这个话显然不能说给布里奇特听,不管她是多么知心的好朋友。
“你并不总是和他意见一致?”她问道,对女友婚姻生活?





枪手的新娘 第 10 部分
莉拉想,她和毕晓普的例子足以证明,意见不统一的夫妻不一定相爱,但是这个话显然不能说给布里奇特听,不管她是多么知心的好朋友。
“你并不总是和他意见一致?”她问道,对女友婚姻生活的窥视令她着迷。她从没有看见母亲对交亲的话语或行为表示过一句异议。即使玛格丽特·业当姆斯曾经和丈夫有过份歧,莉拉也无法想像她会对任何人承认这一点。
“总是和他意见一致?”布里奇特的轻笑声中充满了幽默。“我和我自己还闹分歧呢!我母亲以前常说,我甚至会跟圣比得本人展开辩论。对此我不清楚,但约瑟夫和我确实拥有我们应得的那份争吵。”
“真是吗?”莉拉试图想象柔声细语的牧师与人争吵的样子,但怎么也想不真切。
“唉,好吧,如果实话实说,我必须承认是我在争吵,而约瑟夫在纵容我。如果我希望别人提出反驳,我就宁愿对着一件家具大发宏论。”布里奇特摇了摇头,显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事实上,这个男人有着圣人一般的性情──这在一个教士身上是一种优良品质,但在一个丈夫身上,则多少让人感到有点沮丧。不过我不会强迫他作丝毫改变,”她加了一句,好像她眼里流露出的爱意还没有表明这一点似的。
布里奇特往茶叶里冲开水时,莉拉思索着她说的话。她的父母有时也闹意见分歧,这个说法倒很新鲜,但是再仔细一想,她认为布里奇特也许是对的。她的母亲一直坚决提倡淑女风度,但她绝对不是一个毫无主见、唯唯诺诺的人。她肯定有时并不赞同丈夫的意义。只是他们将这种分歧秘而不宣。
莉拉突然意识到,她一直是以多少带点孩子气的眼光看待她的父母的。当他们双双在马车事故中丧生时,她的年纪还比较小。十九岁的她,尚未开始用一个成年人的眼光评判他们。他们死后,她对他们的认识就停滞不前了,所以她今天仍然用那个十九岁少女的方式思索她的父母。
“既然我们一致认为男人有时确实是些惹人恼火的家伙,现在就请告诉我,你的新家安顿得怎么样,”布里奇特一边说着,一边把茶壶里的滤网取出来,放在一个盘子里。
莉拉还没来及回答,就听见前门传来一阵轻快的敲门声。布里奇特厌烦地“啧啧”几下。“是萨拉。她说过要在这个时候来接小威廉。好像那孩子不能自己走回家似的。看她整天提心吊胆的样子,你会以为威廉即将继承英国王位,绑架者在每片灌木丛里潜伏着,随时都会冲出来把他抓走。”
“他父亲确实拥有巴黎银行,”莉拉用淡淡的口吻指出。“也许她就是c心这个,威廉作为斯麦思产业的继承人,恐怕真的不太安全。”
布里奇特哈哈大笑着,从桌子那边绕过来。“也许就是这样。斯麦思产业。”她在莉拉身边停住脚步,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萨拉隔着走道和那重房门还能听见她的说话。“如果赌博无罪,我要用整整两角五分钱跟你打赌,她的名字就是普通的、大众化的‘史密斯’,而绝非什么‘斯麦思’。”
莉拉轻声笑了,布里奇特离开厨房。她很幸运能够遇到布里奇特。她的友谊使一些原本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了。莉拉嗅嗅空气,觉得她现在大概可以对这份友谊做出一点回报了。当布里奇特和萨拉进屋的时候,莉拉刚刚从炉子里取出第一块面包,放在她铺在桌上的一条厚毛巾上。
“我闻出它们已经烤得焦黄了,”她说着,又从大炉子里取出第二块面包,放在毛巾上。
“我把它们都忘光了!”布里奇特惊叫道。“谢谢你。真是昏了头了!我一直站在离炉子不到三英寸的地方,怎么还会忘记呢?好了,让我来吧。你犯不着弄脏这条漂亮裙子。”
她急匆匆地上前,接过莉拉刚才作为隔热手套的折叠的毛巾。“看来我已经使你干起活来了,既然这样,也许你不会反对替萨拉取一个茶杯,给我们大家都倒点茶水吧。”
“也许我们都应该到客厅里去,”萨拉建议道。尽管她的语调彬彬有礼,但她扫视厨房的时候,眼睛里确切无疑地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情愿还是呆在这里。这样我就能照料我的烤面包了。”布里奇特把最后一块面包摆放在桌上。“而且也便于听着孩子们的动静,”她补充道,一边朝房子后面点点头,孩子们的声音正从那里传来。“当然啦,我假定你还是有时间喝一杯茶的,萨拉。你是不是需要马上领着威廉冲回家去?”
莉拉怀疑,不止她一个人听出这句问话里隐约可辨的希望成份。但是萨拉一向认为自己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决不愿意承认有人不那么热切地渴望与她作伴。
“我可以稍微呆一会儿,”她慷慨地允诺。她从她的女式拎包里取出一条带花边的手帕,从桌子底下拖出一把椅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才坐了下来。“威廉今天下午要上钢琴课,不过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
“镇上有人会教钢琴吗?”莉拉问道,想到安琪儿长大一些以后,大概也会喜欢学学钢琴的。布里奇特把新的面包块推进烤炉,她则给萨拉取出一只茶杯。
“是我在教威廉,”萨拉说。“不幸的是,我们在巴黎找不到能够教美术的人。不过钢琴教师在这里不会有多少事情干,因为我拥有镇上唯一的一架钢琴。当我表示担心威廉不能获得完善教育时。弗兰克林就从丹佛买了这架钢琴。”
“这对威廉多好啊,”莉拉很有礼貌地说。
“我认为应该让孩子接触生活中的比较文雅的事物,你们同意吗?不能因为我们生活在边远地区,就忘记我们是文明人。而音乐是文明的标志之一,你们认为如何?”
“我非常喜欢音乐。”莉拉把萨拉的杯子放在她面前。她沉思片刻、由着自己想象如果把滚烫的茶水浇在那个女人的膝盖上,她将显得多么狼狈不堪、尊严扫地。“可以肯定。威廉对你为他付出的心血一定感激不尽。”
“你知道吗,萨拉,你说你拥有镇上唯一的一架钢琴,这话并不完全正确。”布里奇特关上炉门,转过身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红色女士酒吧里就有一架钢琴。”
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即使萨拉发现自己的茶杯里有一只死耗子,也不会显得更加恼羞成怒了。莉拉望了布里奇特一眼,又匆匆移开目光,生怕自己会被女友脸上的一派天真逗得放声大笑。
“我绝对不想知道这种地方的情况,”萨拉不自然地说。
“我想你经过的时候,应该听见钢琴声的,”布里奇特一边在桌旁坐下,一边说道。
“我特别注意走到马路对面去,以免接近这一类地方。”
“当然啦,”布里奇特喃喃地说。她的眼睛与莉拉隔着桌子相遇,莉拉知道她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巴黎有着数不清的酒吧,萨拉为了避免从任何一个酒吧前面走过,必须花好多时间在马路上来回穿梭。她感到非常可笑,但很快就严肃起来。
“我知道喜事总是一桩接着一桩,莉拉,”萨拉说。她举起茶杯,恰到好处地微微翘起小指头。
“喜事?”莉拉不解地扬起眉毛。
“威廉告诉我,你的继女对他说你就要生孩子了。”
仁慈的上帝,安琪儿是不是定期就要宣布一下这个消息?莉拉对萨拉露出微笑。“是的。”
“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你不介意我这么问吧?”
既然已经问了,再问别人是否介意就显得有点多余,但是莉拉克制住自己,没有点明这点。
“我的孩子十月份出生。”
“这么快?”萨拉细细的黑眉毛升上额头。
“对我来说还不算快。我迫不急待地想抱我的孩子呢。”
莉拉意识到自己的话出自真心,不由略微感到意外。
“当然啦。我只是听说你这么快就怀孕感到很惊讶。不管怎么说,你是刚刚来到我们镇上。不过我接着就想起来了,麦肯齐长官确实说过你们已经结婚了有一段时间,是吗?你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举行的?”
莉拉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显然,那个女人产生了怀疑。而她精确的猜测并不能使她的提问令人愉快。
“我们是二月份结婚的。我们在我哥哥的婚礼上认识,几天之后就结婚了。”
“这么说,是闪电般的爱情喽?多么浪漫。”萨拉的腔调显然表明,她认为这种做法庸俗而缺乏教养。“弗兰克林和我订婚了将近五年才结婚。”
也许,那个可怜的男人过了那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缔结这桩姻缘,莉拉不怀好意地想。“再来点茶?”她问。
“谢谢你。”萨拉举起杯子。“我承认可怜的弗兰克林显得有点儿着急,但是我需要弄清我们两人是否合适。不管怎么说,对一个女人来说,选择一个终生伴侣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我认为你们真的很有魄力,这么快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有些人立即就能分辨出爱情,”布里奇特说,她的眼睛因为气愤而闪闪发光。
“是啊,然而爱情有时是非常短暂的。能否真正和谐融洽才是最难判定的,”萨拉说,那神情仿佛是在对无知的人施舍智慧。她放了一大块糖在茶杯里搅拌着,似乎对她刚才那句话引起的沉默浑然不觉。“这么说,你们刚结婚了几个月,就已经快要有第一个孩子了。弗兰克林和我结婚了好几年,我们才有幸迎来威廉的诞生。看来我们也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了。你们大概会有一个大家庭。”
她的语调使她的话听起来不像赞美。这个女人真是傲慢得不可一世,莉拉想,心里既觉得可笑,又感到恼火。
“我对此倒不在乎。当然啦,有了加文和安琪儿,我们这个家庭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小了。”
“那倒是真的。”萨拉喝了一口茶水。当她再次说话时,已经改变了提问的方向。“既然你们显然爱得很深,当你丈夫返回科罗拉多时,你一定感到独守空房很难过吧。”
“家里有人生病,我不得不留在那里,”莉拉说,她的语调平静,但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是一个姨妈,对吗?”萨拉问。她那双黑眼睛尖锐而充满疑问。“我希望她已经完全恢复健康。”
“实际上是一个舅舅。他现在情况不错,谢谢你的关心。”
“我很高兴他已经好转。”萨拉的脸上一点也不高兴。她没有触到莉拉的痛处,显得大为失望。
即使隔着桌子,莉拉也能感觉到布里奇特已经怒火中烧,而且知道她恨不得立刻命令萨拉收起那些尖刻的问题和傲慢无礼的态度,但只是在勉强克制着自己。莉拉也想豁出去好好教训一下萨拉·斯麦思(不是史密斯),但她知道这样做弊大于利。那个女人正巴不得把你气得暴跳如雷呢。反应冷淡。无动于衷,这也许不是唯一安全的做法,但大概是最能令萨拉感到失望的。
突然,后门“砰”地打开,屋里顿时挤满了孩子,莉拉这才感到松了口气。他们带进了响亮的声音;带进了尘土和阳光的气味,还带进了一条如小马一般高大的黑白相间、乱毛蓬松的狗。他们一进来,紧跟着就是一片混乱。布里奇特说了好几分钟,才使她的儿子相信佩奇不属于他们家,尽管它是整个茫茫世界里最优秀的一条狗。从它心虚的表情,以及不加分辨就灰溜溜离去的情况看,有关这条狗的争执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狗离开以后,布里奇特才能够把孩子们分门别类,安置到餐桌周围,她的效率之高,令莉拉暗暗咋舌。她把安琪儿抱到自己腿上,看着布里奇特把一块长面包切成片,涂上黄油。面包片的迅速消失,证明她先前所说的她家里消费面包速度极快的话确实不假。
莉拉以前曾经见过萨拉的儿子,但几次都是匆匆而过,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和他多呆一会。他尽管比加文还大一岁,却比加文矮了至少两英寸,体重也轻得多。弗兰克林是个中等身材的单薄男人。威廉显然遗传了他父亲的体格,而没有继承他母亲高大、结实的骨架。他黑黑的头发,黑黑的眼睛,说话和颜悦色,尤其那甜甜的微笑,制长大后可以令姑娘们芳心融化。
莉拉把目光从儿子移向母亲,惊讶地发现萨拉在端详自己儿子的时候,表情是那么慈祥。这个变化令人震惊。无论萨拉有多少不是,她毫无疑问是深深爱着她的儿子。
孩子们一来,就不可能进行任何严肃的谈话了。安琪儿和玛丽异常兴奋,因为三个大男孩答应为她们在树上建一座巢屋,“在树上至少一百英里高的地方,”安琪儿说。莉拉和布里奇特都对这个主意不以为然。即使扣除定位时的夸张成份,巢屋对两个小女孩来说,总不是一个安全的所在。
“一百英里?”莉拉半信半疑地重复一句。她看看加文。只见他厌恶地瞪了妹妹一眼。
“最多只有六、七英尺,”他说着,伸手去取他的第三片面包。莉拉暗暗记下,她对一个十二岁男孩饭量的估计又增加了一分。
“差不多有一百英里嘛,”安琪儿说,不因加文的纠正而改口。
“你们必须和你们的父亲商量一下,约瑟夫,”布里奇特对她儿子说。“一定要让他认为足够安全才行。他需要去看看你们设想的位置。”
“我想毕晓普肯定也想去看看,”莉拉说。她捕捉到加文那怀疑的目光,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毕晓普检查一下孩子们设想的巢屋的位置,哪怕她必须用枪口着他去。
“我绝对不想让威廉参加任何带有危险性质的事情,”萨拉说道。“你们自己建这个巢屋吧,他不来帮忙了。”
“一点都不危险,妈妈,”他让她放心。“我们会当心的。可好玩啦。让我来帮忙吧。”
萨拉在犹豫,她一方面特别渴望满足宝贝儿子的任何心愿,一方面又希望他的安全不受任何威胁,真是举棋不定。在那一刻,莉拉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同情那个女人了。然而这种同情转瞬即逝。
“不行。对不起,威廉,但是你必须听从我对这件事情的意见。不仅是危险的问题。你必须记住你的身份。你长大以后不会是个普通劳动者。你继承你父亲的银行需要掌握许多技能,这绝不是通过搭一个巢屋就能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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