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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凉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陆韶珩
火盆中迸溅出零散火星,方渡寒凝视着那抹光亮,再未发言,都布叹了口气,再看一眼那人的英俊面庞,起身掀帐而出。
江南道 杭州城
天气逐渐转凉,每至深夜,路旁的参天梧桐便消解了白天的闷热潮湿,因失踪案一事,刺史何冬颁布了宵禁令,巷尾街头阒无人迹,只有衙役在不断巡逻查视。
一个挺拔矫健的身影隐藏在屋檐下,待衙役们转到另一条街上,那人缓缓转身出来,簇青面纱之下,一双杏眼警觉而果断,正是李羿陵。
前几天,江南黜陟使卢肇渊抵达杭州,彻查失踪案,在城郊陈家米仓的偏房中,发现了杭州城中几名失踪青年男子的尸首,而那些少女,均被卖入到不羡仙,供人欺辱玩乐。
陈家动机不明,也申不出什么来,倒是由此事牵出了这几年陈家哄抬米价、杭州政场卖官鬻爵的一系列丑事。卢肇渊已将此事具表朝廷,杭州司马陈绘轩暂被革职,陈家主事上下人等均被拿入大牢,等候发落。这不羡仙茶馆也被查封整顿,门前贴着一张长长的封条。
李羿陵轻巧翻身,越过了不羡仙茶馆的高墙,径直奔至后院,悄无声息地顺着每一间屋子的缝隙瞧过去,借着些许月光,他能看到那些青楼女子的衣物并未随身带走,有很多日常所用的物件儿还是摆在案几上。他走到回廊处最里面苏环沙的房间,看到那半开的衣柜里,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根本不像彻底搬离的样子。何冬大概是认为不羡仙与此案关联不大,象征性地暂封一下,糊弄卢肇渊罢了。李羿陵环顾着昏暗的后院,目光停留在中间那座高耸致的榭台上,他突然想起那日方渡寒在台上的场景,不禁有些怀念那人伴在自己身侧的日子,仿佛什么时候回身,都能感受到他坚实的依靠。
李羿陵因自己的分神而自嘲,他摒弃杂念,纵身跃上榭台,壁缘上的浪花水纹映入眼帘,他从包裹中拿出火折点亮,仔细观察着这面墙壁,又上手一触,不由得一惊。
原来正面墙壁上都雕刻着浅浅的水纹,只是十分隐蔽,几乎难以察觉,此前他看到的壁缘水纹只是做装饰而用。
李羿陵借着火光看着这些纹理图案,发现这些水纹全部是被打乱的,散落在墙壁上,他轻叩这面石墙,刻着水纹的部分明显较薄,想来内部必有夹层。
他试探着按了按最边上的那一朵水纹图案,那块石砖竟陷了下去,他在向里一推,两块水纹石砖交换了位置,整个墙壁的纹理布局骤然发生了变化。
原来这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机关,激动之余,李羿陵谨慎地望向四周,找不到能够藏匿暗器的地方,稍微放下了心,他将火折子放在一旁,试着去将那些纹理还原,却发现墙面越来越乱,看来自己的第一步便走错了,一旦第一步退错,此后只会越推越乱,他只得一步步再退出去。
破此机关需要全局思索的能力,要从第一步计算到最后一步,如此庞大的计算量,几乎等于推算解读了大半局围棋。李羿陵掏出一块石笔,在地上写写画画,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推算出了还原此图的唯一步骤。他将其记在心里,用锦靴将地上的痕迹擦干净,然后缓缓照着方才自己计算的步骤推动砖块。
共行四十五步,墙壁上的水纹图案终于顺畅地连接起来,一声响动之后,壁缘上的水纹竟缓缓凸了出来。
看来机关已经被解开了,李羿陵终于舒了口气,他下意识地伸手把那水纹按了下去。
随着一阵短暂的轰鸣,亭台两侧的朱柱竟各打开了一个暗箱,李羿陵暗道不好,俯身卧在地上。
还是中计了。
几簇暗箭弹射出来,堪堪擦过他的头顶。他刚转过身来,榭台的顶上竟掉落一排铁板钉,李羿陵立刻翻滚到榭台边缘,尽管躲得迅速,肩膀还是被铁钉划出了几条长长的口子,伤口不深,但钻心的疼痛还是一下席卷了他的心智。
李羿陵跃至台下,撕下自己的衣襟包裹在肩膀处,他有些犹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去一试,今日不羡仙无人,是个绝佳的时机,若是不探个究竟,恐怕过几天不羡仙解封之后,便再无机会。
榭台上机关已歇,朱柱暗箱闭合,铁钉板也被铁链重新拉回到亭子顶部,李羿陵试着动了动自己肩膀,觉得疼是疼了些,不过未伤及筋骨,行动不受影响,他一狠心,再次飞身跃上榭台,发现水纹又被打乱成一个新的图案。
只能重新开始算了,李羿陵叹了口气,不过这次有了经验,他算得也愈发快了,石笔在地上寥寥画了几道,便已推算出还原水纹的步骤,他将墙壁图案拼合好,那壁缘上的水纹又缓缓凸出。
既然不能向下按,便反其道而行之,李羿陵果断拉住那凸出的纹理向外一拔,果然,机关转动,墙壁上的砖块纷纷移动开来,闪出一道暗门,直通往地下,李羿陵提起地上包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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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凉州 第45章 归浪之谜
身后的石门自动关上,周遭一片漆黑寂静,李羿陵未敢点燃火折,只在暗影之中,缓缓下阶,这条密道窄而深,他愈向下行,愈能听到隐隐的人声,辗转几级石阶,他终于窥到一丝光亮,侧身贴在墙壁上,向那光亮之处望去,不禁一怔。
这地下厅堂是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存放着很多大块的木材,堂中站着的,正是荻浦村中暗杀他和方渡寒的那些白衣人,他们此刻正搬挪着一些木材,装在推车上,白衣人的统领站在中央,指挥着他们的行动。
“三儿,这石门中的机关,彻底毁掉,此处已经不安全了。还有,二室中还有些那老头子留下来的图纸,一会儿你跟我们汇合的时候,记得带上。!”
被称作三儿的白衣人点点头,“放心吧统领,我来善后。”
统领点了点头,回身招呼其余的同伴,“把这些木料运走!”
他们按动墙上的机关,启动暗门,将那些物料往内室运去,车辕发出沉重的声响,待最后一辆推车进入后,三儿打开了旁侧的一道石门,走了进去。
这道石门中是不羡仙机关的总控制室,三儿拿出身上佩剑,将那些机关全部砍碎,这些机关由木质榫卯和铁质暗槽所制,打开石门的那一层机关已被磨出很多痕迹,因为常有白衣人在此出入,然而投放暗器的那一层,基本上很少被人触发,因此看起来崭新光滑,三儿看向那层暗槽,上面多了一些木屑,他猛地一怔,这处机关分明是刚刚被动过。
三儿背上出了一层凉汗,只有解开了那复杂的石壁水纹机关,才可能触发暗器,难道有人闯进来了?他将佩剑握在手中,决定去上面看一下情况。
李羿陵在拐角处静静观察着三儿的行动,从袖口掏出一根银针,待他走来,猛得将针刺进了他的脖颈,三儿来不及反应,便已断了生气,倒在李羿陵脚下。
李羿陵蹲**来,在他身上摸索一遍,找到了一张令牌,上刻水纹,并书:归浪堂,军火部,王三。
看到军火二字,李羿陵心里一骇,此前的隐隐猜测在逐渐浮现验证,他迅速脱下王三身上的白袍,披在身上,又取下他脸上罩着的白巾,系在头后,遮住面容,将王三的尸体拖进机关室,按动墙上的按钮,合上石门。
李羿陵轻轻舒了口气,正要回身寻找二室中统领所说的图纸,颈上便多了一把短刀。
他陡然一惊,只见面前竟站了一个白衣人,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此人从何而来,李羿陵已来不及细想,他一个后仰,躲过那人刀尖,从手腕处抽出暗器,向那人掷去。那人闪身躲过,持刀刺过来,李羿陵拔出佩剑,抵其刀锋,交手之间,他发现那人竟是个女子。
瞥见她手上伤痕,李羿陵停了手,站在她五步之外的地方,叫了声:“苏姑娘。”
白衣人一顿,了自己短刀,拉下脸上白巾,正是苏环沙!
她浅浅一笑,“李公子可真是智勇双全,破了水纹机关不说,功夫也这么灵巧轻逸。”
李羿陵也笑了笑,“我早说过我们还会再见,不过,倒没想到是在这番情形之下。”
苏环沙点头,“说说吧,你的真实身份。”
李羿陵看了她一眼,从包裹中翻出一张官凭递给她。
苏环沙接过去看了看,正在她意料之中,“颜澈文……你果然是朝廷的人。只是,甘凉道黜陟使,怎么会来到杭州?”
“因为此刻杭州不宁。”李羿陵道。
苏环沙险些相信,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在骗我。堂堂三品大吏,怎么会只身犯险?”
“我武艺虽不算进,自保应该是够的。再说,不只身犯险,如何探得真相?”李羿陵信口开河,“你瞧这严密的规制,哪里像一张假官凭。”
其实李淮景登基后,各类文牒、官凭都改了规制,只是朝堂外的人,很难考虑到这一层,苏环沙又将官凭看了一遍,将信将疑地将其交还给李羿陵,“我倒不信这张官凭,只是瞧你作派风度,确实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李羿陵起那张官凭,“姑娘盘问了半天颜某,颜某倒也想了解一下,姑娘的身世经历。”
苏环沙沉默片刻,走到机关室旁边,触碰了墙上的机关,另一扇门随即打开,“颜大人,这便是方才王三要去拿图纸的二室……你进去看一看。”
李羿陵迈步进去,不禁拧起了眉头,这件石室里臭不可闻,屋子中央放了一个笼子,里面放着一张桌椅,周糟尽是馊汤剩饭、以及人的排泄之物,李羿陵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图纸,不禁一惊,那图纸上正画着一些楼船、马船的模型,还有一种形状怪异的船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船只。
李羿陵转身,欲询问苏环沙,却发现她已满面泪水。
“苏姑娘……”李羿陵放柔了声音,“如你能信得过颜某,尽可与我讲述一下,这间密室困着的人、不羡仙青楼、以及你们这个身着白袍的组织归浪堂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苏环沙抹了抹泪水,重新将白袍帽子拉起,白巾围好,“颜大人,此地不宜久留,眼下不羡仙的机关已毁,你我只能循着他们运送木料的内室找找出路,我们边走边说。”
李羿陵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内室,方才那些运车早已离开,地上留下了车痕,出了内室又是一个长长的暗道,他们缓缓走进,苏环沙悄声讲道:“颜大人,其实我并不叫苏环沙,我姓柳,名念慈,方才那笼子里关押的,正是家父,柳朝宗。”
李羿陵问:“可是此前的工部侍郎柳朝宗?”
柳念慈点头,“看来你确实是朝中之人。家父多年前受奸臣陷害,被贬官至杭州,我们一家隐居山林,本过着清贫乐道的日子……直到两年前的一个下午,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要请父亲出山去做大事。”
“家父一向清高孤傲,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况且对那人身份目的也深表怀疑,便找了理由拒绝。谁知,他竟直接派人将父亲强行带走……”
“便是这归浪堂的人所为?”
“正是。我那日与母亲去寺里进香,躲开了这一劫,此后四处打探家父消息,才得知江湖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神秘的组织。探访到归浪堂与不羡仙的隐秘联系,我便化名苏环沙,在这里做了花魁,加入了归浪堂,为的伺机就是救出家父。”
柳念慈叹了口气,“他们胁迫家父的目的,想必颜大人已经猜到了。”
李羿陵道:“柳先生是工部最出色的能工巧匠……他的湛技艺,寻遍大周,也不会再有第二个。那时他蒙冤被贬,后朝廷再请其出山,他屡次拒绝……真没想到,会被奸人所迫。”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手中图纸,“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胁迫柳先生设计制作战船。”
柳念慈道:“正是。此事不仅关系我家父安危,恐怕更涉及大周安宁……我私下寻过许多家父此前为官时所认识的官员,没有一人愿意帮助。我知道归浪堂的实力雄厚,也不敢轻易报官,生怕打草惊蛇……只能自己潜伏于此,伺机行动。”
通过柳念慈的一番描述,李羿陵心里拨云见日,他安慰道:“姑娘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你且再将归浪堂的情况与我细说。”
柳念慈微蹙眉头,“说来也怪,这归浪堂等级十分严密,堂主之下分为九部,部中又分九组,各组由不同的线人联络,入堂将近一年,别说堂主,连统领都很少见,据说那堂主不轻易露面,很是神秘。”
“你入了军火部?
“正是。”
李羿陵正要再问,前面暗道已走到了尽头,有个白衣人冲里面喊道:“三儿,你怎么这么慢?东西拿上来了吗?统领急着要呢!”
“在这呢。”李羿陵压低了声音,将手中图纸递给那人,回身与柳念慈对视一眼,一同走出了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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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凉州 第46章 叶瑟霜落
这地道尽头便是杭州城东郊,他们沿石阶走出去,夜色催更,叶瑟霜落,四周是一片山林,白衣人们已把木料运走,那统领拿好图纸,骑马消失在小径中。李羿陵未敢说话,只随柳念慈站在一旁。
其中一个白衣人走过来,“刚才是你毁的机关?都弄利索了?”
李羿陵粗着嗓子道:“正是。都办妥了。”
“好。”那白衣人转头对众人吩咐道:“现在柳朝宗已经被转移至海宁,你们是军火部的,本应负责战船打造,但统领考虑到你们一直待在杭州地道中,对城内情况比较熟悉,便临时决定让你们暂充消息官,回到杭州,随时听候堂主的吩咐,探听到重要消息,去老地方报告。都明白了吗?”
众人应道:“得令!”
他们络绎上马,向城内驰骋而去,李羿陵想脱离众人,故意放慢了动作,缓缓跟在后面,柳念慈明白他的意思,伴他左右。
拖延了半天,终于与前面的白衣人拉开距离,周围一片寂静,只可闻他二人的马蹄之声,李羿陵舒了口气,“还好那认识王三的统领已经走了,不然方才可能要露馅了。”
柳念慈点头,“归浪堂等级严密,交流隐蔽,本就彼此不很熟悉,众人又都着白袍,蒙白巾,更是难以分别,反而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听那人说,柳先生已被带到了海宁……姑娘你现在做何打算?”
“我孤身一人,是救不出父亲的。还是先回杭州吧。”柳念慈一脸愁绪。
“你手上的伤痕,是学木工的时候留下的?”李羿陵瞥了一眼她纤细的手指。
“是啊。从小父亲便让我学着做工,我一个女孩子,对那些复杂巧的榫卯着实不感兴趣……可是现在想想,起码那时父亲还在我身边,起码那时父亲还未经受这非人的折磨……”柳念慈哽咽起来。
李羿陵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尽快处理解决。”他心里已经有了办法,“对了,关于杭州周边各县的失踪案,你可略知一二?”
柳念慈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观之行事方式,十有八|九,是归浪堂的人所为。”她压低了声音,“朝廷之中,恐怕也有他们的人。”
李羿陵点头,“我也猜到了。”他骑在马上思索着,海宁、战船、失踪案、陈家……
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隐隐浮现在他脑海中,李羿陵突然意识到,这归浪堂的目的,绝不只是局限于杭州,抑或是江南道……
他们是要从杭州着手,颠覆整个大周!
天色泛白,穿过城郊崚嶒翠山,二人已策马行至城内,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李羿陵勒马,脱下这身白袍,在自己行囊中,“姑娘要去哪里?”
“何冬为不羡仙的姑娘们找了一处湖中别苑暂且安歇,可能再过几日,便要搬回不羡仙了。此刻我也该回别苑了,省得别人起疑。”
李羿陵笑了,“此前我听老鸨说,刺史大人常常流连不羡仙,想必……是你这花魁姑娘,让他神魂颠倒。”
柳念慈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李羿陵只当她默认,好奇道:“既然你与何冬关系密切,怎么不去向他求助?”
柳念慈莞尔,“颜大人应该很少去烟花柳巷吧,您觉得男人在酒池肉林里产生的情感,可靠么?”
“那颜某倒是有些荣幸了,我这个萍水相逢之人,竟能取得你的信任。”
“这几次与你接触,从风度气质,还有行事风格上来判断,你我的目的不会相差太多,最起码,不会背道而驰。”柳念慈笃定道,随即发问:“对了,忘了问,今天那位易公子怎么不在?他舍得你孤身犯险?”
她这话直接挑明了李羿陵和方渡寒的暧昧关系,李羿陵攥了攥手中缰绳,“他走了。”
柳念慈看着他有些失落的神情,“怎么?吵架了?”
李羿陵闻言笑了出来,“又不是小两口过日子,有些事情,要仅是吵架就可以解决,我也就不必忧心了。”
“观易公子那凌厉气度,多半是个纵横沙场的将军。”柳念慈道:“他就这样走了,我也是颇感意外。”
“怎么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两次在不羡仙,他那目光仿佛已黏在颜大人身上。若颜大人是一块寒冰,恐怕早被他那炙热眼神烫化了吧?还有,你不过是赠了我一串手珠,他就醋意横生,满脸写着不悦。”柳念慈回想起来,只觉得有趣,“想必,他是很在乎颜大人的。”
李羿陵笑了笑,没言语。
柳念慈仰望天色,拨马回身,“我得走了,希望颜大人能履行今日对我的承诺。”
“如有需要,我到哪里寻你?”
柳念慈想了想,“不羡仙再过几日便可以解封,到时候你还是来不羡仙寻我即可。”
李羿陵点头,目送柳念慈策马而去,他骑在马上停顿了片刻,腿夹马腹,沿着青石板路,顺着街巷往来福客栈行去。
此刻未至卯时,黛瓦白墙上方的天空还是一片朦胧昏暗,只有一家小小的早点铺,已经点燃了门口的灯笼,那橙红色的温暖光晕映在墙壁之上,也照进李羿陵疲惫焦虑的心里,肩上的伤口开始作痛,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和落寞。
李羿陵苦笑一声,翻身下马,向那早点铺走去,他打算先吃些东西再回去。
“这位公子这么早啊?想吃点什么?”店家正将屋内的桌椅板凳搬到棚子下,热情地招呼着。
“有虾饺吗?”李羿陵坐在板凳上,卸了自己身上包裹。
“有,您来得巧,前几天我刚赶海回来,捕了不少鲜虾!”店家笑道:“要炸的还是煮的?”
“煮的吧,多来点汤。有劳了。”李羿陵有些渴了。
“好嘞!”店家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虾饺,汤里还放了香菜和干紫菜,自是鲜香美味。
李羿陵拿出碎银递给店家,顺手在筷子篓中抽出了两双筷子。
他怔了怔,对着那四根筷子,哑然失笑,尴尬地将其中两根放了回去。
跟方渡寒吃了两个多月的饭,他已习惯每次也替方渡寒拿上一双。
李羿陵垂眸,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虾饺,心里却乱成一团。
他的思绪忍不住又飘至凉州,方渡寒应该早已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与凌鹰开战……威戎军的粮草辎重还够撑多久……李淮景那边会不会催促进攻……
李羿陵思来想去,突然发现,他此刻最想知道的,竟然是那人有没有想念自己……是否还在生气……如果再重逢,是否还会像此前一样对待自己……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深深震惊了,继而又觉得羞耻。原来自己早已习惯方渡寒的存在,纵使二人相隔千里山河,他的心还在时不时地为其牵动。
这算是什么?已经做出了抉择,为何此刻还放不下他?李羿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不是放纵情|欲之人,此前与方渡寒欢爱之时,他已感到困惑,可是却不及思考,频频随了自己的心去。现下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在每次闲下来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人。
还是动情了,他不得不承认。
这情意不断鞭笞着他的理智,他愈想忘却,那心里汹涌的思念愈来得深刻。
他吃完虾饺,将碗推到一边,就这样坐在街头,看着东方销云散雾,明日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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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快来啊,你老婆想你了!!!




寄凉州 第47章 华映黛瓦
霞光捧日,华映黛瓦,李羿陵望着绚丽朝阳,心绪放空了片刻,回过神来,身上疲惫更甚,他起身拿起包裹,方要离去,便听得不远处的街巷中传来嘈杂声响,仿佛有人家在搬迁。
店家走到李羿陵桌旁,把空碗走,望着巷子尽头叹了口气:“唉,严家公子那样好的人,如今也在杭州城呆不下去了……这世道,好人没好报啊!”
“严家要搬走?”李羿陵颇感讶异,望了望街角的方向。
店家悄声道:“是啊……听说是因为告发失踪案的事……得罪了陈家,还有刺史大人。”话毕,他像后悔自己多嘴,连连咋舌:“咱这小老百姓,人微言轻,还是不议论了。”
李羿陵告别店家,牵马向西廿街走去。怎么说,这严归恒也算是自己在杭州城,为数不多有过接触的人,况且那人文质彬彬,气质儒雅,李羿陵对他的印象不坏,如今他要走了,李羿陵还是打算去跟他道个别。
转过这条长街,果然已看到一些百姓围在巷尾,唏嘘感叹声不绝于耳。那严家绸缎庄前放着几辆马车,严归恒正指挥着家仆将物件置于车上,这绸缎庄已开了好几年,如今突然要离开,众人脸上均难掩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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