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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好晨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角先生
明晨愣了片刻,才想起嘴硬:“才、才没有哭,是灰尘进到眼睛里。”
弘光心实。
有了事是真往心里去。一时哽得心口都疼。
这种时候也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只得沉默着帮明晨擦完了手,回头又烧了热水倒在明晨的杯子里,端给他。纠结半晌,到底心里过不去,便又问:“你是为什么就非这么顺着他们?”
——明晨不是轻易会对人低头的,作为班长在同学中也颇有威信,没道理见到这些人就夹着尾巴。
明晨不说话,嘴角抿着,还是那样低着头垂着眼,长睫毛颤巍巍地,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啊,这就是……大家熟嘛,开个玩笑而已……”
弘光看明晨这模样实在难受,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他是憋了一肚子火,却又不舍得往明晨身上撒,怔在原地脑袋嗡嗡的,到头来只是抬手揉了 揉明晨的头“行吧,没什么就没什么,早点睡。”
当天晚上,夜很深了,弘光还醒着,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堵得慌,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
拿过手机一看,都过两点了,心想干脆起来趁午夜小学生少打两把排位上分,就听明晨轻轻地问:“弘光,你还没睡么?”
“没,怎么?”
“嗯……就是……我……”
“你说,我听着呢。”
“……你别听着,你什么都没听到。”
弘光被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逗乐了,心想聪明人就是玩意儿多,但又怕把话说龇了明晨就不乐意和他说话,只顺着明晨说:“行,我没听到。”
明晨就在深夜的保护色中悄悄地说了。
明晨向他们这伙人的老大——就是那个抓着明晨手往自己胯下摁的家伙,叫常建的——借了钱。
“借了多少。”
“到现在二十多万的样子。”
弘光暗自倒抽气,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明晨就不是小数目:“干嘛用的?”
“给我姐姐看病。”
弘光更奇怪了:“你不是……家里没人了吗?怎么还有个姐姐?”
明晨是有个姐姐的。亲生的,同父同母。一出生就被别人家抱走了。明晨之前不知道——他的父亲把大女儿送人,乃因为她不是儿子,觉得留着没用;他的 母亲却为着其他的原因:母亲那方有遗传病,传女不传男,年纪越小越容易爆发,几个姨婆都是因为这个死了,只有外婆活下来。母亲在结婚的时候隐瞒这 一家族病史。生怕留着女儿在身边会暴露。
女儿没有暴露,母亲自己却病发了。
父亲没有那么爱,没多久就嫌弃母亲麻烦,跟别的女人走了。把明晨扔给外婆。后来母亲和外婆陆续都走了。明晨成为孤儿。
再后来,姐姐竟然真的发病——养她的人家就不愿意再养着她了。
“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明晨的声音在夜里很轻很低,像春天密林里的薄雾,太阳一出就会散去一般,“我们家没有别人,凭我的奖学金,肯定是供不起她看病的……连她的养父母都和我说,是无底洞,也不知好不好的了,让我别管……可那毕竟是我亲姐姐……这个世上我唯一的血缘……我一看 到她,她的眼睛长得和我很像的,脸型也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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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渐渐地就融化在夜风里。
弘光从此多出一块心病来。
他当然抬抬手就能帮明晨把钱还掉。但恐怕这并不是明晨想要的——如果是的话,明晨早对他开口了。他和明晨再怎么熟,也才认识半个多学期,忽然有这样的大笔金钱来往,他这边不觉得有什么,明晨那个性格,心里不知该别扭成什么样……
那该怎么办比较好呢?
弘光翻来覆去两三天,琢磨出一个办法。其实也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是学老爸的:他老爸从来不直接给人钱,但凡乡下有亲戚朋友来投奔,都和人说,我没有钱给闲人,但是现在有个什么什么岗位空着,你如果缺钱可以来试试——你别指望靠着我一朝阔,你要阔了也不欠我什么。
弘光年纪小的时候觉得老爹不近人情,现在想想,这个办法似乎还真不错。
便有样学样。
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和明晨说:“我想要提高一点成绩,但基础太差,一般老师都不我,班长大人,你能帮我补习吗?”
第5章
弘光这话也不都是为钓明晨上钩——事实上得有九成真:他从小跟着父亲东奔西跑,学上得断断续续,有很多小学高年级和初中的知识点都模模糊糊的,能进英华纯粹是赞助给的多。
老爹也只是觉得他小时候太苦,让他体验一下“快乐的高中生活”的意思。平时上课老师对他的要求就是“不要打扰同学”,要睡觉或者玩手机都由他,考试几乎次次稳坐吊车尾。
明晨乐于助人,班级里凡是学习成绩不好、需要找人帮忙的同学,明晨随时都愿意帮忙。之前也时常给弘光讲题。只是弘光基础太差,讲一道题要从三年前的知识点说起,一道小小的选择题,就最少花半个小时,听了两三次,弘光自己就不好意思打扰明晨了。
明晨和他说过好几次“不要介意”、“不懂就问”、“我教你的时候相当于自己也复习一次”之类的话。
眼下见弘光这么问,当他想要认真学习了,自然高兴,立刻点头:“好的呀,那每天晚自习过后到宿舍里我给你补习一个小时吧,周末每天两小时,先把你落下的基础补起来,你看行吗?”
弘光想都不想,赶紧点头,等明晨拿过计划本来,给他把时间表排好,立刻装作不经意见提到一般顺杆爬:“那补习就按照市场价名师一对一算,每小时五百,有加时再计,钱一周我付你一次。”
——这个数目是弘光打听好又算过的:本地比较好的老师一对一补习,500一小时算是标准价,不高也不低,不显得唐突。按这个价位算,明晨一个月能拿将近两万,再加上奖学金之类,一年能把欠的钱结清。
明晨就愣了,下意识想要推脱。
弘光赶紧说:“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情况,出去找补习,花的钱只多不少。你如果不,我可就不好意思白占用你的时间和力,不敢麻烦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明晨当然只能说好。他一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关节。然而这样的情况连致谢也无法出口,最后只好笑着说:“那你可要努力,我是很严格的。”
弘光发现自己把自己坑进去了……
他从小就没有学习的习惯,知识水平全靠混社会,这下忽然要用功起来,真比让孙猴子打坐念经还要难。
然而钱已经给了,如果不认真学的话,明晨肯定要多心。
只好咬牙坚持。那滋味,真是谁试谁知道。
别人补习是从本学期的课本开始的,他补习是从“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开始的。不习惯长时间集中经历,题目做不出来就想左摸摸右玩玩,可明晨就坐桌子对面,稍微动弹两下就被发现。明晨也不说他,就淡淡地问:“是不是不想学了啊?”
弘光一听他这么问,吓得屎都要撅出来,就怕他不高兴不教了,连忙夹紧尾巴继续哼哧哼哧学。
不得已连手机都上缴给明晨保管。游戏和社交媒体什么的一律禁绝。每天只留半小时和老爸打电话发短信。
幸亏明晨并不像他自己宣称的那么严格。
事实上,比起“严师”,更像是一个引导学习的玩伴——他找了无数种方法,试图让弘光对学习发生兴趣。光是物理的基础电路图,并联串联几种模式,就找了四五个软件来辅助学习,还借了物理实验室来让他动手做实验。
讲到重点课文,还要手舞足蹈,分角色扮演。弘光一个看书看不了三百字的人,生生被他活灵活现的扮演教得几乎能复述《黛玉进贾府》整篇课文。
至于像英文单词这样,没有花巧光凭记忆的东西,明晨就见缝插针,一日三餐放录音,连日常生活中的对话,都要中文说一次英文说一次,再把重点单词拆开讲一次。
弘光最开始听了个一头雾水。
明晨安慰他,说没关系,听一点是一点——身为老师的明晨超级有耐心,听不懂的地方、做错的题目,无论两次、三次还是五六七八次,总会不厌其烦地从基础开始给弘光讲。
就这样全方位多角度补习半个月,弘光竟然真的能稍微听的进老师讲的课了——虽然很多地方依旧听不懂,但总归上课不再不是走神就是睡觉了。再一星期,意外地在一次语文单元小考上拿到了40分——依旧没及格,可作为全班进步幅度最大的同学,在早会上受到班主任的表扬。
简直绝大新闻!
弘光没想到自己一个吊车尾,还有上表扬榜的一天,简直喜出望外。给爸爸一说,快乐得像过年。当天晚上就请明晨出去“改善生活”。
要改善就改善一顿好的。
于是去了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家菜馆。价位很高。一般要提前预定才行。弘光和他爸爸是这里的熟客,找老板开了个后门。
离学校有段距离。弘光本来也没打算跑这么远——毕竟就算晚自习逃课,总还是得在晚上宿舍关门之前赶回学校,时间有点紧迫,恐怕吃得不能很从容。只是明晨闲聊的时候,提起好几次自己外婆醉泥螺做的好,说的时候总要咂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样子,像一只小馋猫。弘光看一次就被萌一次。恰巧这一家店的老板娘也醉得一手好泥螺,就带他来尝尝。
在弘光看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举手之劳。用他爹的话说,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不足挂齿”。
可明晨看到泥螺端上来,整个人一愣,眼圈就红了。
弘光吓一大跳,以为自己造次了。正要道歉,明晨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真的是非常甜的。
让弘光想起小时候,爸爸和自己还很穷,见到别的孩子有糖吃就馋的不得了,却又不舍得爸爸为难,不好意思说。后来有一年春节,爸爸领到工钱,手上宽裕一点,就带他去庙会,给他买了一大个麦芽糖。金灿灿的,又甜又粘牙,吃一口,甜味在口腔里里经久不散,能一直沁到心底去。
明晨的笑容比那个还甜。
仿佛他一笑,整个城市的春天荡漾在他眯起来的眼睛里。
弘光看怔了。
心口酥酥的,像是很受用,又有点不是滋味,那感觉很奇怪,形容不上来。
明晨看他表情有点别扭,便问:“怎么了?”
弘光无法回答,只能胡乱用话支开。直到一顿饭吃完,结账走出店外,依旧有点神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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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人堵在回程路上的街心公园里。
第6章
堵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孟筑良常建一伙:
孟筑良和两个弘光明晨的同班同学、常建和两三个高年级的学长,还有一两个别的学校或是社会上的闲散人等,加在一起大概七八个人,吊儿郎当,有几个还叼着烟,横成一排,占了整条必经之路,看弘光和明晨边走边说话,便直接上来撞了弘光的肩膀——摆明了找茬的样子。
弘光满脑子里还是明晨的笑脸,整个人都还懵懵得,反应就不像平时那么快。还没回过神,就发现明晨已经先一步挡在他面前:“不管他的事,别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常建和他几个哥们都180往上,弘光快190,明晨一个175以下的夹在他们中间,像一只冲进老鹰群里的小鸡。
常建顿时就扯着嘴角狞笑起来:“你护着他?胆儿肥了?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弘光也有点哭笑不得。
实际上,常建已经堵他好几次了。两个人都在篮球队,抬头不见低头见,常建是高年级主力里带队的。弘光是本年级里最闪光的新人,两个人都打大前锋,位置重合。弘光没来的时候,常建是唯一的首发主力。弘光来之后,才两星期,就打上了主力,和常建轮换首发。
在队伍里天然就是竞争关系。
又各自都有小圈子。
但凡有点小摩擦,整个队伍都来看热闹——这个年龄的少年,最不缺的就是蠢蠢欲动的荷尔蒙。常建明里暗里总是带着刺,弘光也没有那么好脾气,两个人便常常别苗头。不到三个月,就斗了好几次牛,还扳过手腕,比过谁俯卧撑做得多。
在学校里,碍于校规和教练,两边都不好太出格,最多是耍耍嘴皮子,再加一点点轻量级的肢体接触。
弘光本性不喜欢争斗——尤其他爸爸特地交代过,在学校里能忍一点就忍一点,不要太出风头。常建又是典型的公子哥儿,看着就不经事。所以起摩擦的时候,弘光总是多让着他,见面抬一手,克制表现欲,把战绩保持在五五开左右,不让他赢得太多跳得太高,也不让他输得太惨跌面子。
常建却完全没有领会弘光的好意。
还以为弘光不过就是个拽七八万的小屁孩。抬抬手就能把他摁死。花式给红光找不痛快,还各种放狠话。
弘光看常建臭屁兮兮的样子,暗自想笑——别看弘光在学校里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从小跟着老爹在工地上进进出出,真·混社会,搞那些社会上老油条混痞子不一定,可校园里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学生在,他还这没放在眼里。
他也知道常建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不吃点教训,迟早要搞一出大的,便总是提防着——爸爸事先有交代,他怕被扣一个“不团结同学”的罪名,不是很敢先出手。只是没想到,他愿意与人为善,常建却不肯放他一马。非但立刻就来堵他,而且还非找他带明晨出来。
——原本今天难得考试不是个位数,被老师表扬,又和明晨吃了一顿好饭,是很高兴的。被常建这么一闹,一天的好心情全破坏了。就很气。
可弘光也不敢立刻就出手——如果只他孤身一个人,那当然万事都好说,但眼下明晨在旁边,就要谨慎一点,明晨那点小身板,一个不小心卷进来,没两下估计就碎成渣。
他这里考虑要怎么让明晨先跑。
没想到明晨全然不顾自己的危险,反而先挺身而出撇清他,这真是……简直像一只老鹰面前的小雏鸡——弘光看得直摇头,瞧瞧那小胳膊小腿,不够常建塞牙缝的。
便赶紧把明晨扯到身后护住:“你能打么你就强出头。”
明晨反倒和他急了:“你才……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常建柔道红带呢……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别管,快点走……”
常建缠明晨一个多学期了,一贯把明晨当做自己的东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要目击明晨和别人闪瞎狗眼的演出。
一瞬间脸就黑得像是盛夏午后暴雨将至的天空,突出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恶狠狠地咬牙“啧”一声,故意发出刺耳得嘲讽笑,偏对弘光说:“听到没霍弘光,明晨说着不管你的事情,叫你别管呢!”
弘光冷笑一声。
没动也没说话。插着手立在明晨面前把明晨挡得严严实实得,像是一堵墙。
常建推了两下没推开,气得眉毛都竖起来,顿时骂出很脏的脏话:“——你是他谁啊?也配在这里管天管地的?这么护着他,是不是你们俩有什么?”
明晨一听这话脸霎时炸红:“常建!你别胡说!”
常建看明晨从弘光背后直探出半个小小的脑袋,听明晨急得声调都变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哦?这么护着他?显见得是有什么。”
“嗯,”弘光倒承认得很大方点头,“是有的。”
常建没料到这一着,一时醋怔了:“你……他……”
明晨的脸更红了,偷偷拽了一下弘光的袖口:“弘光,你别……别和他们胡闹……”
“哪里是胡闹?”弘光不等他说完就反问,“我们俩怎么就没什么了?”
态度堪称正大光明。
这下非但是常建,连周围跟着常见一起来的人都一并愣住了。
常建的脸上笼着一层黑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晨晨你……我……你们……”
明晨压着嗓子红着脸劝:“弘光,你别……”
弘光听常建叫“晨晨”就不得劲,哪里还听的进劝。上前一步顶着常建的脸朗声说:“我们天天一起认真学习,明晨是我补习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听过没?——关系杠杠的!现在你是相当于欺负到我爹头上了,还不许我管了?这算哪门子道理?”
第7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包括明晨在内,场上所有人都被弘光这神一般的逻辑震惊了。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吓人。
只有跟着常建来的两个人忍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憋笑声。
弘光还觉得奇怪:“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常建简直不知要怎么回答——或者不如说根本不敢开口,就怕话没出口先笑倒在地,那气势就全没了。
气氛一秒紧张转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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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看上去就有点没办法打。
明晨在弘光背后偷偷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大概算是对付过去了……吧?
并不是。
明晨一口气还没顺完,就听弘光压着声音悄悄说:“那个墙缝儿,看到了吗?”
“诶……嗯。”明晨没明白他要干嘛,只条件反射地答应。
“你等会儿跟那儿躲着,别出声。”
“啊?”明晨一愣。
弘光已经抬头,金刀大马地和常建说:“我知道你想和我来一架也很久了。这架总归是要打的。拖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里地方开阔,好施展,捡日不如撞日,就此时就此地吧。我看你带这么多人来,大概也没想过要公平竞争,不要紧,你们是城里人身板娇弱,你弘光大爷让你们一手。所有人一起上,只别互相扯后腿就行,能把我打倒再起不来就算你们赢。否则就算你们输了。输了就别再一次两次来了,浪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年轻人多珍惜自己,别老没事彼此耗着了。”
说着就把明晨往阴影里一推。
跟着常建来的人没想到他只身一个人,还带个扯后腿的,居然敢把话说得这么满,一时又从另外一个意义上惊呆了。
明晨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紧张得从阴影里伸出手来在背后直拽他衣角。
弘光没转身,就把手伸到身后去摸到明晨的手,放在手心里用力握了一下说:“没事,我心里有数。”又说,“你自己小心,躲好点,别给我添乱就行。”
常建原本还在犹豫——弘光海口夸得这么大,这会儿怂了回头没脸见人;但弘光海口夸得这么大,恐怕还真有两把刷子,上去打,如果这么多人打一个还输了,还依旧是没脸见人……正进退两难,陡然见他们俩牵手,一瞬间火全冲脑门上去,气得眼睛都红了,嗷嗷地叫着就扑上去。
弘光赶紧把明晨给塞在身后。
拉开架势硬接他一拳。
明晨惊得要叫。
又想起弘光刚刚说的话,硬捂着嘴缩在阴影里不敢出声。
常建这一拳带着冲力和狠劲儿,“砰”地打在弘光身上,听得明晨倒抽一口冷气——弘光自己却像是全然没有感觉到疼,和被蚊子腿挠了一下痒痒似的纹丝不动,顺手一拧常建的手腕,把他给撂地下了:“还等什么?别都站着看,一起上吧。”
跟来的人见常建吃亏,全都一股脑涌上来。
弘光毕竟是真·混社会,还不会读拼音,就会拿着铁棍跟着老爸身后守着材料干来偷摸的人。
常建带来的娇生惯养的学生仔公子哥哪里能和他比。
只见他动作快,手法稳,走位又骚又飘,在几个人中间杀进杀出,全然不落下风——虽然对面人多,双拳不架四腿,有时候难要挨上几下,但弘光比他们打得有章法得多,他用的是最朴素又实用的打法,出招准确且老辣,每一下都在可以令对方迅速失去战斗力,又不会造成永久伤害的位置,基本上每一到两下攻击,必然使一个敌人失去战斗力。
不多久场,上就只剩下一个站着的人了。
是弘光。
他对这一地哀嚎的手下败将,冷冷一下,反手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还有谁?”
刚还放狠话的一群人全都噤若寒蝉。
弘光也不废话,拍拍手,从角落里把明晨捞出来,揽着明晨的肩膀:“妥了,走吧。”
明晨整个人还半懵着。
被弘光带着晕头晕脑地向前。刚转过拐角到常建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弘光就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长长地“嘶——”一声。
明晨吓一大跳:“你要不要紧?”忙不迭要蹲下去看。
弘光赶紧拽了一下他肩上的衣服:“别,你往下蹲我就要倒了。”
明晨连忙挺直后背,不敢乱动:“原来……你揽着我就是为了……”
弘光被他那恍然大悟的表情抖得忍不住笑,刚“嘿嘿”两声,便牵动了伤口,又“嘶”地倒抽气,半边笑还留在脸上没退,形成一个很古怪的龇牙表情:“看不出来吧?看不出来就对了。输人不输阵,他们人多,我要一露怯,今天真就撂在这里了。快走,别停。都是同学,我没下狠手,一会他们缓过劲追出来就麻烦了 。”
明晨忙点头,撑着弘光走到大路上,打了个车,一溜烟地回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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