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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轮椅在东夷城的街道上碾压着,咯吱咯吱作响,十分清脆清楚,似乎可以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传到尽头的海港,甚至传到那些海船之上,再被这些船带到这个世界陌生的其它地方。
范闲霍然抬首,双眸里清芒微现,扫视着四周。将他从沉思中惊醒的,正是身下那清晰的有些可怕的咯吱之声,此时是白昼,他前两天观察中,应该是东夷城内最热闹的时候,卖货的商人,远来的旅人,观光的客人们都会这里拥挤以发出嘈杂的声音,为什么此时,四周变得如此安静,竟连轮椅的咯吱响声,都能传出去那么远。
他看着眼前的这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se微微发白,心头无比震惊。在他身旁同时推着轮椅的北齐小皇帝,脸se也微微变了,虽然她这一生曾经见过无数次这种场景,可是今天忽然遇见了,依然感到了惊骇莫名。
街道上空旷无一人,甚至连一点纸屑也没有,有的只是青青的石板,一块一块地拼接至远处。
所有的商人旅人,都挤在了街道两侧的屋檐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干净无比的街道正中伏拜,纹丝不动。
小皇帝知道这些异国的子民拜的不是自己,拜的只可能是轮椅中的这位大宗师,她忍不住用疑问的目光望向四顾剑的肩膀,此时方才知道,原来四顾剑在东夷城子民心中的位置,竟远比一位皇帝更为崇高。
没有军队压制,没有开道,所有的人只是主动地拜伏于地,向轮椅中的四顾剑行礼,就像看着他们心中的神,慢慢地走向街道的尽头。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宗师要死了,东夷城内的人们没有多少人见过这位大宗师的真面目,但这两年里,依然难免惶恐不安。
尤其是今天真的见到了轮椅中的大宗师,东夷城子民的心头生出无尽伤感,他们知道就是轮椅上的这个残废之人,用手中的剑,守护了自己的财富,自己的zi you,自己家宅数十年的平安。
他们的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羞愧,觉得这么多年,都在剑圣大人的庇护下生存,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剑圣大人累了,也老了。
神祗渐渐老去,终将灭亡,就如此时街道对面的那轮太阳,总有一刻会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看来是大青树下的一眼瞬间,终于传播了开来,惊动了整个东夷城内的人们。他们知道剑圣大人终于出庐,并且来到了他们中间,所以他们才会拜伏于地,心生伤感,做这次最后的告别,表达自己的感恩。
范闲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微妙的疑惑,为什么这些人知道轮椅中的人就是四顾剑?来不及思考,他已经感觉到了四顾剑瘦小身体内所散发出来的强横气息,是一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气息,是一种绝然冷酷的气息。
与这长街两侧万民伏拜的感伤模样,完全不和谐的一种气息。
范闲沉默,知道这位大宗师是在给自己上第二堂课,没有用语言,只是用行动,用这长街之上令人震惊感伤的一幕,告诉自己,要晋入宗师境界,不止要脱了衣服,更要弃了感情。
不是无情,四顾剑对这座大城的感情只怕已经深到了极处,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冷漠无情,对于世俗里人们投注过来的情感,有些不屑一顾。
“感情是很宝贵的东西,但也是很廉价的东西。”四顾剑说出在长街之上的第一句话,“你若对某件事物有情,便更要不能被这份情所控制。”
“而这一点,则是你母亲最大的问题。”
范闲和小皇帝若有所思,推着轮椅,在万众膜拜的目光中向前行去,轮椅的咯吱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
然后轮椅停在了一座美仑美奂的建筑之前,正是昨ri范闲来过的城主府。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范闲很恭敬地问道。
四顾剑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只是想回家……然后顺便教你最后一课,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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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四十七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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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轮椅进入城主府后,外面的大街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东夷城的子民们虽然从屋檐下直起了身子,却没有人离开,没有人议论,只是惊惧而不安地看着城主府的方向,无数双目光凝在那处,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剑圣大人单剑而至城主府,又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杀人.
不论四顾剑这位大宗师临死前,决定把东夷城绑到谁家的马车上,踏上谁家的官道,或南或北,但这都是他的决定。整个东夷城,甚至包括四周臣服的小诸侯国,都必须依循于他的意志。
虽然这位大宗师即将离世,可是他依然不会允许在自己的领域内,有人敢在暗中生出异心,与庐中的弟子们勾结,在自己做出决定之前,意图狂妄地代自己做出决定,决定东夷城的方向,决定城中无数子民的死活。
这是神的工作范围,任何凡人都不能插手其中,哪怕是剑庐中的大弟子,哪怕是维持东夷城ri常秩序的城主府。
虽然那个城主,是当年四顾剑血洗家族之后,从穷乡僻壤里所能找到的最后一个远房亲戚。
与自己相逆者,必死无疑,这便是所谓宗师的意志。这并不需要特意强调,只是很自然的底线原则,只是为了让范闲看的更明白一些,所以四顾剑带着他来了。
小皇帝踏入城主府后,脸se变得极为苍白,直似要变得透明一般,眸子里蕴着一抹怎样也挥不去的失落与震骇,因为她知道轮椅上的四顾剑想做什么。
北齐在东夷城内最大的助力,除了云之澜之外,便是城主府中众人,小皇帝一直指望着这两方势力能够帮助自己说服四顾剑,让东夷城远离南庆的控制。
可如果四顾剑此时要血洗城主府,自然说明了他的态度,小皇帝脑中微感昏眩,紧紧咬着下唇,站在轮椅之后一言不发。
范闲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的苍白,心头微微一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这不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只是他的心中也被轮椅中强者的剑意刺的有些痛了起来,双眼有些抑制不住的眨动着。
…………四顾剑入府后,双眸里的情绪渐渐地淡漠下去,变得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一丝冷漠的意味也没有。
几个人在城主府的二门石阶处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迎接剑圣大人的到来,他们低头,叩首。
这一叩首,头颅便像秋天成熟的果实,扯断了枝丫,落了下来,在地面骨碌骨碌地滚动着。
几个人的脖颈处是一道平滑到了极点的断口,就像是被一把无上利剑斩断一般。
可是轮椅上的四顾剑,手中根本没有剑。
…………小皇帝盯着在地上滚动的头颅,脸se越来越白,就连紧紧抿着的唇,也变得白了起来。
范闲的手微微用力,扶着轮椅,上面青筋隐现,他的额头上滴落一滴冷汗,他知道四顾剑是来杀人,来教自己杀人,可依然没有想到,这位大宗师只一动念,便已是几条人命不复存于世间。
头颅滚到了一旁,带出一路血虹,撞到了墙角的青苔,便停了下来。范闲的嘴唇有些发干,他下意识里想阻止四顾剑接下来的行迳,手掌用力,意图让轮椅就停在石阶之下。
城主府如果被屠,固然可以让南庆与东夷城之间的协议再无任何反对的力量,即便是剑庐里那些不赞同四顾剑意志的弟子,也会因为此间的血水,而重新体悟到剑圣师尊的无情和强大。
可是范闲依然不愿用这种手法,他不是一个多情迂腐之人,只是他认为城主府从来都不可能成为太大的障碍,只要四顾剑点头,有太多方法,可以解决此地的困难。
他没有想到四顾剑会用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这种解决方法。
不知何时,轮椅已经上了石阶,向着城主府的深处行去。
范闲和小皇帝的手还放在轮椅之上,他们的手越来越颤抖,脸se越来越白,因为他们看见的血越来越多,倒伏于轮椅两侧的尸首越来越多。
有人终于鼓起勇气拔刀,刀断成两截,有人尖叫着飞离,腰断成两截,更多的人两眼惊恐地看着轮椅上的那尊杀神,双腿瑟瑟,根本动弹不得,他们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传说,在那个夜里,轮椅上的这位大宗师,拿着一把剑,进入了城主府,第二天城主府便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
过了很多年,四顾剑又进入了城主府,这一次他的手里没有剑,可是整个城主府依然悲哀地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笼罩起来。
范闲的脸se越来越白,体内的霸道真气已经提至了极点,却在初初递出身体的刹那,便被外间弥漫天地间的那股杀气,碾压的碎裂成丝,断裂成片段,须臾消散,根本无法集气。
小皇帝的身体颤抖着,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举动,甚至她的手放在轮椅上,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即便她是一位极为强横的女xing帝王,可是看着这无数头颅,断尸在空中飞舞,依然有些难以抵抗这种血腥杀气的冲袭。
血在飞,血依然在飞,血始终在飞。
此时四顾剑的脸se比这两个年轻人的脸更要白,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白,似乎他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流到了某一种地方,再散化成为刺天戮地的剑气和灭天绝地的杀气,洒洒洋洋地施放了出来。
范闲和小皇帝的身躯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心神的控制,极为被动地跟随着这辆夺命的轮椅,在城主府内行走着,四顾剑身上所释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完完全全地控制了周遭所有的细微动静。
小皇帝无力抵抗,所以反应还弱一些。范闲强行凝结着自己的心神,想要抵抗这股让自己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是有些令人恶心的冷漠杀意,却如同被一记重锤不停锤打着,记记震荡心魄。
一抹血丝从他的唇角渗了出来,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无奈的悲哀,微垂眼帘,不再去看城主府内发生的这一切。他放弃了阻止四顾剑杀人的念头,他没有这个实力,他也不愿意因为怜惜城主府中那些无辜的下人,而激怒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大宗师,把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危险之中。
眼帘微垂,不去看,但不代表不知道,尤其是这本来就是四顾剑给他上的最后一课。
范闲已经放开了心神,不再与那股弥漫府间的剑意正面抵抗,所以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场间任一微弱的气息变化,对于坐着轮椅的大宗师身上所释发出来的气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抹气息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很厌憎这抹气息,这抹气息不止带着血腥味道,最关键是其中没有丝毫感情,有的只是漠然,一种居高凌下的漠然,一种视生灵如无物的漠然。
似乎在四顾剑的双眼之前,心念之前,世间无一物值得珍视,任一人均可视之如猪狗。
可是范闲不理解,明明这位大宗师对东夷城是极有感情的人。紧接着,范闲感觉到了那抹气息里所代表的另一个境界,那便是意志!
四顾剑的意志已经控制了轮椅四周的一切,强悍,绝决,毫不退让,一应道德,准则,天地间的慈悲,身后年轻人的心念,在这股强大的绝对意志之前,变成了泡沫,四散飘开。
范闲霍然抬首,一手扶着已经在这股威压下摇摇yu坠的小皇帝,双眼静静地随着四顾剑的眼光,往府中望去,他体会到了这种境界,却下意识里有些害怕这种境界。
…………世间本无大宗师,四个大怪物之所以能够突破人类自有的限制,纵横于天地之间,依存的是他们本身对天地的体悟,自身的经历,造就了四位大宗师完全不同的突破道路。
庆国皇帝陛下突入大宗师之境,很明显走的是超实的路子,体内经脉尽碎的废人,却临否极泰来之境,无经脉之限制,体内之实无限制地上涨,用一种最艰苦的方法,突破了上天给人类**所造就的限制。
毫无疑问,这是最强悍的一种方法,范闲是怎样也不敢学,也无从去学的。
四顾剑的道路又不一样,他自幼的心中积存了太多yin郁,太多压抑,太多杀戮的冲动,终于在一夜屠尽家族之后,从血腥的味道里,凝结了强大的心神,在灭情绝xing的那一刹那,终于体悟了不为外物所动的意志,用噬杀与冷漠,开始冷眼看着天穹上的那道线,轻易地撕裂开来。
城主府最后一道石阶上,站着一排人,东夷城城主穿着华美的族服,一脸惨白,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们排成一列,等待着剑圣大人的到来。这里汇集了他最强大的力量,可是他也知道,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一位大宗师杀人。
范闲的手放在轮椅的背上,他没有注意到石阶上的安静,惨呼声渐渐地停息,他只是陷入了某种惘然的状态之中,他终于体会到了四顾剑的宗师境界,却发现寻求这种境界的方法,或许自己永远无法做到。
世间一草一石,一花一木,都有它自己生存下去的道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人,要突破境界,触碰宗师之境,只怕也必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法门。
…………便在这时,轮椅中的四顾剑忽然咳了起来,咳的他瘦小的身躯都在轮椅上弹动着,咳的范闲扶着轮椅的手又再次颤抖了起来。
石阶上那一排城主府的高手,看着这一幕,化作满天黑影,分成七个方向,如雄鹰扑杀一般,向着轮椅扑了过来。
咳嗽仿佛是个机会,是个暗号,这几名城主府的高手没有丝毫犹豫,暴起出手,然而他们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喜悦。因为东夷城的子民们,包括那些于海畔修剑的强者们,都已经习惯了剑圣大人的不可击败,十数年神光照拂之下,没有人会奢望自己能够成为弑神的那个人。
但他们依然要进行最后的搏杀,因为毕竟剑圣人咳了起来,或许是机会,或许不是机会,但既然终究是要死的,能死在一位大宗师的手下,应该也是一种光荣。
人影未至,劲风已扑面而来,这些城主府的强者,并没有把目标对准轮椅之后的那两位年轻人,因为他们早已经瞧出来,这两位年轻人此时已经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jing神困境之中。
可是范闲有感觉,如果是自己面临着这些高手,临死前最壮烈的一击,只怕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进行反击。
此时四顾剑还缩在轮椅上咳嗽,他仅剩的那只手捂在嘴唇上,身旁没有剑。
所以他招了招手,地面上一柄剑动了,动的极快,就像是一道电光,来到了他那只稳定的手掌中。
四顾剑挥剑,剑势并不圆融,就像是七道青青山峰,忽然撕去了外面的树木之皮,露出下方奇崛嶙峋的如刺岩石,要把这老天刺出七个大洞。
面对着城主府最后七名高手的壮烈绝杀,四顾剑很随意地刺出一剑,以壮烈之中的漠然噬血意志回了过去,在同一瞬间,刺出了四剑,四剑却是刺向了七个方向。
这已经是超出世俗的一剑。
里面挟杂着顾前不顾后的气势,但隐在气势之后的,却是超脱了气势的无上意志,因冷漠而洒脱,因噬血反而淡然。
四剑刺中七人,七位高手颓然堕地,无声无息。
四顾剑一拂袍袖,手中普通钢剑脱手而去,直刺东夷城城主的胸膛,没柄而入。
自四顾剑坐着轮椅入府之后,这位东夷城城主没有一句辩解,没有一声叹息,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等等着死亡的到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远房族叔,既然亲自出庐,那么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对于一个疯癫的大宗师,对于一个噬血的剑圣,对于一个屠尽自己亲族的无情怪物,城主大人,没有一丝感情。
城主咳着血,感受着生命的离去,开始流泪,在这临死前的一刹那,他的心中或许有太多的不甘与怨意,就如同庆帝在很多年前生出的怨意那般,世间,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些大宗师的存在。
这世间,太没有道理了。
范闲一直认真地看着四顾剑的出手,因为这是进入城主府后,四顾剑第一次真正地出手,他的手中有剑。他的目光极为敏锐,他捕捉到了最后那四剑的方法和出手轨迹,所以他的心头无比震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四顾剑,如鸟在天,如鱼在水,一动一静之间,根本全无先兆,只凭心意出剑,哪里仅仅是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的壮烈而已。
清丽冷酷到了极点的四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频烦天下计,长使英雄泪满襟,拔剑四顾剑心茫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观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
…………在苏州城内,叶流云曾经一剑斩半楼,范闲当ri以为,世间的剑技巅峰便不过如此了,但今ri看见四顾剑的出剑,他才知道,原来剑这种杀人器,最强大的象征,便是在于剑与心意相通,世间再也没有比心意更快的表达方式了。
心意在何处,剑尖便在何处。
能修行出大逆天地常理,不应存于天地之间的剑法,cao剑者只怕自己也会感到了一丝震慑,就连cao剑者自己,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使出这样的剑法来,一剑之后,剑客手执滴血长剑,四顾茫茫荒野,而生茫然之意。
四顾剑的真义,原来最后依然还是心意茫然。
范闲的手依然扶着小皇帝的胳膊,却止不住颤抖了起来,能够领悟这样的剑法,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幸福或是痛苦的事情。
城主府旁不知名青树之上,一只瑟缩偷窥了半ri的乌鸦,终于再也禁受不住这充斥天地间的意志,呱叫一声,疾飞而去。
四顾剑的眼中一片冷漠,唇角却咳出了血来,脸se白的极为可怕,瘦小的身躯完全缩在了轮椅中。他身后的两位年轻人,一者茫然,一者凛然,身旁全是死尸血泊。范闲低头,心里却涌起了一股古怪的念头,他似乎能察觉到,轮椅上的这位大宗师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节。
因为他最后依然拔了剑。虽然这四剑是那般的清美冷酷到了极点,可是和三年前在大东山上,四顾剑一剑斩尽百名虎卫相比,今ri的四顾剑,明显要弱了许多。
便在此时,东夷城城主的尸身缓缓地跪了下去,跪在了轮椅的面前,像是在表示自己最后的臣服。
范闲霍然抬首,愕然看着随着城主尸体的倒下,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黑衣人的手中,也拿着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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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四十八章 非圣人不能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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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是影子,当然是影子。
他和范闲两个人悄悄进入东夷城,与监察院的下属们安排妥当了一切事由之后,便消失了。范闲闯入剑庐的时候,他不在那里,因为范闲知道这位监察院的六处头目,一旦看见四顾剑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忽然间,影子出现在城主府中,出现在城主的尸体之后。
四顾剑今夜再屠城主府,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不论人是活还是死,只要他的肉身存在,总会在阳光的下面生出yin影,而影子便是藏在这些yin影里。
能够瞒过一位大宗师的感知,能够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三人之前,能够捕捉到四顾剑最脆弱的一瞬间。影子,这位天底下最厉害的刺客,毫无疑问,今天的修为已经提升至他此生最巅峰的状态。
四顾剑在轮椅上咳着,咳出血来,浑身颤抖,身体微缩,面se苍白。一剑斩七人,让重伤之后硬生生拖了近三年的大宗师,也感到了一丝疲惫,而最耗损他心力的,却是轮椅背后,范闲那双灌注了霸道真气的手。
从踏入城主府开始,范闲的心意便与四顾剑相逆,四顾剑极为强横地释势,强行压服范闲心头的意念,然而如今的范闲毕竟是位九品上的强者,四顾剑杀人之余,还要投注心念在他的身上,控制他的心神,耗时太久,不免也有些虚弱。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三年前大东山上留下的伤势,叶流云如云中龙般探出的一爪,庆国皇帝破天裂地的王道杀拳,让四顾剑这位大宗师重伤如斯,残喘至今,已至油尽灯枯之时。
影子便是选择在此刻出手,他选择了一个最绝的时刻。
他的手中是一把古意盎然的剑,寒若秋水,剑光在一瞬间内,照亮了整座城主府,石阶在下一刻宛若变成了玉石一般晶莹。
影子的脚尖踩在这些如玉一般的石阶上,轻轻一点,每一点,他的人似乎就亮了一分。
府中偶有几片青青落叶,便在此时飞了起来,伴随着他手中秋风秋雨愁煞人的那柄剑,平添几分肃杀。
杀。
影子手中的古剑,刺向了轮椅上四顾剑的胸膛。这一剑极为简单,没有任何变招,没有任何蓄势,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在高速的刺突过程里,明亮的剑身秋水无波,平滑至极的刺了过去。
只是屈肘,只是平腕,只是刺出,只是这天地间最简单的一剑。
因其简单,所以专注,所以强大。
影子不需要蓄势,因为这一剑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几年,他已经蓄了二十几年。
太快了,当青青树叶飘起来时,才愕然地发现自己都落在了那名黑衣人的身后。快到城主府内的空气,在这柄古剑割裂自己的身体之后,还来不及变形,发出呼啸的风声。
因为快,四周的环境来不及做任何变化,庭院内依然是那般安静,唯一变了的,只有影子所处的位置,他踩过玉阶的脚尖,他身上的光芒,光芒前端,那柄光芒最盛的剑。
此时剑尖距离四顾剑的胸膛只有一尺距离,风雷一剑。
…………范闲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只来得及让眼瞳缩小了一丝,他认识影子手中的这把剑,当年悬空庙上刺杀皇帝陛下时,影子手中就拿着这把剑。
范闲甚至对影子的这风雷一剑都感到熟悉,因为在悬空庙外,高楼之下,衬着漫山漫野的金黄菊花,影子曾经穿着一身白衣,从太阳里跳了出来,直刺皇帝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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