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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一路踏着宫前广场的青砖而行,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与议论,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穿着官服的监察院提司大人。
这是范闲出任行江南路钦差后,第一次上朝会,按理讲,宫前这些大臣应该前来寒喧问候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大臣们的眼中充满了警惕的意味,只是远远看着,并未过来亲近。
其实原因很简单,昨天夜里监察院杀人逮人,虽然捉的都是些下层的官员,但人数太多,不知道牵涉进了多少朝官,这些上朝会的大臣们虽然惊愕,但马上便被愤怒所包围,今日朝会之上,肯定是要参范闲几本,既然如此,此时自然不好再来打什么招呼。
范闲走的很不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快要变成被朝廷文武百官唾充的孤臣了,虽然这是他自己造成的,可是这种没人理睬的感觉,就像是幼儿园时被小女生们杯葛一样,满怀委屈。
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平静温柔的笑着。似乎没有感受到那些火辣辣地目光。
待走到宫门口,门口守着的侍卫与太监倒是向他请安行礼,范闲看着那两个小黄门讨好的目光,心头一暖,十分安慰,心想这世道,果然还是残障人士本身比较有爱心。
偏过头来,便看见文官班列领头那两位大人物正鼻孔朝天。似乎在端详天象有何异处。
范闲揉了揉鼻子,左边那个白胡子老头他是熟悉的,右边那个中年人也知道肯定是当年文学改良运动的发起人胡大学士,见这两位门下中书的宰执之辈如此冷待自己,范闲清楚,昨夜自己闹的动静太大,在这些大人们看来,已然有了成为权臣奸臣的十足倾向。加上监察院地畸形动作,对于朝政确实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这两位天下文官之首的人物,当然不会与自己这个密探头子太过亲热。
但他却不吃这一套,强行压下心头的恶气。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站在了舒胡二位大学士的身边,也不说话,反而很古怪地抬起头向着天上看去。
一时间。等候着上朝的诸位大臣便看见了很奇怪的一个景象,两位大学士,加上那位天杀的监察院提司,都把脖子直着,脑袋翘着,对着天上地层层乌云看个不停,偏生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味沉默。
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是性情疏朗的舒大学士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说道:“小范大人在望什么?”
胡大学士也收回了望天的目光,二位大学士虽然都是聪明之人,却不像范闲那般脸皮厚,无法承受太多人异样的眼光,他咳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范闲笑着说道:“二位大人望什么。下官便望什么。”
舒芜皱着眉头。望着他欲言又止,可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心中愤怒,开口训斥道:“你可知道,监察院正因权重,故而行事要稳妥小心,且不论你究竟心欲何为,只是这般如虎狼一般驱于京都,让百官如何自处?朝廷如何行事?这天下士绅的颜面,你不要,可朝廷还要,你说!六部地衙官让你抓了那么多,还怎么办事?不说办事,可官员们的心都寒了,糊涂啊!……”
不说则罢,一说便是停不下嘴来,反而是胡大学士向舒芜做了个眼色,舒芜才停了下来,可依然痛心疾首,愤怒不可自己。
只是如今的范闲,已经不仅仅是太学里的那位教书先生,也不是一个空有驸马之名,只能在鸿胪寺里打滚地权贵,监察院提司的品秩虽然不高,可是对方如今毕竟假假也是个钦差大人。舒大学士虽然是如今的文官之首,可是对着一任钦差这样吹鼻子上脸的骂着,怎么也说不过去。
“别骂了。”范闲好笑说道:“怎么说您也是位长辈,对着我这个侄儿这么凶,让下面那些官们瞧着也不好看。”
舒芜大怒,偏又对着范闲那张疲惫里夹着恭敬的脸骂不出来,恨恨冷哼一声,将袖子一拂,说道:“今日朝会之上,你就等着老夫参你。”
范闲苦着脸,一揖为礼,说道:“意料中事,还请长辈疼惜则个。”
舒芜是又气又怒又想笑,恰在此时宫门开了,一声鞭响,礼乐起鸣,他便与胡大学士当先走了进去。
今日是大朝会,上朝的官员比平日里要多许多,但即便如此,以范闲的官员品秩依然不足以上朝列队,只是他如今有个行江南路钦差的身份,今日又要上殿述职,所以不须陛下特旨。
可是入宫也需排列,范闲只好拖在最后面,可是他在宫门这里一站,自然而然有一股子阴寒地味道渗了出来,让那些从他身边走过的大臣们感到不寒而栗。
先前人多时,还可以绑在一起,对范闲不闻不问,可此时一对一对地往宫里走,那些大臣们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地位远远不如舒大学士,计算了一下范闲身上承载着的圣恩,想了一下范闲的手段,再也无法。只好每过他身前时,便轻声问候一声。
对于一年未见的小范大人,这些大臣们哪里敢太过轻慢。
“小范大人别来无恙?”
“见过范提司。”
“……”
范闲一一含笑应过,虽然知道今天朝会上肯定要被这些人物落了脸面,但此时在宫门口被大臣们依次行礼,这种虚荣感着实不错,得抓紧时间捞些面子上的好处。
面子上的好处得了,殿上得地自然只能是酸果子。
范闲站在队列地最后面。斜着眼偷偷打量着龙椅之上的皇帝老子,一股疲倦涌来,看着皇帝安稳精神地面容,便是一肚子气,心想你倒是睡的安稳,老子替你做事,却快要累死,今儿还没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如同众人所料。大朝会一开,还没有等一应事由安排进行正轨,几位站在舒胡二位大学士下手方的三路总督,还未来得及上奏,针对范闲和监察院昨夜行动的参奏大战。便这样突如其来的开始了。
范闲没有听那些上参文官们地具体内容,不外乎还是舒芜曾经讲过的那些老话套话,监察院确实有监察吏治之职,但是像自己这样一夜间逮了三十几位官员的行动。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了,真真可以称的上是震动朝野。
他看着那三路总督大人,不意外地看见薛清排在首位,庆国如今疆土颇大,还有四路偏远地的总督是两年回京一次,他有些好奇地想着,薛清昨天夜里在抱月楼奉旨观战,按理讲应该是连夜进宫向皇帝汇报。不知道皇帝对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范闲真的很疲倦,所以走神走的很彻底,可是有很多话不是他不想听便听不到地,满朝文武的攻击言语依然不断地向他耳朵里涌了进来,渐渐罪状也开始大了起来,比如什么藐视朝廷,不敬德行,国器私用。结党云云……
在庆国的朝廷上。监察院和文官系统本来就是死对头,不论文官内部有什么样的派系。但当面对着监察院时,他们总是显得那样的团结,从以往地林相在时,到如今的大学士为首,只要监察院这个皇帝的特务机构一旦做事过界,文官系统们便会抱成团,进行最有力的反击。
无疑,范闲昨天晚上过了界,所以今天地大朝会上,便成为了他被攻击的战场。
尤其与往年不同的是,一向与监察院关系亲密的军方,如今也不再保持一味的沉默,反而是枢密院两位副使也站了出来,对于监察院的行为隐讳地表达了不满。
文武百官齐攻之,这种压力就算是皇帝本人,只怕也不想承受,更何况是孤伶伶站在队伍之末的范闲。
太极殿里的气氛不再压抑,反而充斥着一种冬日里特有地燥意,以舒芜为首,群臣纷纷上参,要求陛下约束监察院,同时对此事做出最后的圣裁。
纷纷言语,直刺范闲之心,伤范闲之神,脏水横飞,气象万千。
如果换成一般的大臣在范闲这个位置上,只怕早就已经怒的神智不清,跳将出去和那些大臣们辩论一番,同时鼓起余勇,将那些都察院的御史们胡子拔下来。可范闲依然强横地保持着平静,不言不语不自辩,只是唇角微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注视着大朝会上的戏台。
也许是他唇角的这抹笑意,让某人看着不大舒,让某人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过孟浪,太过嚣张了些,龙椅之上传来一声怒斥:“范闲!你就没什么说地?”
范闲一直强行驱除着自己地睡意,骤闻此言,打了个激灵,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官服,出列行礼,禀道:“回陛下,昨夜监察院一处传三十二位官员问话,一应依庆律及旨意而行,并无超出条例部分之所在,故而不解,诸位大人为何如此激动?”
皇帝冷笑说道:“一夜捕了三十二人,你还真是好大地……难道我庆国朝廷,全是贪官污吏不成?”
范闲正色说道:“不敢欺瞒陛下,这朝中……”他眼光望着殿上的大臣们,严肃说道:“蛀虫满地爬。三十二人,只是个小数而已,若陛下许监察院特旨,微臣定能再抓些贪官出来。”
群臣心头一寒,旋即脸上浮现出鄙夷之意,心想你这话说的光棍却也没用,朝廷是什么?朝廷就是大臣,这天下不贪的官还没有。如果都让你抓光了,谁代陛下去治理天下,牧守万民?陛下怎么可能给你特旨。
果不其然,皇帝大怒,将范闲披头披脑骂了一通,无非是什么不识大体,胡乱行事,有污圣心……
范闲心里那个不爽。虽然知道是演戏,可是依然不爽,悻悻然退回队列之中。
今日朝会之上,没有人提及二皇子八家将之死,燕大都督独子之死。长公主谋士黄毅中毒吐血于床的事情,因为那些人都不是官员,而且属于黑暗中的事情,没有人会这么蠢。
但仅仅是昨天夜地事情。就足以引动文武百官们的警惕与怒火,所以就此攻击,皇帝也必须做出安抚。
然而端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却只是冷漠地说道:“关于范闲在京郊遇刺一中,诸卿查的如何了?”
群臣默然,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颤着身子出列,连连请罪。
范闲没奈何,也只得出列请罪。谁叫他监察院也是联合调查司里的一属,只是这事儿很荒唐,自己被人刺杀,自己没有查出来,却要来请罪。
皇帝望着范闲皱眉说道:“听闻最后一位人证,昨天夜里在天牢中死了,可有此事?”
范闲愕然,没有想到皇帝的消息竟然得的如此之快。
而对方的武臣一系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隐藏极深地快意与笑意。准备看范闲如何解释此事。
皇帝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所有的酝酿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圣心独断。他颁下了已经准备了好几天的旨意。
旨意中的第一部分,让满朝文武都生出了不敢相信的感觉,因为……陛下削了监察院的权!
监察院一应品秩不降,然而在权属上却有了大幅度地限制,尤其是驻守京都的一处,虽然依旧保有了抓人的权力,却在抓人之后的时限上做出了详尽的规定,尤其是与大理寺之间地人犯过渡,必须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完成。
也就是说,一处再也没有了暗中审问京官的权力。
同时,旨意里对于驻守各州的四处权限也做了一个大旨上的限定,而具体地规章如何,却要范闲回院后自行拟个条陈,再交由朝会讨论。
这两个变化看似极小,但实际上却像是在监察院的身上安了个定时的机器,让他们以后做起事来,有了诸多的不方便。
范闲听着这旨意,心里像吃苍蝇一样的恶心,却依然要出列谢恩。
文武百官惊喜万分,他们顶多是想让陛下下旨贬斥范闲,同时稍微弥束一下监察院,再让那些无辜被捉的下属官员们多些活路,却没有料到陛下竟然对监察院动了真格的,如果按这个趋势走下去,监察院的权力,自然会被逐渐地削掉。
于是乎,太极殿上山呼万岁,群臣暗道陛下果然圣明。
然而皇帝旨意里的第二部分,却让文武百官们觉得,陛下虽然圣明,可是依旧太护短了一些。
旨意中言明,昨夜被捕京官,不在先前条例中所限,全交由监察院审问清楚,再交由大理寺定罪问刑。同时,皇帝陛下借由此事大发雷霆,怒斥殿上这些大臣们驭下不严,枉负国恩,只知结党营私,好不无耻。
旨意一下,群臣惶恐不知如何自处。
因山谷狙杀调查不力、京都护卫视同虚设及京官贪腐一案,枢密院右副使曲向东被贬,京都守备秦恒被撤,由当年的西征军副将接替,而秦恒调入枢密院。同时刑部侍郎换人,大理寺副卿换人,都察院执笔御史换人。
接替者,全部是前些日子入宫的那些年轻官员。
群臣大惊失色,天子雷霆手腕,实在是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这般大范围的换血,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几天京都里的冲突,一定无法进行的如此顺利……众人知道事情肯定还没有完,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队列最后方的那位年轻人,心里涌起了一股复杂地情绪,这才明白,原来小范大人昨天夜里地阴狠举措,只是在为今天朝会上的旨意做伏笔。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五十五章 澹泊公
第五十五章 澹泊公
旨意一下,群臣哗然,虽然各部首长都没有换位置,可是身边却多了些年轻官员,不由让诸大臣感到了一丝惶恐,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会将那些年轻官员提上来,顶了自己这些老家伙。
舒大学士皱眉出列,与陛下争论了几句,认为如此大范围的官员任命,没有经过廷议,没有让吏部与监察院事先审核,实在是有些太匆忙,不过皇帝今日决心下的大,竟是连他的面子也不给,淡淡驳了回去,这首圣旨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换血,已经成了必然,秦恒被调到了枢密院,品秩看似有增,实际上却是离了京都守备要害之地,他有些愕然,却只好出列谢恩。
另外像前任枢密院副使曲向东之流的大人物们,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此议,陛下是没有深究山谷狙杀一事,不然军方定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只是军方这些将领看着范闲的眼神,显得愈发地愤怒起来。
谁都清楚,文武两系中,陛下调整枢密院和京都守备,是为了替范闲撑腰,为范闲山谷狙杀的事情出气,至于散朝之后还会有些别的什么后续举措,则要静静期待了,只是军方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好过。
而在文官一系中,被撤换的官员人数最多,基本上都属于亲近二皇子一系的官员,尤其令人惊怖的是,看模样,昨天夜里被范闲逮的那三十二名官员,似乎也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
范闲认真地听着旨意,这旨意明显是皇帝昨天夜里就备好的,听了许久,他有些意外没有听到言冰云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也对,皇帝就算要重用言冰云,也不可能把他调到别的部衙,不说这是违反庆律和监察院规条地事情,至少皇帝想用言冰云,总要给陈萍萍一些面子。
至于让小言公子升官也没有可能性,小言公子如果再升,就只好顶了范闲的提司——范闲摇着头。暗道除非皇帝准备一手把监察院给掀了,不然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范闲很意外地听到了成佳林的名字!
他微微偏头,强忍住去看龙椅上中年男子的冲动,心里涌起大古怪,佳林是自己的门生,如今远在异地为官,怎么却落入了皇帝的眼中?而且是……进吏部?那个自己一直无法插手的部衙……一下升了两级,这种升官速度也太快了吧。
朝廷诸臣听到成佳林的名字时。也不免有些骇异,众所周知,此人乃是范门四子之一,出仕不过两年,怎么就要调回京都重地?众人纷纷向范闲投去目光。目光里有些警惧。
范闲心里却有些不自在,皇帝给地这份人情太大了,按照那厮的习惯,给个甜枣儿后便有一棍子。却不知道这棍子会落在哪处。
“……申冲文已调都察院执笔御史,令左都御史贺宗纬兼看监察院事宜,协范闲行事,向内廷负责。”
棍子来的真快!
范闲霍然抬首,双眼里闪过两道幽光,看了一眼出列谢恩的那位年轻人。左都御史入府院?监察院虽说一直在名义上受内廷的监管,可是庆国皇族向来严禁太监掌权,加之陈萍萍太过厉害。所以监察院等若是个王国。
可是……让左都御史盯着监察院,同时向内廷汇报,这等于是让监察院直接处于了皇宫的注视之下。
范闲后背有些发冷,右手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皇帝肯定不可能像信任陈萍萍一样信任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下手这么狠。在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之前。就率先给自己套了一个头绳,扎地自己的脑袋痛的不行!
贺宗纬是什么人?是当年与自己门生侯季常齐名的京都才子。妹妹若若的追求者之一,先在太子门下,后投长公主,如今却成了天子门生,不经科举直接简拔入朝任御史,因有功任左都御史,负责清查户部一案……
不算范闲,贺宗纬绝对是这两年里庆国朝廷上最红火地人物。
而就是这样一个范闲极其恶心的人,要成为皇帝注视监察院的眼睛,范闲无来由地愤怒起来,异常愤怒。
“陛下!”
范闲出列,站在贺宗纬的身边,对着龙椅上地那个男人沉声说道:“臣有异议!”
贺宗纬温和地看了身旁的范闲一眼,虽然每每想到在范府上被对方一顿痛打,他便自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愤怒,可是他依然遮掩的极好,眼神里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异色与佩服,似乎是在向殿上诸臣表明自己的情绪——他很佩服小范大人敢当面顶撞圣上。
殿上已经是一片大哗,帝有命,臣受之,除了像舒芜这种老家伙敢当面顶撞皇帝之外,从来没有谁敢在官员任命上直接表达出自己的异议与怨气。
皇帝皱了皱眉,说道:“你有什么异议?”
范闲抬起头来,面无表情说道:“监察院不需要一个御史来指手划脚。”
“大胆!”皇帝一拍龙椅,大怒说道:“执法在傍,御史在后,国之明律,朕意已决,哪容你这小家伙来多言多舌。”
范闲心头怒火起,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再退,不然这监察院真要在自己手上败了,自己怎么向那个女人和陈园里的老跛子交待。
他将身子一直,直接说道:“敢问陛下,这监察院负责监察官员吏治,由内廷监察院监察院,这忽然间多了个御史,如果这御史贪赃枉法,院里查。还是不查?要查,怎么查?”
群臣大哗,皇帝反而冷笑了起来,说道:“枉你聪明一世,却在这里强装糊涂,退回去吧。”
贺宗纬在范闲身边也假意劝说了几句,范闲却是正眼都懒得看他一眼,也不退回去。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高声说道:“臣反对!”
这他娘地就有些过界了,皇帝决定什么事情,哪里容得你一个臣子反对,这又不是在公堂之上打官司,范闲你并不是宋世仁,皇帝也不是个小小知府大人。
皇帝气的不善,颌下胡须乱抖。居高临下指着范闲的鼻子骂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反对?”
范闲将心一横,说道:“臣自然不敢抗旨,只是臣只是个监察院提司,院长大人还在陈园里呆着。这个旨按理来讲,是轮不着臣来议论,只是今日殿上监察院以我为首,我是接了有问题。不接也有问题,看来看去……臣……只好辞了这监察院提司,陛下直接发旨去监察院,如此最佳。”
辞了监察院提司?
辞官?
群臣一片大哗,根本没有弄明白今天的大朝会上怎么会演变成如今的局势,原本以为是陛下借监察院的手收拾朝廷,怎么最后又欺负起小范大人来了?不过这小范大人果然不愧是一代诗仙,骨子里地傲气确实不是一般世人能比。竟然……胆敢……在大朝会上以辞官做威胁,不接旨意!
如此大的胆子,庆国开国以来,这些大臣们均未见过,一时间殿上议论声起,投向正中站着地范闲目光在原初地警惧之外,不由多了几丝荒谬与佩服。
舒大学士与胡大学士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列。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舒芜当头把范闲骂了一通。说道他不知臣子本分,胡乱说话,胡大学士却是和声在范闲身边安慰着,替陛下详解旨意。
反正范闲就是直挺挺地站着,不肯接旨,也不肯如何。
这景象看着就像是一个中饭餐盘里少了果子吃的幼稚园大班生,正在接受两名老师地哄骗。
舒胡二位大学士接着又转身替范闲向皇帝请罪,言道小范大人年青如何云云,他们心里猜测,皇帝难得在朝会上碰见这么大颗钉子,只怕已经快要气疯了。
龙椅之上,皇帝气的笑了起来,两眼里寒光大放,冷冷说道:“范闲,你是要用辞官来要胁朕?”
“臣不敢。”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幽幽说道:“你仗着朕疼爱你,便以为朕不敢责罚你……你要辞官,朕便……”
皇帝话还没有说完,范闲已经感动谢恩:“谢陛下,臣愿回太学教书去。”
皇帝被他这来的极快地应对噎的不善,大怒说道:“朕偏不让你辞!”
大殿上一时陷入了震惊之后的沉默中,谁也没想到今儿在大朝会上,居然能够看到如此精彩的戏码,众人心里清楚,陛下对范闲的宠信根本没有一丝削减,只怕也不会对范闲有任何实质性地惩罚,只是不知道这个僵局如何打破。
众大臣更不明白,为何范闲会对都察院御史旁问监察院一事如此愤怒与冲动,如果说是为了保持监察院的权力,以他范闲的手段,日后有的是法子,更何况监察院还有位老祖宗一直没有出马。
很明显,皇帝也不清楚范闲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皱着眉头,对范闲说道:“给朕滚过来!”
范闲没有滚,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凑到了龙椅下面,满脸倔犟与狠劲儿。
皇帝压低声音问道:“你究竟接不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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