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年轻弟子,在学习御剑。战战兢兢的踩在飞剑上,晃悠悠的离开地面不过一二尺的距离,有人便掌不住平衡,左右晃了几下,还是摔了个狗啃泥。引得一群年轻弟子哄笑。
看起来像是弟子们练功的校场。
杨五看了几眼,又去看那些看似习武之人。练剑的和练剑的一起,练刀的和练刀的一群。杨五看了一阵,颇感失望。
“杨姬修习过武艺?”徐寿问。
“你能看出来?”杨五微讶,转回身来看他。
“我见杨姬目光所指,都是刀锋去处,显然对刀势走向十分熟稔。”
“是。”杨五承认,“我家传武艺,便是刀法。”
“杨姬失望了是吗?”徐寿道。
杨五点头:“招式都不算复杂,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因为招式,根本不重要。”徐寿道。
杨五盯着这个年轻的汉子,道:“徐兄教我。”
徐寿目光在下面扫过一遍,下巴微扬:“你看那个人,服蓝镶黑,离别人有些远的那个……”
杨五眯眼看去,果然有个人跟别人离得有些远。那些拿着刀剑武器的人,本来就彼此拉开距离,那人穿着蓝色长衫,滚着黑色的边,又跟别人离的格外远些,身周空出一大片空地。像是别人有意避让了他。
“那是周师兄。他的剑意在这一辈中算是佼佼者。都说他马上要被哪位峰主收为亲传弟子了。你好好看看他的剑,不要看招式,试着去感受一下他的剑意。嗯……可能对你比较难。”他想起来杨五是不能修炼的凡人,叫她去感受一个修士的剑意,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杨五就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周师兄的剑。周师兄显然正在揣摩什么,那样子全然是沉浸在其中了。杨五不眨眼的凝视着那银亮的剑身在阳光下划过的轨迹。小舟飞得缓慢,她的目光就追着那轨迹……
压迫感就在温暖干燥的空气中无端的骤然扑面而来。杨五瞬间寒毛直竖,那一瞬仿佛回到了曾经她还是战士,在最前线和异形短兵相接的时候,生死不过眨眼的间隔。本能的,身上的杀意便陡然暴起!
像是对这杀意的答复,原本扑面的压迫感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柄锋利的剑直指她眉心之间。
彼时,徐寿“比较难”三个字话音才落,便感受到身边腾起的杀意和从下方扑杀过来的剑意。他眼睁睁的看着杨姬突然面如金纸,鲜血自唇角溢出,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船里!
徐寿大惊。
“杨姬!”他蹲下去扶她。
“无事……”杨五伏在船舱里,低声道。
像被刺了一剑,眉心间有一瞬刺痛无比。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就过去。她才想起身,却被徐寿按住肩膀按在那里。耳里听着他道:“周师兄!”
船舷外的视野里,便看到一柄飞剑,黑色的靴子踩在上面,和蓝色滚着黑边的衣衫搭配起来,很好看。
“怎么回事?”有很年轻的陌生男子的声音说。“凡女?她是什么人?”
感觉手下杨五没有挣扎,徐寿才放下心,松开手掌对周师兄抱拳,解释道:“我们是炼阳峰的人,这是杨姬,她今日才入宗门。她是武者出身,我适才在告诉她剑意,指引她看师兄的剑。没想到……杨姬初到,尚不知规矩,决不是存心挑衅。望师兄见谅。”
“我知。”周师兄点头,“她是先感受到剑意,才生了杀意。凡人武者……能感受到我的剑意,真是难得。可惜了……”
“是。”徐寿也遗憾道,“十分可惜。”
周师兄看了眼还伏在船舱里的女子,微微皱眉,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丸丹药。“她样子不太好,把这个给她吃了吧。”
徐寿看到那颗丹药,欣喜道:“多谢周师兄。”伸手替杨五接了了过来。脚底下不动声色的轻轻踢了杨五一下。
杨五会意,低声道:“多谢……”她并不是宗门修炼之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周师兄,便索性省去了称呼。
周师兄颔首,对徐寿道:“你教教她,莫要对人轻动杀意,特别是剑修。”
徐寿道:“师兄宽厚。”
周师兄点点头,踩着飞剑飞回去了。
徐寿赶紧扶起杨五,低声道:“快把这个吃了,这可是中品回春丸。”说着,将那一丸丹药喂进她口中。
杨五闻着味道,就觉得熟悉,吃进嘴里,果然便是冲禹给她的“糖豆”。当初她被凶狠的大猫追杀受伤,那一颗糖豆便生肌肉骨。后来冲禹给了她整瓶,她便好好收起。现在正在她腰间的锦囊中。
这中品的回春丹,比冲禹给她的糖豆品相好了不少,却不及冲禹昨晚给她的那些。冲禹自己也说过,那些是上品。她知道是好东西,但冲禹表现得云淡风轻,他甚至还用那些品相不好的糖豆喂食仙鹤,她便也不觉得如何珍贵了。这一颗中品的丹药却让徐寿表现得惊喜不已,让她不禁重新估量起腰间锦囊里那些丹药的价值来。
她其实受伤不重,服下一颗中品回春丹,片刻间就好了。
徐寿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喂杨五服下丹药,扶她重新坐起,就摇着橹,加速离开。
杨五揉着眉心,虽然已经不痛了,但利剑刺入的那种感觉实在太过惊悚,让她一时难以放松。抬眼,却见徐寿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杨姬,”他问道,“你是不是……见过血?”
所谓见过血,当然不是看见过血的意思。杨五前世在那男人的支持下,隐瞒了身份在军队服役十年,打磨自己,以跟上交易器升级的进度,进一步强化自己的基因。那十年间,她一直战斗在人类与异形的最前线,身上的杀意,不可谓不锋利。也是因为如此,在感受到周师兄剑意的一瞬,杀意像应激反应一样被激发了出来。
杨五点头承认:“是。”并不多说。
徐寿也不追问,吁了一口气,道:“我就说……果然。”告诫她道:“以后万不可如此了,看到别的师兄的剑意,可以观摩,万不可轻动杀意。剑修杀意最重,适才周师兄也同你一样并不是有意,全是瞬间的自然反应。你这样随意流露杀意,对剑修来说,完全就是挑衅。好在周师兄为人宽厚,并不追究……”
杨五低声道:“多谢了。”她不懂这里的种种规则,若不是徐寿,恐怕真要捅出篓子来。
徐寿道:“无事。”说罢,便不再多言。默默的摇着橹,调整方向。
过了片刻,杨五觉得太过安静,转头看去。徐寿似在出神……
“徐兄?”她轻唤。
徐寿回神,看了她一眼。
“徐兄?”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家父。你那杀意,真和家父有几分相似。”
“徐兄的父亲是?”
徐寿吐出一口气道:“我祖父以军功封侯,我父亲也上过战场,他们身上都有杀意。就连我大哥,也跟着父亲在边关历练过。你身上的感觉,和他们很相似。”
“原来徐兄,还是世家子……失敬了。”
徐寿摆手,“不过是俗世身份罢了,在这里,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
杨五刚才听见他称呼那剑修为师兄,就已经有点奇怪了。她年轻时看过一些所谓的修真仙侠小说,但那都是她那个世界的人杜撰出来的,及至转生到了这个世界,初与冲禹等人接触,才发现那些小说都是扯淡。便顺着他的话头问:“外门弟子?”
徐寿知她不懂,摇着橹,慢慢给她讲:“新收弟子,除非资质逆天,特别出类拔萃,可能会被门中师长看中,直接收为亲传弟子。否则按规矩,都要先成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修炼至筑基,可成为内门弟子。不论外门内门,都没有固定的师父,门中大课小讲,道君释疑,或者真人传道,弟子们都可以去听。弟子们以师兄弟互称,并无辈分差异。”
杨五认真听着。
“内门弟子亦是自己修炼,其中优秀者,才有可能被师长们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师长们都有自己的洞府峰头,亲传弟子便可以随师长一同生活修炼。杨姬,你住的房子,便是亲传弟子的居所。道君尚未收过弟子,所以炼阳峰半山的弟子居所才全是空的。”
“原来如此。”杨五点头。她就觉得空着一片半山别墅着实奇怪。“那……苏蓉她?”
徐寿之前自称“执役”,她还以为他是仆人。既然他是弟子,她便顺口问起看起来像是丫鬟的苏蓉。果不其然,徐寿道:“她当然也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的供养很少,每个月只有两块下品灵石。虽然不会在宗门里饿死,但是决不够修炼的。所以大家都得找事做。门中执役,都是外门弟子担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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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72小时自动解除。 后来, 他随着父母前往那位夫人的故乡,参加了她的葬礼。她尸骨不存, 下葬的只有一些遗物, 是为衣冠冢。在葬礼上,他才知道,因为她以身为饵的勇敢而平安撤退得以活下来的平民,有六十万人。许多人都来参加了她的葬礼, 默默的传颂着她的名字, 为她唱起葬歌。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 当她和异形同归于星尘的时候,在爆炸的剧烈白光里,有一团红色的光团曾经短暂的出现, 而后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中。宇宙中漂浮的只有钢铁残骸和异族残缺的尸体。
除此之外,便只有星辰。
……
……
星辰。
在如墨的夜空里横亘, 仿佛一条璀璨的长河。星光下, 小小的身形立在那里,许久不动。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昏黄的灯光泄出些许, 还没有星光明亮。“五妮儿!”半大的男孩子粗声粗气的喊,“就知道你在这儿!娘喊你烫脚啦!”
星光下的小女孩回过身来。她梳着两个髽鬏, 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裤, 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本应是灵巧可爱的年纪, 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中, 目光却有些迟滞——倒也没呆到傻的程度,只是看起来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灵动。听到哥哥喊,也只是木木的应了一声,没有太多表示。
男孩子便咕哝道:“夜夜看星星,你咋看不够,有啥好看的。你快点啊。”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扯住小妹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走进低矮昏黄的土坯房子前,五妮儿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星空……
她属于那儿,她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但她真切的感到,在夜空里闪烁明灭的星辰,比这坐落在山坳里的破败山村,比这土坯茅顶的矮房和树枝扎成的篱笆墙,更让她感到熟悉和亲切。
这真是奇怪。
杨家的五妮儿还小,和四妮儿一样跟爹娘睡在一个炕上。四妮儿早烫完了脚,满炕上打滚笑得开心。五妮儿安静的让娘给她烫了脚,安静的钻进被窝。
油灯吹灭,黑乎乎的屋子里头,当爹娘的几次把在炕上瞎闹的四妮儿塞回被窝里,直到她玩累了,呼呼的睡着了。五妮儿便听见了爹娘的炕头闲聊。
“小五有点钝,会不会……”这家的男人哀声叹气。
家里最小的五妮儿,小时候一直不开口说话,久到了他们都怀疑她是不是哑巴。好在半年多前,这孩子突然开了口。半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到现在能说个囫囵话。
可别家的娃,五岁的时候,都已经满地疯玩了,懂事点的,已经帮着捡柴拾粪了。他家这个,就是一天到晚的不吭声,安静的像不存在。想教她做点事,也是慢慢吞吞,手脚是看得出来的不麻利,钝钝的。
村里已经有那嘴上不留德的笑话他家生了个傻儿。
“别瞎说!她就是小,再大点,就会跑会跳了!”到底是当娘的,血肉连心,虽然自己也不是没有过猜测和担忧,却不肯坐实了别人的话。
夫妻两个人便别开了话题,村头村尾的聊些别的。
他们怀疑她傻,五妮儿心里明白。她更明白自己不傻。她的心里是清楚明白的,可她没法表达。
她的思想和她的身体无法协调一致。就像是吊线木偶少了几根线,动作做起来总是走形。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组织好简单的语言并用舌头清晰的表达出来。
她今年也才只五岁而已,更小时候的事,记忆很模糊。能清晰的记住事情和表达自己,也就是近半年来的事情。仿佛自出生以来就一直混沌的大脑,在几个月前突然不知道哪里出现了裂缝,漏出了一星半点的清醒出来。
她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装着很多东西,但却好像隔了一层薄薄的却柔韧的屏障。她知道它们在那儿,就是无法穿透那层屏障实实在在的抓住它们。
这使得她的大脑处在一种半混沌的状态。就譬如此时此刻她躺在粗粝的被衾里,就忍不住想……她是谁?即便她明明知道,她是杨家最小的幺女杨五妮儿,可她就是克制不住的想,自己……到底是谁?
她这混沌的脑子自然是想不明白这莫名其妙却玄而又玄的问题,便一直只在黑暗中安静的睁着眼睛。她太过安静,以至于爹娘以为她和四妮儿一样已经睡着了,便开始制造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又来了……杨五妮儿无奈,只得闭上眼睛,慢慢的翻了个身,面对着姐姐四妮儿,背对着敦伦的父母。
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中断了一下,女人压低声音道:“五妮儿没睡着?”
男人也压低声音:“睡了吧?你听她多安生!”
女人便推推男人:“你看一眼!”
“怕啥!她又不懂!”男人听着有些急切。
很快,那些声音又响起来……
这对夫妻并不知道,他们的幺女背对着他们,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有些发怔。是的,她应该是不懂的,杨五妮儿想。可是,她为什么对爹娘正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一清二楚呢?
她的目光落在几乎跟她头碰头的姐姐脸上。四妮儿比她大两岁,都已经七岁了,也曾夜里醒来撞见过爹娘行事,可她就完全不懂……
五妮儿盯着四妮儿的脸庞,怔怔的,想不出原因。
这一年的秋天比往年冷的更早一些,雨水也少。对于靠天吃饭的农人来说,这是不好的征兆。
可对五妮儿来说,她喜欢这样。因为下雨的日子,她就不能在夜晚看星星了。
她娘盯着四妮儿烫脚,左右看不见五妮儿,推开门,果见那小小的身影呆立在篱笆墙下,仰着头看着星河璀璨。
“傻妮子!你不冷?”女人气道,拽着她回屋。气咻咻的给四妮儿烫过脚的盆里加了些热水,扯着她坐在小板凳上,把一双微凉的脚丫放进热水里。她还摸她的手,碎碎的念叨:“瞧瞧,这手冰的!傻妮子!你咋就不知道冷热!”
微烫的感觉迟了几息才从脚上传达到大脑,五妮儿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女人早习惯了小女儿的沉默,对比别人家孩子的调皮机敏,心里其实也早就认为她是个傻的,再看她这样子,不由就心底发酸。碎碎的唠叨:“不知星星有啥好看!整晚整晚的看!”
她碎碎的念着,仿佛只有这样,心底那些酸楚躁郁才能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儿,听见安静的小女孩说:“想到星星上去。”
她说的很慢,但很清楚。女人怔了怔,才明白她是在回答她刚才说的话。回个话……也要反应这么久。
她便叹了口气,说:“行,那你去当仙人。当了仙人,有大神通,别说星星,就是月亮,也能飞得上去。”
可这世上,哪有仙人呢?不过就是愚夫愚妇,对自然和知识一无所知,蒙昧的幻想和崇拜而已。
杨五妮儿在心中微哂,不以为意。
到烫完脚,她费力的组织好语言,表达了想要去另一间屋子里和大姐一起睡的愿望,却被她娘以她年纪还小为由直接拒绝了。她只好郁闷的继续睡在四妮儿和母亲中间,再过去便是父亲。继续旁听这夫妻二人的卧谈。
听他们说起大姐也到了年纪,该说个婆家了。女人觉得翻过一条山沟,隔壁她娘家村里赵家的阿毛是个不错的后生,男人却相中了个猎户。
“你懂啥!你瞅着他家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日常里猎出的好物,家里顿顿吃肉!硝出来的皮子拿到集上卖了,一年下来,算起来比咱多得多!”
女人嘟嘟囔囔的嫌当猎户的太危险,不定哪天媳妇就会做寡妇,老大不情愿。夫妻两个便拌了几句嘴,不轻不重,最后都打着哈欠睡着了。
杨五妮儿也在这日常的、琐碎的低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年的冬天雪很少。这让村里有经验的老人们很忧愁,担心来年是个旱年。
冬天便是农闲时候。女人们还能在家里纺线织布,男人们勤快些的找点活干儿,懒些的便成日里偎着灶台闲磕牙了。
五妮儿的爹还算勤快,趁着天还不是那么冷的时候,打了新的土坯,把猪圈整了整,又给屋顶换了新的茅草,加厚了些。可冬日里能干的活也就那么多。他到底还是闲的时候多。天黑得又早,为了省灯油家家户户都是早早吹灯上炕。
这些农人们也没有旁的娱乐,于是每年过了冬季,来年的夏天就成了孩子出生的高峰期。
杨五妮儿不堪其扰,有天晚上钻到杨大妮儿炕上,拽着被子死活不肯放。她娘没办法,只能嘱咐大妮儿:“夜里喊她起来尿尿,别尿了炕!”
大妮儿答应了,于是杨五妮儿这算是终于脱离了苦海,不用夜夜听现场了。
晚上睡觉,大妮儿还会轻轻拍她,给她哼不知名的山歌。实在是个很温柔的长姐,五妮儿想。大妮儿的身上有干净的皂荚的味道,她喜欢大妮儿。
天冷起来,大家都不出门。他们的娘在厢房里织布,大妮儿在一旁纺线,叫四妮儿、五妮儿帮她择棉籽。五妮儿择得比四妮儿慢得多,大妮儿也并不嫌弃,常常露出温和的笑,偶尔摸摸她的头。
五妮儿择的虽慢,却也很认真。她看得出来,四妮儿做起这件事来,手指比她要轻松灵巧得多了。
她其实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感到手指的酸痛。她只是一直忍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反应和动作都这么迟钝,但她隐约觉得,自己需要锻炼。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在冬天还没结束的时候,五妮儿便能感到双手比从前灵活了不少。这证实了她自己的猜测,她的身体,果然是需要锻炼的。
她便开始有意识的去锻炼自己。
冬日里太冷,不宜出门,她便在屋子里蹦跳,踢腿,扭身。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看起来像是无聊之下的自娱自乐。
家人也就瞥了几眼,谁也没有在意。并不知道家里最小的这个孩子,在努力的想要掌控住自己的身体。
冬天过去了。村里老人们的眉头锁得更紧。这个冬天,只下了两场薄雪。大家盼着春雨,可春雨也来得很迟,稀稀拉拉的,毛毛细细。并不像是能给大地解渴的样子。
到了夏天,村里果然陆陆续续有新生儿出生。可这一年的孩子出生的时机不好,大多没能活下来。
这一年,果真是个旱年。夏粮的收成让人发愁。家里的饭桌上,干饭换成了稀饭,到了土地干裂,冬麦也歉收的时候,麸子也出现在餐桌上。
夜里,五妮儿听见大妮儿躲在被窝里哭。
今天,有人来给大妮儿提亲了。来的人家,就是她们的爹相中的那户猎户。
她爹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在庄稼歉收的时候,就能看见猎户的好了。这年景,也就猎户家里还能吃上肉了。杨家的猪,早就杀了卖了,小猪崽没有足够的料,养不出膘来,最后狠狠心,杀了下肚了。
猎户跟着媒婆来提亲,提了两斤腊肉来。这家的男人和女人,都盯着那肉眼冒绿光。二郎、三郎和四妮儿扒着门眼巴巴的看着。可他们的爹娘没把那肉留下,因为他们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还要再考虑考虑。
五妮儿知道大妮儿为什么哭。那猎户不是来给他十八岁的儿子提亲的,他的儿子已经和别的姑娘订了亲,他是来给他自己提亲的。他老婆死了好几年了,他想续弦,看中了大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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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72小时自动解除。 “妈妈……”一个孩子往妈妈怀里靠了靠, 小声的问,“那位夫人……她、她死了吗?”出生在战争的年代, 连小孩子也明白“死亡”的含义。
妈妈轻轻的“嗯”了一声, 将他搂紧:“可是,我们安全了……”
“她救了我们, 是吗?”孩子问。
“是的。”妈妈亲吻孩子的头顶, “所以, 你要记住她!”
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点了点头。他是不会忘记那位美丽的夫人的, 他想。因为她救了他们所有人。
后来, 他随着父母前往那位夫人的故乡, 参加了她的葬礼。她尸骨不存,下葬的只有一些遗物,是为衣冠冢。在葬礼上,他才知道, 因为她以身为饵的勇敢而平安撤退得以活下来的平民, 有六十万人。许多人都来参加了她的葬礼,默默的传颂着她的名字,为她唱起葬歌。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当她和异形同归于星尘的时候,在爆炸的剧烈白光里, 有一团红色的光团曾经短暂的出现, 而后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中。宇宙中漂浮的只有钢铁残骸和异族残缺的尸体。
除此之外, 便只有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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