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王家大小姐忽然变得如此懂事,倒是唬了范闲一大跳,心想这刁蛮大小姐看来真是爱煞了大皇子,不然断不至于如此委屈自己。
今ri则燕京大都督王志昆回京述职的第二天,大都督亲自宴请范闲,便是想谢他代为管教子女。
“这王曈儿是你的粉丝。”范闲皱着眉头,“你有没有见过。”
叶灵儿能猜到粉丝是什么意思,无奈笑着说道:“很多年前倒是见过,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七八岁的黄毛小丫头,谁会想到长大了脾气竟变的如此之大。”
“现在乖多了。”范闲闭着眼睛说道:“看来大小姐们都一样,都有受虐狂,不下狠劲儿打几顿,是断然听不进道理的。”
叶灵儿脸se一窘,想到当年京都旧事,狠狠地瞪了范闲一眼,说道:“这是在说我?”
范闲依然闭着眼睛,唇角却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当年你是要打了再招,如今可是不打自招。”
马车就在二人的对话声中,缓缓向京都折回,压榨着路上的冰雪,沿着深深的痕迹前行。范闲感觉车厢中热的有些过头,掀开车窗一角,希望能透进些清凉的冬风,眼光却顺着车窗瞥见了一路银枝雪树,清美风景。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却不自禁地联想到了自身,贺宗纬那方面不好太逼迫,但他也不如何担心,待明年解决了东夷城之事,替大庆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皇帝老子再如何刻厉寡恩,只怕也不忍再逼迫自己。
只是这一路风雪,马儿困难前行,范闲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皇帝套中的一匹马,被迫努力地破开风雪,拖着一个庞大的马车,向着远方前进,而那远方并不见得是马儿想去的地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寒风冷却了自己的胸膛及胸膛里藏着的那颗心,放下了车帘,闭目静思,不论是西凉还是东夷,他如此努力地奋斗着,其实都是在为皇帝做马前卒,而他也不想改变这一切,因为整个世间,他暂时还没有勇气挑战的,也只有这位深不可测的皇帝老子了。
如果五竹叔和箱子还在身旁,那情势一定会有极大的改变,只不过那种改变不见得好。范闲摇摇头,甩走这个恼人的可能,五竹叔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仆人,但实际上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每个人都需要找寻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
好在这位皇帝陛下已经改变了很多,他最近和范闲以及靖王爷赌气一事来看,虽然极为过分,但至少也显出几分人气——或者说是老人气。不论是哪一种气味,至少都证实这位陛下开始从神坛里走了出来,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个虚无光彩身影。
——————————————————冬去chun来,又是废话,好吧,总之在一个chun光明媚的ri子里,庆国早已送走了下的稀里糊涂的无数场雪,迎来了转暖的天气,初生的绿芽,瑟瑟的翠花。
而庆国东北方的第一重郡——燕京,则是迎来了一行身份格外重要的队伍。此时天时已入三月,官道两侧青树抽枝,于chun风之中招摇,就像是举着花束喊欢迎欢迎的孩子,看来连这些植物都知道这行队伍的重要xing。
燕京地处偏北,从京都直行崤山再往北转,经由一条通往沧州的平行官道,往东北方伸展,便到了这座大城。此地在数十年前,还是大魏的一座城池,史称南京,只是被庆国伟大的皇帝陛下硬生生打了下来,改名燕京,取之燕衔泥而回之意。
至于燕京故地很一千多年前,是不是庆国祖宗的属地,这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但是燕京的名称,至少给了庆国一个正义的名份,加上此地故民民风温顺,多在统治者转换间生活,没有太浓厚的民族情感,所以庆国只统治了三十年,却也治成了熟地,俨俨然成为庆国一座离京。
燕京极大,极繁华,与东夷城所控的十数诸侯小国接壤,尤其是与宋国更是亲密依偎,如果庆国意图征服东夷,则大军必自燕京出,所以二十年间,燕京一地的边兵,乃是庆**方jing锐中的jing锐,与西凉的定州军,更北方沧州附近的北大营并称。
燕京是庆国有史以来打下的最大城池,是庆帝武功的最佳佐证,所以朝廷对于此地向来极为用心,不仅在军事上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在政务上也特例相待,在燕京任职的文官,都上调半级品秩,甚至连六部衙门,在燕京城也专门备了分理署。
如此的优渥待遇,人人都知道原因,因为此地往东便是东夷城,往北经沧州便是北齐,南庆意yu一统天下,燕京城一定会是大军攻势的发源地和前线大本营。
庆帝为此事准备了三十年,自然将燕京经营的如铁桶一般,谁也不城内到底存贮了多少粮草兵器。
如今燕京城的军方首脑是王志昆大都督,此人一向深得庆帝信任,庆历七年庆国内乱,燕京大营起了稳定江山的绝对重要作用,也正是因为燕京大营的强大实力,失去了燕小乙的沧州北大营才会如此顺利地被史飞接管,而东山路的一路官员,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而燕京城的文官守领也是位重要人物,姓梅名执礼,乃是当年柳国公门生,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出任了京都府尹一职,后来循次提升,来到了燕京,如今早已是正二品的地方大员,仅比一路总督低了半级。
今ri这两位大人物都在燕京城外微笑等待,而身旁的官员下属,却没有丝毫诧异神se,因为这些官员将军知道,这个队伍虽然不是陛下的御驾,却和御驾的等级差不多,而且王大都督的小姐也在车队之中。
…………丝竹声声中,无数立牌行过,抱剑太监行过,车队停在了迎接官员们的面前。一位身着黑se官服,腰间却系着根淡黄丝带的年轻官员,掀开车帘,来到了众人身前。
来人正是范闲,他如今带着钦差的身份前来,所以见着面前的阵仗也不意外,只是苦笑了一声,陪着王都督和梅大人严肃认真地履行完一应程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请二位大人起身,自己再行见礼。
王志昆和梅执礼连道不敢,虽然这二人都是权重一方的大员,但遇着这位小爷,知道还是恭谨一些的好,不然谁知道ri后会有怎样的凄惨收场。
听说朝中那位正当红的贺大人的ri子,就不怎么好过啊……王志昆冬天的时候才回京都述过职,与范闲见过两面,自然不算陌生,尤其是范闲此行顺路将王曈儿带了回来,本身又有王曈儿私师的身份,所以王志昆对他显得格外热络,客气之余,还刻意添了几分自在。
范闲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猜到这位军方大老是刻意让梅大人看的,军政两衙,不论是在定州还是在燕京,都是会有些磨擦,而王都督想必认为有自己在朝中为援手,梅执礼这一干文官应该要更jing惕些。
梅执礼在一旁笑了两声,然后走上前来,对范闲说道:“老大人可好?”
范闲认真说道:“父亲在澹州过的舒心,国公他老人家身体也还不错。”
这话里说的国公,正是柳氏的父亲,梅执礼的老师。王志昆在一旁看着这幕,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才明白,原来梅老头和小范大人早就认识了。
范闲和梅执礼确实是老相识,想当年范闲入京第一件轰动的事情,正是在梅执礼眼皮下发生,当街拳打郭保坤一事,梅执礼可是给范府帮了不少忙。
“您不在朝中呆着,却偏要跑燕京来做甚?”范闲笑着问道。
梅执礼压低声音笑道:“京都府尹哪里是人做的?还是赶紧跑远些的好。”
一老一少二人哈哈大笑起来,梅执礼斜乜看着王志昆,说不出的得意,心想你走澹泊公的门路,那是靠着自己女儿,我可是靠着他的父母,谁亲谁疏,自己看着办吧。
范闲失笑道:“您这话说的……我看孙大人倒没觉着困难。”
此言一出,便是王志昆也忍不住捋须笑了起来,心想小公爷果然刻薄的狠,如今官场上谁不知道这位因祸得福的京都府尹孙敬修,如果不是他女儿把他卖了,只怕他早就死了。当然,官场上每每说到此事,都会忍不住贼眉鼠眼地讨论一下,那位大义灭亲的孙小姐,究竟被小范大**害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范闲此行燕京只是路过,他主要的目的是要去东夷城,参加四顾剑最后一次的剑庐开庐。满天下人都知道,这一次开庐,大概是这位大宗师最后一次与世人相见。而此次开庐仪式办的也极为盛大,不仅是东夷城及城周的那些诸侯小国各有贵人前去见礼,便是北齐南庆这当世两大势力,也受到了邀请。
所有人都在猜测,四顾剑大概是要借这最后一次开庐,来决定东夷城将来会投向何方。所以北齐和南庆朝廷都不敢怠慢,纷纷派出代表人物,而范闲因为王十三郎的关系,当然成了南庆的代表。
至于钦差仪仗会顺路将王曈儿带回燕京,则是因为大皇子纳侧妃一事已成定局,六月的时候,便要准备入门。只是侧妃的名声总是不好听,陛下为了王志昆府上的脸面,所以格外重视,让这位小姐先行回家乡,再千里迢迢接回京都。在范闲看来,这纯属吃多了没事儿干,但王家感念圣恩,欣喜异常,只好累了自己。
当夜,范闲一行人便在都督府歇下了,王曈儿乐滋滋地给范闲行过礼后,便跑回了自己的闺房,等着嬷嬷们教出嫁的规矩。
酒席上,王志昆有些尴尬地看着范闲,说道:“这几个月,真是劳烦小公爷费心了。”
大都督心知肚明,大殿下对于纳侧妃一事的态度,虽然他很欣赏大殿下,也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但是身为人父,总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他清楚,如果不是小范大人担起了此事,只怕事情要麻烦许多。
范闲笑了笑,没有说这件事情,垂下眼帘轻声问道:“北齐去的人是谁?”
.全部章节





庆余年 第三十章 同一条路
. .
范闲手头有两套情报班子,对于天底下的动静,侦知极为迅速。但是东夷城开剑庐一事乃是各方势力注意事宜里的重中之重,他离京极快,那时监察院和抱月楼尚未有情报回来。燕京地处偏北,与天下另两方势力多有交杂,而且军方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所以他急着问一下王志昆,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消息。
王志昆皱眉思忖片刻后,不怎么坚定说道:“依常理推论,应该是长宁侯爷。”
东夷城ri后的倾向,影响太过深远,不论是北齐还是南庆,都极为紧张,南庆派出天字第一号打手范闲,估计逃不脱天下人的分析判断,而北齐方面必然也要派出与之相对应的人物,才能让东夷城感觉到他们的诚意以及筹码。
长宁侯爷乃是北齐太后的亲兄弟,而且如今掌管着北齐内库的银钱往来,确实是个极重要的人物。
范闲却挑了挑眉头,有些猜疑意味地轻声说道:“这位侯爷也是老熟人了,喝酒倒是不错,可真要做起事来,比他儿子差的可不少少。”
王志昆知道此时说的是正事儿,以他大都督的身份亦不敢怠慢,应道:“卫华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北国锦衣卫,地位却远远不及院里,他也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范闲点了点头,监察院这个特务机构实在太特殊,除了自信到掉渣的皇帝老子,没有哪位帝王敢允许这样一个机构存在,北齐锦衣卫在虽然承自当年肖恩组织的缇骑,但在北齐太后皇帝母子二人的打击下,声势早已远不如大魏之时。
尤其是沈重被上杉虎当街刺死后,锦衣卫能力虽在,地位却是ri趋低下,如果北齐那位小皇帝,真的想在东夷城有所作为,卫华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兵来将挡,不管派谁来,终究比拼的是国力,还是不要再想了。”范闲饮了一口酒,眉宇间浮出淡淡的疲惫之意。
王志昆微笑看着他,开口说道:“小范大人此去,必然马到成功。”
范闲苦笑了一声。离京都前,包括胡大学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和这位王大都督一样有信心,甚至皇帝陛下在御书房里做交代,也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范闲会输这一仗。
他不了解,在庆国官员百姓的心中,小范大人这四个字,当年所绣的金边,早已变成了一片金芒,所有人对他都有极强的信心,五年来的过往早已证明了,只要他亲自出手,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庆历十年的这个chun,庆国朝野上下,似乎都在安静地等待着东夷城的臣服,等待着小范大人马车进入剑庐,不费一兵一卒,就开始接收一大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子民以及蕴积无数年的巨大财富。
只是范闲自己却不会做如此想法。虽然通过王十三郎,他感受过四顾剑此人的态度,也小心翼翼地向这位剑圣大人表示过自己的态度,双方在某种程度上寻找到了利益的交叉点,然而此行东夷,要为庆国争取的利益着实太大。
换一个角度说,东夷城要付出的利益太大。这不是过家家,也不是涉及上百万两白银的大生意,而是实实在在的历史改变,一个真正的历史大事件,就将发生在范闲的眼前,甚至是他的手中。
当此时局,由不得范闲不惶恐,他时常在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开土扩疆,而且还可能是走的九七的路子?
问题在于,四顾剑重伤将死,对于庆帝的恨意与怒意,只怕倾尽东海之水都难以洗清。这位大宗师虽然明知自己死后,东夷城必然要被两大国家瓜分,他要为这座城,以及城旁的诸侯国考虑,所以才会邀请北齐南庆去参加他人生最后一次的开庐仪式。但他仍然要替东夷城的子民,最后一次争取利益。
范闲不由想起了离京前,在御书房内与皇帝老子最后的一次深谈,其时陛下的脸上浮着淡淡的微笑,虽然与众大臣一般,对于范闲此行东夷充满了信心,但是言谈举止间,却根本不是很看重这次开庐仪式。
皇帝的心思,范闲很了解,自信强大如陛下者,根本不在乎东夷城大厦将倾时所释出的和解之意与最后的善意。
在皇帝看来,这只是东夷城最后的悲鸣,如果庆国能够花更少的代价,得到东夷城的土地与财富,那当然是极合算的事情,可是如果四顾剑提出的条件,让庆帝觉得很无稽,庆帝并不惮于直接举起手中的刀枪,将这声悲鸣变成惨号。
而以范闲的分析及对这两位当世强者xing情的了解,四顾剑即将提出的条件,肯定是庆帝无法接受的,这才是他此行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出使的队伍不敢在燕京城里耽搁太多时间,第二天一大清早,范闲便在王志昆和梅执礼相送下出了城池,会合了由江南一地赶过来的监察院四处部属,往官道之上驶去。
车队向着南庆国境线附近行去,还未完全离开燕京大营护送的官兵,便又迎来了一枝会合的队伍。一位商人在众人纳闷的目光中,登上了范闲的马车。
“辛苦了。”范闲拍了拍史阐立的肩膀,这些年里,范门四子有三位在庆国朝中打拼,而只有当年未中举的史阐立成了范闲的私人助力,一直在江南和境外豪华郡中,与桑文一道开设抱月楼,暗中替范闲梳理情报来源。
史阐立低声对门师范闲交代了最近抱月楼的状况,以及在东夷城内所打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
“看来十三郎说的对,东夷城内部也有纷争,这一次天下人都以为我大庆是要去摘果子,哪里会想到这果子也可能是有毒的。”范闲听了半晌后,自嘲一笑说道:“只是我看不清楚,那位东夷城的城主,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在四顾剑马上便要离世的情况下,还敢和我大庆对着干。”
“北齐人肯定在暗中支持他。即便是剑庐内部,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和我大庆靠近。”
“这些事情不是由得他们愿不愿意的。”范闲叹了一口气,“实力决定一切,四顾剑一死,北齐东夷再无大宗师,双方只能在疆场上见。北齐国境宽阔,民富土肥,与我大庆倒是有一战之力。而东夷城以贸易立城,富则富矣,强却不怎么强,哪里是我庆军的对手?”
“关键问题是,四顾剑伤于陛下之局,剑庐上下恨我南庆入骨,只怕他们宁肯拼死一战,也不愿意就此屈服称臣。”史阐立这些年过着大老板的生活,养的胖了些,头上也未生出白发,较诸当年的青涩寒酸模样,不知改变了多少,但唯一没变的,则是对范闲的忠心与敬佩。自年前起,他便留在东夷城打探剑庐方面的意向,所以知道如今的剑庐死寂之下蕴着风险,不免有些替门师担心。
“关键还是四顾剑的态度。”范闲低着头,闭着眼,随着马车的行进一起一伏,苦笑说道:“他若真是个拧脾气的白痴,只怕还是要大打一场,不过如果真要打一场,那十三郎又算什么呢?你这几年传来的消息如果确实的话,十三郎将是他的衣钵传人,这么强而有力的态度,逼着我都要替他东夷考虑再三,四顾剑总不至于白出了这步棋。”
“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东夷城倒向我大庆还是北齐,是一椿事儿,然而四顾剑之后的剑庐,究竟由谁掌管,这又是一椿大事。”史阐立忧心忡忡说道:“虽然十三大人深得四顾剑宠爱,但是云之澜才是剑庐首徒,他交游广阔,极得人心,又有无数师弟妹及晚辈造势,加上城主府和北齐的支持,四顾剑如果死了,只怕云之澜不会给十三大人任何机会。”
范闲睁开双眼,眸中寒芒微作,自言自语道:“难道又要像很多年前杀尽满门,剑庐才能定了归属?”
这说的是很多年前东夷城的一椿旧事,大事,四顾剑令人发指的连斩家族逾百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放过,疯子白痴的恶名不胫而走,同时也让监察院拣了一位影子,直至今ri。
史阐立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东夷城城主肯定是不可能接受我们的条件的。”范闲轻声说道:“有本讲三国的说本里提过,臣子们可以投降,因为他们还是在做臣子,只有那位城主,如果投降了,那他什么都不是了。”
“还有个关键就是东夷城的传承。”他揉了揉眉心,“如果云之澜真要和十三抢,我们这些外人,在事前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史阐立沉吟片刻后,小声问道:“老师离京前,陛下给的底线是什么?”
“称臣,纳贡,散军,各诸侯国开国境,我庆军入境进驻,王公一律集于京都居住。”范闲低着头说道。
史阐立大吸一口冷气,心想这些条件开将出来,东夷城直接等若是废了,陛下的胃口太大,想仅凭着强大的国力进行恐吓,就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等丧权辱国的条件,只怕东夷城没有人敢接受。
“当然,年限可以再谈,不见得争于一时。”范闲轻声说道,其实这是他与庆帝私下争论许久之后,才替东夷城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他顿了顿后,接着说道:“如果这些小王公们不敢去京都住,陛下在燕京替他们另修新府,自然是不会亏待他们。”
史阐立压下心头的震惊,摇头说道:“没有人会答应,这等条件,等若是将他们的人头端入于我大庆的案板之上。只怕他们宁肯拼死一战,至少还有些希望。”
范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北齐人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东夷被我们吞了,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做足手脚。”
“他们能做什么?”
范闲掀开车窗的窗帘,望着官道上的青青树木,随意说道:“北齐那位小皇帝,会首先试图在四顾剑临终前,说服他与北齐联手,由北齐给予东夷城大量支持。如果一旦被北齐人察觉,东夷城真的抗不住,准备答应我大庆朝的条约,那么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破坏这次协议。”
不等史阐立开口,他继续轻声说道:“杀了我,或者是杀了东夷城内某位重要的人物,挑起东夷城与我南庆之间本就浓烈的仇恨与血腥,只要战争开始了,东夷城便是再想投降,以陛下的xing格,也不会答应,到那时,北齐人便可以骑在墙上,再做打算。”
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车队向着东南方向转了个弯,依着一座小山,畔着一道清流,往着宋国的方向行去。范闲眯着眼睛往后望去,燕京城依然清晰可见,那处大营里的士兵们正等待着战争的来临,或者是惊恐于战争的来临。
王家小姐要嫁入和亲王府为侧妃了,所以今天自然不可能来送范闲,但依然是很恭谨地托王大都督给范闲带了礼物。每每思及这位起始刁蛮无双,后来却被自己整治的凄苦不堪的大小姐,范闲的心情便会觉得有些复杂。
不管是什么样xing情的人,不管是大宗师还是骄蛮权贵之女,如果他或她在这个世间,有一件一定想达成的目标,那么他或她,肯定都愿意为此事而付出平ri里根本不可能付出的代价。
“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情。”范闲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轻声说道:“四顾剑又不是位大圣大贤的人物,如果他和我一样,都信奉死后不怕洪水滔天这一条信条,那就麻烦了。”
“嗯?”史阐立明显没有完全听明白这句话。
范闲苦笑了一声,说道:“苦荷临终前,步下两着狠棋,拖得我大庆辛苦不堪,更是让我头痛异常。似他们这样的大人物,看的比谁都远,我很难相信,四顾剑败于陛下之手,苟延残喘至今ri,整整想了两年半时间,会这样甘愿认输,而没有什么想法。”
他害怕这些大宗师们的可怕想法。
…………第三ri,车队穿过隐于平原中的那条无形国境线,进入了宋国。这个小诸侯国面积不大,还及不上南庆或北齐的一个大州,但历史却极为悠久。虽有名义上的王,但实际上全部由东夷城进行节制,除了官员任免的权力之外,一应武装力量都出自东夷城城主府及剑庐。
对于宋国,范闲并不陌生,对于这条道路,他更是无比熟悉。因为宋国的抱月楼开的极早,是范闲控制天下高端青楼产业,进行连锁店发展时的第一批试点。而几年前大东山之变,范闲在狙死燕小乙之后,以重伤之躯逃出群山,也是从宋国进入了国境之内,穿过燕京,最终回到了京都,带领着监察院,向长公主一方势力发起了狠辣的反击。
1...352353354355356...90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