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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范闲温和说道:“我想通了,在这件事情上太过自私总是不好的,让她承担一国之压力,也是不好的……回便回吧,便像是回娘家一般。”
狼桃从他的话语里嗅到了一丝不确定。
范闲继续笑着说道:“回北齐又如何?你是知道你师妹的……她怎么可能嫁给卫华……你们家的太后想的太简单。“狼桃闷哼一声。
范闲微闭双眼,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就算你们请了苦荷国师出马,海棠被逼嫁人……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娶她?”
范闲盯着狼桃的双眼,说出了他重生以来最嚣张的一句话,他讥讽着,冷嘲着,缓缓说道:“天下皆知,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得罪我去娶她?卫华他有那个胆子吗?”
…………酒楼间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楼外微风徐来,吹拂着二人身上的汗意,狼桃沉默少许,品出了范闲这话里的玉石俱焚之意,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看不明白你这个人……为什么非要把这件事情弄的如此恐怖。”
范闲摇头说道:“有很多事情,在你们看来很小,在我看来却是很大。”
狼桃再次沉默,许久之后苦笑说道:“真是顽笑话了。”
确实是顽笑话,二人谈的本就不是什么旁的事情,只是牵扯到那个女子的事情。
狼桃望着范闲那双宁静的双眸,轻笑说道:“在这梧州城中,议论着这等事情……难道你就不怕林相爷心里不舒服,郡主娘娘不快活?“这,便是范闲的致命伤,狼桃先前之所以敢用言语去堵他,凭恃的便是这点,他料定了范闲不敢理直气壮地说出某些事情。
范闲微怔,不去理他,只一昧冷笑道:“今ri见已经见了,你们还不去苏州做什么?难道还要我陪着你们去?“狼桃也不理这句话,忽而有些走神,温和问道:“有句话是要问的……去年在西山石壁之前,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的?“这话来的太陡太突然,以致于范闲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自幼所受的培训实在扎实,面现愕然,应道:“什么黑衣人?”
关于西山,关于肖恩,关于神庙的事情,范闲早已经向海棠坦白了,也从海棠的嘴中,知道苦荷国师早已经发现了问题……但是这种事情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能顶一时便是一时。
范闲相信海棠,她一定不会在这种关键问题上出卖自己。
果不其然,狼桃不再追问,只是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再说了,我去苏州,你在梧州,只盼ri后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定会有问题。
范闲平静着,轻声说道:“会有问题的,如果你们敢不顾她的意思……不论是谁,哪怕是你的师傅出面,如果你们强逼着她嫁人,相信我……真的,请相信我。”
很温柔的话语,狼桃的心里却有些寒冷,已至九品上境界的他,自然早已瞧出范闲虽然在这半年里进境异常,却依然不及自己老辣,但听着这温温柔柔的话,却依然止不住心寒起来。
“相信你什么?”
范闲微笑说道:“如果你们敢逼着我的二老婆嫁人,我一定会想办法灭了你们北齐。”
狼桃沉默着,不论范闲的威胁能不能落到实处,但以对方与北齐的关系,如果这样一位重要人物,强悍的投入到南庆的铁血派中,依然是没有人能承受的损失。
“相信我。”于是狼桃也温和说道:“我是不会让师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的。”
范闲想了想,笑了笑,伸出手去,与狼桃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了握:“这是男人的承诺。”
狼桃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也许不仅仅是男人的。”
范闲微怔,不再理会,只是说道:“回答你先前那个问题……关于朵朵的事情,我只是遵从岳父的意见,不管我能不能娶她,至少……不能让别人娶她。”
范闲的岳父自然就是林若甫,林婉儿的亲爹,没想到这位老人居然会给范闲立下了这样一个规矩,这恐怕是谁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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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三章 老丈人笑谈君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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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桃愣了起来,本以为选择梧州这个地方进行谈判,范闲再如何无耻下流,总要顾忌一下林家的脸面,哪里想到,那位南庆的前任相爷,居然会和自己的女婿一样无耻,而且……脸皮竟是厚到了这种程度。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这是道德问题。”狼桃站起身来,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不希得再说范闲,拱拱手,便告辞而去。
酒楼上回复平静,范闲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复又坐在了桌上。他并不感到如何紧张,至于北齐那边来的人们,并不会让他感到棘手,反正他是了解海棠的,那女子的脾气便是自己也摸不清楚,即便暂离苏州,也总是有再见的一ri,所谓江湖虽远,总有口水互津的时节。
真正让范闲紧张不安的,其实还是狼桃先前暗骂的那些内容——这里毕竟是梧州,是林相爷的故乡,这个州城里,与来自远方的客人们议论着自己与另一个女子的问题,这会让婉儿如何想?林相爷的面子往哪搁?自己怎么向家里人交待?
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见狼桃,还有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种考虑。
而今天之所以来,也是因为林若甫很开诚布公地与他进行了一番交谈,便是这般,他才有足够厚的脸皮与无耻,来与狼桃议论这些事情。
…………北齐诸人带着那把被拧成麻花的破剑,上了马车往南边去了,至于苏州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范闲已经不想再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只等着邓子越他们传些消息回来就好。他站在酒楼的栏沿边,看着那行人的身影,盯着那个犹自气鼓鼓的卫家小姐,唇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自己说服不了海棠,狼桃自然也不行,只是不清楚苦荷会不会出面,朵朵只是一个愿意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清贵人物,这是很特别的一点。
旋即想回梧州城里的事情,范闲的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歉疚来,自然是对婉儿的,思来想去,总是没个好着手的法子,才渐渐感觉到了张无忌当年的痛并快乐,只是他清楚自己并不像张教主那般虚伪,却比张教主要更加无耻些。
他摇摇头,掀开前襟,让酒楼外的风入衣,替自己清凉了一下心境,便随着那些远道客人的脚步下楼而去。
——————————————————————虽说来梧州并没有大张旗鼓,但在林家的大宅里住了这么些天,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外边。梧州的知州早就已经备了厚礼去拜望过了,而市井里的百姓也猜到了那位姑爷客正在梧州度假。
但当范闲的马车行于街上时,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也没有任何一位市民会喊破此事,梧州里的民众们只是见着马车,微微佝身,无声地行礼。
这种带着一丝距离感却又发自内心的尊敬,让范闲十分高兴,也由此事清晰地看出,自己的老丈人在梧州城里究竟拥有怎样的地位与声望。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点,梧州人民对他的尊敬,并不仅仅是因为林老相爷,也因为小范大人自己的名声,梧州人很为这位姑爷感到娇傲。
当马车回到林宅那个大的恐怖的庄园后,范闲快马走到后堂,那位正用手把玩着翠绿鼻烟过来的老人,第一句话就是:“做大事者,就需要脸厚心黑。”
范闲默然,自己觅了个椅子坐下,轻声反驳道:“这和那些事情没关系。”
这位把玩鼻烟壶的老人,自然就是归乡养老的关任相爷林若甫,一年的时间,这位当初庆国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便已经变成了一位乡间的善翁般,头发只是和软地梳络着,身上穿着件很舒服的单衣,脚上蹬着双没有后跟的半履。
只是林若甫那深陷的眼窝里却带着一丝疲惫与无趣,或许是脱离了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这般淡然的修养,反而让他的jing神气魄不如当年。
林若甫听着范闲下意识地反驳,忍不住微笑批评道:“莫非你以为这真的只是小儿女间的一件情事?”
范闲沉默少许后说道:“我不以为……本质上有什么太大区别。”
林若甫一直不停抚摩鼻烟壶的手停了下来,望着他说道:“是吗?可是这件事情发展起来,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如果那个女子没有北齐圣女的身份,没有与北齐皇室之间的关系,小儿女情事?你以为老夫会允许你成婚不足两年,便又想这些花花心思?陛下会默许你?”
范闲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娶了海棠会为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带来些好处,没有人会站在自己一边。尤其是以林若甫的立场来说,断没有为自己女婿讨小老婆出谋划策的道理。
“老丈人啊……”范闲苦笑着说道:“让我去抖狠的是你,这时候批评我的又是你,我可怎么做?”
林若甫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昨夜你说的话很对我的胃口……我不理你与那位女子间的关系如何,只要你在朝中站的愈稳,我林家也就愈稳。”
范闲点点头,有海棠这位外界大援,自己在南庆的地位也会稳固许多。只是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冷漠无情的人,却依然保留了前世的某些观念,下意识里就不希望将自己的私事,与政治方面联系起来。
更何况,海棠不见得肯嫁给自己。
似乎猜到范闲在想什么,林若甫微笑说道:“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发展,她嫁不嫁入你范家,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她不嫁给别人便好。”
范闲再次点点头,承认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与自己是一致的。
“我去看看婉儿和大宝。”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对老丈人行了一礼。
林若甫想了会儿,温和说道:“婉儿那里你不用担心什么,她自幼虽然不在我的身边,但毕竟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儿,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
范闲苦笑无语,心想这位老丈人倒是坦白的狠,不过转念一想,当年林若甫不正是与长公主生了个女儿,才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这般一想,也算是了解了。
上一辈的事情,果然比自己更王八蛋一些。
他想了想,坚持说道:“我只是去看看婉儿。”
“她与大宝还是第一次回梧州,族里的兄弟嫂子们都把他们两个供在天上,这时候应该正在夷洞天玩耍。”林若甫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女婿,“有什么房内的事情要解释的,留到晚上吧。”
范闲恼火地挠了挠头。
“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答应将婉儿许配给你?”
范闲虽然猜得到一点,却依然继续摇着那个有些发胀的头颅。
林若甫缓缓将鼻烟壶放到桌上,说道:“陛下当初有意将婉儿指给你,还是庆历元年二年间的事情,当时陈萍萍反对,极力反对,我便嗅出了这件事情当中有些蹊跷。”
范闲心想,陈萍萍反对与你反对有什么关系?
林若甫解答了他的疑问:“满朝文武之中,我所忌者,只有三人。”
“哪三人?”
“你父亲一个,陈老跛子一个,还有那位秦家的老爷子。”
范闲细细一品,陈萍萍执掌监察院,可谓除了宰相之外,满朝百官手中权力最大的人,而且手中掌着的暗处实力极强,自然是当初的林若甫所忌惮的。而秦家那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极少上朝,但毕竟官拜枢密院正使,乃是军中头一号人物,超品大员,门生故旧遍及军中,自然也要得到林若甫的重视。
只是自家那位老爷子……当初只是位户部侍郎,怎么就让林若甫如此看重?
林若甫没有解释他眼中的疑问,继续轻声说道:“而在这三人之中,我最佩服陈萍萍的眼光,所以当他强力反对你与晨丫头的婚事时……而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并没有什么很明显地坏处,对哪方都是如此……所以我知道他一定知道一些我没有掌握的隐情……所以……”
老人微笑着说道:“我也反对。”
知道婉儿与大舅哥在外游玩,范闲明白去扶葡萄架的工作只能晚上去做,此时听着丈老人的话语,知道这是准备议论朝政之事,所以干脆坐好了身子,认真倾听着,听到此时,不由好奇道:“那为什么后来您同意了?”
“和你说过……或许你已经忘了。”林若甫的笑容里不禁带出了一丝沧桑,“珙儿去了,我膝下便只有大宝与晨丫头二人,而陛下当时已经流露出了让我去职的念头……我在朝中若干年,jian相之名不是白来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我的族人也因为我的庇护,在这个世上获取了极大的利益……我去之后,谁来保护他们?谁来庇佑我的大宝?”
林若甫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送鼻烟壶给我的那ri,我断定你可以做到这一切,所以我应承了此事。”
那只祖母绿打造而成的jing致鼻烟壶,此时正静静地搁在林若甫身边的木桌之上。
范闲沉默半刻后,平静又诚意十足说道:“您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婉儿受委屈,让大宝不快活。”
林若甫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叹息道:“后来你的身世出来……才知道你原来是叶小姐的公子,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便慢慢将话题引到了范闲所需要的方向,那个一直不能宣诸于口,也无法问人的方向。
“我在朝中文臣方面……没有什么得力的人,除了任少安。”范闲苦笑着说道:“明面上看着,我能将二皇子打的落花流水,可ri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朝廷上辩一辩……我没有人替我说话。”
林若甫明显是知道他的意思,却不点明,反而笑着说道:“老舒小胡,门下中书最有权力的两位大学士都很欣赏你……还不知足吗?”
范闲摇头说道:“欣赏是不能当饭吃的,真到了站队的时候,谁能信得过谁?”
林若甫盯着范闲的眼睛,问道:“你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
范闲并不否认这点,嘿嘿笑了一声,就像是一个正张着嘴,流口水,等着长辈喂食的贪心小鸟儿。
林若甫看着他这神情,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马上却是笑意一敛,平静说道:“我不会给你。”
…………这个回答让范闲大为吃惊,不过他心里明白,既然林若甫将自己的全族人都押上了自己的马车,总要给自己一些帮助,断不至于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今ri这般回答,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不其然,林若甫温和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自从老夫离开京都之后,朝中文官一派便有些乱了,投二皇子与云睿的投了过去,投东宫的投了过去,老老实实站在中书门下的还有一大堆……”
范闲微微皱眉,这个现象,自然是他早就发现的了,奇怪处在于……“奇怪的便是,为什么没有人主动投你?”林若甫似笑非笑望着他,“你如今在天下士林间早有大名,加上庄墨韩之赐,虽说年纪小了点,但正大光明的开门当个读书人领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除了少安这个当年鸿胪寺的同仁抢先亮明了队伍之外,满朝文官,却没有主动来向你投效的?这一年多里,竟是没有一个文臣会登你的门……时至今ri,除了你那四个在各郡州里熬ri子的学生之外,你竟是一点儿势力也没有发展出来。”
这正是范闲的大疑惑,大头痛,最初他还以为是皇帝的制衡之术,可后来发现,庆国皇帝盯着自己的重心,依然是在军队方面,并不是怎么在乎自己与文官的交往,所以一直有些不明白……似乎冥冥之中有只手,一直在阻碍着自己在那方面的进展。
他愕然抬首,盯着自己的老丈人:“为什么?”
到了今天,范闲自然明白,之所以会这样,是远在梧州的老丈人在运用自己残留的影响力,不让自己当初的那些门生与自己走的太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若甫有些喜欢自己女婿的机灵,温和说道:“更何况你这棵树已经长的太高,比那几位正牌皇子还要高……不错,这件事情是我安排的,那些在你看来有用的人,我暂时不会让你去用,以免引来宫中的议论……至于什么时候给你……”
老人家叹息着:“当初,我便是站的太高了些,才不得已退了下来,我又怎忍心让婉儿的夫婿重蹈覆辙?”
“新皇即位的时候,那些人我就给你。”
林若甫最后这般说道。
范闲默然,却嗅出了一丝不吉利的味道,新皇即位那些人才能给我……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面对着如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林若甫下意识里就生不出些许冒险之意。
林若甫对朝政的暗中影响还存在着,所以他要避嫌,要让皇帝相信他是真的在梧州养老。
这是一个矛盾而难过的怪圈,最大的损失就是范闲没有办法获得那些助力。
“我怕太晚了。”既然双方话已经说开了,范闲也就不再避讳什么,“太子与老二的力量基本上都在朝中,万一将来是他们继位……我想,我不会有什么好ri子过。”
林若甫说道:“你……应该说的更直接一点。”
“好。”范闲直接说道:“我不会允许太子或者老二坐上那把椅子。”
林若甫笑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不需要那些力量,太子与老二如今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再理会这些?你最近一年做的不错,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你找错了斗争的方向。”
范闲讶然。
林若甫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些事情,眼窝里的目光显得愈发深远,缓缓说道:“在当前的状况下,你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云睿。”
…………范闲先是一惊,旋即心中生出些不以为然来,长公主的手段他是见过的,玩起yin谋来有如绣花般丝丝入扣,只可惜面对着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自己,自己又有陈萍萍与言冰云这一老一少二人帮忙,长公主最擅长的武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实力方面,信阳曾经派遣刺客到苍山暗杀范闲,结果闹了个灰头灰脸。
所以范闲想来想去,也不觉得长公主有什么可怕之处,世上的传闻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了。面对着林若甫凝重的神se,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若甫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君山会?”
“君山会?”范闲缓缓低下头去,“叶流云只有一个,不能改变什么大势。”
“叶流云只有一个。”林若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范闲,说道:“四顾剑也只有一个,燕小乙也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
“但君山会,可能有无数个。”
…………范闲听明白了这个意思,震惊无比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嘴唇有些发干:“您……也是君山会的人?还有四顾剑?”
“什么是君山会?”林若甫微笑着说道:“或许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云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我能解释的就是,君山会只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有可能是品茶的小团体,也有可能是灭去万条人命,毁国划疆的幕后黑手。”
范闲想问些什么,被林若甫挥手止住。
“君山会只是这世上一些站的比较高的人……互相通气的联络方式。”大庆朝最后一任相爷缓缓讲述着这个天下的秘辛,“我们不是一国之君,只是恰好手中握有了一些极大的权力或者实力……而有很多事情,总是我们自己不方便做的,所以我们会经由君山会这个渠道,请朋友帮忙,而当朋友有麻烦的时候,我们也会帮忙。”
“很对等是不是?”
“君山会不过是朋友间的联谊会罢了。”
“君山会没有一个森严而完备的组织形式,没有什么确定的目标,也没有什么一致想达成的愿望。”
林若甫最后总结道:“所以就纯粹意义的杀伤力来说,君山会因其松散而并不强大,至少……不如老跛子手底下的监察院好用。”
范闲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老丈人还要自己jing惕长公主的君山会?
林若甫微笑说道:“陈萍萍最后在逼云睿,你似乎也在逼……我猜的可对?”
范闲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政治嗅觉,点了点头。
“可你和老跛子似乎都犯了一个错误。”林若甫轻声说道:“你们总以为,把长公主与老二东宫都逼的跳起来,逼到皇帝陛下的对立面,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获取整个战役的胜利。”
“难道不是吗?”范闲皱着眉头,庆国乃天下第一强国,庆国皇帝虽已沉默十数年,但当年的历史早已证明了,庆国皇帝的手段,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抵挡的住的。
“因为你们低估了云睿,低估了君山会……如果任由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她真的发疯的话……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林若甫笑吟吟地说着,谈论着那个与他纠缠了许多年,还为他生了一个可爱女儿的……长公主殿下。
“君山会不是很松散吗?怎么能和强大的国家力量相提并论?”
“君山会就像是一个球,在房间里四处去蹦,可如果一旦有人想将它按下来,反弹的力量就会集中了。”林若甫面上微带一丝忧se说道:“尤其是这一年间,被你和老跛子巧手织着,云睿似乎是没什么退路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君山会骤然间发现了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松散也会变得紧密起来,隐藏着的力量也会迸发出来。”
“这和人是一个道理……当你发现一个渴望已久的目标时,什么样的险,都是值得冒的。”
范闲听着这番话,心里生起了一丝寒意,虽然这个局面是他自己所营造且盼望的,却依然被老丈人的话吓了一跳。
如果君山会除了叶流云之外,还与东夷城有联络,还有许多助力,那么对方的实力就早已经超越了国境的限制,凌于天下之上,而有资格让松散的联谊会变成一个火药桶的……这整个天下,当然就只有庆国皇帝才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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