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生理上的舒适感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冲禹办事不厚道,给出的东西倒真是好东西。
才刚刚这么想,腹中忽然有绞痛腾起,来得又快又急。杨五脸色微变,捂着小腹疾步奔进了净房。这一晚,她来来回回去了五六趟净房。为了不让自己脱水,每从净房出来,便给自己大杯的灌灵茶。
那灵茶是冲禹船上自备的,比他们在酒楼里喝到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一杯灵茶下肚,刚刚有点虚的身体便感觉回复了不少元气。她没有惊动冲禹,因为她已经发现,每去一次净房,她的身体便感觉轻盈了几分。她猜到这与她刚刚吃下的那颗丹药有关。
折腾了一晚,等到肠胃平静下来,她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伸出手臂时,感觉皮肤像是都变白了一点。
下了楼来,冲禹已经在坐在大厅里喝茶。看了她一眼,便道:“服了冰梅津露丹?”
杨五便想起昨晚吃下的那颗丹药,确实既有沁人心脾的梅香和冰凉之意。抬起手闻了闻,梅香已经散去了。
冲禹点头:“看起来干净多了。冰梅津露丹最能排浊,你多吃点,我师弟很挑的,你身上烟火浊气太重,肉身杂质太多,他必要嫌弃的。唉,你怎地还是这样黑,清光丹你也多吃几颗,说不得能变白些。”
杨五转生以来,受生存条件所限,外貌上被前世甩了十万八千里,但她也并不嫌弃自己。但不嫌弃自己,不代表可以任别人嫌弃。无语的转过头去,坐下静静的喝茶。
昨日之前,他们还能有说有笑。年长者和蔼慈爱,年少者单纯沉静,可谓宾主得宜。可当遮羞布撕开,露出后面的利益与目的之后,杨五同冲禹就没甚好说的了。她其实知道,作为有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面对冲禹这样的修士,既然前程已定,无法改变,她更应该做的是讨好眼前强大的修士。
低头,妥协,虚与委蛇,这些她都不陌生。年轻时自己在外闯荡的时候,看人脸色是家常便饭。她原以为她还可以做到。可当她下楼来,坐在冲禹身边时,她却发现原来她已经做不到了。
她已经做了太多年的贵夫人。嫁给那个男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他一直不给她,可他的的确确给了她财富、地位和尊荣。作为他的妻子,她几乎不用再向任何人低头和妥协。几十年这样的生活后,纵然她无力改变眼前的境况,却也不想去讨好奉承压迫她的人。
冲禹微叹。
其实在修士眼中,凡人和蝼蚁也差不太多。若换了别的人,甚至会觉得这么做对杨五一个不能修行之人来说不啻于一场大恩德,否则像她这样的一窍不通之人,这辈子有什么机会踏足长天宗?幸而冲禹生性平和,生平沉迷于丹道符道,心思单纯。这段时间相处,他颇是喜欢这个聪慧的凡人小丫头,甚至一度为她不能修行而遗憾。
这丫头生得黑些,粗糙些,等师弟这毒解了,怕也不会留她在身边做姬妾。这样的话,他便把她收在身边做个婢女吧。凡人寿短,让她在他的山头上终老,保她一生无病无痛就是了。
这样想着,他才心下稍安。对杨五道:“宗门就要到了,你可要看看。”
杨五放下茶杯,点头道:“好。”
遂起身随着冲禹来到船头。
飞舟开始减速并降低高度。待到了云层之下,没了遮挡,便可清楚的看到峰峦叠嶂,长河如带,波光粼粼。不怪修士看不起凡人,便是这等景象,许多凡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到。
飞舟一再降低高度,速度减了下来。远处渐渐能望见如倒扣的巨碗般的虹光,随着飞舟驶近,模糊能看到虹光内的峰影。路上她曾问过这飞舟的速度,冲禹答“日行万里”。杨五计算一下,相当于时速四百里,以她原来世界的技术,其实也不算得什么。但这里,凡人可还骑着骡子、推着独轮车用两条腿赶路呢。
这日行万里的飞舟在近虹罩还有几里的地方减慢了速度。愈是接近,愈能感受到那虹罩的巨大,里面影影绰绰能看到数十险峰,多条山岭。冲禹道:“这是护山大阵。”说罢,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
昔日宗门收录新的弟子,不说那些来自普通凡人家庭的孩童,便是出于修道世家的子弟,第一次见到这护山大阵,也要目眩神迷,叹一声壮丽。偏偏身边这来自偏僻山村的女娃娃,只是平静的看着,并没有丝毫被震撼的样子。冲禹不由感到一丝异样。
忽见那少女模样的女娃娃嘴角微翘,赞道:“真漂亮。”
冲禹嘴角抽了抽,心中那一丝异样却化去了。他只当是这女娃年纪幼小,又无甚见识,虽然聪慧,到底不能明白这护山大阵的震撼人心之处。却不知道,杨五前世身份尊贵,丈夫富可敌国。不知道走过宇宙中多少地方,看过多少壮丽奇景。眼前所见能让普通人目眩神迷,心神震慑,于她,也就只当得一句“真漂亮”。
船终于驶到虹罩之前,速度缓慢,船头先没了进去,并无一丝阻碍。杨五站在冲禹身边,眼看着那湖面一般的虹光愈来愈近,也并不慌张。眼睛闭了一瞬,仿佛微风拂面,再睁开,身体已经穿过虹光,进入了长天宗的地界。
待飞舟完整的穿过虹光,杨五眼前白光闪过,一路上保护着飞舟的力场现了一下形,随后便消失了。船上忽然有了风,她新剪的额发便乱了。用手轻轻的拂开,抬眼望去,饶是她见过许多美景,也要赞叹一声:“真美。”
的确是美,如画一般。山峰如墨,白色的烟云氤氲。近处能看到一片雨云缓缓飘动,笼罩之处,洒落一片雨露。远处,却有巨大虹桥横跨数峰。飞舟在山峰间飞行,收了保护罩,却并没有猛烈的罡风,风力虽大些,却吹得令人舒服。
鹤唳声忽起。一行仙鹤缓缓扇动翅膀,穿过一片白云。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清唳数声,领头的白鹤一扭长长脖颈,朝冲禹的飞舟飞来。杨五便看到冲禹露出微笑,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把丹药,朝正在绕着飞舟盘旋的仙鹤抛去。仙鹤们欢快鸣叫几声,队形瞬间散乱,一只只拢了翅膀,箭矢般飞速滑翔出去,争抢那些丹丸。待丹丸一颗不剩的进了肚,又排成一列,飞到船头盘旋。领头那只还低鸣几声,扇动翅膀,飞到冲禹身畔,低下了头去。
冲禹摸了摸鹤儿头羽,笑眯眯道:“两年不见,可想我了?”那鹤儿竟似通人性,鸣叫了几声作答。冲禹哈哈大笑:“分明是想我的丹丸了,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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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24小时自动解除。 “是!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全要看!”
“啥时候?现在吗?”
“五天后!在仙人台!”
后来杨五妮儿才知道,仙人台是离这个村子大约二十里地之外的一个称不上山的土坡。坡顶十分平坦, 看起来像一个广场。杨家二郎、三郎、四妮儿和杨五妮儿全都符合五到十五岁的条件,不由分说的就被爹娘拉进了朝拜仙人的队伍里。
一路上,她娘都在碎碎的念着“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保佑我家也出个仙人”。
杨五妮儿莫名其妙,却无力反抗, 只能和四妮儿一左一右的坐在独轮车的两侧,任他爹推着,和村人们一起满怀着希望朝仙人台奔去。心里暗暗的怀疑,会不会见到什么装成神棍的人贩子团伙。如果真如她猜测,又该怎样才能拆穿他们。
她的胡思乱想和担忧,在看到那一群“神棍”从天上飞下来的时候, 烟消云散了。
当来自方圆百里好几个村子的人们都跪地叩拜的时候,只有杨五妮儿愣愣的站在那里, 直直的盯着那些人。她相信她的眼睛没看错,这些人是坐在一条“毯子”上自天上飞下来的。坡顶上光秃秃的,只有稀稀疏疏几棵枝叶枯黄的老树, 而这些人是从远处的白云间飞过来并飞下来的。
那一瞬间, 杨五妮儿脑子里那层屏障好像又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冲进了她的大脑。在短暂的混乱之后, 那些信息开始变得清晰有条理了, 几个含义相近的名词挣脱了出来, 在她的脑海里跳跃。
修仙者!
修真者!
修士!
她个子虽矮, 但当别人都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匍匐在地上的时候,还是让她看起来特别的显眼。从毯子上下来的四个穿着一色长衫的年轻人中为首的那个,便注意到了她。才看了她一眼,杨五妮儿便被她娘连拽带拉的给按到在地上。
“快跪下!不能对仙人不敬!”女人慌张的说。
那个年轻人便移开目光,扫了一眼身前黑压压跪的一片。开口道:“规矩你们都知道,排好队,四个四个的来。选中的,我们带走。”
四个四个的来,是因为服色一致的人连他在内只有四个。那“飞毯”上倒还有七八个人,年纪大小不一,衣衫也不一样,有穿丝绸的,也有穿粗布的,看起来都符合“五到十五岁”的要求。显然是之前已经在别处“选中”的人了。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带来的十五岁以下带孩子将近一百个。再加上跟着一起来的父母,还有纯粹来看仙人的村人,好几百人聚集在这坡顶上,却鸦雀无声,分外安静。
杨五妮儿曾亲眼看到过这些人为了争夺水源举起锄头、柴刀互相厮杀,满脸狰狞。此时此刻,在“仙人”的面前,却个个表现得都像温顺的羔羊。规规矩矩的排队,谁也不敢争抢,不敢插队。
孩子们在四个仙人前面排成四队,挨个走到仙人身前,由着仙人伸手抚摸他们的头顶。一二十个孩子被筛掉之后,终于有个孩子被选中了。那是一个邻村的六岁男孩,还拖着鼻涕,懵懵懂懂。
当摸了他头顶的年轻人说“站到后面去”的时候,他傻傻的反应不过来。围观的大人们倒是起了一阵喧哗,都羡嫉交加的盯着那个孩子。他自家的亲爹看到他愣愣不知反应,慌得连忙窜出来,拉着他把他推到后面,站在离地半尺,凭空悬浮的飞毯的旁边。
杨五妮儿这几天已经知道,这些“仙人”,不,其实是修士,是来挑选弟子的。被挑中的人会随他们前去仙门修炼,以后也会成为修士,也就是村人们口中充满敬畏的“仙人”。
她本来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村人愚昧的迷信传说,或者什么人贩集团拐卖孩子的骗局。直到她亲眼看见这些人,脑海中突然清晰的明白了他们是什么人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竟然是真的。她站在队里,就排在姐姐四妮儿的后面,看着前面的孩子一个个走过去,很快就要轮到她,内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期盼。
二郎三郎都没被选中,四妮儿走过去,那修士把手放在她头顶,很快离开,淡淡的说:“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杨五妮儿了。她上前了一步,微微抬头,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修士就四人中为首的那一个。这个年轻人显然对她也还有印象,眼神微动,似乎有些期待。他伸出了手,按在了杨五妮儿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
杨五妮儿的大脑里不知从哪里窜出这么一句。下一瞬,一股怪异的压力自天灵盖冲击下来,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身子晃了晃,就软到在地上了。她娘惊呼一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快步跑过来抱住了她,慌乱的问:“仙人,我闺女……”
“她没事。”那年轻人不耐烦的说。大约是因为之前有了期望,所以就有了失望。
他右首的人问:“怎么了?”
“竟是个一窍不通的。”他没好气的说。“力用猛了。”
旁边的人便笑了:“也是难得呢,竟叫你遇上了。”
他哼了一声,朝杨五妮儿和她娘摆摆手,扬声道:“下一个。”
难受其实也就是短短片刻就过去了,这时杨五妮儿已经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那不耐烦的摆手。那年轻的修士,看都不曾再看她一眼。她被她娘抱着离开队伍的时候,心里只在想,“一窍不通”……是什么意思?
将近一百个孩子,最后选中了四个。那四个孩子的父母欢喜得哭了出来。这四家人每家都得到了仙人赏赐的一包金银。
“速速道别。以后仙凡有别,自此斩断尘缘。”年轻修士倨傲的说。
那几家父母闻言,有喜有悲。有抱头痛哭的,也有在耳边低语,谆谆叮咛的。而几个村子的村长,却小心恭敬的围到那几个修士身前,弓着腰说着什么。过了片刻,他们忽然齐齐的跪下,连连磕头。
这样的白发长者行着大礼,几个年轻修士不闪不避,坦然的受了。他们催促着几个和家人道别难舍难分的孩子上了飞毯。那毯子上原就有七八个人,再上去四人,空间有些局促了,显然不能让所有人都坐上去。
便只有两个修士抬脚坐了上去。为首之人同另一个人各自捏了个诀,背上负的长剑便倏地脱鞘而出,在头顶划过一道虹光。二人脚踏长剑,随着飞毯一同升空。衣袂飘飘,气度不凡,俨然有了几分仙气儿。在匍匐满地的村人敬畏痴迷的目光中,飞上长空,消失了踪影。
平台上突然才爆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这些平时叽叽喳喳的村人,直到这时候才敢说话,足见对“仙人”的敬畏,是深入到骨子里了。几个村长散开,就各自被自己的村人团团围住。好消息这才传播开来!
“啥!妖物作祟!”
“我就说这旱得邪性!果然!”
“已经有仙师去除妖了?谢天谢地!”
回去的路上,杨五妮儿依旧是坐在她爹的独轮车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碧空高远,连朵云都没有。修仙者早没了踪迹……
“爹,什么叫一窍不通?”她忽然问。
她爹答道:“就是没有仙缘,修不得仙。”他有些失望,但其实也没有太失望。仙人们几年才来一次,每次也就能挑中两三个幸运儿。他们对这事虽然狂热,内心里却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杨五妮儿的问题,他也就只能解答到这里,她追问到底什么是仙缘,他也就回答不上来了。
同路的村人倒是惊奇的道:“五妮儿口齿挺清楚,看起来不傻啊?”
其实杨五妮儿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现在她的身体灵巧度已经与普通的孩子无异了。只是她素来沉默,不爱说话,也从不与村里的孩童一起玩耍。偶尔出门,孩童们在她身后起哄,大人们用怜悯的目光看她,她都熟视无睹。这样的表现,反而加深了村人心里杨家五妮儿“傻”的印象。
回到家,杨五妮儿倒头就睡。因着白日里仙人抚顶,旁的孩子都无事,就她倒地了,她娘颇有些害怕。她爹倒是不怕,道:“仙人都说了无事!”
杨五妮儿便一觉睡到死。她爹娘看了几次,见她呼吸平缓,确实熟睡的样子,便再没再叫她。
睡梦中,脑中那一层阻隔了她的认知和记忆的屏障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松动,破碎,数不清的记忆潮水般的涌来……杨五妮儿陡然惊起!她浑身是汗,两手紧紧的抓住粗布的被面,急促的喘息。待呼吸平静下来,她才抬起头打量四周。低矮昏暗的房屋,粗粝的棉被,土坯和砖石混合砌成的土炕……她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
是的,她想起来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贵妇人,她现在……是这贫穷山村里的一个小村姑,她现在是杨五妮儿了!
她掀开被子,穿上鞋,推开门。外面堂屋里,一家人围坐,正准备开饭。闻声,全都转过头来。因饥饿而消瘦得颧骨凸起的女人喜道:“你醒了!可吓死我了!从昨个下晌一直睡到现在!饿了没?快来吃饭!”
杨五妮儿没有回应她。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每一张带着菜色的、消瘦的脸。熟悉,又陌生。他们是她的家人。她的目光前所有未有的清明,隐隐带着某种威压,让原本熟悉她的家人都感到莫名的紧张。
杨五妮儿视线扫过一遍,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跨出门槛,正当午的晴空,从昏暗的茅屋到刺目的骄阳之下,她有了片刻的晕眩。她手掌挡住阳光,向上看去。天空高远通透,一望无垠。这是一个有修仙者存在的世界,这不是她的世界!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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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笑, 生疏之意便去了几分。
徐寿看看日头,道:“时间还来得及,姑娘先随我去籍簿司做个身份登记吧, 也好先将身份铭牌领了。”
杨五道:“好。”
徐寿便也取出一只小船,只不过小船展开也不过就是一只不带篷的小小扁舟而已,看样子能坐五六个人。没有桨,船尾倒是有橹。杨五坐进去,小船便浮了起来,缓缓升空,渐渐加速。不只是外形, 速度上也根本没法和冲禹的飞舟相比。
小船飞离了山峰,向下看去, 山谷青翠, 河流盘卷似银带, 景色甚美。杨五看了几眼,再抬头, 就看到头顶高空仙鹤奇兽、各种飞行法器,都在更高的地方飞行。反倒是几只模样相同的乌色扁舟, 和他们在差不多的高度上飞行着。
有些擦肩而过, 更多的却是远远就挥着手跟徐寿打招呼。徐寿笑着回应, 看得出来是个人缘颇不错的伶俐人。
徐寿见杨五若有所思, 便解释道:“这小舟是个各峰统一配备的法器, 专给执役们用的, 也就只能飞这么高了,只胜在能多坐几个人罢了。平日我一人外出,多是骑乘白鹤的。”
杨五一早见到几个可爱童子骑乘白鹤时,就已经心生喜爱了。闻言心中一动,问道:“我也能骑吗?”
徐寿道:“白鹤是宗门豢养的,本就是尚不能御气飞行,自己也还没有飞行法器的弟子骑乘用的。等待会领了鹤哨,我再教杨姬。”
“多谢。以后恐怕还有很多事都要麻烦你了。”杨五道。
“杨姬不忙道谢。”徐寿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还盼着杨姬能得道君的宠,跟道君提提,咱们炼阳峰也养两头骑兽就好了。你不知道,我长得壮,骑着鹤儿,总被他们取笑。”
徐寿身高体壮,若是骑着白鹤,杨五想象一下,确实看起来可笑。她只笑笑,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杨姬别担心。”徐寿道,“杨姬不能修炼,都还能进咱们长天宗的门,可见是有运道的人。以后必然事事顺遂的。”
怪不得徐寿人缘好呢,这话说的,就算杨五不认同,也听了觉得熨帖。便道:“承你吉言。”
小船速度不快,从一座山头上慢慢飞过。下面山头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因为高度低,杨五低头便能看见广场的人,眯起眼睛,甚至能隐约看清那些人的脸。
广场上,约莫有数百人。多穿着形制形同的衣服,隐约似乎在细节上略有不同。有些在练剑,有些舞着长/枪,寻常常见的十八般武器多能看见一些。其他还有许多并非凡人常见的武器,比如一个少女,她的武器便是一段可长可短伸缩自如的彩绫。
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年轻弟子,在学习御剑。战战兢兢的踩在飞剑上,晃悠悠的离开地面不过一二尺的距离,有人便掌不住平衡,左右晃了几下,还是摔了个狗啃泥。引得一群年轻弟子哄笑。
看起来像是弟子们练功的校场。
杨五看了几眼,又去看那些看似习武之人。练剑的和练剑的一起,练刀的和练刀的一群。杨五看了一阵,颇感失望。
“杨姬修习过武艺?”徐寿问。
“你能看出来?”杨五微讶,转回身来看他。
“我见杨姬目光所指,都是刀锋去处,显然对刀势走向十分熟稔。”
“是。”杨五承认,“我家传武艺,便是刀法。”
“杨姬失望了是吗?”徐寿道。
杨五点头:“招式都不算复杂,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因为招式,根本不重要。”徐寿道。
杨五盯着这个年轻的汉子,道:“徐兄教我。”
徐寿目光在下面扫过一遍,下巴微扬:“你看那个人,服蓝镶黑,离别人有些远的那个……”
杨五眯眼看去,果然有个人跟别人离得有些远。那些拿着刀剑武器的人,本来就彼此拉开距离,那人穿着蓝色长衫,滚着黑色的边,又跟别人离的格外远些,身周空出一大片空地。像是别人有意避让了他。
“那是周师兄。他的剑意在这一辈中算是佼佼者。都说他马上要被哪位峰主收为亲传弟子了。你好好看看他的剑,不要看招式,试着去感受一下他的剑意。嗯……可能对你比较难。”他想起来杨五是不能修炼的凡人,叫她去感受一个修士的剑意,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杨五就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周师兄的剑。周师兄显然正在揣摩什么,那样子全然是沉浸在其中了。杨五不眨眼的凝视着那银亮的剑身在阳光下划过的轨迹。小舟飞得缓慢,她的目光就追着那轨迹……
压迫感就在温暖干燥的空气中无端的骤然扑面而来。杨五瞬间寒毛直竖,那一瞬仿佛回到了曾经她还是战士,在最前线和异形短兵相接的时候,生死不过眨眼的间隔。本能的,身上的杀意便陡然暴起!
像是对这杀意的答复,原本扑面的压迫感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柄锋利的剑直指她眉心之间。
彼时,徐寿“比较难”三个字话音才落,便感受到身边腾起的杀意和从下方扑杀过来的剑意。他眼睁睁的看着杨姬突然面如金纸,鲜血自唇角溢出,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船里!
徐寿大惊。
“杨姬!”他蹲下去扶她。
“无事……”杨五伏在船舱里,低声道。
像被刺了一剑,眉心间有一瞬刺痛无比。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就过去。她才想起身,却被徐寿按住肩膀按在那里。耳里听着他道:“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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