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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不是请求,不是要求,是不容拒绝的知会,是不要。
范闲本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出这么严肃地话来打扰婉儿本来就难抑酸涩的心情。但是前世在病房里看大宅门时,着实被高娃姐演地那个混帐中年鱼眼珠子吓惨了。
林婉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难过,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要伤心。”范闲沉默片刻后,展颜笑道:“在杭州这半年我对那药进行的改良你也都看在眼里,而且最关键的是……明天费先生要来,他既然敢来见我们,自然是有好东西给咱们。”
他怀中地娇柔身躯忽然一震。林婉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地眼睛,惊喜说道:“是真的。”
虽然这个消息让婉儿高兴了起来,但范闲知道自己那不留余地地说话依然伤了对方地心,只是为了思思和思思腹里的孩子着想,他必须把话说在前面。便在此时。他轻轻叹了口气,一是心中确实有闷气需要叹出,二来前世金先生曾经在鹿鼎记里让小宝玩过这招,对付女生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婉儿见他面色沉重,马上将自己心中的小小幽怨挥开,关切问道:“怎么了?”
“先前你也看出来,知道思思有喜的消息后,我并不怎么开心……反而有些害怕……”范闲低着头,似乎想从妻子的体息中寻找内心的支持与安慰。
“其实有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自然是担心婉儿触景伤心,这个原因先前淡淡提过。至于第二个原因其实很简单。
“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范闲微笑着说道:“虽然有父亲,甚至有两个父亲。可是在澹州的时候,我一个也没有,而且真正地那个,似乎从来没有当过我的父亲。”
很拗口的一句话,但婉儿听懂了,有些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确认这句话不会被别人听进耳中。
“父亲他对我极好,可是你明白的。这终究不是同一件事情。而至于宫中那位……自澹州来京都后。我便是将他看白看透了,连你太子哥哥和二皇兄都像驴子一样被驱赶着。更何况我这个私生子。”
“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范闲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所以我很害怕自己不会做父亲,故而先前地第一反应就是惶恐不安。”
范闲前世的时候没有父母,这一世也没有父母,更惨的是,前世是老天爷太不是东西,这一世是父母太不是东西——是的,在他地内心深处,他向来认为在教育子女这个环节上,母亲做的也非常差劲,很让他伤心。
他两生成长的历程都有这方面的缺失,给他的心理带来了极大的阴影,往日或许还没有察觉,可今日范府的喜讯却将他的黑暗面完全映照了出来,他下意识里拒绝承认自己要成为一位父亲。
林婉儿满脸怜惜地看着他。
“我地母亲也不爱我。”范闲有些木然地说道:“或许你不相信,可是……她真的不爱我。”
无法爱,还是不爱?世人总以为叶轻眉便是范闲的母亲,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之后,他对于那个遥远的女人有的只是好奇和一股莫名的情感,只是随着渐渐成长,身周的人不停地讲着那个曾经光彩夺目的女人,身周地事不停地述说着那个女人地过往,身周的痕迹不停提醒范闲那个女人地存在。
久而久之,前世没有获得过母爱的范闲终于习惯了这一点,开始逐渐接受自己的母亲就是叶轻眉,开始依恋这个名字——两个穿越者孤独的灵魂或许因为母子这一种最坚固的纽带而互通了起来。
他承认了这一点,并且在北齐西山那个山洞里,当着肖恩的面,亲口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看过箱子里的信,知道了许多当年故事地范闲。不得不告诉自己,叶轻眉并不爱自己,不是指自己这个异世的灵魂,而是对这个肉身的儿子也没有多少爱。他继承了叶轻眉的监察院内库庆余堂,当年的人脉,亲密的战友,但这些不是她刻意留给他的,而且即便是留给他的又如何?
“我地母亲不爱我。”范闲平静说道:“不然她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林婉儿想宽慰有些失神的他。却不知该如何说起,那个早已故去的婆婆是怎样光彩夺目的人物,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她,当然清楚无比。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范闲皱眉想着,当那个箱子被打开的时候,他就有些失望,因为那封信是留给五竹叔,而不是留给自己的。尤其是信中的内容,让他更加失望。
“她称我为混帐儿子。”他微笑着说道:“而且她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走了。”
“这种淡然,这种平静,显得有些冷静到荒唐。”范闲皱眉想着自己地言情身世,总觉得自己的出生或许本来就是个很荒唐的事情。
他继续说着。婉儿听的却有些心寒。
“她没有告诉我,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该如何生存下去。她没有告诉我,究竟谁是值得信赖地。她没有告诉我,饭应该怎样吃。老婆应该怎样疼。”
范闲笑了起来:“她对天下的万民有大爱,偏生对于自己的子女却没有什么关注,这一点是不是很混帐?大概也只有这样混帐的母亲,才会生出我这样混帐地儿子。”
说完这句话,范闲轻声咳嗽起来,林婉儿从他腿上下来,一下一下捶着他的背。
范闲摆摆手,笑道:“好险。幸亏还有父亲……”他指指前宅的方向,又说道:“还有奶奶,还有那两个怪老头儿,不然我这辈子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范闲一向是个很自持谨慎的人,像今日这般感慨的时间并不怎么多,林婉儿一直插不进话,看见他渐渐脱离了一味伤叹,干脆微笑看着他。听他一人的内心独白。
“听我唱首歌吧。”范闲忽然很认真地说道。
林婉儿点了点头。有些好奇,一个大男人会唱什么样的俚曲呢?
范闲启唇而歌。声音清亮之中带着三分酸楚,他的嗓音并不好,但这首曲调格外悠伤,悠伤之中又带着三分期望,如雨后檐下支颌期盼母亲归来地孩子,像檐下被风吹雨打着的白布小人儿飘飘荡荡,浑不着力,只被那只线牵着,说不出的哀伤,却眺望着远方。
一曲终了。
“什么意思呢?”
范闲唱的是一种林婉儿没有听过的文字,字节发音有些怪异。
“歌词的大概意思很简单。大概就是……
母亲大人 您好吗
昨天我在杉树的枝头上
看见了一颗明亮的星星
星星凝视着我
就像母亲大人一样 非常温柔
我对星星说
要经受得起挫折哦
是男孩子嘛
如果感到孤独地话
我会来说话地
有一天 也许会的
那么就这样吧 期待回信
母亲大人
一休
一休
母亲大人 您好吗
昨天寺院里地小猫
被旁边村里的人们 带走了
小猫哭了
紧紧地抱住猫妈妈
我说了
别哭了
你不会寂寞的
你是男孩子吧
会再次见到妈妈的
总有一天 一定
那么就这样吧 期待回信
母亲大人
一休
一休 ”
范闲微笑看着眼圈都已经红了的婉儿,说道:“很好听吧?”
“嗯。”婉儿用鼻子嗯了一声,问道:“一休就是那个写信的孩子?好可怜。”
“是啊,一个绝顶聪明,却不能和自己母亲一起生活的可怜小孩子。”范闲笑着说道:“和我很像……只是他写了信还可以地址可以邮寄,可我写了信又往哪里寄呢?”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母亲大人。”
在安静的卧室之中,借由窗外洒过来地那片淡淡天光。范闲取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黑色长箱子最外面的那层,然后用稳定的手指按了几下,忽然间开始想念五竹叔。
缓缓取出上面的金属器具和那封薄薄的信,范闲没有多看一眼,因为他对于那封信的内容已经太熟悉了。
他只是将目光盯着第三层上面的那张纸条,那张似乎随时要被风吹走的纸条。纸条上面是叶轻眉直棱棱地笔迹。
“喂!如果是五竹的话……老实交待,你是谁?”
范闲如同那个雨夜里一样。嘴唇微动,说道:“我是你的儿子。”
“你是怎么打开这个箱子的?”
“估计不是我的闺女就是我的儿子。下面的东西等你搞出人命的时候再来看,切记!”
他打开了第三层,从里面取出那件东西,看了两眼上面地文字,然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堕胎药,我说妈妈……你的恶搞能不能有些创意?”
他在屋内沉默许久。然后抬起头来,用自信的笑容对着那个箱子认真说道:“妈妈,我搞出人命来了,不过我不会用这个东西的。你总是习惯将一切事情当成笑话来作,所以最后你很可笑地离开了我。而我不一样,我会努力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至于我的女儿或者是儿子……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地很好……至少。会比你做的好。”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七十六章 第三代(召唤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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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第三代
范府有喜的消息,就像生了双翅膀一样,马上飞了出去,飞过各权贵府第高高的院墙,飞过各茶楼警惕的小二眼光,成了众人皆知的消息。京都王公贵族们讨论的热点新闻,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乐事,均集中于此。
这消息自然也飞进了皇宫,根本不屑于那雄伟的宫墙阻隔,进入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中。据姚太监悄悄放风,当庆国皇帝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陛下轻捋胡须,十分得意,当夜又去了一趟小楼。而太后老祖宗得知这个消息后,赶紧去了含光殿后方拜神,手指头不停地抚摩着那串念珠,满脸笑容。
说来奇怪,包括范闲在内,庆国皇帝一共生了五个皇子,三皇子年纪还小暂且不论,可是大皇子年龄不小,成婚已久,却是还没有子息,二皇子和太子也是如此,算来算去,如今范府思思肚子里那孩子,竟然是皇家第三代的头一位。
由不得皇宫里们的贵人们高兴,只是太后隐隐有些遗憾,如果怀孕的女子是晨丫头就好了,不说是不是郡主,范闲的正妻……毕竟是自己最疼的外孙女啊。
以范闲如今的权势地位,这种喜事临门,自然涌来了无数送礼道贺的宾客。在后几日里,南城范府正门口车水马龙,各路官员来往不绝于道,藤子京两口子的腿都快跑软了。
除了一些重要人物,比如靖王府上地人,范闲亲自出面迎接了一番外,其余的来客都由户部尚书范建一手挡了。
好在这些宾客们只是奉上重礼,并未叼扰太久。朝中宫中的人们其实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虽说范闲有了孩子是件大事,可是怀孕的却是他的妾室,如果此时显得过于热情,谁知道府中那位郡主娘娘心里怎么想的?
讨好了一方,却得罪了另一方,这是一个很不划算的买卖,而且这些官员们也不知道宫里的喜悦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三日后,宫里地喜悦以两种方式。展现在了庆国官员百姓们的眼前。首先是内廷主办的那个花边报纸,用套红的方式向天下子民们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内廷报纸,向来讲述的是官员争风吃醋笑话,历史中的搞笑面,陈萍萍的初恋故事。虽然有些无聊无趣,但很能吸引眼球。只是自从范闲执掌监察院以来,通过整风,让院务光明化。命令八处在一处门口贴上了无数告示,将阴森的官场倾轧过程写成了破案故事集锦——不论前世今世,枕头加拳头地故事总是最好卖的–—内廷报纸只有枕头,少了拳头,所以风采全被一处门口的告示牌抢走了。
也幸亏范闲有子,皇帝默允内廷报纸大张其事,详详尽尽将范闲自澹州而至京都的故事写了一个长篇意淫小说出来,隐约提及郡主、北齐圣女、如果那位范府年轻母亲的过往。殿上诗夜,江南过往……
这是对范闲匆匆二十年人生地一次总结,十分光彩,报纸一出,京都纸贵,各府里的小姐们都央求家中长辈重金购得一张放于闺房中以为纪念,同时在心中奢求着那缥渺的神庙能够赐予自己一个……像小范大人一样的男子。
内廷地报纸终于凭借这个机会,成功地将一处告示栏前的京都百姓们再次征服。
宫里喜悦的第二个态度便是赏赐。
也不知是皇帝还是太后的意思。宫里的赏赐像流水似地灌入了范府。虽然怀孩子的是思思,可是由范建而至柳氏。再至远在北齐求学的范家小姐,各有重赏,范闲正妻林婉儿更是得了重中之中的重赐。
绫罗绸缎,金石玉器,吃食玩物,密密排在宅中,让藤大家媳妇儿有些忙碌到失神……心想少爷当初救了陛下一命,还不如这次得地赏赐多。
思思自然受了封赏,给了一个某种称谓,反正这称谓范闲也弄不明白,便是那肚中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抢先有了一个爵位。
报纸与封赏,接连两下,让皇宫里诸人的喜悦传递到京都的每一寸土地里,那些事先就送礼的官员们将心放了下来。
只有范闲不怎么高兴,他看着姚太监带过来的礼单红纸摇了摇头,心里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对身旁的父亲说道:“宫里地人想什么呢?我生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赌气话了。”范建笑吟吟说道:“本以为你会成熟些了,料不得此时还会说赌气话,什么关系?你说有什么关系呢?第三代里,这是头一个,太后不知道着急了多少年,终于可以抱上重孙,这高兴起来,赏赐也有些超了规格。”
范闲冷笑道:“抱重孙儿?赶明儿就把思思送回澹州去,生在澹州,养在澹州,让奶奶抱着玩。”
这还是在赌气,思思正在孕期,哪里可能千里奔波。范建哈哈大笑,却懒得责怪他,因为自从四天前知道思思怀孕地消息后,这位一向严肃方正的户部尚书,便有些遮掩不住自己地本性,从脸上到骨头里都透着一分得意与高兴。
这个世界上和皇帝抢儿子还抢赢了的人不多,而且这儿子还马上就给自己生了个孙子,由不得范建大人老怀安慰,莫名得意。
“明儿回宫谢恩不要忘了。”范建喝了一口茶,看了儿子一眼,发现儿子明显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说起来,太子为什么一直没有太子妃?”范闲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依次序来,如今大殿下二殿下都已成婚,一年过去,太子的事情难道宫里不着急?”
他这话问的很自然,很巧妙地将话语里的试探遮住了。范建明显在高兴之余没有察觉到儿子在探自己的口风,皱眉说道:“早在三年前,太后就急着筹划太子妃的事情,皇后在京都各府里挑人。甚至还挑到咱们府上……”
范闲打了个寒颤,心想如果妹妹当初真地成了太子妃……那可惨了,不是说妹妹惨了,而是自己惨了,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倒到太子那边,和太子兄弟好好筹划一下夺嫡的事情?幸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范建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一直不肯答应……这也算是当年的一椿异事,太子你也清楚。早年间比较荒唐,喜欢流连于教坊妓寨,本是个对男女之事大有兴趣的人,却偏偏不肯大婚。”
范闲想了想后说道:“可是太子的婚事,可不是他说不愿意。就可以不要的。”
“这处就显出太子的聪明来了。”范建笑着说道:“要说服太后与皇后,太子也想了不少辄,首先便说大皇兄和二皇兄都未曾婚娶,庆国以孝治天下。讲究个兄友弟恭,自己做弟弟的,怎么也不能抢在二位兄长之前成亲……那时节大皇子还在西边打胡人,一时间哪里能够安排婚事,这便一直拖到了后来。”
“理由虽然充分,但没什么说服力。”范闲苦笑说道:“搞来搞去,原来我是早婚人士地代表,这第一个生孩子。也算自然。”
“同样的道理,但涉及天子家事,自然需要从有说服的人嘴里说出来。”范建笑道:“太子请动了当时的太子太傅舒大学士,舒大学士这人性子倔耿,深以为太子所言有理,不止自己上书请皇帝暂缓太子婚事,甚至还写信去了北国,请庄大家发了话。”
范闲笑了起来:“原来庄墨韩先生当年也做过这种事情。”
范建忽然看着儿子的眉眼间有些疲惫。叹息了一声。说道:“是不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快去休息下吧。”
范闲尴尬的一笑,告辞出了书房。
他这几天确实休息的极差。首先是思思怀孕,自己当然要时时守在身旁,多加宽慰和体贴。另一厢婉儿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还在乐滋滋地操持着思思的小日子,但谁也清楚姑娘家地心情肯定是百味交陈,范思大感心疼,也得拿出很多时间去陪伴安慰,两边都要照顾着,自然他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了。
在书房前的廊下,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苦恼地摇摇头,心里忽然想到不知多久以前,也是在自家府中的园子里,他曾经想到的人生至理。
男人,结婚的太早,总是一个很愚蠢地举动。
然而太子坚持不肯早婚,只怕也是基于一个很愚蠢的念头。范闲打着呵欠,在心里叹息道,看不出来太子倒是个多情人,真是孽缘啊!
忽然间看见柳氏温和笑着陪着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范闲张大了的嘴巴一时间闭不起来,便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你终于来了!”
来者不是客,乃是范闲十分尊敬十分信任十分喜爱的费t老师,然而今日师生二人隔了近一年头一次见面,一老一少间隐藏着风雷激荡,刀光剑意大作,似乎随时会抛出一把毒药请对方尝尝。
柳氏何等聪慧地人,虽然不解缘由,但也看得出来此地不宜久留,随意说了两句便走了,费介到来的重要消息,竟是连范尚书都没有通知。
“先生。”范闲似笑非笑地看着费介眼中的那抹怪异颜色,说道:“躲了我这么些天,怎么今天却来了?”
费介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别想好事。你送过来的药和方子,我试了很多次,想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基本上……很难。”
范闲苦恼地摇摇头,他本以为费介既然肯来府上,一定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听到一个并不怎么美妙的答案。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并不是太在乎婉儿能不能生育的问题。就连自己有没有后代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在澹州悬崖上和五竹叔说地三大目标之一地狂生孩子只是顽笑话罢了,可是……婉儿不会这样想,她太想一个孩子了,于是范闲也只有被迫的紧张起来。
师徒二人在范府后宅园中一个安静角落里坐着,有仆妇送上茶后又退了下去。
“表兄妹结婚,会不会对后代有什么影响?”范闲沉默许久后,问出了一个自己许久都没有问过的问题。
费介看了他一眼。沙声说道:“你难道认为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
范闲笑了起来,暗想也对,只不过是个概率的问题,而自己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运气最好的人。
“会不会……比较难生孩子?”范闲忽然皱着眉头问道。
“谁说的?”费介明白他是在说血亲地意思,嘲讽说道:“一百多年前。当年地大魏皇帝强奸了自己地女儿十几年,结果一连生了七个崽儿。”
“当然,七个崽儿没几个正常的。”费介耸耸肩膀。
“乱……皇室果然是天下最乱地地方。”范闲感叹说道。
费介眉头微皱,不知道徒弟这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只是那件事情牵连太广,为了保护范闲,他和陈萍萍都不会在事前就和范闲说些什么。
“先生今日前来何以教我?”范闲诚恳问道。
费介想了想后说道:“院长大人猜到你家宅不宁,所以让我前来安安你的心。”
“安心。”
“是的,再给我半年时间,有可能解决你们夫妻二人头痛的那个问题。”费介微笑说道:“然后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情,你地归期快到了,不要借口思思有了身孕。便不去江南。”
看宫中的态度,范闲有可能因为此事被留在京都,这才是陈萍萍和费介真正担心的事情。范闲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隐约感觉到陈萍萍和费先生不希望自己在京都停留太久,看来对方也应该察觉到京都可能会发生某些大事。
他终于忍不住了,费介是他孩童时的老师,在他看来是世上最不可能害自己的人。犹豫片刻后说道:“是不是宫里要出什么事?”
费介笑了起来。说道:“能有什么事儿?”他地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却瞒过了范闲的眼睛。
他看着范闲那张依然如十几年前般清净无尘的脸庞。不由想到那时节带着范闲挖坟赏尸,剖肚取肠的时光,心头微黯,轻声笑着说道:“以后自己一个人地时候,要小心一些,不要像小时候那样,经常被人骗。”
范闲微愕,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情绪,急促追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费介挠挠头,浑不在意头皮屑乱飞着,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你知道我长年都在山里逛,很少在你身边……嗯,异烟冰那药,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明白,是我的不是。”
范闲好生感动,赶紧说道:“先生这是哪里话,没有你,我们夫妻二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费介笑了笑,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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