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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时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桐华
他按了最近的一层电梯,电梯停住,门打开,他替我拿出被卡住的大衣。门又关上,电梯继续下降,他一直沉默着,与我的距离却刻意站远了。我低着头,缩到角落里,心里空落落的茫然。
又进来了人,公司很大,认识我的人不多,可个个都认识他,又因为篮球赛,很多人还和他混得很熟,起起伏伏的打招呼声、说话声,他一直笑和同事说着话。我与他被人群隔在电梯的两个角落,我甚至看不到他的身影,我觉得心一点点地沉着,他又在渐渐离我远去,也许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人海,原因就是我的愚蠢冲动。
电梯到了底,他随着大家走出电梯,头都未曾回。
他的身影汇入了夜晚的霓虹,如我所料般地消失在了人海。我昏昏沉沉地走到门口,雪后的风冷冽如刀,我却连大衣都懒得扣,任由它被风吹得肆意张扬着。一直沿着街道走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去坐地铁,还是招计程车,茫茫然中,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宋翊会如何看我?他又能如何看我?一个投怀送抱、企图勾搭上司的下属?
一辆计程车停在街道旁,我直直地从它身旁走过,车门打开,一个人的手拽住了我的胳膊:“苏蔓。”
我惊喜地回头:“你没有消失,你没有消失!”刚才没有掉眼泪,这一刻却雾气氤氲。
他当然听不懂我的话,自然不会回应我的话,只说:“先进来,这里不能停车。”
计程车滑入了车流,他似乎已经打算当电梯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表情如常地笑着说:“不是问你晚上一起吃饭吗?我刚找了计程车,回头来接你,已经找不到你了。”
我隐约觉得他所说的并不是实话,他刚才是真的打算离开的,只不过坐上计程车后又改变了主意,可关键是他回来了,究竟什么原因并不重要,我将千滋百味的心情全收起来,努力扮演他的同事:“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这个客户很重要,你后天就要去纽约,所以有些细节我想再和你谈一下。”
“嗯,好。”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随便。”
计程车停在了熟悉的饭店前,我随口笑着说:“这里的蟹黄豆腐烧得一流,外脆内嫩,鲜香扑鼻,还有干炒白果,吃完饭,用手一粒粒剥着吃,简直是聊天的最佳配菜。”
他怔了一下,盯着我说:“你的这句话和推荐我来这里的朋友说得一模一样。”
我只能干笑两声:“看来大家眼光相同。”能不一模一样吗?压根儿就是一个人。
两人坐下来,要了一壶铁观音,他边帮我斟茶,边说:“我觉得你和我那个朋友很像。”
我本来想把话题岔开,可突然间,我改变了主意,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想我。
“你的朋友也像我一样老是笨手笨脚、出状况吗?”
他微笑:“你和她身上都有一种难得的天真。”
我咬着唇想,这句话究竟是赞美还是贬抑,想了半天,未果,只能直来直去:“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他眼中满是打趣的笑意,唇角是一个漂亮的弧线。我盯着他,不能移目。他的笑容渐渐淡了,与我对视了一瞬,竟装做要倒茶,匆匆移开视线,实际两人的茶杯都是满的,他只能刚拿起茶壶,又尽量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办公室里,即使面对陆励成,他的笑容也无懈可击,可正因为无懈可击,所以显得不真实,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他没有再看我,一边吃菜,一边介绍着纽约那边的人事关系,和我需要注意的事项,我的心思却早乱了,本来约好和他周末见,告诉他我是谁,现在这么一来,计划只能取消。
蟹黄豆腐上来,他给我舀了一大勺:“也许将来,我可以约我的好朋友出来一块儿吃饭,你们肯定能谈得来。”
他谈笑间,眉目磊落、行止光明,我突然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种恐慌感,在我看来,我有我不得已的原因,我从没预料到我能和他在网络上认识,更不会想到他能把网络上的我视为好朋友,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切,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了?
那个外脆内嫩的蟹黄豆腐,我是一点鲜美的味道都没尝出来,反倒吃得一嘴苦涩。这世上有一个词叫作茧自缚,我算是真正尝到了。只知道他不停地在叮嘱我事情,而我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一直敷衍地嗯嗯啊啊,到后来,他也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提早结束了晚饭,送我回家。
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和他的第一次晚餐竟然就这么草草收场。
回到家里,我就如同一只困兽,在屋子里来回走着。msn上,他的头像亮了,却一直没有和我说话,我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后,和他打招呼,解释周末的见面要取消。
“我突然有点事情,周末恐怕不能见面了,对不起。”
“没事。”
两人开始聊起别的,他向我推荐他最近刚看过的一本书,评论书中的内容,毫无戒备地将自己的喜好暴露在我面前,我的心头越来越沉重,如果他知道我是他的下属,他还能在我面前如此谈笑无忌吗?
这个曾经让我幸福的网络对话,开始让我觉得充满了愧疚感,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答他,只能杂七杂八地东拉西扯着,将话题越扯越远。
“又下雪了。”
我抬头看向窗户外面,随手关掉了台灯:“是啊!”
细细碎碎的白,若有情若无意地飘舞着,我走过去打开窗户,窗帘呼啦一下被吹得老高,桌子上的纸也全被吹到了地上,我没有理会,任由它们在地上翻腾。
我迎着冷风站着,与昨夜一模一样的风景,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美丽,原来,景色美丽与否只取决于人心。
突然间,我下定了决心,这世上,不论以什么为名义,都不能是欺骗的理由。之前,没有意识到,浑浑噩噩地贪恋着他毫不设防的温柔,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就决不能一错再错。
我抓起大衣,跑出屋子,计程车师傅一路狂飙,二十多分钟后,我就站在了他的楼下,拿出手机的一瞬,我有犹豫,甚至想转身逃走,可终是咬着牙,趁着自己的勇气还没有消失,从手机给他的msn发了一条短信:“能到窗户前一下吗?我在楼下的路灯下,如果你生气了,我完全理解,我会安静地离开。”
我站在路灯的明亮处,静静地等候宣判。
出来的匆忙,没有戴帽子,站得时间久了,感觉发梢和睫毛上都是雪。平时出入有空调,这个风度重于温度的大衣,不觉得它单薄,此时却觉得薄如纸,雪的寒意一股又一股地往骨头里渗。
我缩着身子,抱着双臂打哆嗦,已经半个小时,而从他家到楼下不会超过两分钟。其实,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他如果肯见我,肯定早下来了。可是,我不想离开,我一点都不想安静地离开,原来,刚才那么漂亮的话语只是一种骄傲,当面临失去他的恐惧时,我的骄傲荡然无存。
一个多小时后,我仍直挺挺地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九楼的窗口,脚早已经冻麻木,头上、脸上、身上都是雪,可我竟然不觉得有多冷,似乎我能就这么一直站到世界的尽头,只要世界的尽头有他。
一个人影从楼里飞奔而出,站在了我面前:“你……你真是个傻子!”他的语气中有压抑的怒气。
他匆匆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到我身上,替我拍头上的雪,触手冰冷,立即半抱半扶着我向大厦里走。
我身子僵硬,一动不能动,他脱去我的湿大衣,用毯子裹住我,把暖气调大,又倒了一杯伏特加,让我就着他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完。
酒精下肚,我的身体渐渐回过劲来,手脚不受控制地打着战,却终于可以自己行动了,他把一杯伏特加放在我面前,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一旁慢慢地啜着,背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有一个透着冷淡疏离的身影。
我的身体在渐渐暖和,心却越发寒冷,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亦舒说,姿态难看,赢了也是输了。他刚才肯定在楼上看着我,等着我的主动离去,可我却一副宁可冻死都不离开的样子,我这样逼得他不得不来见我,和古时候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站了起来,双腿还在打冷战,不知道到底是身冷还是心冷,走路仍走不稳,我哆嗦着手去拿大衣,打算离开:“我回去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我回头请你吃饭……赔罪……”
他淡淡地看着我,没有吭声,我从他身边走过,就在我要离开时,他却又一把拽住我的手,我的身子软软地向后栽去,倒在他的怀中,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他却抱住了我,头埋在我的颈边,一言不发,只是胳膊越圈越紧。
我的挣扎松了,在他怀里轻打着战,他闷着声音问:“还冷吗?”我用力地摇头。
这就是我朝思暮想过的怀抱,可是此时此地,在一阵阵不真实的幸福中,我竟然还感受到了丝丝绝望。
很久后,他放开了我,替我寻衣服,让我换,又到处找药给我吃,预防我感冒。
几分钟后,我穿着他的睡衣,裹着他的毯子,占据着他的沙发,直怀疑我已不在人间。这是真的吗?
我咬着指甲,一直盯着他,他走到哪里,我盯到哪里,他无奈地回身:“你打算在我身上盯两个洞出来吗?”
我傻笑,最好能再挂个商标,写上“苏蔓所有”。
他将冲好的板蓝根给我,我皱了皱眉,自小到大,最讨厌中药的味道,宁可打针输液,都不喝中药,他板着脸说:“喝了!”
我立即乖乖喝下,他凝视着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对面就是一个落地大窗,外面的雪花看得一清二楚,沙发一旁摆着个小小的活动桌子,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宽大的茶几则充当办公桌,堆满了文件和各种资料。
我轻声问:“你晚上都在这里上网?”
他凝视着窗外,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象着无数个夜晚,他就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上,与网络那端的我聊天。
“你……你还怪我欺骗了你吗?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要一个完美的初遇,我从来没敢奢望,你能把我当做知己,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急切地想解释清楚一切,却那么苍白无力。
他侧头看向我,眼中有三分温柔,三分戏谑,三分纵容:“你个小傻子!你真觉得我一无所觉吗?白天我和你一层楼办公,晚上和你在网上聊天,你又根本没有周密地去考虑如何做一个称职的‘骗子’,你把我的智商看得到底有多低?”
我的嘴变成了“o”形,呆呆地看着他。
他好笑地看着我,半晌后,我才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动疑心很早,但一直没太多想,直到陆励成出事的那段时间,你白天神思不属,晚上也不怎么和我在网上聊天,一旦找我说话就全是投行的事情,几天后,你拿着报告来找我,交了报告后,网上的你又立即恢复正常,我主动和你聊金融业务的事情,你还抱怨说像是仍在办公室,不愿意和我聊。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是巧合,九次、十次总有个原因。”
我心有不甘,居然是因为陆励成才暴露的,闷闷地咬着嘴唇。
他含着笑,郑重建议,“哦,对了,还有那个加湿器,记得下一次给人送淘汰不用的‘旧货’时,商标不仅仅包装盒上有,还要检查一下商品底座上有没有商标。”
我脸涨得通红,他竟然那么早就已经知道我是谁,我还天天在网上欺负他一无所知,肆无忌惮地倾诉自己对他的感情,叙述自己的喜怒,羞过了之后,恼涌上了头:“你……你晚上吃饭的时候故意戏弄我!”
他大笑出来,凝视着我,眼神很是无辜:“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好戏弄,我就是一时起意,随口开了句玩笑,你就在那里苦大仇深地盯着桌布发呆,看着你的表情,蟹黄豆腐分外下饭。”
我把脑袋俯在膝盖上,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肯理他。他一切尽在掌握,我却在那里痛苦自己说不出口的感情,愧疚自己欺骗了他。
他突然起身去关了台灯,坐到我身侧,低下头叫:“蔓蔓,想不想一起赏雪?”
网络与现实在他自然而然的呼唤声中,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再多的羞恼刹那间都烟消云散,脸仍想努力地板着,唇边却带出了一重又一重的笑意,一直甜到心底深处。
那个晚上,我和他坐在沙发上,室内漆黑宁静,窗外雪花纷飞,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如同已经认识了一生一世,似乎我们从来就是这样在一起,之前如此,之后也会一直如此。





最美的时光 第21章 牵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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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牵手,如同饮下最甘甜的美酒,直到时光尽头,也不愿放手。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在宋翊的床上。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小纸条。
我上班去了,粥在电饭锅里热着,微波炉里有一个煎鸡蛋,不用赶来上班,给你一天假,准备明天的行囊。
我把大拇指放到嘴里狠狠咬了下,很疼!又拿起手机拨给麻辣烫:“麻辣烫,我在做梦吗?”
麻辣烫没好气地说:“做你母亲的春梦!”
很好,我不是做梦。我挂了电话,从左到右,从下到上地把屋子仔细打量了一遍,终于明明白白确认自己身在何方。身子团成一个球,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笑。
昨天,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快乐都带着不真实,今天才真正确定一切,巨大的幸福,让人觉得连脚指头都想欢笑。
等在床上扑腾够了,赤着脚跑到厨房,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好像一切都新鲜得不得了,一切都宝贝得不得了,想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宋翊的印记,咧着嘴只知道傻笑。
盛了一碗粥,乐滋滋地喝着,如果有人问我,这一生中,什么最好吃?我一定会告诉他,电饭锅里的白粥。
吃完早饭,冲完澡,把被我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床整理好,顺手把宋翊睡过的沙发也整理了,脸贴着他用过的枕头,只觉得还有他的余温,半边脸不自禁地就烫起来,心内盈满幸福。
在宋翊家里消磨了一个早上,左右看看,已经一切都物归原样,虽然不舍,可终究不好意思赖着不走,只得打的回家。下了的士,经过天桥时,碰到常在天桥上摆摊的水果小贩,他正一面看摊子,一面用几根竹篾编东西,寒风中的手冻得通红。
“要两斤苹果。”
他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着给我称苹果。
“你在编花篮吗?手可真巧!”
男子忠厚老实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婆姨的生日,我学着你们城里人给弄个生日礼物。”
我心里冒着无数个幸福的泡泡,快乐得好像要飞起来,恨不得全天下每一个人都能如我一般快乐,我笑眯眯地说:“你筐子里剩下的水果我都要了,你算一算钱。”
男子愣住:“姑娘,你吃得完吗?”
我笑:“我有很多朋友。”
他一下子眉眼都笑起来,帮我把水果送到家门口,我给他两百块钱,他不停地说“谢谢”, 他的高兴那么直接而简单,我也不停地说“不用谢”。他紧捏着钱,拿着编了一半的花篮,兴高采烈地跑下楼。
我洗了个大苹果,一口咬下去,说不出的香甜,让人一直甜到了心里。我一边吃苹果,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跳着舞步。边跳边笑,太多太多的幸福快乐,想忍都忍不住,只能任由它如喷泉般,汹涌喷薄。
晚上,宋翊过来时,看到的一幕就是我总共才三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堆了足够我吃三个月的苹果,我坐在苹果间见缝插针地在整理箱子。
我递给他一个大苹果:“不要客气,晚上走的时候,拿几斤。”
他拿着苹果问:“你开了个水果店吗?”
“我下午刚买的。”
屋子里实在无容身之处,床上、地上不是衣服就是箱子,他索性坐到我的书桌上,提醒我:“你明天早上就要上飞机。”
我笑:“今天是那个商贩老婆的生日,我就把他的苹果全买下来了。”
他咬了口苹果:“我没听出因果联系,你和商贩的老婆是朋友?”
“他苹果卖完了,就可以早回家,早回家就可以陪老婆过生日,陪老婆过生日,他们就会如我一般开心。”
他沉默着没说话,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拍拍手站起来:“可以去吃饭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他把一叠资料递给我:“这是需要你特别留意的一些事情和人,放在随身携带的行李里,飞机上可以看一下,一上飞机就把时间调成纽约时间,按照纽约时间去休息,这样倒时差的时候不会太辛苦。”
我接过来,随手翻看了一下。一条条罗列清楚,荧光笔勾出了需要我特别注意的细节,我把资料默默地放到手提包里。
大学毕业后一路走来,我的职业路没比别人更艰难,当然也没比别人更顺,即使这样,所有的磕磕碰碰加起来,也足够写一部女子职业路上的心酸史。犯错的时候,被大姐当众呵斥,从刚开始强忍着眼泪,到后来处变不惊,我早习惯自己独立承担一切,我的脑袋只得我的肩膀去扛,可是,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是如此……如此令人窝心和温暖。
出门的时候,老妈的电话来了。
“妈,嗯,明天早上的飞机,行李已经收拾完了。”
“不用给我拿吃的,食物不准带入美国境内的。”
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去套衣服,歪歪扭扭地努力想把胳膊塞进大衣,宋翊把大衣拿过去,站到我面前,帮我穿衣服。
我乖乖地一面专心打电话,一面穿衣服,他指挥我抬手就抬手,换胳膊就换胳膊。
“嗯,有男同事一块儿。”
“我管他单身不单身!他单身不单身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呀?妈,你说什么呀?我吃饭去了,不和你说了!”
老妈听到有男同事同行,立即问我人家结婚没有,鼓励我要善于抓住机会,异国他乡、飞机上,都是恋情高发地点。
宋翊距离这么近,肯定听了个一清二楚,我的脸涨得通红,他低着头替我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没什么表情地说:“好了,走吧!”
他在前面沉默地大步走着,我得小步跑着才能赶上他。寒冷的夜晚,人人都急着赶回家,行人车辆互不相让,街上乱成一团,他忽然停住,回身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在车流里穿行,我心头刚腾起的不安又消失了,笑眯眯地跟着他大步走着。
过了马路,他想松手,我却紧紧地握着不肯放。他停住脚步,看向我,我半仰着头,盯着他,手仍是握着他的手。
霓虹灯下,他的神情明灭不清,只有一双晦涩难懂的眼睛,深沉如海,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底,我们就如同站在海两边的人,似乎隔着天堑的距离,我只能紧握着他的手,靠着他掌心的一点温度,告诉自己我们很近。
他抽了几次手,都被我用更大的力量拽住,不放手!绝对不放手!如果一旦放手,我怕他就此站在天堑那头。
身边的人潮川流不息,经过我们时,看到我们的姿势,都仔细地盯我几眼。我不知道自己的固执倔犟还能坚持多久,紧紧地咬着唇,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被雾气弥漫。
似乎听到一声很长的叹息,他的五指慢慢收拢,终于反握住了我的手。我低下头,装做揉眼睛,印去眼角的泪水。他牵着我的手,走进饭店,服务员自作主张地给了我们一个情侣座,我偷眼瞄他,他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我的心平稳下来,嘻嘻哈哈地让他给我推荐纽约什么东西好吃,他笑着说:“那个不着急,你屋子里的苹果怎么处理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
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我早想好了,我妈拿几斤,你拿几斤,麻辣烫拿几斤,给大姐几斤,给我家楼下的保安几斤……”
他把果汁塞到我手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喝了口果汁,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而是凝视着我,里面盛满了和我眼睛里一样的东西,我的心终于安定,他是喜欢我的,我不会看错。
我皱了皱鼻子,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示意他靠近点:“我有件事情请教。”
他看我说得如此文绉绉,肯定以为和工作有关,立即低下头,侧耳倾听。
“我要在纽约待一个多月,你会不会想我呀?”
他呆了一瞬后,答复是给了我额头一记“爆栗子”。
“我会想念这个。”
我揉着额头,低声嘀咕:“想的是敲我的额头,我的额头只有我有,那就是想我。”
他瞠目结舌,扶着额头叹气:“是我真的老了吗?现在的女孩子都和你一样‘自信心’充沛?”
“一颗真心加九十九朵玫瑰,等于满分的恋爱心动感觉……”
我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幸亏今天刚换了一个铃声,张韶涵的《喜欢你没道理》,虽然也很二百五,不过至少很少女,很青春,尤其是非常非常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所以,我找到手机后,竟然没舍得立即按下接听键,而是拿在手里,由着歌声响了一会儿,宋翊大概明白了我的心思,一句话没说,只是温柔地凝视着我,眼中有感动的宠溺。




最美的时光 第22章 牵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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