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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平静的愤怒。
是谁想杀自己?李承平不知道,但清楚与自己那些哥哥们脱离不了关系。他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握紧了手边的匕首,用力地刺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他麻木而机械地将匕首刺入旁边太监的尸体,刺出无数鲜血,鲜血最后溅成黑血。
他恨这些人,所以他要让对方死的透彻,当然,他会很小心地不会让这些血毒沾到自己的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害怕的哭泣,扶着廊柱站起身来,看着辰廊这清幽空旷的长道,嘴唇微微发抖,然后高声喊了起来。
辰廊的尽头是冷宫,冷宫里总是有宫女的。
————————————————————“母亲,我不想让你去冷宫住。”
初秋的天气并不凉,含光殿的后方一处厢房内,三皇子却紧紧裹着一大床被子,看着在身边含泪望着自己的宜贵嫔,压低着声音,用一种坚强而寒冽的语气说道:“我不想死,你也不能死。”
宜贵嫔双眼通红,紧紧地抱着他。
先前冷宫那边来报消息,众人才知道,原来三皇子竟然偷偷溜出了含光殿,而且竟然在深宫之中遇到了刺客!太后大怒之下,吩咐内宫加强防御,大抓刺客不说,更是将含光殿里的太监宫女一通怒责,便是连宜贵嫔也没有放过。
太后先前在昏迷不醒的三皇子床边呆了少阵,直到先前才离开。
而当太后一离开,李承平便醒了过来,颤抖着声音对自己母亲说了这句话。很明显,在太后面前的昏迷是装出来的,这位三皇子只是对于太后有暗中的隐惧,不想直面自己的祖母。
“不要担心……”宜贵嫔抱着自己的儿子,余惊未去,颤着声音说道:“在含光殿里,有太后老祖宗看着,他们不敢再乱来了。”
李承平的脸seyin沉了一下,知道母亲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没有说什么话。宜贵嫔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yu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那两个太监……是怎么死的?他们是谁的人?”
“我不知道。”李承平没有交代那把匕首的事情,在呼救的同时,他已经把那把匕首藏在了辰廊旁的树木。他眼中透着一丝惊恐,看着母亲说道:“忽然间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想杀我。”
宜贵嫔沉默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人多嘴杂,很多太监宫女正在厢房之外伺候着,确实不方便说太多东西,讷讷然地住了嘴。
自从知道了陛下遇刺的消息后,她和三皇子便等若是被软禁在含光殿中,并不是很清楚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范闲已经被打成钦犯,范家柳家都在内廷的控制之中,太后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淡了。
今ri看着这宫殿,宜贵嫔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冷,她在心里想着:“这含光殿也不见得如何安全。”
便在此时,一位中年妇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正是大皇子的生母宁才人。宜贵嫔赶紧站起施了一礼。二位做母亲的对视一眼,说不尽的唏嘘。
太子也来看望过了,好生宽慰了自己的弟弟几句,并且保证一定会找出真凶是谁。这番话说的极有诚意,奈何宜贵嫔却总是听不进耳去。直到最后夜渐至,人渐离,屋中渐静,宜贵嫔才望着藏在被子里的儿子,幽幽说道:“如果不是太子,会是谁呢?”
三皇子被刺身死,对于此时京都各方势力来说,谁最有利?宜贵嫔不自主地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却是不敢说出口来。
李承平看着自己母亲若有所思的神情,心头一凛,知道母亲在怀疑谁,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老师。”
是的,宜贵嫔在怀疑范闲,因为如今的朝中有一大批文臣是坚决站在范闲身边,用的便是所谓遗诏和大义的名份打击太子,如果三皇子真的死在皇宫之中,太子无论如何也洗不清自己的罪名,在言论上更要落于下风,而且……如果范闲真有把握斗倒太子,那还留着老三做什么?宜贵嫔看着自己的儿子,幽幽说道:“他虽然是你老师,但毕竟不是你的亲表哥。”
“他是我亲哥。”三皇子咬着嘴唇说道。
宜贵嫔叹了口气:“在这皇家之中,哪里有什么兄弟师徒情谊?你先前没有对太后和太子说,那两名太监用了信物,才将你骗到辰廊去……如果不是你老师的人,手中怎么可能有信物?”
信物其实很简单,只是江南杭州西湖边彭氏庄园里……三皇子最喜欢的一本书中的某一页。
李承平低着头:“我不会怀疑师傅……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如果他真的要杀我,来让宫中再乱一阵,不会用到信物,这都是容易出破绽的地方。而师傅……从来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宜贵嫔强颜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从情感上,从现在的危急状况上看,她也愿意相信儿子对范闲的判断,因为除了范闲,她们母子俩已经没有任何凭恃。
“是的……可是不知道小范大人什么时候能把我们救出去。”宜贵嫔在心头想着,如果范闲真的把太子逼到了退无可退之境,太子也只有冒天下之大为韪,以血腥的手段来压服群臣之心,而到那时,只怕自己母子也再也没有活路。
——————————————————————含光殿前殿,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整座宫殿笼罩在一股压抑紧张的气氛之中。太子和皇后分坐在太后身旁,轻轻替老人家捶着背,这一对母子的情况要比宜贵嫔母子轻松许多,可他们也清楚,拳头下这位老妇人一定不能出问题。
“姑母。”皇后看了太后一眼,畏怯说道:“老三那孩子命大福大……”她又看了一眼,“……居然这样也能活下来,看来范闲那个逆贼还真教了他不少东西。”
太子眉头一皱,看见祖母太阳穴处的皮肤微微一绷,知道母亲这句话愚蠢地让太后动怒,冷哼一声说道:“弟弟活着便好,其余的事情暂不要论。”
太后强行呼吸了几次,压下了心头的怒意,温和地拍了拍太子的手背,心想皇家这么多子孙当中,大概也只有太子才真正了解自己想的是什么。一念及此,太后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庆国,确实需要一个像太子这般懂得孝悌的孩子来掌管。
“你们都出去吧。”太后咳了两声,jing神格外疲倦,挥了挥手,所有服侍的太监宫女老嬷嬷都领命而去,即便有些不甘的皇后也被赶出宫去,整个殿内只剩下她与太子两个人。
太后转过身来,用有些无神的双眼看着太子,牵着太子的手,幽幽说道:“我就是不愿你们兄弟相残,所以才会撑着这身体,看着这一切,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很欣慰。”
太子没有应话,只是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范闲这个兄弟。
太后的眼神顿时冷了起来,似乎看穿了太子的内心:“身为帝王,则需要当断则断,当宽则宽……至于范闲,此人乃是谋刺你父皇的万恶之贼,他姓范又不是姓李,想这么多做什么?”
太子低头受教:“孩儿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放过的。”
“只可惜还是没有抓到他。”太后缓缓闭上眼睛,说道:“舒芜一干大臣现今是押在何处?”
“压在刑部大牢里。”太子苦笑了一声:“如今自然是不好放到监察院的天牢中,只是……这些大臣不知为何,竟是受了范闲蒙蔽,如此糊涂不堪,竟是不肯服软。”
太后冷笑一声:“蒙蔽?还不是一些读死书的酸腐人,也只有你父皇才容他们这么放肆……说不定他们已经看过范闲手头那封遗诏,才敢如此硬撑。”
太子的面se微变,旋即平静起来,说道:“根本没有什么遗诏。”
“不错。”太后赞许地看着他,“所以,你以为,这些口出妄言、要胁皇家的大臣,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太子面se再变,知道太后是让自己下决心,许久之后,他沉声说道:“该杀便杀。”
“很好。”太后脸se渐渐冷漠起来,“要想做的稳,便不要怕杀人。”
“只是监察院一众部属完全不受皇命,有些棘手。”太子沉忖之后说道:“今ri京都里不少大臣被刺杀身亡,人心惶惶,朝政大乱……范闲隐于暗中主持一切,孩儿一时间想不到好的法子应付。”
“范闲是在用血与头颅,震慑朝官,意图让京都大乱。”太后看着自己的嫡孙轻言细语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太子沉默片刻后扬起头来,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孩儿敢请太后调军入京……弹压!”
…………含光殿内再次平静了起来,许久之后,太后缓缓开口说道:“今ri太极殿中,颜行书已有此议,最后是如何被驳回的?”
太子苦笑一声,摇头说道:“谁也未曾想到,门下中书大学士尽数入狱……今ri却又有人跳了出来。”
今天在朝廷上跳出来的那个人官职并不高,但身份很特殊,因为他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贺宗纬!
贺宗纬此人一直是东宫一派,后又曾经帮助长公主将宰相林若甫赶出京都,并且与范府一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太子一直以为此人将是自己ri后在朝中的柱臣,没料到,要调军入京下诏之时,竟是此人跳了出来反对。
贺宗纬的反对很极端,他脱了官服,取了乌纱,领着十几名御史,就那样跪在了太极殿前!太子盛怒之下,打了他十二大杖,将他赶出宫去,可这位当初京都出名的才子,竟那样血迹斑斑地跪在了宫墙之前,一步不让!
“贺御史的反对是很有道理的。”太后微垂眼帘,疲倦说道:“其实哀家一直未让秦家入京,担忧的也是这个问题……朝廷祖例,严禁军方入京干政,这个先例一开,只怕ri后遗患无穷。”
太子默然,清楚太后老祖宗的担心,太后始终还是希望能够自己能够和平接班,一旦牵入军方,秦家叶家坐大,自己又不像父皇一样在军中有无上权威,这将来的庆国,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秦家世代忠诚,不需担心。”太后冷漠开口说道,她与秦家关系极深,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可是叶家呢?叶重可是你二哥的岳父!”
太后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后,yin森开口说道:“只是范闲……这个yin子行事太过疯狂,若无大军压制,这京都永远不可能安稳下来,即便你杀了大狱中的数十名臣,于事又有何补?事态再拖延数ri,我大庆另五路jing锐大军一旦军心不稳,事态堪忧。”
太子沉默一礼说道:“故,孩儿需要军方入京,与将来的麻烦相比,如今的范闲,是摆在面前的匕首。”
他微微皱眉说道:“只是……贺宗纬那边怎么办?他毕竟是左都御史,手底下带着一批出名不怕死的御史,在宫墙外玩死谏……”
太子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杀大臣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可是杀言官,却是犯大忌的事情。即便以庆帝当年的无上权威,御史们集体攻击他的私生子范闲,庆帝也依然只有杖了几下以做表示。
“总是有人需要当恶人的。”太后盯着太子的眼睛,慈爱说道:“这些人由哀家下旨处置吧。”
太后顿了顿又说道:“大军入京后,你大哥的统领差使便可以交出来了。”
太子一怔,诚恳一礼,感动无言。
————————————————————离含光殿不远的广信宫中,从一开始拟定了这个计划,然后便开始冷眼看着无数角se在舞台上演戏的长公主,终于第一次陷入了某种忧虑之中,因为今天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到了一丝蹊跷。
“为什么还没有抓到范闲?”她看着身旁的侯公公,冷若冰霜问道:“内廷不是没有高手,京都府不是没有出力,本宫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的人头?”
这番话,她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说出来的,林婉儿在一旁微笑倾听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相公的安危,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既然宫里没有办法抓住他,那么他永远不会被人抓住。
将侯公公赶出宫去,长公主的脸上马上换了表情,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来先前动了那么大的脾气。
因为她清楚,范闲不是那么好抓到的。既然这个年轻人能够从大东山上活着回来,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这是一个事涉天下的大局,长公主心思的重心一直在大东山上,而不是在京都之中,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有想到范闲能够活着回到京都。这一点,已经从根本上震慑住了她的心神。
范闲活着,燕小乙自然就死了。李云睿微微垂下眼帘,眸中寒意微敛,想着范闲如今的一身修为,究竟到了何等样的境界?居然敢在京都之中,如此狂妄放肆地用刺杀手段,来挑战皇宫的权威!
她忽然间皱了皱眉头,看着这冷清的广信宫,开口说道:“这座宫殿……透着一股死灰的味道,本宫想出去了。”
林婉儿静静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你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怕范闲今天夜里会攻入宫里来?”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女儿略显清瘦的脸颊,说道:“我太了解范闲了,他永远都只能是个在黑夜里小打小闹的刺客和老鼠,他从来没有勇气,去和敌人们进行正面的抗争……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长公主微偏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用你的生死去威胁他,他究竟会怎样做呢?”
“我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长公主笑的很快乐,“所以我等着范闲能够杀到我的面前。”
————————————————————范闲他始终以为自己将太后的心思看得清楚,老李家的nainai希望和平交班,不愿意让军队狂放而无法收拾的力量,把整个庆国绞成一团乱渣。所以他才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安排。
很明显,他低估了自己黑暗杀神形象,在皇宫里贵人们心中的强悍程度。没有想到自己在京都里的刺杀,终于把太后和太子刺激到了某种程度,逼他们着手准备调军入京弹压。
第二天,在元台大营里的京都守备师便会入京弹压,如果在这之前,范闲还没有能够控制皇宫,迎接他的必然是惨淡收场。
他更没有想到,秦家军队入京的时间,竟是被他一向瞧不起、深恶痛绝的三姓家奴贺宗纬,以一种血xing强悍的态度,硬生生拖后了一晚。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贺宗纬是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而太后和太子的决心,很明显也是下晚了一天。
————————————————————是夜,极深极静的时刻,夜沉沉地睡着,到了禁军轮班的时辰。禁军控制着皇城前半片宫殿,以及皇城外数条要害街道。如今局势紧张,换值的禁军,都暂驻在这几条街道的民房中,不敢回营待命。
一列约二百人的禁军队伍,全身盔甲,异常沉稳地走到了正宫门前,与前班值的禁军,交换了布防手续及口令。
由于当前的局势,禁军大统领大皇子已经三天没有回过王府了,他站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下方的交接,略微顿了顿后,缓缓走了下去。
他一身盔甲,立于宫门之中,宛若一尊天神,要挡住一切从皇宫外来的攻势。
他冷冷地看着这队二百人的禁军队伍,片刻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身旁的亲兵校官吞了一口唾沫,紧张地上前,履行了一应手续,然后挥手让那队明显看着有些陌生的禁军官兵,走入了皇宫。
大皇子就那样站在宫门,让这些来接班的禁军分成两列自自己的身边行过。
这批来接班的禁军走的悄然无声,军纪森严。
当这队禁军最后方也要走入宫门之时,大皇子忽然叹了口气。
禁军队伍最后方那个人对他轻轻地点点头。
…………“大帅,接下来怎么办?”那名校官乃是大皇子亲信,自西征军中爬将起来的将官。按理讲,交防手续这种小事轮不到他亲自去处理,但他知道,这一次的换防,一定要自己处理。
看着那些渐渐消失在宽厚城墙之上的禁军士兵,这名校官吞了口唾沫,强行压抑下心头的恐惧,颤着声音请示道。
大皇子缓缓握紧了腰畔的配剑,迎着夜风的脸线条显得格外坚硬:“让所有的人醒来,军前临时会议。”
此话一出,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就此浮现在他的身外。大皇子虽不是武道高手,但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剑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今夜决心即定,那自然首先要处理掉禁军内部的不安因子。
校官知道大帅今夜要杀人了,禁军中原本属于燕小乙一系的亲信,只怕就要被屠杀殆尽,但他此时反而不再恐惧,自心底生出无穷的兴奋来。马上开始传令。
…………皇宫前城城墙极为宽大,上面可以并行四匹骏马,全由青砖所筑,自然流露出一股肃杀气息。
一列禁军在此排阵,看着皇城下方的广场,严阵以防,似乎随时准备迎接来自宫外的袭击。
然而这列禁军中一位却是用深远的眼光看着宫内。
范闲轻轻整理了一下禁军的衣饰,看着这座熟悉的宫殿,内里漆黑一片,不知道亲人在何处,仇人在何处。他知道自己带着两百人杀入宫中,将要面临的是大内侍卫和内廷的太监高手,如此冒险,究竟成算几何,无人能知。
因为他也无法判断,当杀声起时,大皇子能不能将禁军完全控制住。他无法依靠禁军的力量。
“永远不要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敌人希望你那样做。”
范闲对身旁的黑骑副统领荆戈说道。
“这是一个叫拿破仑的人说的。皇城的门已经开了,后宫的门还关着,他们想不到我们敢用这么些人,就去强攻皇宫。”
他此时还不知道长公主对自己的评价,如果换成以前的范提司,诗仙,他确实不会选择如此直接而勇敢的进攻。
只不过范闲已经改变了,当他从草丛里站起来的那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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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推月下门及暴烈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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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比京都权贵们的脸皮还要厚,上可骑马,下可贮物,甚至连禁军议事的房间,也设置在那些大块青石之间,幽暗之中,透着一份肃杀。只有些许跳跃着的灯火,照耀着房间里所有人的脸,所有人的眼,让他们惊醒过来。
这些禁军的将领校尉们确实很疲惫,自从三骑从京,报告了大东山之事后,整个京都风雨yu来,而他们所负责拱卫的皇宫,更是成了各方势力紧盯的风暴中心。连续数ri,没有一位将领可以离开皇城,即便是轮值时,也没有人敢回府休息。
火焰在大皇子的眼中变成燃烧的光彩,他幽幽看着室中的十几位将领,冷着声音说道:“本王说的话,诸位可曾听清楚了?”
室内一片沉默,一位将领沉着脸,单膝跪于地上,咬牙说道:“末将不清楚。”
“要我把遗诏再宣读一遍?”大皇子盯着他的眼睛,寒声说道:“太子勾结北齐东夷刺客,于大东山之上刺杀先帝,意图谋朝篡位。事后陷害小范大人,本王既接了先帝遗诏,有当诛者,则当诛!”
那位将领看了一眼大皇子身边那薄薄的一张纸,双眼微眯说道:“殿下,所谓遗诏,谁人知其真假?”
大皇子冷漠地看着他,然后缓缓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盒子被打开,内里是一方小印,正是已经失踪了数ri,让宫中旨意始终无法顺应过渡的……皇帝行玺!
行玺一出,满室将领面se剧变,各自跪于地上,向此方玉玺行礼,再无人敢多言。
“谨遵殿下军令。”
“小范大人奉旨锄逆,命本王相助。”
大皇子的目光缓缓从跪在地上这些将领的脸上滑过,看出了很多人的心思,虽说他听从范闲劝说,安心统领禁军后,在禁军内已经安插了许多亲信,但是燕小乙执掌禁军所留下的残存势力依然极多,如果想依靠这方行玺和遗诏,就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地为自己所用……大皇子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在心底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世上从来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有愿意跟随本王救国于危难之间的将军,请站起来。”大皇子平静说着,室角里的几盏油灯散发出来的光彩,笼罩着他的脸庞,让他的脸se似渐溢鲜血。
室中所有的将领都站了起来,势比人强,此时室中全数是大皇子的亲兵校尉,即便是那些将领心中别有心思,却也不敢当面发难。
头前出来说话的那名将领唇中有些发苦,他一直与宫中的长公主保持着联系,但没有想到今夜大皇子会忽然发难,将所有的将官都集中到密室中开会,而且传讯如此之快,竟没有给自己一丝反应时间。
所有的禁军将领都在室中,没有一个人遗漏,如果大皇子选择杀人,谁也无法反抗,所以那些燕小乙的原下属们,也只好暂时虚以委蛇。
…………“张昊,陈一江……”大皇子忽然开口,点了五位将官的名字。
那五位将官面se一寒,对视一眼,感觉到了一丝不吉,从队列里走了出来。这五人都是当年燕小乙在时提拔起来的下属。
大皇子冷漠看着这五人,停顿片刻后幽幽说道:“你们知道,本王喊你们出来的用意是什么。”
一名将领面se如土,噗通一声跪倒在大皇子面前,说道:“殿下!末将绝对以殿下马首是瞻,绝无异心。”
大皇子看着他点了点头,温和说道:“委屈你先在这间室中呆半ri,如何?”
那名将领面se变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退回了墙边。
而另外那四人则是心中情绪无比复杂,如果被大皇子的亲兵看守在这间密室中,自己如何能够向宫中发出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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