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红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悟
叶讲郎捻着长须,微微一笑,“善。这一个月你每天写三篇时文,晚饭送来给我看。四、五经的学习也不可落下。这是今天的题目。你去吧。”
叶讲郎从茶几边的一叠文稿中翻了翻,拿出一张竹纸递给贾环。显然是早有准备。写着三道大题晋人有冯妇者;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寡人之于国也。
这是先做题再讲题的套路。在考前搞题海战术突击。属于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别看贾环骂凤姐骂得理直气壮读人的事情,你懂几个问题?但他对科举考试的道道,其实也是两眼抹黑。故而,作为学霸,心里虽然有疑问,但老师这么教,他也只能全力以赴。
贾环接过竹纸,向叶讲郎行礼,“弟子告退”。离开厢房。
被题海淹没的学生,基本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实在是没有时间管其他事情。事后说起来,都是一脸“往事不堪首”的沉痛。沉痛中带着解脱,解脱中带着庆幸,庆幸中带着忆。
贾环亦是如此。
贾环考入闻道院外舍甲字班中,上课的地也随之改在了青院知之讲堂。
千古名篇滕王序中写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之志。
院外舍的院落被命名为青院由此而来。
知之讲堂,则是出自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用意是告诫院的弟子求学要求甚解。
知之讲堂的讲郎正是叶讲郎叶鸿。
贾环每天都是坐在讲堂的最后一排桌,绞尽脑汁的写八股文。别看八股文篇幅不长,一篇数百字,但每个字都是费尽心思“扣”出来的。一天的时间用来写三篇八股都嫌短。同时,他还要兼顾四五经的学习。
四好说,林高知教过他,足可应付考试。但他那位诗经老师骆讲郎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课业量大。贾环感觉仿佛又到了曾经的高三时代。
那令人难忘的岁月!
七天的时间弹指而过。一月二十五日,院中传来消息,今年宛平县县试时间定在二月二十六日。考试时间的公布意味着县试报名开始。
要取得县试资格,有两个步骤。第一步,找人作保。保其身家清白、不是冒籍、替、丧期、假名,不是倡优皂隶之后。
有两种方式可以是五名考生互结保单。作弊则五人连坐。或者,由本县县学禀生作保。
第二步,考生拿着保结去了县衙报名。当场填写上三代履历,并领取十页考试专用试卷纸和草稿纸,当然按规矩要给县衙的礼房交上常例钱。
县试乃考秀才小三关中的第一关,自觉学业有成的学童都开始都动员、准备起来。院中气氛都有些躁动。内舍、上舍的学生中还没过县试的学子开始准备。陆续的有人请假返乡。好友、同乡纷纷相送。
闻道院收录学生并不限制户籍。但因为这个时代的交通问题,大部分学生都是顺天府的童生。顺天府下辖二十四州县,距离较远的学生,确实需要启程返乡。
有的人是刚来院参加了一场朔考就要返乡。蛮苦逼的。但外舍的学生都是羡慕这些可以下场的童生。同乡之人,去小镇中谋一醉送行。来语气怅然。院每年都有人中秀才。进学和未进学的差距宛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谁不想如此?
沉浸在题海中的贾环也感受到院中的这股躁动。叶讲郎给他制定的计划是要通过二十八日的文会,博得山长张安博的赏识,特批参加考试。所以,他躁动也没用。打起精神,继续在八股题海中战斗。
二十六日,天阴。中午时分有些清冷。甲字班的众学子纷纷去斋夫挑来的胆子中取食盒吃饭。三十名学子,三三两两的散落在院子、讲堂中。
贾环在课桌前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叶讲郎给他改过的卷子。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哈,贾同学还真是刻苦啊!”
贾环看过去,正是前些天在院榜前高谈阔论的高个易同学。有些疑惑的下头,“易同学请了。”他到甲字班后,听说过,这位霸州易俊杰易同学是院里有名的“包打听”。
易俊杰个子高,但不瘦,有些魁梧。十六七岁的年纪,下巴已经有胡茬,笑呵呵的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贾同学,在下听说二十八日院里的一月文会,叶讲郎推荐你参加。特来求证。”
贾环有无语你得有多八卦的心啊,同学!
你真的是来读的吗?
作为一个成年人,贾环不至于让场面陷入尴尬,不置可否的转移话题,“倒是要请教易同学,这个‘一月文会’有什么讲究?”
易俊杰笑着看了贾环一眼,说道“每年一月文会由院的六名讲郎和山长各推荐一人,汇聚于曲水亭,品茶论道。优异者,可得价值不菲的墨锭、毫笔、白纸等。”
贾环秒懂。高中奥赛考试嘛。就差发个奖状证。
古代求学,欠缺的不是苦读的决心。而是教授知识的人。先前两汉重经学,说“业师易得,经师难求”。有此可见一斑。当然,现在科举盛世,五经只需通一即可。
优异者在山长、讲郎们面前露脸,日后请教学问自是方便得很。这是尖子生应有的待遇。
易俊杰见贾环并不惊讶,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文会头名者,山长今年交游时,会带着身边。嘿。山长是京城名儒,两榜进士出身,交游的都是名士。”
贾环又秒懂。博导带研究生嘛。说人脉交接有些夸张,但增长见识、提携进入圈内,这是肯定的。
懂归懂,贾环心里又细细的推敲了一番,对一脸得意笑容的易俊杰道“谢易同学告知。不知道,其他几位讲郎推荐的人选都有谁呢?”
易俊杰很满意贾环被“震惊”的样子,说“讲郎的推荐名额。院的弟子们竞争得很激烈。我知道的人你、陈嘉运、卫阳、公孙亮。”
奋斗在红楼 第七十三章 院首之争
到晚间时下起小雨,滴滴的落在青砖黑瓦的院落。浓浓的夜色浸染在天地间。
吃过晚饭,贾环在讲堂课桌上起三支蜡烛写文卷。身边有三两个来借光读的同学。
贾环并不介意。他那时就读的重高中高三时一间教室里挤了快80个人。比这会拥挤得多。贾环内心里还在沉思易俊杰的消息和叶讲郎的计划。
叶讲郎要他文会夺魁,显然并不仅仅是获取山长张安博的赏识。因为,要山长赏识,只要在“一月文会”中出彩就足以。而夺魁,则意味着叶讲郎要他拿下今年跟随在山长身边出席各种宴会的资格。
再想想山长张安博的身份,两榜进士,京城名儒。他和宛平县的知县是否有往来呢?闻道院可是位于宛平县境内。县试的考官就是知县。
贾环敏锐的抓住叶讲郎计划的重,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他是心智成熟的人。现代高考那么严格每年作弊的人都不在少数,何况于古代科举?明朝才子唐伯虎不就是陷入科举舞弊案中断送了前途落魄一生吗?
对于考试作弊,贾环并没什么心理负担。他没有精神洁癖。既然叶讲郎推荐这条路,只怕是高考保送差不多的途径。属于合理范围内的潜规则。
闻道院“一月文会”的头名,他一定要拿下来。这是过县试的希望之所在。
但他要胜过其他六人,恐怕并非易事。
贾环心中沉吟。
就在这时,知之讲堂的门口,一名英俊青年笑道“我就说贾兄此时定然在讲堂里苦读,果不其然。”
正在讲堂中的七八名学子怒目相向。扰人清净。真是可恶。
贾环抬头一看,见林心远站在门口向他招手,心里吐糟道我们俩很熟吗?自年前在东庄镇上的许记酒楼喝过酒,他就没再见到过林心远。这小子做人不怎么厚道。
“诸位同学自便。在下有事先行离开。”贾环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到包里,将着的蜡烛留下来。
他离开贾府带了100两银子在身上。算是巨款。院里包吃包住。他几乎没有花销。只在木炭、蜡烛、笔墨纸张上有花销。夜里读,他断然是不肯委屈自己的眼睛。
“贾同学高义。”
“谢贾同学。”
几名借光的同学纷纷起身,小声道谢。贾环笑一笑,拱拱手,出了讲堂。寒门求学之苦,他当年是深知。榨菜配2角钱的白米饭吃了半年。
每一个内心强大的男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讲堂外,一身白衫的林心远热情的笑起来。身边还有一名穿着灰白色衣衫的士子,十五六岁的年纪,圆脸微胖,善意的笑着拱手见礼。三人走到廊中说话。
小雨淅沥,带着早春的寒气。廊中光线微暗。雨滴落在暗红的木栏上。院的屋舍,高矮各不一,由近而远,灯火。自有一股蓬勃的朝气。
林心远介绍道“贾兄,这位是宛平罗向阳,内舍二十一名。年十五,表字文舒。今年要参加宛平县试。”这年头人们都有浓厚的乡土情结。老乡相见,天然亲近。
林心远的话有绕。但贾环一听就懂。内舍二十一名就是内舍乙班头名。内舍甲班只有20人。显然,这位小胖兄是闻道院中的读精英。
小胖子罗向阳对贾环笑一笑,“见过贾同学。”
见礼毕,罗向阳致歉道“在下因轻信陈嘉运,对贾同学春节不家有所误会,说了些诋毁你的话。但听闻内舍中传诵的贾兄立志求学诗,佩服贾同学求学心志之坚定,特来向贾同学道歉。”
说完,罗向阳向贾环深深的一揖。
贾环微征。
他有没反应过来。这画风有不对啊!他在贾府里面步步惊心。勾心斗角。前些天还和陈嘉运口角一番。那厮要坏他的名声。以他的阅历,院里的同学相互斗一斗很正常。
文艺一的说法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这位,小胖兄似乎真诚的让人觉得他智商有感人。哪有背后说坏话,却当面来道歉的?搁在现代社会上,这简直是找抽作死。贾环自初中毕业后,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同学。
真君子也!
贾环伸手扶起罗向阳,“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罗兄磊落君子,在下佩服。”
罗向阳见贾环原谅他,释然的一笑,“君子慎独!在下做错事不敢不来。”
林心远在一旁哈哈笑道“两位冰释前嫌可择地共饮一杯。良宵夜雨,正可下酒。”
贾环皱眉道“我还要读,林兄要饮酒且自便。”
林心远顿时就有尴尬。他在别人面前吹嘘,他和“贾三首”是好朋友。
罗向阳也头道“县试在即,当以功名为重。林兄纵然今科不下场也需苦读。业精于勤,荒于嬉。等8月院试后,我等再约贾兄共谋一醉。”
贾环深以为然。送走罗向阳、林心远两人后,前往林讲郎的厢房送卷子。心里有些感叹。这院里到底是比贾府里干净的多啊。
贾宝玉那小破孩在他屋里摔玉连累他,就没想过给他道歉。看看人家小胖兄。做人的差距啊!他都感到惭愧。这事换他,他肯定不会去道歉。
真正的儒者,其品行、德操,恐怕并非贾宝玉、林黛玉这些深居在大宅院里的宅男宅女能想象的。读,并非只是仕途经济。还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贾环轻轻的笑一笑,敲响林讲郎寝舍的门。
二十七日,小雨未停。
院中关于明日二十八日一月文会参与者的名单已经流传出来。众人纷纷议论。一共七人贾环、陈嘉运、卫阳、公孙亮、罗向阳、乔如松、庞泽。
二十七日晚,闻道院外舍某寝舍中。一名儒衫少年孤僻的坐在东面的床榻中,烛光落在他的脸上唇红齿白,容颜俊美。
少年喃喃的低声道“我一定要拿下头名!好教这些人明白天才与庸才的区别!”
院内舍乙班寝舍中,四名舍友围坐在方桌前交谈,议论着此次参与文会个人的实力。
居中的马脸青年沉声道“我必取第一。”
他是过了府试的童生。只要再院试即可进学。山长张安博与顺天府提学沙胜是好友,同为北直隶真定府灵寿县人。他的功名在此。
院内舍乙班讲堂中,一名微胖的少年正在灯苦读。间隙掩卷沉思。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君子之争,我意欲第一也!”
小胖兄低声自语,而后继续苦读。
院内舍甲班某寝舍中,十几名学子聚在某寝舍中笑谈。一名形容微微有些丑陋的男子坐在床沿边,听着诸人笑谈。其人鼻子很大。很有特。
有人笑道“吾等笑谈,何不听凤雏高论?”
大鼻子士子拱拱手,自信的道“我等白首为功名。成名须趁早。我必取头名,成为辛亥年院首。”
院某处小亭中,雨意幽幽。古柏苍天。美景怡人。
亭中四角烧着炭盆,纵是早春时节,温暖如春。亭中两人,相对畅饮。美酒佳肴,惬意无比。
一人笑道“乔兄认为今年谁可为院首?贾三首、卫神童、陈愤世这三人不必提。”
乔兄笑道“许兄用词何必苛刻。陈同学愤世嫉俗是真心。将来定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卫同学学习八股制艺虽短,但他家学渊源,必有过人之处贾同学,诗才敏捷,堪比骆、王之才。此三人,不可轻言败。”
许兄笑呵呵的道“乔兄真是厚道人。你可有意院首乎?”
乔兄微微头。
纵然性子厚道,但谁又能不在乎院首的荣誉呢?三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院上舍,某间单独的号舍中。
一名十八岁的学子正在桌前练习法,字字力透纸背,造诣深厚。其人面若冠玉,一身儒衫,丰神俊朗。气质温润如玉。
“唉,不取第一,山长怕是要对我失望咯。”
夜色徐徐的流走。晨曦冲淡浅浅的夜幕。院林间飘荡着朗朗的读声。
二十八日这一天,院停课一天,由学子们自习。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院首之争。届时会有消息不断的传来。院首代表着院弟子的最高水平。
贾环一如既往的去讲堂晨读,而后在讲堂外斋夫的挑担里取了饭食。
吃过早饭,贾环从廊往西厢而去。他要先去见叶讲郎。然后,由叶讲郎带他去院西北面的曲水亭。
文会就要开始了。
奋斗在红楼 第七十四章 一月文会(上)-七子争锋
闻道院坐南朝北。以院中心明伦堂、前后大门为中轴线,东侧为弟子求学的讲堂。南面临近后门处则是弟子寝舍。西厢为讲郎寝舍。
山长张安博居住交游的曲水院位于西北角。山林起伏,竹林如涛,风景优美。有溪水潺潺。
取意圣王羲之的名篇兰亭集序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这也是闻道院每年一月底举办文会的缘由。虽然没有音乐助兴,但山长、讲郎们与弟子中的佼佼者,少长咸集,品茶论道。足以是人生之快事。
贾环跟着叶讲郎抵达建筑在小溪边上的小亭。亭中悬挂着一副对联道之将行也,文不在兹乎。
亭中已经坐着五名青年、五名长者。贾环认得其中的乔如松、罗向阳、卫阳、陈嘉运。另有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却是不认识。几名讲郎,他基本都认识。
亭中四角烧着炭盆,驱散早春雨后的清寒。居中而坐的是一名和蔼的老者正在煮茶,穿着暗青色的鹤氅,很有些仙风道骨。
老者笑道“文台何来迟也!莫非老夫的雨前龙井茶不对你的口味?”
叶讲郎,名讳鸿,字文台。他笑着见礼,“方才和我这弟子说起时文,不觉多说了几句。山长的雨前龙井,我求之不得。只盼山长多分我几斤。”
十天的苦练,贾环的八股文水平进步的很明显。他心中欢喜,抓住间隙又教导了贾环一番破题、承题、起讲的技巧。
“哪里能有几斤茶?”山长张安博大笑。
众人都笑,相互见礼。正说笑间,吴讲郎带着一名容貌微丑的青年到亭中来。参与文会的人到齐。四名充当童的院弟子奉上煮好的清茶。
消息便是通过四名童传递到东面的六个讲堂中。
山长张安博环视一周,微笑着道“又是一年的文会。去年我等在此聚会,研习仁义之道。今年的话题”
张安博微微顿了顿,目光落在叶讲郎身上,“前几天我听闻院弟子贾环写了一首立志求学诗,传遍院。今日便以修身、立志为题。先前诸位弟子试言之。”
闻道院的文会带着竞争考核的性质,不可能如一般的文人聚会般,设一个话题就围绕着话题展开辩论,各抒己见,洋洋洒洒。而是,用三场较量,决定高低。
第一场,由弟子们立论。
第二场,弟子们释义。引用四五经来阐释自己的观。
第三场,总结自己的想法。
讲郎和山长会参与讨论,并评。三场分别以科举考试中常用的“”来评比等级,最终三场结束后,优胜者即为今年闻道院的院首。
山长张安博的话音刚落,座中的七名弟子顿时都坐正身体,各自肃容,显然都要全力以赴。贾环即便是身经百战考,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微微凝固的气氛。
山长和六名讲郎都是微微一笑,各自品茶,观察着院弟子表情、神态。
君子之争,也是竞争!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种竞争氛围有助于弟子们研习经义,提升课业。做学问,就是要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院东侧青院甲字讲堂中,身材魁梧的霸州易俊杰坐在课桌上,身边聚拢着一大批学子。
今天说是停课一天,由学子们自习。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院首之争。讲堂之中的学子们也乐于听听分析的言论。而素有“包打听”之称的易俊杰是众望所归。
易俊杰居高临下,很享受被同学围着的感觉,分析道“七子争雄。外舍两人贾三首,卫神童。这两人年纪最但潜力大。然而,潜力只是意味着将来,故而今年文会夺魁的几率最小。
内舍乙班两人陈愤世,罗君子。陈愤世是过了府试的童生。经义、学问当然是扎实的。但他几年来都没能过院试。可见实力强劲,但潜力用尽。我不看好。
罗君子至今还没有下场,在院潜心苦读了两年,去年三月升入内舍,位列乙班第一名。宛若初升之朝阳,徐徐跃起。前途无量。我以为他可以争一争。”
有学子赞同的道“这个分析在理。宛平罗向阳学问功底扎实,一直都在进步,为讲郎们看好。他今科是有希望进学的。”
众人纷纷议论。
有人道“贾同学为人古道热肠,我倒是希望他能争一争。”
“老兄是借人烛光读,为人发声。”
“受人恩惠而不感恩,与禽兽何异?我是为他惋惜。”
“到底是年纪小了,他今年才九岁吧。预计他今年二月连下场的资格都没有。卫神童傲慢归傲慢,明天的月考,定然能升到内舍,拿到下场资格。”
讲堂里的众人,对出自本讲堂的贾环、卫阳都不看好。实在是内舍、上舍都是院的精英弟子。
易俊杰喝了口茶水,心里也略微有可惜。贾同学学习用功之刻苦,他们都是亲眼所见。早起晨读,晚间勤学。据说已经有两月余,风雨无阻。
天道酬勤啊!
易俊杰咳嗽一声,接着讲“内舍甲班一人凤雏庞士元。与三国古人同表字。长的虽然比我们丑一,才华却比我们高一。童生功名。是内舍甲班中的佼佼者。他有希望,但比罗君子希望小些。”
有人不解的问道,“易同学,这是何故?”
易俊杰道“才华高绝者,往往心思跳脱。凤雏见识多广,学问广博,策论一流,但是论经义的功夫,未必比罗君子等人强。”
易俊杰说的都是个人的外号,但在座的学子自然都听得懂。
易俊杰又道“上舍两人乔厚道,公孙龙。乔厚道上上科过了府试,却在院试折戟。这三年多以来厚积薄发。去年十月考入上舍。位列第五。他今科是有希望进学。今年的院首,他能和公孙亮争一争。
公孙亮,其人如龙。这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山长的得意弟子。常年稳霸着我们院上舍第一。十八岁还未进学,实在是运气不佳。”
“哈哈。”说起公孙亮,众学子都哄笑。在闻道院呆得时间长些都听过这位公孙龙的故事
他十四岁来闻道院读,天资卓绝,被誉为读种子。山长张安博收为入室弟子,亲自教授。15岁下场,密县县试案首,却折戟在顺天府府试。原因是吃心时,不小心将卷面污了。
要知道县试案首可是保送生,顺天府知府、提学大宗师会钦府内各县县试案首过关。这是科场通行潜规则。公孙亮到手的秀才功名就这样飞了。
去年四月再考府试。恰逢京师梅雨季节,他起身小解,因憋得太久,动作过快碰到案几,墨汁洒在卷子上,再次落第。他去年因山长的要求,没有参加一月文会,让上科新晋秀才刘国山得了魁首。今科出来相争,实力数他最强。
山长怕是也有意培育他的信心。十八岁中秀才正是当时,再错过几年时间的话,就有些晚了。
外舍甲班的同学笑谈时,最新的题目传出来了,“修身,立志”。
第一个立论的是外号“凤雏”的庞泽。
众人精神纷纷一振。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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