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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但却没有把话岔过去,太子对叶灵儿的话好生好奇,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前面那辆马车里面竟然坐得是婉儿妹妹将来的夫婿,大感吃惊,说道:“就是范家那个打黑拳的?最近可是出名的人物,赶紧让他过来让本宫瞧瞧。”
“算了吧,殿下别吓着他了。”林婉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太子皱眉道:“天子家也有几个穷亲戚,ri后你们成婚了,他也算是我妹夫,见上一面又怕什么?再说了,过些ri子父皇总是要召他进宫,拜见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且马上朝廷有职司要交给他做,难道他还想躲着不见人?”
这话就说的极重了,两队马车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拜见太子殿下。”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范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太子车驾之前,笑眯眯地躬身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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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十六章 升官还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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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承乾,xing情懦弱,身体病弱,这是范闲目前对于太子的了解。行礼之后,他显得有些没礼貌地抬起头来,微笑望着太子,虽说对方身份尊贵,但范闲心中总认为自己和皇帝陛下都喝过茶,聊过天,对着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太紧张。
他本不想出来与太子朝面,但没奈何多嘴的叶灵儿打破了他这个幻想。
当范闲看着太子的时候,太子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对于太子来说,范闲这个名字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声震京华,本就是椿异数,而且父皇指亲,让他娶婉儿妹妹过门,背后所代表着的含意,身为东宫之主的太子,自然十分清楚。
如果长公主姑姑失去了内库的管理权,而后来接手的又是敌人,只怕往ri那些烂帐就会大白于天下,这是太子目前最担心的问题。好在内库的移手还要等上两年,所以并不是燃眉之急,但是范家与靖王好,靖王世子李弘成又与……二哥相交莫逆,太子微微皱眉,看着马车下这个漂亮的后生,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东宫中的幕僚如今也分成了两派意见,对于范家是打还是拉,这本身就还在考虑之中。如果是一般府第,太子也不会太过在乎,但是范家不一样,眼前少年的祖母,是父皇的nai妈,有这一层关系,太子也不好对范府如何。
“你……就是范闲?”太子终于发现了自己有些失神,微微一怔后,微笑问道。
“臣范闲,见过太子殿下。”范闲极为尊重的再行一礼,“不知太子车驾在此,所以先前未曾下车,还请殿下恕罪。”
“嗯。”看着范闲清逸脱尘的面庞,不知怎的,太子原先对他的恶感减退了许多,在这一瞬间内决定暂时先看看,静声说道:“不知者不罪,只是我这婉儿妹妹体弱多病,你要多注意一些,不要学那些京都少年般,只图一时玩乐。”
“臣惶恐。”范闲听出太子今天似乎不准备对付自己,心中微安,柔声应道。
“不要太过拘谨,十月大婚之后,你也算是国之外戚,总是要时常进宫走动的,还是要将行事放轻松些。”太子教训道。
范闲微微一笑,应了声是,不料太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吃惊。
“马上东夷城与北齐的使团就会进京了,因为牛栏街的事情与你有关,所以朝廷决定你任副使,暂提品秩使用,我提前知会你一声,做些准备,不要临时慌乱。”太子淡淡说着,以为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卖了对方一个好。
范闲一怔,略一斟酌后说道:“臣乃太常寺协律郎,参与国事谈判,只怕不妥。”
太子冷哼道:“若无些许政绩,你ri后在朝中如何自处?”
范闲听出对方有些生气,赶紧应了声是,又拜谢太子,才一偏身让开了地方。
太子挥了挥手中那把黑丝夹金线的马鞭,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身对林婉儿温和说道:“你还是多进进宫,姑姑很想你的。”他略顿了顿,又道:“姑姑最近经常头……痛。”太子的声音没有一丝异样,表情也很正常温柔,但范闲的余光一扫,依然奇毒无比地从太子懦弱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不安。
林婉儿微笑不语。
“太子起驾。”随着一声喊,太子的车队动了起来,缓缓向避暑山庄的方向走去。范闲却不敢动,直到太子车队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轻嘘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身,苦笑着摇头:“做臣子的真命苦。”
“难不成你还敢有不臣之心?”叶灵儿抓住他的语病,嘲讽道。
“灵儿,不许瞎说!”所谓一物降一物,思辙怕若若,叶灵儿怕小老虎,林婉儿一生气,叶灵儿马上跳回了马车。
林婉儿走到范闲的身边,看着他还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失,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你在愁什么,只是我这三位哥哥都不是好相处的,我看你最好别偏向任何一方。”
范闲一向认可林婉儿在深宫里陶冶出来的政治智慧,很郑重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件事情问道:“最小的那位皇子呢?难道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文云才八岁大,哪里懂这些。”林婉儿接着安慰他道:“太常寺的虚职驸马,加入礼节xing谈判,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倒不见得是东宫真想拉拢你,你且放宽些心。”
范闲笑了笑,心想自己这心已经够宽了,却仍旧假意叹气说道:“只是看见东宫太子,咱们庆国未来的主人,依然忍不住会紧张。”说来奇怪,虽说前世范闲病前见过的最高官阶,只不过是学校的校长,但重生之后,也许是出身官宦家庭的原因,见着大人物也不会如何紧张,就连前些ri子看见皇帝陛下,也能掩饰的不错。
林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他的袖角说:“没听太子说?大婚前你可是得进宫去拜见各位娘娘,如果那位老祖宗高兴了,要见你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十几个宫走下来,就算你紧张,也会麻木了。”
“老祖宗?”范闲知道林婉儿说的是那位深居宫中的太后,不知怎的,竟打了个寒颤。
“走吧,殿下都走那么远了,还站那儿看什么马屁股呢?”闷了半天的范思辙终于忍不住在前车里嚷了起来,而中间马车里的大宝听见有人叫唤,也高兴地噢噢叫了起来。
范闲笑了笑,一掸衣袖,全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
———————————————————————————在范闲的认知中,自己既然运气好到能再活一把,就一定要抡圆了活一把,什么美女啊银子啊权力啊,千万别嫌少。但入京之后,眼见水se浑浊不知深浅,他却不自禁地有了几分厌烦。
如今澹泊书局的生意不错,石头记后几章也开始准备付印了,眼见金钱涌来。ri后就算接了内库,想办法扔给庆余堂和范思辙去管去。至于朝廷上的事情,自然有父亲、陈萍萍这些老妈当年的战友挡在自己前面。对于暗处来的危险,有五竹叔作保镖,就算五竹叔又像牛栏街那次一样惜取自己的面部肌肤,不想见太阳,范闲也觉着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所以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很有成为一个逍遥富家翁的潜质。
这依然只是幻想,他,及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轻轻打了个响指,范闲满脸平静地望着车窗外的黄土路,说道:“太凑巧了,京都东南西北,一共有十三处皇室别院,有两处行宫,一个猎场,以太子殿下的身份,都是可以用的,为什么偏偏今天来了避暑庄?避暑庄离京都远又清静,所以我们事先才会选择这里。”
重新上路之后,他和王启年二人单独在一辆马车里,所以说话很直接。王启年也皱了眉头:“如果是有人故意让太子来避暑庄,好让我们与太子起冲突,这种安排太复杂,而且不见得会有效果。”
范闲摇摇头,眸子里寒意微起:“只要在太子身边有人,那么稍微影响一下太子出游的目的地并不是难事。而且我在京都里的风评向来离不开嚣张二字,估计那些安排我们与太子巧遇的人,会想不到太子看见抢他银子的我后居然没有生气,而我也这么安份。”
“只是不知道皇宫里的规矩,像太子出京小游之事,一般需要安排多久。我们是昨天来的避暑庄,如果太子是几天前就确认要来此地,就可以确认这次是巧遇,而不是有心人的安排。”王启年分析道。
范闲又摇了摇头:“我先前上车时已经问过郡主,太子出行,只要不离京都二十八里地,那么只需要向宫中报备,一应准备事项,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看我们相遇的时间,太子离宫的时候,估计是今天早上。”
王启年担忧地看了范闲一眼,低声说道:“安排这件事情的人,能有什么好处?”
范闲笑了起来:“好处很多,如果太子真的羞辱我,估计我们老范家也只好扛着旗亮明阵营了。”
“是二皇子?”王启年试探问道。
范闲心想,入京之后这段时间内机缘巧合,二皇子屡次相召,自己都没有与他见过面,还真不知道这位不甘心当个太平皇子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角se,但他不会很武断地判定这一切,轻声说道:“谁知道呢?皇宫里的人,个个像jing似的,我才懒得理会。”
说不理会是假,他仍然安排王启年下车,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踪自己的车队。他相信以王启年的本领,如果有心人真的在官道上暗中监视自己,那么一定能抓到对方。如果没有人监视己等的车队,以便促成官道上的那次巧遇,那就只能说明自己过于敏感多心了些。
范闲苦笑着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心中希望自己真的是过于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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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十七章 箱子毒针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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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深正道旁有一个宅子,是王启年用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买的,中间过了好几道手续,相信没有人能查出真正的主人是谁。范闲皱眉看着墙角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两个大汉,大汉的嘴里被臭抹布塞的满满的,满脸通红,眼角流泪,说话不能,咬舌自杀自然也是不能。
“在哪儿逮住的?”范闲轻声问道。
王启年身后的那名四处人员躬身应道:“城外七里,王大人发现对方踪迹,对方被我们堵住之后还想狡辩,但禁不住我们查,所以认了帐,大人昨天出京后,这两个人便一直跟着,只是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将这事儿通知了他们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人与东宫有什么关系,居然安排了这个巧遇。”
范闲皱皱眉,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猜,竟然真拉出条yin谋线索来,看来不是自己太英明,实在是敌人太多太愚蠢,京都太黑,每个人的屁股后面都有一条发叉的黑尾巴。他也明白,自己属下说的查,肯定是用了刑的,不过既然对方承认了,用的什么手段,自然也没有人在意。
“问清楚是谁的人了没有?”范闲压低了声音,对王启年问道。
王启年摇摇头:“属下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等着大人亲自审问。”
范闲点点头,对于他的谨慎很高兴,但紧接着自己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看着墙角两名大汉,很容易地从对方眉眼间看出些别的东西来,拥有此等坚毅神se,却又没有受过刑罚训练的人,第一不可能是监察院的人,第二也不可能是皇宫里的人,早验过不是太监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二皇子的私人力量,当然,那位远在yin山脚下的大皇子也脱不了嫌疑。在这个时候,范闲忽然想起父亲司南伯的一句话来,当你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的时候,就不要胡乱树敌——即便知道谁是你的敌人又如何?假设问出是二皇子做的,难道自己还真能杀进王府?范闲苦笑着,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问清楚的好。
“不用问了。”范闲揉揉眉心,似乎那里有些郁闷,“都杀了。”
“是。”属下都是监察院的厉鬼,所以对于这道血腥的命令没有一丝惊讶,很平静地走上前去,拔出身旁腰刀,捅进那两名大汉的腰腹间,噗噗两声接连响起,两名大汉的脚胡乱蹬了两下,双眼一翻就死了。
“好好葬了。”范闲吩咐着,没有矫情地表现一下悲哀。
“是。”下属应道。
出了这院子,在京都的小巷子里穿了许久,二人才走上了大道。王启年陪着他散步,保持着下属应有的沉默礼貌。范闲忽然开口说道:“北齐与东夷城的使团什么时候到?院里应该有这方面的情报。”
王启年应道:“从入国境之后,四处就开始协助各地官府接待,看ri子,应该下个月初就到了。”
范闲点点头:“帮我查查对方有些什么人,另外……”他略一沉吟道:“如果不算坏了规矩的话,能不能麻烦院子里请在北齐的探子搞些料回来,最好能查清楚,北齐使团这次来谈判的底线是什么。”
王启年先前也听见太子的话,所以知道范大人要出任接待副使,沉声应了下来,又道:“四处大头目言若海的儿子言冰云已经潜伏北齐四年,很有些成效,估计应该有不少好料。”
范闲提醒他:“这种事情以后要少说,不然让北齐人知道了,只怕言大人的公子会有危险。”
王启年笑着解释道:“大人身为提司,是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限的。”
范闲也笑了:“这种要担责任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点儿好。”
王启年看着大人清秀脸庞上的温和笑容,再联想到先前院中杀人之事,心情不免有些怪异,轻声问道:“既然不知道比知道好,那为什么还要查,这两个人死的似乎没什么必要。”
范闲平静回答道:“虽然不知道比知道好,但是还是要查,那两个人也必须死。因为我必须让别人知道我知道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两条人命是个jing告,jing告他们不要再来尝试cao控我。看来牛栏街没有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收敛些,苍山脚下我二舅子的死又是四顾剑弄的,大概他们觉得我好欺?”
虽然一连串的知道有些绕口令的意思,王启年略有些糊涂,但还是渐渐理清楚了意思,点了点头。范闲忽然翘起唇角笑了一下:“不要担心我没有见过血和死人,你不知道我从小是怎么长大的。”
—————————————————————————————后几ri天下太平,那两个无名大汉的死亡,似乎根本没有人在意。但范闲忖定这件事情一定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偶尔去太常寺点点卯,偶尔去澹泊书局收收钱,偶尔去豆腐铺子动动手,偶尔去宰相府与未来的老丈人拉近一下感情,偶尔夜潜皇室别院恋恋爱,偶尔呆在范府里与妹妹讲讲故事,抄些书来看,便是这些天范闲的全部生活。
这天夜里,他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目光又落在了随意扔在一旁的黑皮箱。他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自然会有些好奇,但是同处一屋久了,钥匙又没有下落,所以现如今不免有些麻木。当然,如果他知道陈萍萍也很在意这个箱子的话,一定会重新估箱子的价值,不会像扔破烂一样地扔在房里,而是会在床下挖个大坑,再盖上三层钢板藏着。
钥匙在哪里?就像是老天爷忽然听见他内心深处的莫大疑问,一个很冷淡的声音在范闲的耳朵里响了起来:
“钥匙在皇宫里。”
紧接着是无风无声的一记黑棍自天外而来,狠狠砸在范闲的背上。一声闷响,范闲躲避不及,重重地被打倒在地,后背一阵生痛,有些痛苦地咳了两声,吹起了脸前的几丝灰。
“你退步了。”五竹的声音虽然没有情绪,但很显然对于范闲的表现持一种相当否定的态度。
“叔?”范闲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体内真气缓运,消弥着背后的痛楚,看着黑暗一片的墙角,忍不住低声说道:“叔,这么些天不见你,真是担心死了。”
五竹有些不适应他话语间流露出来的热情,冷冷地退后半步,冷冷地戮穿了范闲的谎言:“我知道,你不担心我。”
范闲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确实没有怎么担心,五竹这种变态宗师级杀手,相信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事情。但范闲与他许久不见,还真的有些想念,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些天里他做什么去了,也许五竹叔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不知道?
五竹继续说道:“钥匙在皇宫里。”
第二次重复才让范闲醒过神来,微微皱眉,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你一直在找钥匙。”
“这是小姐的遗物,我当初不应该听陈萍萍的话,把钥匙留在京里。”五竹的语气依然淡漠的不似凡人,“我在皇宫里找了些ri子,初步计算出三个可能的地方。”
“太冒险了!”范闲压低了声音吼道,内心深处略略有些恼怒。五竹叔虽然有宗师级的实力,但皇宫大内又岂是善与之地,不说那些侍卫们都是高手,单说费介曾经提过,四大宗师里面最神秘的那一位,一直都是隐藏在皇宫之中。五竹竟然冒险在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天,如果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位神秘的大宗师自然出手,再加上五百带刀班直,只怕就算五竹神功通天,也没有办法活着出来。
像是没有察觉到范闲的怨气,五竹继续淡淡说道:“你想要钥匙吗?”
范闲冷静了下来,心里明白了五竹叔今天来的用意,对方向来是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流的话,范闲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永世不和自己见面,只是在暗中保护自己。而今天夜里,五竹来说钥匙的事情,那一定不是来征求自己意见,而是因为这件事情需要自己的参与。
只是……五竹叔要在这个世界上拿一样东西如果都很困难,自己能帮什么忙呢?范闲一边想,一边轻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皇宫里那三个地方很不好进。”五竹面无表情说道。
范闲有些好奇是哪三个地方,开口相问。
“兴庆宫,含光殿,广信宫。”
范闲一怔,苦笑了起来,皇宫里面确实就这三个地方禁卫最为森严,分别是皇帝太后和长公主的居所,别说是皇宫里最不好进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全天下最难进去的地方。
“我要你想办法把那个叫洪四庠的太监,拖到皇宫外面一个时辰。”
范闲微微皱眉:“洪公公?宫中太监首领,三朝元老,听说从开国那ri便在宫中了,势力深厚,可是如果你要去宫里偷钥匙,为什么要我把他骗到宫外去?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五竹脸上的那块黑布,颤着声音说道:“难道洪公公就是传说中最神秘的那位大宗师?”
…………费介当年说过,天下四大宗师,一为东夷城四顾剑,一为北齐国师苦荷,一为庆国流云散手叶流云,还有一位也是庆国人士,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以监察院的力量,也只能隐约察出这位大宗师应该是躲在庆国的皇宫里面。
五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与他交过手,但是我知道,目前的皇宫里面,最容易发现我的,就是叫做洪四庠的太监。”
范闲点了点头,在他的心中,依照五竹的谨慎,那这名洪老太监一定是皇宫之中深不可测的人物,连五竹都有所忌惮,只怕洪公公的大宗师身份已经呼之yu出。
以五竹的冷淡xing情,连叶流云也杀得,只是杀不死而已,自然不会忌惮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位大宗师,只是上次是为了掩藏自己与范闲间的关系,所以出手暴烈,而这次却是为了偷到钥匙,所以行事风格上有所区别。
范闲思考了一下最近的安排,联系到北齐与东夷城来使的事情,始终也没想到一个好方法与深宫里的太监头子搭上关系,这件事情又不方便请父亲出面,不然要解释许多自己不想解释的事情。忽然间他眼睛一亮,说道:“婉儿应该清楚皇宫里的事情,她可是在宫里一直生活到今年年初才搬了出来,我明儿去走走她的路子。”
五竹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只要你把洪四庠拖到皇宫外面一个时辰,至于你用什么方法,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范闲耸耸肩:“叔总是把最艰难的任务交给我。”
这是一句顽笑话,而他有些ri子没和五竹聊天,似乎忘记了五竹其实并没有太多幽默感,只听着五竹很认真地说道:“那我去杀洪四庠,不管成不成功,大概能耗他三个时辰,你去皇宫里面把钥匙找出来。”
范闲发现自己搬起了一块还在发烫的陨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脚上,赶紧温柔无比恭敬无比说道:“只是偷件东西,还是不要太冒险去挑战洪四庠,我去尝试与他接触一下。”
五竹离开之后,范闲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无法找到对方,那将来如果安排好了一切,该如何通知这个瞎子叔?重新躺回床上,此时再看着黑se皮箱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如果说钥匙必然是放在皇宫保卫最紧密的地方,以这种重要xing看来,箱子里面一定藏着很重要或者很恐怖的东西。
比如边防地图,老妈一手建立的监察院高级间谍名册,再或者是……叶家的藏宝图?
范闲再也无法安睡,站起身来,一脚将箱子踢进了床底下,似乎觉得这样就会安全许多。
————————————————————————————范闲满脸平静地来到若若的房里,找她要了一些缝衣的针线。若若拗不过他,从盒子里取出几枚小针递给他,心里却很好奇,看着兄长的双眼问道:“这是绣花的,哥哥是衣裳破了?那交给丫环做去就好。”
范闲笑了笑,说道:“比缝衣裳可要复杂的多。”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你这里拿了三枚针。”
范若若有些糊涂地点了点头。
大婚在即,范府早就开始筹备起来了。范闲与林婉儿的婚事有些奇异之处,所以一应规矩都要重新立起来,至少不会像别的郡主驸马一样,由皇室安排驸马府,毕竟林婉儿的郡主身份,向来只是在皇宫里起作用,如果放在京都城里也这般做,只怕又会生些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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