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只是没想到,那让人敬畏的可怕小姑娘,会眼睛也不眨的直接用刀鞘敲断他的腿!
妈呀!他就是再尊敬她感激她,都差点要骂娘。后来后颈一麻,他就眼前一黑,直接昏过去了。醒过来,翎娘和七刀在身边照顾他。听他们说,竹生姑娘一手刀劈在他后颈,把他打昏了。
他是该感激她呢,还是该感激她呢,还是该感激她呢?
……
啊!还是好想骂娘啊!
疼死个人啦!
脑袋里正用些十分不敬的词汇问候竹生,竹生端着个茶杯,推门而入。阿城顿时寒毛直竖!
那可怕的小姑娘一脸冷漠,将一杯水举到他面前,命令他道:“把这个喝了。”
就是毒/药也得喝!阿城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了。熟悉的感觉出现了,疼痛很快就消退了,断骨处开始痒。就像那天一样。
阿城盯着那空空的茶杯,抬眼看了竹生一眼。
竹生眉峰微挑。阿城赶紧移开视线,道:“多谢。”
竹生颔首,道:“好好休息,不要乱动。我们会在这边多待几天,你正好养伤。”
竹生还是第一次跟阿城说这么多的话,这么长的句子,阿城顿时受宠若惊,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好,好的!”
阿城不过才十七岁,圆圆脸庞,眉目端正,面相憨厚,面对她好像总是很紧张的样子。竹生老阿姨心态,觉得他可爱,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想起来,自己这身体,才不过十三岁的样子。
顿时微感尴尬,收了手,转头对七刀道:“他不方便,你照顾一下他。”
七刀立刻应是。
面对七刀,竹生的情绪就要淡漠得多了。
范大先生对七刀说,她是女人,所以必然会厌恶那些对女人施暴的男人。范大先生不知道,竹生不仅仅是女人,还是个和那些女人一样有过不堪遭遇的女人。
她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迁怒,不滥杀。但是想让她如喜欢阿城那样喜欢七刀,她没那种圣母属性。
她又问翎娘:“先生呢?”
翎娘道:“还没回呢。”
竹生带着七刀出门,范大先生也带着几个人出门了。那几个人倒是先回来了,采买了些米粮和日用品。天色都要彻底黑了,范大先生却还没回来。
竹生便点点头,回房间去了。
她走的淡然,可苦了阿城。
可怕少女眼神诡异的拍他的头顶是什么意思?是想暗示他什么吗?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说的吗?阿城快把脑袋都想破了!
阿城其实不是笨人,只是翎娘是读书格外有灵性的孩子,范大先生更是博学鸿儒,在他们身边,他便被比得笨了。
阿城的眼光就落在桌子上那只杯子上了。他百分之百肯定,竹生在那杯水里放了跟那天一样的药。那个药,那个药……阿城就想到了怀璧其罪。
原来如此!
放心,他是绝不会乱说的!
范大先生在宵禁之前赶回来了。竹生已经歇下了,第二日他才来敲门。
竹生地位超然,大家都挤着住宿,只有她一个人独居一间。没人对此有异议。
“形势不是太好。”范大先生苦笑。“朝阳城现在很乱。金家抄了好几家,眼下一家独大。”
他评道:“原不过是二流世家,借女人上位,根基还不够深,手腕也不够圆滑。”
竹生道:“先生与我说这个作甚。与我无关的。”
范大先生看着她道:“你就是想仗刀天涯,快意人生,也得找个安定的路线。若一路上净是之前那种事,你能否做到袖手不管?若管了,你又能做到撤手就走吗?事情总是一环套着一环,没完没了,你是否还能有心情看山看水,快意天涯?”
竹生难得被噎住,灰溜溜的坐到桌前:“那先生说说吧。”
范大先生满意的点点头,铺开纸笔。提笔一勾,就在纸上勾出了个大概的轮廓:“这是许国。”
画了两道线,将许国三分,便分别是天佑大将军、盛公子和此处的乌陵王了。自十多年前大灾之后许国便四分五裂,经过了十几年的重新洗牌,才有了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
“乌陵王乃是皇弟,盛公子乃是皇孙,说起来乃是叔祖侄孙的关系。那一年地动,正逢先皇万寿,宗室都聚集在旧京,死伤大半。先皇和太子不幸罹难。旧京地裂,西部成山,东部成谷。地泉上涌,积水成湖。从此许国京城,不复存在。”
竹生愕然。在她了解的历史中,就从未听说过这么悲催的皇室,和这么倒霉的京城。一个国家定都选址,不都是大有讲究,要看风水,要请堪舆大师来缜密勘察的吗?虽然披着神神秘秘的外衣,但这种国家级的堪舆大师,绝对都应该是地理专家,不应该会将一国都城选址在一个地质如此不稳定的地方啊。
但她想起来,这个地方虽然被称作“凡人界”,却其实是被从九寰大陆上,以超越她认知的神奇力量割裂、封印起来的小世界。她对这个世界也还没有一个完全的、全面的认知,谁知道是否还隐藏着什么神秘的未知力量呢?
范大先生继续讲道:“当时幸存下来的宗室,以乌陵王身份最高,乌陵王原有意登基,不意陈王三子亦幸存。陈王原就是先皇诸子中被先太子视为心腹大患的对手。他与他的长子、次子一同遇难,唯有这三子,因为生病,未曾来贺,逃过一劫。这三子名盛,虽是嫡出,却因为头上有两个嫡出的哥哥,原本连个王世子也捞不上的,孰料……”
竹生白皙的纤手轻轻拍了拍微微张开的嘴巴,硬把一个哈欠咽了下去,道:“先生,能不能讲重点?”
范大先生一噎。
竹生无辜的道:“这些往事与我毫无关系,先生讲讲现在的形势,哪里比较安定,哪里比较混乱,让我以后行走可以尽量规避风险,便可以了。”
范大先生原就是以这个才引得竹生肯听的,无奈只能把一肚子要讲的故事浓缩成了“总之”两个字。
“总之,折腾了十几年,到今日,许国便势力三分,各方皆有野心,却也都不敢贸然称帝,怕引得另两方借此结盟,联手吞并。”
“现下,乌陵内部又祸起萧墙。世子败走恒城,金氏挟乌陵王次子掌住了朝阳城。两方势力,大体如此。”
范大先生说着,在乌陵的地域上画了一条线,将乌陵之地一分为二。恒城势力覆盖了约三分之一的乌陵,朝阳城则控制了余下的三分之二。
“这只是理论上来讲,实则两方真正能掌控的地方都没这么大。很多地方已经失控,乱象环生。”
范大先生提笔,在乌陵边界处画了个黑点,道:“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入乌陵的。”
竹生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叹息。范大先生亦默默。
就这么不巧,他们进入乌陵的路线,恰好切在了双方势力的边线上。加之那里又临近天佑大将军的地盘,成了一个三不管的混乱地带。所以那一伙从黑松山败逃的盗匪才会选择在那里扎根,从新起事。
只能说,运气不好。因这四个字,许多人丧了命,许多人失去了家人,许多人留下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痕。
竹生就忍不住想起了,她那据说是背负着前世功德,却衰到底儿掉的运气。
心底正想哂笑,忽地反应过来,这一次的所谓“运气不好”,还真跟她无关。运气不好的,其实是范大先生这些人。而她,从第一天遇到人烟,便与范大先生相遇了。
这世上对上古字有研究的据说不超过五个人,在她遇到人群的第一天就被她撞到了一个,这等运气,说起来其实算是很好的了。
“世子靠的是母族,王次子实则亦是如此。就不知道谁的母族更争气了。”范大先生道,“昨日里打听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他道:“我还是有意往朝阳城一探,你可愿同去?”
竹生一篇功法解读尚不足五分之一,自是不能现在就与范大先生分开,便道:“我也无事,与先生同去吧。”又道:“我订了些东西,要等两天才能拿到,先生若不急,且在这里休息盘整两日再启程吧。”
二人遂就近期的行程达成共识。
待得别人送货上门,范大先生才知道,竹生所谓订了些东西,是在铁匠铺里订制了一些匕首。跟着她学习短刀近身缠杀术的女子,都分到了一柄。
翎娘得到了匕首,练功练得更勤了。
竹生在屋中默书功法的时候,神识扫到院子里娇小纤细的身影还在那里一下又一下的比划着。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待到上床准备休憩时,神识再次扫了一遍,却发现翎娘已经回房歇息,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的变成了另一个身材更加矮小之人。
她以神识注视着这人。他一下又一下的,勤奋的程度并不输给翎娘。甚至,为了避开翎娘,他还得等她回房之后再悄悄出来练习。
说句公道话,这些人中,真正算是练武的好料子的,其实就只有七刀。他本就有些粗浅功夫,算是已经启过蒙的。大约在山寨里跟着盗匪们,也有熬练筋骨的法子,身体韧带已经完全拉开,所欠缺者便只是有个师父能够好好的、系统的教他功夫。
但竹生完全没有这种意向。
七刀虽然在队伍中表现得机灵、乖巧、有眼色,实则骨子里自带着狼性的凶狠。这种凶狠,还能被很好隐藏,能做到这一点的,偏还是个孩子。让人一想,就后背发凉。
竹生也知道,这不能怪他。孩子都是白纸,他就生在那土匪窝里,被泼上了墨,并不是他的错。
但她自是不希望这样的一个成长经历特殊的孩子再去拿刀。若给了他刀,即便是无人指点,他自己也能长成一匹狼。她因此希望这个孩子最好能永远不再摸刀,最好就是他连想要摸刀的想法都没有。
竹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七刀的期望,是期望狼变成羊。这等变化,于这等世道,听起来像笑话。
队伍补充了粮食和用品,再度启程。
这一次,有一对“夫妇”决定留下。男人本就是泥瓦匠,有一技之长。这两日他有意出去打听,也是运气好,这小城的泥瓦队前阵子有个泥瓦匠病死了,正有空缺。行首试了试他的手艺,还算满意,拍板收了他。他烧香敬过祖师爷,算是找到了糊口的行当。
另有两个女人也决定留下。她们可以暂时洗衣绣花,或者做些小食来贩卖以糊口。
竹生和范大先生虽然都不会刻薄待人。但这两个人,一个冷淡疏离,一个博学多才气度高华。前者让人畏而远之,后者让人难以高攀,自惭形秽。
一路上虽然主持一切的一直都是范大先生,实则大家心中都明白真正做决策的人,一直都是竹生。范大先生总是会在作出决定之前,去询问竹生的意思。纵然竹生明确拒绝成为做决定的那个人,范大先生亦能揣摩出她可能会选择的那个选项,从而据此作出选择。
而这个真正能做决定的人,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虽然武功强悍到骇人,但早就明确传递给众人她不会管这些人更多更久的信息。众人原本对她的期望破灭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他们这些人竟然会把未来期许在一个孩子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荒谬的事。
既然如此,各人自然便要各自打算。这些人离开家乡,就是想要离开天佑大将军治下愈来愈严酷的生存环境,寻求一个相对安定的地方。
虽则一入乌陵便遭遇惨事,证明乌陵也并非乐土,但此刻他们身在城池当中,这城墙虽不高,能给人的安全感却再不相同。一道城墙相隔,城里城外,便像是两个世界。在城墙里面的安定中,这些人会萌生想留下来,想安定下来的念头,正也是人之常情。
竹生不喜欢范大先生汇报似的跟她说这些事情。她又不是这些人的爹娘父母,他们想走想留,自是他们自己的事。
她只说:“赠些金银给他们。女人多给一些,傍身。银两可还够?”
“很够。”范大先生道。隐约察觉到竹生对世情、物价不是很清楚。
他没冤枉竹生。竹生前世给那墨绿眼瞳的男人生下他想要的继承人,他给她的则是尊贵奢侈的生活。钱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串串数字,不再具有实际的意义。转生之后,在杨家那是穷到底,根本摸不到金银,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小农模式。及至到了冲昕身边,又是另一种可以随意刷玉牌“买买买”的生活。
她一直就没有机会去深入的了解世情。
这几天,她也在城里闲转,看了看米粮、布料、骡马的价格。
她离开长天宗时,误以为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俗世凡人的国家,在那里灵石和金银可以通兑。以金银换灵石难,以灵石换金银却极其容易。她因此只将手中灵石的一小部分换成了金银。
她前世生活的世界,早不以金银为流通的硬通货了。而她对金银的概念,更多是来自电视剧里“一屉小笼包三两银子”这种脱肛情节。于是她也是这两天隐约意识到,她在长天宗兑的黄金,有点……太多了。
这个事的根子其实在于,她所谓的“一小部分灵石”是一个相对概念。她不知道冲昕这种四大宗门的金丹道君,不是外界那种散修的金丹能比的。而冲昕即便在长天宗,都不是普通的金丹,他的身家在修真界,也能排在“豪富”的行列里。
当然一心追求大道的修真界,也决不可能有什么财富榜之类的就是了。
所以当时炼阳峰的杨姬把炼阳峰主的紫玉牌拍在柜台上,说要提取最大额度,才惊得执事弟子咋舌。
这件事,真是一个有点美好的小错误。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竹生……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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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发, 竹生骑着马来到范大先生的车旁,从怀里掏出一本订好的册子递给他。
“是什么?”范大先生道。
“那个。”竹生言简意赅。
范大先生就懂了,翻开来看了看,脸色就难看起来。竹生俯身道:“有什么问题?”
范大先生看着她,眼神十分一言难尽, 忍了半天,道:“该练练字了……”一笔烂字, 惨不忍睹。
竹生:“……”
一拨马头丢给他一个马屁股。
阿城险些笑出声来, 浑身直抖。
翎娘用带鞘的匕首敲他:“小心骨头再长歪。”
阿城信誓旦旦的道:“这次绝不会!”他心中有数,昨日起便感觉那腿已经和没断之前完全一样了。但他坚定的要为竹生守住灵药的秘密, 便依然绑着夹板,任大家把他抬到车上来。
他们人变少了, 行李变多了,男人们依然大多骑马,车子上便宽松许多。这辆车上, 除了范大先生之外,阿城半躺半靠着,翎娘和七刀在一旁照顾他。
从小城往朝阳城去一路,就安定得多了, 毕竟是乌陵腹地。
路上有村庄城池, 亦有正经的驿站, 只遇到过一次小股的劫匪, 被竹生击退了。较之之前时时提心吊胆, 动辄丧命的日子, 已经堪称安宁。
行了半月有余,终于到了朝阳城。
远远的看到那座城,同行之人便都发出感叹之声,都赞是“雄城”。竹生没骑马,一直在车上闭目静坐,闻言也睁开了眼。
比起之前路上的两座小城,朝阳城确实是座大城了。但与竹生从前去过的安平城比,说是“雄城”便有些夸张了。
安平是长天宗直辖的四大城池之一,那才真正是一座雄城!
她记得那时冲昕飞剑亦只能降落在城外,她仰头望去,目测那城墙约有二十层楼高。因其高大,无论是从空中,还是从地上,远远望去,第一印象便是“雄壮”。
竹生其实知道,拿安平城来跟朝阳城比,实在是有失公道了。安平城之所以可见建得如此高大雄伟,自然是因为是修士们以术法辅助修建。朝阳城却是凡人工匠一砖一石的靠微薄人力修建起来的。
虽则外面乱了些,乌陵腹地还是依然要检查文书路引的。这些事有范大先生在,完全无需竹生操心。范大先生在最初的那座小城,便已经使了银钱办下来了。
既是大城,自然人口商业都不是小城能比得了的。甫一入城,便有牙人殷勤上前,介绍客栈、租屋、饭铺食肆。有苦力只穿着犊鼻裤,腰上缠着麻绳,来问有无活计。和进城的人比起来,这里的牙人、苦力,显得格外的多。一拨人进城,便有许多牙人、苦力拥上来争先恐后的拉客。
这些事早在路上范大先生便与竹生提起过了,竹生自然是全由范先生做主。范大先生便选了个看起来机灵的牙人帮着寻短期出租的赁屋。那牙人看了看他们人数,又问了问要求,竟直接便将他和竹生领到了城中一处两进院子里。
那院子正正适合这一行人的需求。原也就是短租,范大先生便不费那力再去另看比较了,只与牙人谈了谈价格。他心思缜密,听着那价格便觉得虚高。那牙人却把这院子吹嘘得多么多么难得,又说他们是多么走运,碰巧就赶上这院子刚空出来没两天。
竹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道:“这条街上还有三间院子都是空房。你若再说,我们便走了。”
牙人目瞪口呆道:“你、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竹生一路行来,便以神识扫过,早发现街上空屋不少。她只道:“我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牙人咋舌,连连道“厉害”、“厉害”。愁眉苦脸的,任范大先生将价格削去三分之一。
竹生瞧得有趣。范大先生满腹经纶,与之交谈,很容易叫人为他的气度折服。真到衣食住行诸事上,又格外的接地气,特别务实。
便与那牙人立好切结书,短租了一个月。又问:“如何街上这许多空屋?”
生意已经谈妥了,牙人便也不藏了,叹道:“自老王去了,金家便不可一世。他们掌着乌陵,很是加了些名目繁多的赋税。许多人家觉得这里不好过活,还有很多读书人觉得……”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觉得那边儿……才是正统。你知道读书人讲究最多。要说咱们老百姓,头上坐着谁不是一样坐着,只要有口饭吃,哪有那么大气性儿。偏他们读书人气性大,总要说些大不敬的话来。叫金家狠狠的整治了几批。余下的人要么闭上嘴,要么……就走了……”
一切办妥了,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事。范大先生与竹生便骑着马返回大家暂时落脚的食铺接大家到新住处来。
一路上,范大先生都很沉默。
赁的房中家具齐全,他们自有铺盖卷,一番收拾打扫,便得住了。竹生甚至无需自己动手,七刀手脚麻利的就给她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她的铺盖卷,女人们却不许他碰。她们给她一起都拾掇好了。
竹生不管这些琐事,收拾好了的时候已是傍晚,用了饭她便关上门,脱鞋上了床,盘膝趺坐。
范大先生拿到功法全本,通读之后,果然讲解起来便顺畅多了。这一路上,竹生弃马乘车,行一路,便听一路。待到得朝阳城,范大先生已经将那功法解读了小半了。
近几日,竹生已经开始先试着开始修炼最前面的部分。
她在床上趺坐了两个时辰,直到接近子时,才洗漱了躺下休息。她最近已经习惯这样,但到了现在,依然是毫无所获。她根本感受不到所谓“灵气”这种东西。
是狐狸骗她吗?还是狐狸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能修妖道?又或者是这凡人界根本没有灵气?要不然为什么这里根本没有修士呢?
竹生思绪纷踏,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叹息中带着一丝不甘。
住在这里,一日三餐有人料理,又无需赶路。正合了竹生的意。她自从住进来,就压根未曾出过门。
与她正相反,范大先生从第二日起,便白日里都找不见人。
竹生不关心他有什么事,也不关心队伍中旁的人都在做什么。她几乎没出过第二进院子,白日里不是练功,就是打坐。
清晨一套刀法演练完毕,收了势一抬头,厢房的窗户敞开着,阿城和七刀,一大一小像两只仓鼠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看。
竹生失笑。冲阿城点点头,提着刀向自己屋中走去,忽地又倒退几步回来。
“你的夹板怎么还没拆?”她狐疑的问。难道这孩子傻到了感觉不到自己腿伤已经痊愈的地步吗?
阿城:“……!!”难道是他误会了?!
“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拆了吧。”竹生道。大夏天的,那么厚的木板绑在腿上多难受。
阿城:“……”好想哭,已经起痱子啦!
竹生回到房中,身上有汗,很想洗个澡。然而洗澡就得要烧热水,还得一趟趟的担水,兴师动众的。竹生便算了。
她在房中打坐修炼,虽然一直毫无效果,她也从未放弃。想一想,长天宗里,光是“引气入体”这一步,便会给弟子好几年的期限呢,她才修炼了有几天?哪有这么早就下定论的。
静下心来,便不觉得时间流逝。待睁开眼,能听到窗外院中,呼呼的刀锋破风的声音。
竹生以为是翎娘,便起身推开了窗扇。孰料外面练刀的,是七刀。
他提着柄单刀,一招一式的,将一套刀法使将出来。很多动作走形了,破绽百出,但……的确就是竹生之前演练的那一套刀法。
没有分解和讲解,但靠着肉眼观看,大脑记忆,能将一套刀法使成这样……七刀,不练武真的可惜了。
七刀收势,眼含期盼的看着她。
他穿着没有袖子的小褂,两条胳膊还细细的,正是男孩子收条蹿个的阶段,一身小排骨,身体精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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