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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小甜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言希
她又默默的把自己塞进去的钞票全拿了出来。
当天晚上跟往常一样吃过夜宵后,萧和平从衣柜里拿了两瓶茅台一个人去了趟白针山,一直到天快亮才回来,浑身酒气倒头就睡。
宋恩礼看着他那张略带疲态的脸,突然觉得或许萧和平和严朝宗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又或者在别离的时候,人心总是柔软的。
就像她,时间还没到,心头已泛酸。
明知道人是要回来的,可还是会舍不得,在国内他是严朝宗,去了法国他是宗先生,都是她放心不下的人。
入夜后,整个大队便如同温度般从热火朝天逐渐趋于平静,除了偶尔几声还在拼命抓着夏天尾巴不放的蛙鸣虫叫,已经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忙活了一天秋收的社员们在吃过简陋的晚饭后早早躺下休息,以便更好的迎接明早的农活,好在大雨到来前抢收成功。
“都睡了吗?”萧和平轻手轻脚开门进来,宋恩礼从炕上坐起来小声问他。
她借口疲倦想早点休息,所以这天晚上萧家人并没有出去偷吃宵夜,一个人发了俩煮鸡蛋便打发了,或许罗家两口子总算觉察到了啥,今天一天都在盯着他们,她不放心,又让萧和平借着去后院少厕所的时候重新打探了一遍。
萧和平把她团在怀里,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估计明天要下雨,外面夜风凉得厉害,连他衣服上都沾了些凉意,“都睡了。”
“干啥,舍不得我?”宋恩礼笑话他,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欢快。
她知道此刻萧和平的心情也必定同她一样。
“我不会跟大叔跑了的,我把爷爷留给你做人质。”她故意调解气氛。
萧和平从衣柜里拿出去年给她买的背带裤和衬衣,亲手给她穿好后又蹲下来替她穿鞋,大约是蝴蝶结没系对称,他又拆了重系,闷声闷气道:“我没这么想过。”
这么多年,他接过无数次任务,出生入死,可是唯独这次让他觉得心情最沉重。
送走情敌,真没有他以为的这么快乐。
“那么你是舍不得大叔?”
“没有,都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舍不得他?每天盼着他走才是,他留下来对我又没啥好处,提心吊胆不说我还得提防他把你拐跑,等他走了我就去白针山把地里种的菜收一收,过阵子小麦也能收了,你说那严朝宗也是,去哪儿不好非要去资本主义国家……”
宋恩礼抿着嘴,不戳穿他。
可能连萧和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今天晚上话多到反常。
“好了萧和平。”她忽然俯身把他抱住,然后他就安静下来了,一时间屋子陷入一阵沉默。
起身的时候,肚子及不可查的痛了一下,有点儿往下坠的感觉。
还有几天便是预产期,似乎是某种喜悦的预兆,为了不耽误严朝宗他们出发,她干脆没跟萧和平提,打算回来便和他一块儿上医院瞧瞧。
等她上了白针山,陡然一阵狂风吹过,卷来的寒意让那种阵痛愈发变得强烈,连迈步子都成了十分困难的事。
宋恩礼试图进空间缓解,然而功能强大的空间却在这种伟大的疼痛上没起到任何作用,她咬咬牙,深呼吸一口气后紧攥着包袱进了山洞。
严朝宗和严首长等人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十来个手下人正借着桌上那盏微弱的煤油灯光亮坐在地上擦枪。
“先收起来。”枪支戾气重,怕惊到宋恩礼,在她出现在山洞门口时,严朝宗便已经出声。
“小礼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待她走近,严朝宗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接过她手上的包袱,把山洞里唯一的凳子端给她。
宋恩礼扶着桌子坐下,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她强忍着几欲昏厥的疼痛从兜里掏出手帕,顺便偷偷取了点参片压在舌头底下,勉强挤出点笑意,“我没事,就是上山的路太远了,走得有点累,歇会儿就好了,你们赶紧把工作服先换上,我现在送你们去码头。”
“真的没事吗?如果真的不舒服你一定要说,我们可以把时间稍微推迟推迟,不影响。”严朝宗不放心,把工作服分发下去后,再次问她。
他知道她不是走上来的,可是宋恩礼给他的感觉确实像是累的,喘息很重、满头大汗……到底是没有过孩子的男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分不清,只依稀知道她大概是这个月生。





六零小甜媳 第四百四十一章 羊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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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提心吊胆等了这么久,煞费苦心筹备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晚上,她怎么舍得让大伙儿的努力功亏一篑。
宋恩礼攥了攥拳,哪怕就是痛死她也得先把人平安送走。
她的笑容比刚才更灿烂,“真没事儿,赶紧去换吧,时间差不多了。”
严朝宗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拿上工作服出去,一步三回头。
外面夜风很大,吹得宽大的裤管飒飒作响,大约是真的要下雨了,天上的星月已经让乌云遮得不见踪影,蛙声更急,远处还有时不时的低沉的兽吼……
可是严朝宗却觉得白针山上的夜,从来没有像这天晚上这么安静过,静得只听到自己。
严朝宗的内心其实是极度矛盾的,到白针山这一个月多,他每天都在等,等迟迟不来的解禁也等时不时来探望的宋恩礼宋恩礼,前番从首都出逃已经耗尽了大伯的健康,他着急送他出国疗养。
可是好不容易等来宋恩礼,他又舍不得这么早解禁了。
是,他还没死心,如果爱情这么容易死心,大概这世界上便没有永恒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与萧和平把酒言欢。
以前他觉得爱是占有,是把她留在身边给她最好的,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能给的有个人也能完完全全给到并且更能让她觉得幸福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幸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进山洞前,他再次把这个冷清但是又带给他无限温暖的山头深看,视线范围内的每一棵树每一处景,都一一烙在脑海,他心知肚明,这趟出去只怕他们相见再难,他放不下,就算以后回来,这个山头也不一定会再经过。
“都换好了。”
“嗯,那我们出发吧。”
除了严朝宗和严首长,另外还有五个人穿着工作服,而他们从首都带出来的手下有十二人之多,余下的依旧一身粗布衫和一脸与他们五大三粗的长相完全不符的难舍。
只能带走五个人,也就是说其余的七个只能留在国内。
他们的黑白照片已经分发到各个省市主要领导办公室,哪怕有孟七等人能够帮着周旋,留下来对他们来说也是凶多吉少。
宋恩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略作停留,“你们愿意留在这儿吗?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联系孟书记想办法送你们出国。”
严朝宗走之前把自己所有的关系网全留给她,他的人等同于她的人,她决定保住这七人。
那七人本能看向严朝宗征求他的意见,严朝宗点点头,“小礼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以后都听她的。”
“全听宋小姐安排。”
“那行,你们几个留在山洞里,半个小时后再出来。”宋恩礼撑着桌子站起来,简易木桌不牢固,被她这么大力的一压剧烈晃动了一下,得亏严朝宗扶得及时,否则只怕她已经磕到桌子上。
“小礼,要不咱们还是……”
“你咋这么婆婆妈妈。”宋恩礼有气无力的横了他一眼,“早让你不走不走你非要走,现在又非要留下,再不下山船都走了。”
嗔怪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虚弱,严朝宗刚要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身出去,他只得带人跟上。
咬牙走出去距离山洞差不多十来米,宋恩礼实在撑不住,便跟上次一样从兜里掏出布条让他们把眼睛蒙住。
一转眼功夫,人已经肉联厂货船内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手下五人各有分工,不等严朝宗吩咐他们已经四下散开,连严首长都非常识趣的远远走开。
两人还是面对面站着,就像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一样,他穿着一身普蓝色工作服看着她笑,宋恩礼也看着他笑。
他还是他,只是她已经别人的妻子。
“阿五会跟着你去法国,如果想回来了,告诉它。”
“好。”
“抱歉。”外头急促的汽笛声将别离的情绪调动到顶峰,宋恩礼吸吸鼻子,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把他抱住,声音哽咽,“大叔你可一定要回来。”
因为宗先生的存在,在她眼里,严朝宗一直是个十足的大能人。
她总觉得他能力挽狂澜,化解所有的危难,所以她对他从来都是放心大于担心,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要走了,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太多关心过他,她觉得愧疚。
严朝宗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那一刻连呼吸都忘了。
劳动布厚实,却挡不住她的眼泪流进他心里,滚烫炽烈,像他对她的感情。
他的手下意识伸进裤兜里。
在他裤子右边的口袋里有一只手表,离开首都时他什么也没带,除了这只手表,另一只在他手腕上,它们本来是一对,是她去年送的,他想把它拿出来给她。
他纠结着犹豫着,手指碰触到丝丝凉意,脑海中却全是萧和平那张被篝火照亮被酒气熨红的脸,他说“叔,记得回来。”
严朝宗深呼吸了一口气,抽出手牢牢把她抱住,牢牢将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印刻在记忆里,“好。”
怀里的人却是软软的无力的向下滑去。
“大叔……我,肚子……肚子好痛……”宋恩礼满额冷汗蹲在地上,强烈的再也难以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她完全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脑子完全陷入一片空白,她蜷缩着,彻彻底底成了个等待救援的普通姑娘。
严朝宗被她痛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给吓了一跳,想也没想把她打横抱起,“我,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朝宗你别糊涂!”一直匿在暗处的严首长拄着拐棍出来,板着脸的样子又像是从前说一不二时的威严。
外面到处都是眼线,在这个最后关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棵独苗回去送死。
他纵容他毁掉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切,唯一的底线就是让他好好活着,别说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就是他亲生骨肉,这会儿在严首长眼里也没有严朝宗来得重要!
几个手下也飞奔过来拦住他,“严先生您不能下船,外面太危险了还是让我们去吧,这船马上就要出发了啊!”
“让开!”
“朝宗!你这是要气死大伯啊!”
严朝宗低头看看已经痛得神志不清的宋恩礼,把心一横,脱下外套把她双腿缚在自己腰上,一只手单搂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来想也没想抵上自己太阳穴,再次冷呵,“让开。”
“严先生!”
“朝宗!”
再痛心疾首的呼喊也唤不回他头也不回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的拥抱还能让他产生些许痴心妄想,那么此时此刻,严朝宗心里只是急切的希望她安好,他步伐匆匆,几乎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出了甲板跨上踏板,身后疾步追上来三个人,“严先生!”
“回去!告诉我大伯我一定会平安去法国找他。”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严朝宗抱着宋恩礼直奔码头。
上了岸,船也缓缓开始收锚。
船上基本都是孟七安排的人,他并不担心大伯的安危,只是宋恩礼……他的一只手上已经完全湿透,全是从她裤子里渗出来的,他闹不清楚这是个啥情况,只知道不能继续耽误下去,咬着牙关发了狠的往附近船厂的医院跑。
码头远在省城郊区这头跟省食品公司隔了十万八千里,离江源县那就更远,时间不允许他把人送回去,只能就近找地方,至于危险啥的,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跑了足足将近半小时,他才见到医院的大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幸好船厂医院里有值班的护士医生,大半夜的生娃不是啥稀奇事,却是个着急的事,他们见严朝宗穿着肉联厂的工作服又有工作证,只当他是媳妇随船出海临时要生,也没仔细盘问,先给宋恩礼办理了入院手续。
“你媳妇羊水已经破了,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说生就生,你赶紧回去准备些日用品把娃的小被子衣裳尿布啥的也带上,记得一定再给你媳妇拿个大棉衣,出院的时候可不能吹风,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肉联厂的职工果然到哪儿都受到优待,在一般人面前趾高气扬的小护士对严朝宗说话也是客客气气,还特地好心提醒他。
“好,谢谢。”严朝宗心里惦记着宋恩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媳妇”二字就这么被他给忽略了,交了钱后直奔产房。
船厂职工包括附近的农村妇女嫌医院收费贵,一般都是在家找接生婆来生娃,所以船厂医院里的产房并不多,统共也就一个大的俩独立的,像宋恩礼这样的普通人当然只能住普通产房。
严朝宗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简陋的一切。
偌大的病房里空荡荡的摆着六张掉漆的铁架病床,因为是深夜,产房就只有宋恩礼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还没到生的时候护士也不管她,就把她一个人丢在病床上痛得死去活来。
声声压抑的痛呼仿佛一记记闷拳接连锤向他心口,他心疼的看着她在病床上抱着肚子缩成小小一团,把心一横又掉头出去。




六零小甜媳 第四百四十二章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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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护士同志,能不能麻烦你给帮忙换个小点儿的产房,那里面就她一个人实在冷清。”严朝宗攥着交过医疗费后仅剩下的五块三毛钱,把刚才好心提醒他的小护士叫到楼梯拐角。
贿赂与求人,他都是第一次做,可是为了产房里的小姑娘他愿意这么做。
白拿一块钱,啥都好说,小护士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包我身上。”
“能不能再让我打个电话?”严朝宗又递过去三毛钱,“我家离这儿有点远来来回回我怕来不及,如果能在电话里通知他们这样也能省一趟路。”
怪不得人人都说肉联厂富裕,在里面上班的人也富裕。
小护士美滋滋又接过去三毛钱,“除了院长办公室就我们护士站有一台电话,我现在就领你去。”
“哎,谢谢。”
护士站在一楼这头,产房在那头,穿过一条寂静的长长走廊就到。
严朝宗握着听筒,想着通知孟七脑子里却不知怎的冒出红旗公社的电话,摇号码的手指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后者。
说来也是运气,要是再晚几天这三更半夜往公社办公室挂电话肯定没人接,都下班了谁还呆在办公室里等电话,巧的是张老棍这新房子因为秋收的原因断断续续一直没起好,他还得在办公室里再多住一段时间。
电话铃声才响,他已经够过手去拿起来,不等他说话,那头怪异低沉的男声直接道:“让萧和平来接电话,急事。”
要是别人,张老棍真没这么好气性大晚上的跑去通知,不过听说找萧和平的,哪怕只是唠嗑他也殷勤的骑上自行车直奔萧家。
萧和平在家左等右等没等回媳妇,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连夜去省城打探情况,突然听说有人打电话找他,下意识觉得可能跟他媳妇有关,抢过张老棍的自行车风驰电掣往公社办公室蹬去。
严朝宗啥也没解释,先报了遍地址,然后把护士让他准备的东西逐一报给他,“你那这个点现在应该没车了,我会让孟七派人去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小礼随时都会生。”
其实大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由他陪着宋恩礼生完娃再把母子俩平安送回去就成,还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不知道为啥,只要一想到萧和平对这个孩子的期盼,想到产房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他又觉得这通电话非打不可。
大概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能陪在生产的妻子身边成为第一个见到孩子的人吧。
“让孟七的人在老山口等我就成。”萧和平不敢耽误时间,挂了电话后二话不说赶回家。
从宋恩礼怀孕那天起,他已经不知道在内心演练过多少遍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宝贝儿子的小被子小衣裳奶粉奶瓶尿布,这些东西提前一两个月就已经被打包好放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萧和平拎上包袱又给宋恩礼拿了一件厚实的军大衣,毛线帽毛线围巾红糖热水瓶一样都不少,还有宋恩礼之前弄来的那台照相机。
“老四啊,大晚上的干啥啊你,红旗呢?张老棍刚找你干啥?”他在屋里翻得乒乓作响,被张老棍拍门声吵醒后一直在自个儿屋里等他回来的王秀英纳闷进门,她一直以为宋恩礼就在屋里,看到萧和平堆在桌上的东西,激动的“啊”了一声,也赶紧帮着收拾起来。
“如果有人问起来,您就说我送红旗去县医院了,特别是罗家那两口子千万别有啥话头落他们嘴里,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出发前,萧和平叮嘱道。
刚才张老棍来的时候罗家两口子还特地起来看过,王秀英往二房紧闭的门上扫了眼,警惕的点点头,“哎,娘心里有数。”
她琢磨着小儿媳怕是回娘家生去了,紧张的跟出去,“不用娘跟着吗?红旗可是第一胎……”
“您放心,我们俩会尽快回来。”萧和平回头拍拍她的手,算是宽慰。
红旗生第一胎,他这儿也是第一次当父亲,两人都是新手,一点经验没有,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把娘带上,可是现下条件不允许,公社里没有车,马车又太慢,他自己得骑马去跟老山口跟孟七的人汇合,多带一个人速度会拖慢,时间不等人。
萧和平带着一堆东西急速骑自行车去村口,张老棍已经把马给他准备好,翻身上马时,萧和平让他先回办公室等消息。
老山口位于江源县通往省城路上,距离江源县大约有个五六十公里,离省城得有个一百七八,大队里的老马不比部队里的战马,能拉东西速度却不咋地,撑死每小时跑个二三十,中途还得稍微让它歇息会儿,而大部分汽车的时速在八九十左右,等孟七的人开车从省城出发,差不多就是在老山口汇合,这么一来起码能省掉上他们家接他来回的俩小时。
可饶是如此精打细算,萧和平匆匆赶到船厂医院还是五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外头天已经蒙蒙亮,医院里还算安静,除了偶尔几个早起上厕所的,走廊里基本上没啥人。
孟七在接到严朝宗的电话后赶在萧和平之前先到医院把局面控制住,这个点外面的国营商店和工厂都还没开门,又不好整出大阵仗闹得人尽皆知,他只随身带了一床新铺盖一罐麦乳精和一些新的日用品。
严朝宗总算给宋恩礼冲了杯热的端到她床头,又拿刚拧的热毛巾给她擦额头上的汗,“先喝点吗?医生说有力气了才好生。”
宋恩礼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她现在连坐起来都嫌费劲。
独立产房就是这点好,关上门后不用担心随时会有孕妇进来,护士进来前一般也会先敲门,里面的环境相对刚才破旧的也要好上许多。
眼下她还是没有任何要生的迹象,阵痛稍微得到缓解,正抱着肚子紧咬牙关躺在病床上,随时等待下一阵疼痛的到来。
她很想回去找萧和平,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坐车回去,如果就这样带着严朝宗消失,医院这儿怕是又要传出对他们不利的留言,到时候只要仔细一查,准能查到严朝宗和她头上,萧和平又会无辜受牵连;可是如果不回去……
她真的好想萧和平,一点儿也不愿意他错过头生子出生这一幕。
严朝宗一看就知道她在想啥,心里有些酸楚,端了把凳子在她床头坐下,“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萧和平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
“真的!”宋恩礼一激动,差点没坐起来,突如其来的用力让肚子的痛意更强,她“哎呦”一下,又躺了回去,“大叔你真的通知了萧和平吗?”
“嗯,真的,而且刚才孟七也来了,这里的事孟七会处理好,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管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如果疼就喊,别忍着,没啥好丢人的,你看你嘴皮子都快咬破了。”
“嗯。”
许是宽了心,没一会儿那种强烈的阵痛再次袭来。
萧和平来的时候宋恩礼已经痛得快要神志不清,可是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病房里时,那双被疼痛折腾得无神的眼睛还是蓦地亮了一下。
“你来了啊萧和平。”她朝他伸出手,萧和平紧张的把她的手团在掌心,夜空般深沉而温柔的眼睛牢牢锁住她,因为激动声音明显发颤,“我来了,我来陪你生娃,别害怕。”
他的手很宽厚,向来干燥而温暖,给人以最大的镇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萧和平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宋恩礼觉得肚子里的阵痛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我不怕,有你在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她朝着他笑,哪怕此时已经痛得面无血色,冷汗把头发完全浸湿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甚至嘴皮子都有些发干起皮,可是萧和平却觉得这会儿的她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小两口情意绵绵,严朝宗也不好在里面干做电灯泡,非常识趣的带上门出去。
“饿不饿?我给你冲点奶粉垫垫好不好?”萧和平往脸盆里倒了点热水,重新给她拧了把热毛巾擦脸,他娘说生娃是个费力气的活儿,大队里天天下地干活的女人都得折腾去半条命才能把娃生下来,他媳妇的身子骨有些单薄,他很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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