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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究竟是想这样做?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三皇子的生死,对于太子登基根本没有本质地影响,反而若三皇子惨死在宫中,对于太子二皇子来说,则是根本难以承担的恶名。
事后范闲也仔细查过。但是太子和二皇子都没有承认,长公主临死前更是谈都没有谈这种小事,范闲查不下去,只好认为是宫里其时变数太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矛盾暴发,才让老三陷入了危境之中。
然而皇帝陛下不这样认为,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最细微的蹊跷处,所以才能成就最宏大的事业。
范闲走出黑夜中地皇宫,对于四周谦卑行礼的太监宫女们视而不见,拂袖而走,面色阴沉。
关于对待下人的态度,范闲绝对是庆国的一大异类。且不提范府里地下人丫环仆妇。便是对宫里的太监宫女,他向来也是言语温柔,不止是出手大方,便是在态度上也是极为不一样,似乎他从来不认为这些畸余之人,有何值得厌恶之处。
也正是因此,整个皇宫里的人们,对这位小公爷都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爱情绪。便是三年前死在监察院六处弩箭之下的那位侯公公。他虽然是长公主暗中安植的人,但实际上在平日里。对范闲也是赞不绝口。
今日范闲异样的表现,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这副作派与他以往地作派大不相同,这些太监宫女们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纷纷猜测,大约是小公爷又在御书房里和陛下吵架了。
走出了黑暗而又幽长的宫门长洞,范闲站到了皇城之前的广场上,他没有回头去看宫门,却是展开双臂,大声地叫了一声,似乎要把胸中的郁闷都随着这声喊发泄出去。
声音回荡在寂清空旷的广场上,在皇城的朱墙上一撞,又转了回来,袅袅然许久没有止歇。
宫门内的侍卫,宫门外的禁军,正准备落钥地太监,所有人地目光都望向了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如果是一般的人在宫门这般乱叫,只怕禁军早就赶上前去,把他痛打一顿,然后押入天牢之中,以惊扰宫禁地罪名,等着秋天砍头。但范闲这样胡叫了一通,却没有人敢动弹,甚至连言语上的提醒都没有。
就算这个人发疯了,但如果他是范闲,那大家也只美化为诗人的痴狂,视而不见。
今日在宫门处当值的是禁军大统领宫典,范闲入京后见的第一位大员便是此人,二人倒也算的上熟悉。宫典听着这声喊,从值房里跑了出来,急忙过去,将他拖了回来,说道:“发什么疯呢?”
范闲理了理手臂上的袖子,冷笑说道:“还真是要发疯了。”
话虽如此说着,但他的脸色却已经平静了许多。先前确实是有些闷气需要抒发,因为在这个世间打熬到现在,在所有人面前,范闲都不再需要掩饰什么,逆着自己的性子做什么,但除了皇帝老子……在皇帝老子面前演戏,压力确实大,而且情绪十分复杂。
看到皇帝那张清瘦微疲的脸庞。不知怎的,范闲便想到小楼里的那张画像,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故事,一片血火就在范闲的眼里充蕴起来,他有些难以承担这种交杂在一起地撕裂感。
可即便是在宫门前的这声喊,范闲其实也是在演戏,他知道这声喊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人报到御书房的皇帝耳中。
他要演一个真人。一个有些愤满,有些委屈的私生子模样。
很辛苦,他不想演了。
“陪我去喝酒。”他盯着宫典,就像一个灾民盯着一块五花肉,“我把抱月楼封起来,喊六十个姑娘来陪你。”
“真真是疯了。”宫典双眼炯炯有神,反盯着他,一手搭上他的额头。
新槐巷旁有一座府邸。这间寓院占地并不大,飞檐照壁也并不如何华美,地理位置也不是极好,与周遭的民宅相交,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这间府邸是前朝一位老御史的府宅。这位老御史归老返乡后,寓院便空了下来,交由几位老同僚代管着,想着将来子孙在京都谋前程时地方便。所以并没有出卖的意思。
三年前,这间府邸终究还是卖了出去。从哪以后,安静的新槐巷便热闹了起来,时不时有官员前来拜访,逢年过节之时,更是门口人流如龙,热闹非凡。
随着御史府新主人的步步晋升,相反来拜的官员却是越来越少。因为这位新主人清廉的名声渐渐传开了,没有人愿意来触他的霉头。
都察院左都御史,门下中书行走大学士,贺宗纬,便是这间御史府的新主人。
其实同僚们同有劝谏,便是皇帝陛下也曾经提过,官员们多居住在南城,贺宗纬还是住在新槐巷地老御史府里。多有不便。而且也和朝廷大员的身份体面不相配。
在朝事中和光同尘,深得官场三昧。颇得陛下欣赏,同僚敬佩的贺大学士,在这件事情上却十分坚持,甚至拒绝了陛下赐宅子的旨意,依然带着自家的三两忠仆,一位寡居姨母,几个远房兄弟,住在这间老御史府中。
一住便是三年。
贺宗纬推开门,走到了老御史房有些荒破地庭院之中,看着满园的胡乱春景,四处乱搭着的绿色枝叶,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之所以他一直住在这间老御史府中,因为他对这里有感情,而且这座府邸对他的人生而言,代表了许多极其重要地意义。贺宗纬第一次真正地踏上庆国的舞台,正是庆历五年前相爷林若甫辞官一事。
贺宗纬“偶遇”相府谋士吴伯安之妻,打抱不平,往都察院告御状,又“偶遇”相府杀手,再“偶遇”二皇子及世子李弘成,一番机缘巧合之下,恰好顺了庆国王朝当时的大势所趋,竟是生生地扳倒了宰相林若甫。
因守孝而错过了春闱的贺宗纬,其时还是一介白丁,在众人眼中以匹夫之力,而扳倒了一代奸相,他的名声在那一刻便响亮了起来。在读书人的心中,没有人再仅仅把他当成与侯季常齐名的京都才子,而是将他看成了胸有大志,性情坚毅的了不起人物。
也正是借着林相垮台地事件,贺宗纬第一次得见圣颜,从那一天起,他便被陛下的气度心术深深折服。而也就是那一天,皇帝陛下也看中了这位年轻的读书人,一道圣旨,令他入了都察院,成了一位御史。
过后几年,贺宗纬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着,最终成功上位,成为了庆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门下中书大学士,风头之盛,一时无二。当然,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拿那个人来与他进行比较,即便他是贺大学士,可在庆国万千人心中,那个人永远是独一个,高高在上的一个。
而那个人在贺宗纬的心中,则是一片阴影,这片阴影飘荡在他的头顶,遮住了他人生里的无限清光,只留下一片阴寒——那片阴影就是范闲。
当贺宗纬因为林相一事,而获得了士子们地交口称赞时,范闲已经揭破了春闱弊案,让朝廷十五位官员,包括礼部尚书在内,都成了死人,更何况还有殿前那一夜地诗。
当贺宗纬还是都察院一名普通御史的时候,范闲已经是监察院地提司大人,逼得陛下在皇宫之前,杖打御史,而那些御史都是贺宗纬的前辈以及上司。
当贺宗纬终于迎来了人生最光彩的一刻时,范闲却依然只是轻蔑地看着他,一手抓着监察院,一手抓着内库,然后如今又替庆国抓回来了东夷城这一大片土地。
自己是才子,对方是诗仙。自己是大学士,对方是澹泊公。最关键的是,自己只是一个贫苦人家的苦孩子,而对方是陛下的私生子!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范闲都死死地压着他,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贺宗纬看着身前的春园,看着那些胡乱生长,却没有人打理的草枝,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知道这一世,无论自己再如何努力,都是无法超过那个人。
贺宗纬缓缓闭上了眼睛,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能力和心志有极强的信心,也不认为自己比范闲差到了哪里,只是命运早已决定了这一点,又有什么法子?
听说监察院那位小言公子家里养了几条恶狠狠的狗,逼得没有任何朝廷官员敢上门,听说范闲家里养了无数护卫,只要有人敢死皮赖脸地上门送礼,统统打出府去。贺宗纬府上养不起狗,也养不起人,但是却养出了一张黑脸。
为了保持自己公正清廉的形象,贺宗纬付出了许多,而且他不可能像监察院里那两个人一样不讲道理,既要推了贿赂,又不能让对方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贺宗纬也很累,至少他认为自己比范闲要累多了。
朝廷官员的俸禄不多,只有监察院同级官员食俸的三分之一,加上贺宗纬又一味清廉立名,所以要维持府上的支出便有些困难,虽然陛下知道他家贫苦,也曾让内廷赏赐了不少金银用物,但是京都来往总是太贵,以至于贺宗纬如今最操心的,并不是京都府孙敬修,而是这园子到底要不要花银子来修葺一番。
贺宗纬苦笑了一声,心想谁知道如此风光的自己,为了这些风光又付出了多少?自己不像范闲,有那么大一间内库养着,有书局和妓院支持着。
但说来奇怪,生活越是清苦,贺宗纬的表情越是平静,心里越来愉悦,似乎是有一种痛苦的折磨,才能让他真正清楚自己的存在意义。
他要替朝廷做大事,他要成为真正的一代名臣。
贺宗纬的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夜里的乱春园,一言不发,只是在心里想着,范闲今天果然去了孙府,明天门下中书议事时,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先前宫里太监带来了陛下的口谕,让他的心定了些,却也是更黯然了些。
“必须要觅个别的法子。”贺宗纬在夜风中低下头来,什么大事,什么一代名臣,在范闲的威压之下,他首先要保证在陛下死后,自己还能活下去,所以在陛下死之前,他必须要让范闲先死。





庆余年 第七卷朝天子 第六十三章 口子(请求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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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口子
白天里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时落时止,入夜后,京都的街巷上连小小的水洼都没有积起来,只是湿漉漉地让人感到一丝粘稠的厌烦。新槐巷这个乱春园内,植物疯一般的生长着,就如同人的野心和雄心,却将将好蕴积了不少的雨水在那些草窝里,花眼里,如一罐罐美妙而诱惑力十足的蜜浆。
贺宗纬沉默地背对着书房,看着被雨水冲洗后的春园,心中的蜜浆渐渐化开。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美妙,但又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范闲不是那么好杀的,而更令贺宗纬惊悚的是,在这六年与范闲的接触中,他总能从那位年轻权臣的眼中看到一丝好杀的冷厉味道。
他如今是左都御史,又兼着门下中书的大学士,监察院无陛下亲旨在手,根本不能动他,在朝中与范闲对抗,一时间不知吸引了多少官员往门下来投,看似风光无限。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这其实是在往一条死路上走,如今的处境实在堪虞。
如果朝堂上的趋势就像现在这样走下去,贺宗纬日后的重心依然会偏重在都察院方面,用来制衡监察院,然而如果皇帝陛下将来一旦去了,这个局面还能维系吗?
不论是三皇子坐上了龙椅,还是有另外什么惊天的变化,对于贺宗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自己下台的早晚,以及所受打压程度的差异罢了。
偏生贺宗纬对于这种趋势没有丝毫的解决之道,就这样一步步地熬下去,就算自己熬成了门下中书的首领学士,可要面对着将来龙椅上的人,自己又能有什么力量?
他曾经试图寻找机会去亲近深宫里的三皇子。寻求后半生地最大依靠,但是这三年来的任何尝试,都在快要接近内宫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生生斩断了。也正是这几次失败,才让他有些惊恐地发现,范闲手中的力量何其巨大,对于皇宫里的影响力,远比众人想像的更要恐怖。
因为惊恐。因为知道自己将来的下场不怎么美妙,所以贺宗纬便愈发地要站在范闲的对立面,尤其是陛下亲自指婚,意图缓和手下两大爱将之间关系,却被范闲异强强硬地拒绝之后,在失望之余,贺宗纬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别的道路可以走了。
皇帝陛下或许只是有些生气。贺宗纬却是发自内心的害怕。皇帝虽然是范闲的父亲,但是他对范闲的了解,还不如贺宗纬深刻。有句老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亲人朋友。而是你地敌人。
贺宗纬知道范闲不会放过自己,他不会像皇帝陛下那样,真的认为范闲只是一位纯臣一位孤臣,事事物物都以庆国的利益为先。在他看来,范闲是一个永远以他喜恶为先的怪胎。
不得不说,贺宗纬对范闲的判断是正确地。
贺宗纬的眼眸里没有怨毒之色,只是淡淡的自嘲与一片冰冷,他离开了乱乱的春园,回到了书房之中。书房里地布设比较简单,但两旁的书架上,却是堆着极多的书藉与帐册。
他走到书架之旁。沉思片刻,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抽出来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坐到书桌旁,开始极为认真地查核起来。
这个小册子是京都叛乱之后,礼部与内廷合力统计的大东山方面殉国名单目录。贺宗纬统管都察院,又有陛下信任,在很久以前。就把这个目录弄到手里来了。而且在这间安静的书房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第三页。第四十二页的皱旧程度最深,看来也是他翻的最多地地方。在这两页前后分别是殉国的一百名虎卫籍贯名目以及监察院在东山路殉职的人员,上面有两个名字十分显眼。
一个是高达,一个是王启年。
不论是这个小册子,礼部最后的封单,监察院的请功报告,以及至内廷的最后核准,都已经判定了这两个人的死亡。
然而贺宗纬不信,从很久以前,他都不相信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哪怕事后他确认了大东山上收拢的尸首,确实有这两个人,但他依然不信,因为这种手段,监察院很容易便能做到。
还是那句话,贺宗纬比皇帝陛下更了解范闲。让他产生这个怀疑,是因为这几年来地一些小细节。首先高达和王启年是范闲地绝对心腹亲信,不应该这样默然无闻地死去,在陛下眼中看来。这都是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在贺宗纬看来,这两个人有他自己地重要性。
其次,他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盯着范闲,注视着其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前几天范闲带着范若若以及监察院的官员前去祭陵,事后不久,他也知道了风声,还曾经亲自去查探过一趟。
和这几年中一样,范闲前去祭园,仍然只是那般清淡,最关键的是,那两座写着王启年和高达名字的坟墓前,范闲并没有刻意停驻,烧些纸钱。
范闲是个极其护短,对属下极为照拂的官员,尤其是像这种死去的心腹,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只获得这样的待遇。
最后令贺宗纬下定决心,判定这两个人没有死的理由,则是另外一个小细节。当他动疑之后,开始动用都察院的力量,暗中旁观抚恤放发一声。高达一生未有娶妻生子,他死后自然一了百了,但是堂堂监察院驻北齐总头目王启年,则有妻有女有家有室之人,可是监察院每年的抚恤发是发了,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领走了。
而最关键的是,王启年死后,他的一家老小据说都迁回了老家,而在王家的家乡,却没有人发现这一家老小的下落。
如果王启年真的死了。范闲肯定会负责王家地生活起居,以他的性情,断然不可能允许王启年的遗孀遗女在世间苦楚地流浪。
王启年没有死,高达自然也没有死。而两个没有死的人,为什么尸首会在大东山上?为什么监察院要帮助他们隐瞒?大东山上,百名虎卫洒热血,拦凶剑,高达身处其间。为何不死?莫非他临阵脱逃?王启年事前在侍在山顶陛下身旁,若他未死,为何事后不见其踪影?莫非当陛下陷入险境时,他已经跑了?
贺宗纬缓缓阖下卷册,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心想小范大人带出来的厉害下属,果然在关键时刻,大有范闲之风。跑的比谁都快,把自己看的比谁都重要。
这是欺君的大罪,罪当凌迟处死。贺宗纬太了解皇帝陛下地性格了,只要有人敢背叛他,或者说。只要有臣子敢把自己的性命摆在皇帝的安危之前,他一定会雷霆大怒,深心戾刻。
而且欺君的人有很多。如果王启年和高达被抓了回来,自然难逃死路。那监察院呢?范闲呢?
贺宗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年轻而疲惫的脸,顿时显得多了几分生气,几分肃杀之气。
关于范闲,他是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空门,所以他只有等着将来凄惨的那一天,除非在皇帝陛下死之前,他能够挑动皇帝陛下与范闲的关系。
要挑动一对父子间地关系。当然是要用心意这种比较虚无缥渺的手段。而欺君之罪,便是个诛心的玩意儿。
说到底,这大概便是范闲此生唯一的命门,此人太过多情,若当初直接把高达和王启年杀了,哪里还会有如今这些事情。贺宗纬一念此此,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低下头去。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茶杯。发出叮地一声响。
没有过多久,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约摸三十来岁,脸上带着恭谨的表情,看这人的五官,与贺宗纬倒有些相像。而另一个人则是年将逾半百,却依然做着儒生的服饰打扮。
“王启年,高达。”贺宗纬没有蕴酿什么措辞,很直接地说道:“查这两个人已经查了一年多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位与贺宗纬相像地人,其实是他的一位远房堂兄,嗓音有些微沙,应道:“隐约抓到些线头,只是监察院做事,即便让你嗅到些风声,也根本追不上去,所有的事情在三年前便停止了,就算这两个人与监察院暗中还有联系,只怕也是我们触不到的地方。”
贺宗纬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凭借监察院的力量,不论是陈老院长亲自出手,还是范闲做安排,仅凭朝堂上的这些官吏,根本掀不动那块铁板,除非自己暗中命刑部和大理寺去世间海捕,可问题是,此事必须做的隐秘,而刑部和大理寺里,根本藏着监察院的钉子。
如果一旦自己地举措提醒了范闲,让对方把这个口子堵了起来,甚至因为阴怒之下,暗中施出什么狠手,都不是贺宗纬想看到的。
“大人,这件事情光靠咱们,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大东山上的尸首清点过,虽然不知道监察院是怎么做的,但人数与名录刚好对上。而且那时山径上有火,面目焚烧成那样,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问题。”
那位年纪有些大的儒生依然一言不发,说话的还是贺宗纬的远房堂兄,此人也是近年来才开始跟着贺宗纬办事,为人处事极为谨慎,已经是贺宗纬的心腹亲信,所以才被安排调查这件大事,说起话来也较为直接。
“京都叛乱地时候,征北营亲兵大队刚好围山,那一役至少死了几千人,监察院暗中动个手脚,移两具尸首,并不怎么困难。”贺宗纬低着头,皱眉盘算道,“就算山径上有火,那山顶上呢?宗师之战虽然威力极大,但古庙前死地人并不多,当年的任正卿和礼部大人们不都活地好好的?为什么王启年却死了?他到底是死在山顶还是下山的道路上?他的尸体如果没有被烧,总能查出些蹊跷。”
“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年。尸骨早已成灰,他们说坟里埋地是王启年,也只好认可那就是王启年。”那名儒生终于开口,一开口便直中要害,“所以再去查几年前的事情,一则太难,二则也永远查不出问题,如果大人真想从这方面打开一条道路。我想,应该是去找活着的王启年和高达更为重要。”
贺宗纬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谋士的意见是正确的,可问题在于,如果高达和王启年如今躲在东夷城或者是北齐,隐姓埋名,谁能够把这两个大活人挖出来?
“你先下去吧。”贺宗纬抬起头来,对自己的堂兄和声说道:“事涉朝廷颜面。一应小心些。”
他已经在朝堂中枢立脚三年,手下也聚集了一些实力,尤其是陛下,也暗中对他进行了某些帮助,只是和范闲比起来。还差的太远。而这位堂兄,则是替贺宗纬进行见不得光事情的首要人选。
贺府清廉,其实不假,但贺宗纬要在朝堂上立住脚。他依然需要银子,需要养活一大批真心跟随自己地下属,那位堂兄,便是处理这方面事宜的人物。
书房里只剩下贺宗纬和那位年迈的谋士,显得有些安静。沉默半晌之后,贺宗纬开口说道:“如果真能把活着的王启年和高达抓回京都,你看后面会怎样发展?”
“小范大人肯定要保这两个人的。”谋士微低着头,说道:“以陛下的性情。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闹大,说不定会给小范大人这个面子,把这件事情遮掩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这两个人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也会放过他们?”贺宗纬两眼里寒芒毕现,冷声说道,心里生出一股复杂的滋味,如果陛下真地宽仁到肯放过那两个人,那自己的这些忙碌又还有什么意义?
“关键是要看小范大人会为这两名下属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谋士苦笑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小范大人对下属极好。如果他真的撕破脸皮,硬要保这两个人。陛下会怎么办?难道就把他给杀了?大人,您不要忘了,小范大人终究是陛下地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贺宗纬缓缓闭上眼睛,“太子和二皇子,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
“此言不假,然而……太子和二皇子,可没有替陛下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东夷城。”谋士在说出二皇子三字时,声音颤了颤,紧接着轻声细语说道:“以一片疆土,换两个下属之命,陛下这点宽仁心还是有的。”
“当然。”谋士看了面露失望之色的贺宗纬一眼,淡淡说道:“即便不能逼陛下和小范大人翻脸,但至少也可以在陛下地心里种下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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