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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嗤嗤破空声起,在这样短的距离内,数百枝锋利淬毒的弩箭,全数she了出去,没有给那枝正阳门下突过来的骑兵任何反抗的机会。
无数声闷响过后,正阳门下突过来的骑兵大队前营骑士,不知有多少被弩箭she中,惨然堕马,有的却依然坚持在马背之上,抽出了刀刃,狂吼着向那些越来越近的骑兵身上砍去。
黑骑弃弩,自马鞍下拔刀,反手一削,化作一片雪光,直接将骑兵的脑袋砍了下来。
两百名黑骑同时做出了这个动作,弃弩弃的干净利落,拔刀拔的气动山河,当头一斩是如此地惊心动魄,两百人整整齐齐地做出了如此高难度的攻杀手段,看上去极具一种沙场上的美感。
…………一方是在正阳门下苦苦突袭,被监察院千余名部属和禁军大队绞杀许久,终于成功扫荡开道路,千辛万苦来到皇城前方的叛军骑兵大队。一方是隐忍许久,养jing蓄锐,只等提司大人一声令下,便要做出监察院最强力一击的神秘黑骑。
双方的气势、jing神、体力因为时势的关系,原本并不太大的差距,骤然间被拉大到了一种战场上不可能承担的距离。
两百名黑骑就像是一把被烧热了的刀子,锋利无比地冲入了秦家骑兵大队之中,轻松愉快地将骑兵大队探入皇宫广场的阵形斩开了一道大口子,随着无数鲜血的迸溅,尸首的落马,黑骑成功地冲断了秦家骑兵,将……秦恒以及三百多名骑兵与大队分离开来,让他们成为了一支孤军。
黑骑骑术高超,竟在快速之中,成功地转换了阵形,整支队伍忽然散开,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向右拉缰,凭恃着奇快的速度和巨大的冲击力,将后方的骑兵大队堵的一顿。
而剩余的一百多名黑骑则是向左一刺,就像是一群狼群,快速地挑选好自己的目标,向着秦恒所在的前锋营处贴了过去,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用手中的刀撕咬着,斩杀着。
不过瞬间,秦恒所在的前锋营便死伤惨重,而后方的骑兵大队被这雷霆一击击的有些心神涣乱,一时间根本无法冲上来救援,而此时广场上叛军虽多,但相隔犹有一段距离,尤其是此时叛军正在转换阵形,情势微乱……看黑骑如此雷电般的冲击速度,谁也不知道当大队前来合围时,黑骑会不会将这数百名骑兵全部冲杀干净!
…………马蹄如雷,黑骑座下的马沉默奋力前行,秦家骑兵座下的马却悲鸣乱跑,就如同它们背上的主人们此时的心境。黑骑的追杀速度太快,片刻间,竟追着秦恒所在的先锋营斜斜向广场内深入了一段距离,与后方的大队脱离开来。
这一幕看着实在是令人心惊胆颤,四周尽是叛军,秦老爷子和叶重早已反应过来,命令属下叛军快速向西北方那个缺口处合拢,务必要赶在黑骑得手之前,与秦恒接触。
如果让逾万叛军成功合围,黑骑再如何强横,也只有死路一条。当然即便黑骑此时成功地依范闲令斩杀秦恒,只怕最后依然是死路一条。可是以荆戈为首的黑骑,似乎根本没有考虑一点,于万众瞩目间,于无数叛军的包围中,在宽阔的宫前广场上,这般不要命的,勇敢到甚至有些嚣张地追缀着秦恒先锋营的尾巴……尘烟渐起,一百多名黑se的骑兵在数万叛军的眼皮子底下,追杀着数百名秦家jing锐骑兵,这种绝决的姿态,这种狂妄蔑死的气势,这个令人心悸的画面,必将长久地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一道尘龙,数百骑兵舍生忘死的追杀,由广场西北角,一路贯穿入广场zhong yang!
…………秦恒不是弱者,不然不可能在三十几岁的时候,便成为了京都守备师自叶重以后第二年轻的统领大人,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便成为枢密院的副使。对于战场上的局势,这位秦家的第二代领军人物,毫无疑问有自己的智慧和判断。
他擅于领兵,而且反应极快,当黑骑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帘侧边后,他马上作出了决断,进行了第一次的正面冲撞,只要能够敌得住第一波的攻势,后方大队续来,对方区区两百余骑,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只是今ri京都之战实在和战场上的厮杀有太多的不同,正阳门下的巷战也和往常兵法书所描写的巷战有太大差异,秦恒从来没有想过,监察院这种以情报暗杀存世的部门,居然在巷战中能够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让秦家骑兵损失惨重,同时也消耗了太多的士气和jing神体力。
而最关键的是,秦恒万万没有想到,那区区两百人的黑se骑兵,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快速的冲击力,和冷酷到了极点的杀人手段。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前锋营的五百骑兵,竟然连对方的第一波攻势都没有抵挡住,被对方狠狠地切成了两截!
秦恒的心里寒冷,反应却是奇快,快马加鞭,根本不在原地与黑骑对杀,而是直接加快速度,领着自己的骑兵向着广场zhong yang冲去,四周全部是叛军的人,只要入了合围之中,那些黑骑只有等死的份。
他要做的是快,尽可能地快!
…………应该说秦恒的反应奇快,秦家骑兵的训练也极为有效,虽然被黑骑如狼群被狂奔噬咬着,可是骑兵前锋营仍然成功地从丁家路口处,逃逸到了广场之中。
只是黑骑更快,更狠,一点也没有被拉下,反而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而戴着银se面具的黑骑首领,更是由侧面冲刺而来,距离秦恒只有三个马身的距离!
秦恒头盔中的双眼寒芒一she,虽然黑骑的悍勇出乎他的意思,对方竟然敢追着自己深入叛军合围之中,看来是准备拼死也要刺死自己,可是他知道,黑骑的突袭已然失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老父亲,不会眼看着自己死去,而叛军的救援已经到来。
此时叛军的换营正进行到一半,便发现秦恒深陷苦战危险之中,自然分出两个大队前来救援,同时意图将这支宛若天外突降的黑se骑兵剿杀干净,只是此时这两个大队距离那条尘龙还有一段距离,大部分是步兵,如果跟得上黑骑突袭与秦恒逃命的奇快速度。
然而便在此时,叛军中营里响起一声威武的号令:“放!”
…………皇城上有神主牌,箭雨没有降落的光荣,广场上惊心动魄的这一幕,却没有任何可以阻止秦老爷子决心的存在,随着这一声令下,无数箭锋,向着那道尘龙的所在she了过去!
嗤嗤破空之声密密麻麻响起,连绵成一片,将那些正在生死之际拼命的骑兵们全部笼罩了进去,竟是根本不在乎黑骑追杀的是他们自家的骑兵!
秦恒早已猜到自己的父亲在战场之上,从来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也知道这阵箭雨会到来,他的面se铁青,高速奔驰造成他的嘴唇发白,而在箭雨来临之前,已经是一个翻身,she向了座骑的侧后方。
无情的羽箭噗噗噗噗刺入了所有人的身体,破开那些高速冲刺的骑兵身体,旋转着的箭锋撕裂骑兵的轻甲,钻开人类脆肉的皮肉,扎进他们的内脏或是骨骼!
一瞬间,高速奔驰追杀的双方骑兵,同时遭遇了箭雨的打击,纷纷堕马,摔倒,摔的骨肉分离,连声闷响。
在这样的时刻,不论是秦家的骑兵,还是监察院的黑骑,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凄惨的命运。
黑骑的盔甲虽由内库丙坊特制,较庆军jing锐用料更为轻便jing良,可是依然在这轮箭雨下损失惨重,而那些秦家自己的骑兵,更是遭到了灭顶之灾!
…………太子霍然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老爷子,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一个恐怖的命令,难道他就不担心秦恒的生死,而且这两百名黑骑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样大的破坏,便这样用箭雨不分敌我地屠杀,难道不担心造成军心不稳?
秦老爷子眯着眼睛,寒冷的光芒从那两道小缝里透了出来,场中所有人,只有他清楚这只黑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他清楚,如果放任这两百名黑骑追杀下去,秦恒所领的先锋营,根本无法在叛军救援到来之前脱身。
他知晓黑骑的厉害,更以为范闲在正阳门下的布置,在此处埋伏的黑骑,都是为了先前城头上,令他愤怒到极点的那句话。
“我要你老秦家断子绝孙!”
秦老爷子是狠人,范闲既然要让自己断子绝孙,他宁肯是自己动手,也不愿意卑屈地看着范闲安排的人,杀死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自己老秦家的儿子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秦恒没有死,他的座骑满身羽箭,两声悲鸣之后,重重地向着地面摔了下去,而他因为早有准备,虽然被马匹倒地后的前滚之势,与地面狠狠地撞击,身上的盔甲甚至因为与地面的磨擦,擦出了无数微弱的火光,然而却已经卸了大部分的力量,而且凭借着座骑的遮挡,没有中箭。
箭雨只是一波,紧接着便停了,大部分你追我杀的骑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黑骑虽然存活的人数更多一些,但也失去了座骑,受了或重或轻的伤,他们没有惊惧,而是继续抬起了刀,向着身边那些倒在地上的秦家骑兵杀了过去。
而此时,秦恒已经站了起来,四周的叛军支援也急速的靠近。
荆戈,这位戴着银se面具的黑骑副统领,从接触战开始,便成为了黑骑的锋尖,以最绝决的姿态,最快地速度,死死盯着秦恒,没有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箭雨来袭,荆戈一人一骑也受到了惨烈的打击,一枝羽箭极巧地穿过他身上的甲片,斜斜地she入了他的左肩,一抹血痕迅疾渗了出来,而他身下的座骑也是前腿一软,无声地倒向了地面。
他的脚重重地点马鞍,就在箭雨停止的那一刹那,手持黑se长枪,如一头狼王般扑了出去,带着一抹隐藏了很多年的噬血饥渴,势不可阻。
三丈距离,转瞬即逝,秦恒此时刚刚从马下抽出大腿,很困难地站了起来,看上去jing神体力已经衰竭到了极点,于黑枪凌厉杀意所指,似乎只能束手待死!
但谁也没有想到,秦恒本来看上去疲惫不堪的身躯,竟在这一刻重新拥有了活力,只听得他猛喝一声,并未转身已抽剑出鞘,整个人的身体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就像是一道影子,极为诡魅地与那道凌厉黑se枪影相擦而过!
荆戈一枪全力刺出,根本无法料到对方竟有如此巧妙的对枪身法,整个jing神气魄全数凝在这一枪上,枪尖此时落空,狠狠刺中秦恒身边的广场石板地,迸的一声将那片石板刺成无数碎片!
便在那声闷响间,秦恒身形旋转未停,片刻间迫近了荆戈的身体,一声冷哼,左肘一突,手中的剑锋便往荆戈的颈间割了下去!
一闪一转一割,如此干净利落的三连击,还是在如此复杂的沙场情形下使出,秦恒果然极为强悍,难怪秦老爷子对他有如此大的信心,让他单独面对银面荆戈的突刺!
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如此狠厉地一割,只怕范闲都难以抵挡,荆戈只怕是死定了。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进行途中,叛军对于皇城的攻击始终没有停歇过,那些用来冲撞宫门的重车,依然不知疲倦,不畏落石火烧地,依次向那三座宫门发起着冲撞,巨大的闷响,不时在皇城上下回荡,听上去就像是震人心魄的鼓点。
而就在广场上的奇诡追杀进行到最后一刻,秦恒的剑距离荆戈的颈部只有三寸的时候,宫门处的攻防,也出现了令人震惊的变化!
轰的一声巨响,正中间的那扇厚重宫门居然被冲开了!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叛军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便是狂喜亢奋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此时黑骑已败,荆戈将死,宫门已开,胜利的天平已经毫无疑问扔掉了所有的法码,开始怯懦地依偎在了叛军一方的身后。
看着这一幕,太子jing神一振,看了一眼身旁的秦老爷子和叶重,深吸一口气,说道:“全力攻击!”
…………范闲站在黑se的棺材之上,轻轻地用脚尖敲打着谁也听不懂的节奏,看着皇城上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这些致命的变化,却依然没有下决定一脚蹬开棺材,取出棺材中的那把重狙。
因为他站的比所有人都高,就像陈萍萍曾经教导过的那样,所以他看的比所有人都远,可以看到一些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细节。
他看到仍然停留在西方叛军营中,定州家的将领们正与二皇子商议着什么,却渐渐地靠拢了过去,将二皇子的那些亲信很自然地隔绝在了外围。
他看见了叛军中营里,那位第一次露出喜悦神se的太子殿下身旁,叶重的脸se一如寻常的平稳,而宫典却是拖后了一个身位。叛军换营的过程里,在救援秦恒所带来的混乱中,定州军的军队渐渐转换了队形,虽然细微,但在居高临下的范闲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如果一个复杂的局面是由无数的画面组成,那么这些画面在范闲的眼里,正在发生着一些谁也不明白为什么的变化,但他知道自己的赌博,便是由这些画面的变化,而决定最后的成败。
他将大魏天子剑紧紧地绑在后背上,手掌拉了拉三处在两年前便给自己准备的钩索,看了一眼守城弩的方向,微微眯眼,说道:“准备。”
然后他最后一次用脚尖点了点棺材,心想今天还是不会用你。
…………画面的变化,便在下一刻突兀发生了,这一次变化将决定庆国今后的岁月,而且注定会成为后世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们津津乐道的内容。
第一个画面的变化,是戴着银se面具,马上便要面临死亡的荆戈,就在秦恒的剑锋袭颈前的那一刹那,低了低头。
荆戈低头!在电光火石间,这一低头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到了极点,可是他却做的如此自然,如此快速,就像是在五百年前,荆戈便知道秦恒的这剑将从何方来,将往何方去,已经模拟了无数次,早就做好了迎接这道剑锋的准备。
恰是那一抹低头的温柔,让秦恒那记杀人的剑,横割在了荆戈的银se面具上,划出一道银se的火光,却没有割断他的脖颈!
而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荆戈那似乎灌注了全身气魄的一枪,一枪刺空,刺破地上青石板上,竟像是有生命一般,快速地反弹回来,顺着他空握着的虎口,倏的一声弹了回去!
荆戈的手紧紧握着枪锋下三寸地,猛地向上刺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荆戈脸上银se面具还在泛着火花,而他手中的枪尖已经狠狠地从秦恒的下颌部刺上进去!
喀的一声闷响,锋利地枪尖由秦恒的下颌部直刺入脑,鲜血一飚,秦恒身体一僵然后一软,就此毙命。
荆戈紧握着枪杆,枪尖挑着秦恒的尸首。
…………一声脆响,荆戈的银se面具破成两半,滑落于地,露出他的真实面庞,那张范闲一直很想看到的脸,那张自从他被陈萍萍从黑牢中捞出,成为黑骑一员后,始终藏在银se面具下的脸。
这张脸眉眼生的很清秀,但是……由左耳到右耳下,竟不知是被什么利器从中间狠狠地切开!很陈旧的伤势,却依然显得如此恐怖,可以想见当年是受了怎样的伤害。
伤口极大,露出里面的骨肉和白牙,看上去异常恐怖,尤其是先前秦恒一剑虽然被他的银se面具遮挡,可是剑意依然袭面,将他的旧伤口震开,鲜血渐流,更显狰狞!
整座广场上鸦雀无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狰狞的黑骑统领,用手中的枪尖挑着秦老爷子的独子,不由想到了范闲那句要让秦家断子绝孙的诅咒。
鲜血从秦恒的喉间滴下,沿着长剑滑到荆戈的手上,湿滑一片。荆戈沉默,心里却在想着,当年你哥哥便是用这一招,毁了自己的脸,这些年自己对秦家的仇恨让自己戴着银se的面具,时刻琢磨着秦家杀场上的手段,可今天你还是用这一招,死在自己手中,便不要喊冤!
荆戈枪挑秦恒尸首,望着叛军中营秦老爷子所在,厉声喝道:“我就是荆戈!”
“秦业!你杀我全家,我也杀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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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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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戈枪上挂着秦恒的尸首,鲜血淋漓而下,在这一刻,他的胸中被复仇的快意和血腥的味道充斥,直yu在这万军包围之中尽情呐喊一声,他终于为家人报了仇,在隐于黑暗若干年后,终于为家人报了仇。
在胶州的城外,他第一次向范闲诉说了自己的过往,而在半年之后,范闲轻声许诺,会给他报仇的机会。荆戈不知道小范大人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助自己一偿心愿,但今ri这心愿终于变成了现实。
快意,无穷的快意杀意,让荆戈开心的笑了起来,那道凄惨的伤口在他的两耳间裂开,就像是小丑的嘴,因为此时的笑,而张的愈发的大,看着格外恐怖,却又格外凄凉,眼泪如雨自脸部滑落。
而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自内心最深处泛起了一丝寒意。骑于马上的秦老爷子,心头如撕裂般地痛了起来,两眼一黑,却是强悍地直坐于马上,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已经快要禁受不住的jing神衰败。
秦老爷子面se苍白,白发乱飘,看着被那怪物黑骑刺入枪上的独子,一言不发。
便在此时,皇城下那些如暗流般悄悄发生变化的画面中,第二幅画面也变了,就像一位丹青圣手,在满山的泼墨秋图里,肆意洒下万点朱点,山野里顿生无数野花,由凄清顿成果实丰收之盛景!
正宫门被叛军重车撞开,叛军正大喊着往里面冲击,然而一柄大刀却自宫门之中挥将出来,带起一阵寒光,一道血光,数个头颅就此落地!
大刀再挥,在一片寒光之中,全身银甲的大皇子骑于马上,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天神一般,跃门出宫门,大刀开血路!
喀喀喀喀,叛军前锋肢断头落,大皇子暴喝一声,手持长刀,率着身后的两百名禁军突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宫门被破开的一瞬间,抢先攻了出来,开始了皇宫里人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击!
马蹄轰隆响起,宫门内的山石泥沙虽只清除开了一条小道,却也没有阻止住大皇子反击的速度,两百名禁军依次快速驶出,凭借着高速的冲击力,与优良的骑战功夫,如快刀入豆腐般,将宫门前的叛军先锋,冲开了一条大口子,寒芒所向,无人能阻,敢阻者皆化为地上尸首与残离肢体。
只是刹那功夫,禁军便从豁然洞开的宫门处,往外冲了近二十丈,如同一道银流一般,势不可挡!
而此时,叛军也已经开始加速向着已经破开的宫门处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有如满天飞舞的蝗虫,令人不寒而栗。
二百名禁军虽然势厉,但在这样强大的叛军面前,看上去只像一道银线般粗细。
然则……大皇子不惧,他既然信任范闲,便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快速冲击中手腕一翻,大刀在空中画了一道弧圈,直直向着右前方斩了下去,只闻得喀的一声脆响,一名叛军校尉手中短枪从中断开!
大刀砍入那名校尉肩上,大皇子皱眉闷哼一声,腰腹发力,沉气运臂一拖,嗤拉一声,刀锋破体而出,顿将那名校尉身躯斩成两半!
紧接着大皇子一俯身子,避过迎面削过的一根刺棒,此时他手中的大刀拖至身后,于腰间周游一转,凭借着强大的臂力,一个斜劈,大刀刀锋在空中凄厉地呼啸着,极为霸道地生生砍飞左侧方那名叛军的头颅!
啪的一声轻响,无数血水喷打在大皇子银se的盔甲上,他手中的长刀亦是带着浓浓的血污,银红相加,就如同他平ri里喜欢着的那件鲜红大氅,随着禁军的拼死突击,化作了一道血线,看上去份外惊心壮丽。
头盔将将压着大皇子如剑般的双眉眉线,他的眼睛里野火燃烧着,勇不可挡地率着部下,向着前方遥远的叛军中营处冲去,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阻截厮杀,或许他永远也无法冲到李承乾的面前,可是他依然要冲。
因为他是庆国征西军大帅,皇室子弟中唯一有过沙场经验的人,即便不明白范闲的用意在哪里,但既然接下了这个使命,便一定要将使命贯彻到底。
他不是武道高手,但他是军中猛将,京都的攻防战无法发挥他在野战上的指挥才能,然而冲锋陷阵,大皇子向来不惧,沙场上的马战功夫,和高手之间的决斗完全不一样,首重气势,而大皇子的气势毫无疑问,已经被他誓死的心,提到了巅峰状态。
身为东夷与南庆的混血儿,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他不得陛下之喜,却对这片国土有着浓厚的感情……一枝暗箭she来,被他刀尖劈开,却让他的身形顿了顿,被马下无数叛军刺来的枪枝在身上划了几道血口,幸亏马速极快,没有落入包围圈中,而是直接杀出一道豁口,继续向着叛军中营冲刺!
还有很远,但这两百禁军给人的感觉却是,似乎他们在下一刻,便会冲到太子的面前。
…………范闲站在黑se的棺材上,紧张地注视着城下的一切,当大皇子从城下宫门冲入自己视野中时,他在第一时间内发出了命令。
“为殿下开路!”
皇城之上留下的禁军与监察院部属并不多了,大部分都在勉力支持,迎着那些自云梯往皇城上攀爬的叛军士兵,凭借着凌晨时两个时辰的准备,至今没有让一名叛军爬上城头。
然而他们早已得到了军令,虽然心中暗自凛惧,却依然毫无迟缓地贯彻了范闲的意旨,离开了自己驻守的皇城范围,极快地向着中间地带靠拢,将手中已经极少的箭枝,一点也不吝惜地she了出去。
箭枝集中如雨,全数洒落在大皇子这一拔禁军突击的路线之前,全部落在那些叛军们的头上,顿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让大皇子突击路线上的阻力变得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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