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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一面微虑思考着,马蹄却未停止,没有花多长时间,强行驱散开往正阳门方向拥挤出城的京都百姓,范闲一行人来到了东华门前。
东华门前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安静,被城门司及定州军围在一整条长街上的秦家叛军,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紧张而慌张绝望地看着四周的军队。
叛军正zhong yang,秦家几位家将的脸se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双方在东华门下已经对峙了整整一个时辰,在太子的强力约束下,叛军没有向东华门发起总攻,也没有向定州军发起反突围。而率领定州军包围此地的叶重,也展现了异常良好的耐心,就这样消磨着时光,等待着太子要求必须到场的范闲到来。
叶重耐心好,叛军的将领却是度ri如年,汗水唰唰地在脸上流过,然而他们也不敢轻动,因为败势如山,真要战起来,只怕活不了几个人,但他们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在想什么,事涉谋反,哪里还有活路?
众人拱卫中的太子李承乾,表情显得格外安静,只是有些憔悴,并没有太过慌张,直到看见远远驶来的范闲,才叹了口气,似乎心定了一些。
定州军骑兵如波浪一般分开队伍,范闲单骑从街中驰过,来到了叶重的身边,看了对面的太子殿下一眼,皱了皱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而偏头,凑在叶重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叶重的面se一喜,眼睛也亮了起来,旋即便是一阵心悸,知道自己先前的保守,给太子留的时间,算是对了,既然皇帝陛下大难不死,那谋反的太子该如何处理,应该交由皇帝陛下圣断。
虽然是位谋反的废太子,可依然是皇帝的儿子,叶重身为二皇子的岳父,自然不愿意太子就这样活生生死在自己手里。
范闲抬眼看着太子,太子回望着他,发白的嘴唇微抖,似乎终于下了极其重要的决定,嘶声缓缓说道:“你来了?”
…………叛军缴械投降,成为定州军刀枪所向的阶下囚,秦家几位家将也一脸绝望地被擒拿倒地。京都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叶重率着大军,护送着一辆黑se的马车,往皇宫的地方驶去。
黑se的马车是监察院第一时间内调过来的,此时的马车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范闲,一个就是太子李承乾,兄弟二人坐在幽暗的车厢内,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答应你的第三个条件可能有问题。”范闲眼帘微垂,用一种抱歉的语气说道:“如果我办不到,你不要怪我骗你。”
太子李承乾不愿意无数叛军无辜士兵因为自己的缘故送命,以极大的勇气投降,而他要求范闲亲自前来答应了他三个条件,才肯束手就擒,因为李承乾清楚,在此时的京都,手握父皇遗诏,又有绝大多数人支持的范闲,比起拥有大军却心中暗谨的叶重来说,说话更有力量。
只要范闲肯答应自己,朝廷里就没有人会再为难这些普通的士卒。此时听到范闲这句话,太子承乾以为范闲反悔,盯着他的眼睛,愤怒说道:“为什么?”
“一般的士卒xing命我可以争取一下,但我也不敢保证他们能活下来,虽说他们只是些炮灰,可是……这是谋反,庆律虽不严苛,可也没有给他们留下活路。”
太子听不懂炮灰一词,但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范闲望着太子有些苍白的脸,叹了一口气说道:“至于那些参加到叛乱的官员和将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知道他们也活不了,但至少希望你不要株连……都是大户之家,一旦杀将起来,只怕要死上数万人。”
李承乾的脸se有些yin沉,希望范闲能再次承诺,毕竟先前在两军之前,范闲是亲口答应了的。
“抄家灭门,还是株连九族,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范闲的眉头皱的极紧,片晌后说道:“就像先前说的那样,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尽量去做,但究竟能保住多少人,我……无法保证。”
范闲的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无数的人头被斩落,无数的幼童被摔死,无数的达官夫人小姐被送入官坊之中,送入营坊之中,永世不得翻身,纵使他是个冷血之人,一旦思及京都马上便要来到的惨剧,依然生出了些许凉意。
男人们为了自己的权利官爵而谋反,最后承担悲惨后果的,却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妻子,幼不知事的儿女,甚至是老家的远房亲戚,抑或是很多年前的朋友……李承乾浑身颤抖着,一手攥住了范闲的衣领,苍白微惧的脸上流露着难得的勇气,低声咆哮道:“如果不是你答应我,我怎么会降?我怎么甘心做你的阶下囚!”
范闲没有去挣脱太子无力的双手,压低声音吼了回去:“不降?难道你真想在乱军之中被人杀死?”
李承乾一怔,从范闲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攥着他衣领的双手下意识里松开来,颤着声音说道:“我这个太子已经废了,马上就要死了,而你是监国,大学士们都支持你……就算平儿登基继位,你也是帝师,你开口说一句话,谁敢不听你的?”
范闲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开口说道:“陛下……还活着。”
李承乾骤闻此讯,双臂无力地垂在了膝盖之上,虽然叶重反水之初,他已经猜到这种可能xing,可一旦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依然难免震惊。
“她也死了。”
范闲静静说出这句话来,然后侧脸看着太子,只见李承乾的脸愈发的苍白,双眼木然无神地看着车厢壁,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渐渐地低下头,佝着身子,将自己的脑袋埋了下去,双肩不停地颤抖着,发出一阵压抑的声音。
或许是被太子殿下的哭声所激,范闲的胸中一阵烦闷,下意识里运起天一道的真气法门疏清经脉,不料行至膻中处,竟是无来由地一阵剧痛,他双眼一黑即明,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卟的一声喷在了车厢壁上,打的啪啪作响。
由大东山至京都,身受重伤,万里奔波,未及痊愈,强行用药物压制,又经历了无数次危险的厮杀,他终于支撑不住,伤势爆发了出来。
太子此时的心情全部被父皇活着的消息和姑姑死去的消息包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范闲的情况,埋着头陷入了无尽的悲伤。
范闲抹了抹嘴唇边上的血滴,喘了两口粗气,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家伙,忍不住摇了摇头。李承乾和他的年纪相仿,又不像自己拥有两世的生命,算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年青人罢了。
就这样,车内的两兄弟一人吐血,一人哭泣,黑se的马车进入了皇宫。
…………包扎完伤势的大皇子,沉默地将马车直接领到了后宫,东宫的门口。范闲与太子下车,走了进去,这座东宫一直是庆国皇位接班人的住所,而如今,却真正变成太子的牢笼,或者说是ri后的坟墓。
大皇子与太子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看了范闲一眼,便转身离开。此时的东宫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外面的禁军士兵在巡逻着。
范闲没有太多时间去和太子说些什么,捂着胸口,直接对他说道:“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李承乾愕然抬头,此时似乎从噩梦中苏醒过来,怔怔望着范闲,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陛下应该后天便会回京。”范闲平静地看着他,“这座东宫当年就曾经被你放火烧过一次,我想东宫再被烧一次,也不会太让人意外。”
李承乾脸se一下子就变了,盯着范闲的眼睛,似乎是想确认他到底在说什么,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见他没有接话,范闲低头yin沉说道:“**而死,对于你不是难事……”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李承乾已经是冷漠地摇了摇头,说道:“然后你趁着火势,把我救出皇宫,把我送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看着范闲,眼神非常复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变成如此温良的一个人,但我要谢谢你。”
“不用谢我。”范闲说道:“只不过长辈们习惯了安排一切,但我不大习惯。”
李承乾困难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还真是有些看不透你……”
“你知道我是个无情之人,难得发次善心。皇后也死了,你应该恨我才对,如果你想活下去,今天晚上放把火。”
“要冒这种风险,不像是你的作风。”
“我这一生yin晦久了,险些忘了当年说过自己要抡圆了活,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明白如果要活的jing彩,首先便要活出胆魄来。”
范闲不再看他,转身离开这座寂清的宫殿。
李承乾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如此好心,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悲哀了起来,长叹息了一声,就在这座阔大宫殿的地板上躺了下去,脸上浮出超脱的笑容,四肢伸展,似乎从来未有如此放松zi you过。
…………这一夜,东宫始终没有燃起火势,范闲一直在含光殿的方向,冷眼注视着那处的方向,确认了东宫的平静,他摇了摇头,心中微感凄凉,皇帝大约后ri便会抵京,所有的一切又将回到那位强大帝王的手中——留太子一条xing命,不是范闲临时起意,也不是他有妇人之仁,而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感作怪——他与太子,包括老二,其实只不过是皇帝陛下棋盘上的棋子,是被命运或是长辈们cao控着的傀儡。
太子已然没有任何力量,他的死与活,对于范闲来说没有任何关系。太子是个好人,这是很久以前范闲就曾经对陈萍萍说过的话,从别宫外面道路上的第一次相遇开始,这位太子殿下留给范闲的印象就极为温和,尤其是最近这两年,虽然争斗不止,可是又算什么呢?范闲能够遣十三郎去护太子南诏之行,此时便敢放太子一命。
如果范闲要摆脱身后的那些丝线,保李承乾一命,就是他用力撕扯的第一次表态,如今皇宫他手,以监察院的伪装现场手段,以陛下对于太子xing情的了解,用**而死的由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陛下的眼耳,并不是难事。
只是太子如同长公主一般,心早就已经死了,对于心死之人,范闲自然不会再愚蠢的强行冒险做些什么,能有此动念,就足以证明草甸一枪之后,他的心xing……已经改变了太多。
入夜,宫灯俱灭,城外依然未曾全部平静,皇城之内却是鸦雀无声,黑沁沁的天,笼罩着宫内平坦的园地,四处驻守的禁军与监察院官员,站在原地不动,就像是雕像一般。
“谁?”含光殿内响起一声极其jing惕的声音,一位宫女点亮了宫灯,看清楚了面前的人,赶紧跪了下来。
范闲挥手示意她起来,吩咐她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领出含光殿去,此时还没有太多人知道皇帝已然在回京的路上,范闲身为监国,身为三皇子的先生,等若是真正的皇帝,整个皇宫畅行无阻,没有一个人敢对他的到来表示疑惑。
一盏昏暗的灯光亮起,所有的宫女嬷嬷衣衫不整地退出宫去,范闲一人漫步在阔大的宫殿之中,缓缓走到凤床之前,看着那位躺在床上的老妇人,不等这位妇人怨毒的眼神投注过来,范闲右手轻轻一抹,自发中取出一枚未淬毒的细针,扎进了老妇人的脖颈上。
看着昏睡过去的太后,范闲蹲下身子,钻进了凤床之下,摸到那个暗格,手指微微用力,将暗格打开。
三年前,他就曾经夜入含光殿,用迷药迷倒殿内众人,从这个暗格里取出箱子的钥匙,复制了一把,当时暗格里还有一张白布和一封信,但因为时间紧迫,无法仔细察看。
今天这暗格中有一把钥匙,一张白布,但那封信……却不见了。
范闲手中拿着白布,细细地摩娑着,陷入了思考之中,却始终没有什么头绪。半晌后,他重新将白布放入暗格之中,小心摆成原来的模样,然后站起身来,坐到了床上太后的身边,取下了她颈下的那枚细针。
太后一朝醒来,双眼便怨毒地盯着范闲,似乎要吃了他。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动也无法动弹,感觉着自己本来就已经不多的生命,似乎正在不停地流出体外,那种恐惧与愤怒,却又无法发泄出来,真是快要疯了。
“陛下后天便要返京,我来看望皇祖母。”
范闲望着她,半晌后说道:“是不是很吃惊?这才知道自己前些天犯了多大的错误?”
太后的眼神里一片震惊,如果她早知道陛下还活着,京都里的局面一定不是现在这种,然而她的眼神在震惊之后,带上了一抹喜se。
“不要高兴的太早。”范闲拍了拍她满是皱纹的手,和声说道:“我会让陛下见你一面,你就死去,相信我,即便陛下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可是在医术这方面,他不如我……不信你可以试一下,你这时候已经能说话了。”
“如果您想有一个比较尊严的死法,而不是现在这样,就请回答我几个问题。”范闲说道:“那封信是谁写的?写的什么内容?还有就是……老秦家和二十年前那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
长公主临死之前让范闲去问陈萍萍,而他选择了简单直接粗暴地讯问皇太后。
“不要觉得我冷血无耻,想想二十年前,你们这些人曾经做过什么。”范闲低头说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贵为太后,只怕也逃不过天理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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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一百六十七章 老姜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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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太后没有说出范闲想知道的答案,颤抖着双唇,困难地闭上了眼睛。范闲看着她脸上的皱纹,心中没有什么太多异样的情绪,这个结果他早已猜到,只是在这样的深夜中,能够与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实则心思狠厉的老妇人,进行这样一番对话,对他来说,是一种jing神上的安慰——尤其是在陛下马上便要返京的时节。
其实庆国太后还真算不上是心如蛇蝎,几十年里,她并没有利用皇帝的孝顺和手中的权力,伤害太多人,做出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除了叶轻眉那件事情。然而不知为何,对于范闲来说,这位老妇人和二十年前那件事情有关联,比试图杀死自己还要难以容忍。
更何况这位老妇人其实一直仇恨他,直到悬空庙事后,皇帝认可了范闲的身份,她才在念堂里装模作样颂了些神,送了一串念珠,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对于自己欣赏的人,难以威胁到自己的人,范闲可以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和风度,但对于有能力威胁自己的太后,他绝对不欣赏,当然也不会表现出一位孙子的孝心和温柔。
陛下回京后知晓京都发生的一切,不管他能不能体谅范闲夜突皇宫的不得已,剑指太后的无奈,但范闲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致命的缺口,他缓缓地用双手在太后的手臂上推拿着,真气送入她的体内,助她体内那粒药丸缓释的药xing逐渐加快,让她的丝丝生气逐渐散发。
很小心地做完这一切,太后重新变成了不能言不能动的人,此时即便是眼神也变得黯淡茫然起来,就像是老人临死前的痴呆。
从干净利落保险的角度上出发,范闲应该赶在皇帝回京之前,就让皇太后非常自然地死去,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去赌皇帝的心。如果太后能活到皇帝回京,她的死亡便不用由范闲负责,而如果太后死在范闲监国的廖廖数ri中,恐怕他要迎接皇帝不讲道理的怒火。
刻意放大声音劝慰数句,表示了一下孝心和微歉之意,又等了一会儿,范闲走出了含光殿,对前殿处的宫女嬷嬷们微微点头。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他走到殿前石阶上,看了远处的东宫一眼,没有看到火光,也没有再做什么。
…………在灯火通明的皇宫门口,范闲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靖王爷,这位王爷今天终于不再作花农打扮,而是正正经经地穿起了王爷的服饰。靖王府与范府向来交好,京都动乱之时,全依靠靖王爷的身份,才成功地将父亲藏在了府中,范闲对这位王爷心生感激,赶紧迎了上去,深深一拜。
他知道这位一直不肯入宫的王爷,今夜却匆匆前来的原因。宫中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整座京都的官员百姓们都知道,太后因为太子长公主叛乱一事,急火攻心,加之皇城被围,受了些惊吓,又患了风寒,卧于床上,只怕没有几天时ri好活。
靖王爷虽然常年扮作花农,不愿意与自己的母后亲近,但他毕竟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听到这个消息,当然要急着入宫。他看着身前这个面相俊秀的晚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了范闲两眼,却没有说什么话。
范闲表情平静,他已经明确告诉靖王,太后已经没有两天,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太后的急火攻心与太子并没有太多关系,但他也不担心靖王爷会看出自己在太后身上做的手脚。一些侧面的消息证实了靖王也会武功,可如果今夜连靖王都瞒不过去,更何况是马上便要返京的皇帝?
“皇兄……还活着?”靖王叹完气后,问道。
范闲点了点头:“在太平别院处,见着陛下给长公主殿下的手书。”
靖王的脸部表情很复杂,这位皇室第二代的子弟,从来没有参合到任何政事之中,却也知晓这次京都谋叛牵涉的何其广远,而陛下依然生存的消息,让他很清楚地猜测到了一部分真相。他微讽说道:“皇兄好大的心胸,好厉害的手段。”
靖王旋即想到一人,微微皱眉问道:“她如何?”
范闲知道他问的何人,面se凝重应道:“已经辞世,如今在府中,我不知如何处理,请王爷……”
靖王爷面se微恸,截住他的话,有些无力说道:“你如今是监国,都由你处置吧。”
心忧母后病情,他没有与范闲多说,只是交待了一下范尚书的情况,便在几名太监的带领下,往含光殿的方向急走。范闲从王爷口中得知父亲已经安然归府,心下稍定,旋即想到府中还有一大摊子麻烦事情需要处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有太多的官员死去,陛下还没有回来,整个京都一片混乱,各部衙门还没有官员回值,太常寺更是寻不到人迹,长公主的后续问题,只好留待以后解决。
叶重在解决掉太子问题之后,亲自领兵出京,于原野之上会合定州赶来的后续部队,开始追击那些已溃的叛军残兵,大皇子亲领禁军值守皇城,也不可轻离。舒胡二位大学士正在御书房内处理一些紧急的公文,范闲看来看去,自己虽然是个临时的监国,可是却成了孤家寡人,手上没有人,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好在京都府孙敬修在投诚之后,坚决执行了自己的职司,在监察院的协助下,正在努力地维系着京都的治安以及秩序。
逃难的百姓在白天的时候,已经通过宫典控制的正阳门出了城,其余留在京都的百姓,则开始依天命地苦苦候着平定,深夜的京都恢复了安静,白ri里四处作乱点起的火头,也渐渐熄灭,只是有几处地方,还有闪着火光。
范闲站在宫门前的广场上,看着青石板上的破石痕迹,和那些还未来得及洗去的鲜血痕迹,微微发怔,荆戈那一批黑骑,以及在正阳门前进行伏狙的监察院密探死伤惨重,侥幸生还的人们,此时已经被送到了监察院的方正建筑中医治。
他相信自己三处师兄弟们的医疗水平,太医院们也在临时征调的民宅里,为禁军和定州军的伤者进行包扎,然而依然有很多人死去。
远方东北角,有军士在沉默地搬运着尸体,于黑暗中堆成小山,看上去yin森无比,今夜此时,根本来不及将这些尸体运出城外埋葬。
范闲看着这一幕,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唇中,没有喝水,生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不是麻黄丸,而是正常的疗伤药物。他咳了两声,用袖口抹去唇边的血丝,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争,看着一幕一幕壮烈惨淡的场景,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终于明白了小时候挖坟赏尸,并不能将自己的神经锻炼到太上无情的地步。
他在内心深处再一次对自己说:这个世界,没有好战争,没有坏和平,庆历五年与海棠之间的那个协议,他一定要做下去,哪怕会面临一个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大敌人。
“庆余堂应该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范闲心里想着,为了事后不引起疑心,自然四周的民宅也要随之遭殃,而兵乱起后,不知京都多少民宅会被烧毁抢光,想必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正在这个时候,一骑自西北方向急驰而来,惊动了刚刚安静不久的夜,皇城上下的人们都紧惕了起来,已经疲惫不堪的禁军们勉力抬起了手中的兵器,直到他们注意到来人穿着监察院的官服。
范闲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驰到自己身前的下属,一言不发,眼神里却已经带了浓重的询问意味——来者是启年小组的成员,由王启年一手挑的人,对他的忠诚毫无疑问,所以他安排此人暗中盯着藤子京的动作,以防庆余堂老掌柜们出京之时,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而此时,这名下属急驰而来,明显是出了什么问题。
监察院官员看着范闲的眼睛,压低声音禀道:“出了些意外。”
四周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范闲很直接说道:“说!”
这名官员看了四周一眼,小心说道:“点火很顺利,混入逃难的人群出城也没出问题,但留在原地的兄弟才发现已经惊动了原地的眼线,只是不知道这些眼线是谁的。”
是谁的?范闲当然知道,肯定是皇帝陛下留下的眼线,这些老掌柜脑子里的东西太宝贵,宫中肯定有一组专门的人员负责监察,就算是京都发生了叛乱,这些人也一定会潜伏着。
“我手头拢共没几个人。”范闲盯着他寒声说道:“就给了你二十……你居然还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那名官员低着头,不敢做丝毫辩解,说道:“对方手底子硬,被他们跑了三个。”
范闲不再责备这名官员,因为此事不敢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进行的十分隐晦,准确来说是他在冒一次大险,本身的计划就有许多漏洞,执行起来,当然十分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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