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若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代士晓
刚刚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入低谷,脑袋里嗡的一声飞满了蜜蜂。这一刻,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确把自己当成了一件物品,在得不到下家应允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从原来的主人手中挣脱出来,即使对原来的处境深恶痛绝,也仍然没有勇气破釜沉舟……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这不是敢不敢爱的问题,也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离婚女人将要面对多少折磨?情感上的空虚她能否承受?生活中的挫折磨难没有人共同承担,她瘦弱的双肩能否扛得起?稳定惯了的日子一旦解体,她能否适应得了那种孤独的漂泊流浪?她已经不再是说走就走、说爱就不顾一切的年龄,一切都需要慎重啊!
这时候,邓恩雅听到一声惊讶的叫声:“恩雅?你怎么在这里?”周一鸣从那边赶过来,惊诧莫名地望着妻子忧郁的面孔,失声问道。
“是你?周一鸣,你怎么……也在这里?”
邓恩雅也吃了一惊,捏着化验单的手下意识地藏到身后,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袭击了她;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丑行,在跟踪自己,监视自己吗?
周一鸣望着妻子紧张的神色,自己也是一阵后怕。
上午,他跟陈晓萱一起吃过午餐,两个人在包厢里卿卿我我了好半天。孤单寡女待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时候,难免欲望升腾。包厢里非常安静,没有客人允许,服务员是不敢进入的,于是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倒进沙发,互相搂抱着,抚摸着。然而,当陈晓萱打开自己的身体,坦然接受他的进攻时,周一鸣却戛然而止。
应该说,周一鸣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人,在他的感情炽烈得像火山喷发一般的时候,他愣是给自己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周一鸣,如果你占有了她,那么你就得跟邓恩雅离婚,然后将这个小姑娘娶进家门,然后生孩子过日子!
可是,跟邓恩雅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的阴影还是时刻遮蔽着他作为男人的心灵。虽然上次恩雅出国时他偷偷去医院检查过,并得到医生的肯定,说他的死精症已经基本痊愈了,可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只是“基本痊愈”啊!如果跟陈晓萱结婚后,自己还是不能……他将怎样面对他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不行,必须先去医院复查一下,看看巩固治疗的效果如何再说。
因此,周一鸣没有急于进一步动作,而是轻轻将陈晓萱扶起来,揽在怀中,温言细语地告诉她:“萱,我不能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就不负责任地欺负你,既然我们已经相爱,那就等我离婚之后,将你的第一次留到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吧。”
面对周一鸣突如其来的变化,陈晓萱没有多想,而是感动得哭了起来。她深深地感到,自己爱上这个男人是绝对没有错的,她对他的爱,更深了,更浓了。
之后,将陈晓萱送回宿舍,周一鸣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医院。复查的结果令他欣喜若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巩固治疗,他的死精症已经彻底痊愈了!
“你早就康复了,再也不需要吃药了。重新恢复你男人的自信心吧,想要革命后代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想啥时候要就啥时候要,不必有任何顾虑了!”那个医生非常幽默,轻轻拍打着周一鸣的肩膀笑道。
周一鸣跳了起来,紧紧地拥抱住那个一直替他治疗的医生,像拥抱着久别重逢恩爱有加的情人一样。
“哈哈,看你激动的。精子虽小,却是七尺男人尊严的守护神,这话果然不错。挺起你的胸脯去大胆耕耘你老婆的处女地吧,不久之后,你就会发现你们的爱情树上硕果累累的!”那医生说着,挣脱开周一鸣的拥抱,笑眯眯地又道,“幸亏我是个男人,要是个女医生,你可就有性骚扰的嫌疑啦,哈哈哈哈。”
告别了那个可爱的医生,周一鸣心情愉快地走出医院,心中暗自兴奋着:晓萱,这一次你跑不掉啦!嘿嘿,那医生也太神奇,他竟然知道你那……中一块处女地。
想到这里,周一鸣真想肋下生双翼,立刻就飞到陈晓萱身边,完成上午未完成的事业。于是,他掏出手机准备给陈晓萱打个电话,他要约她去喝下午茶,然后……去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已经确定自己是个地道的男人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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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以阻挡他那杆闲置已经的长枪?
然而,电话还没打,他突然发现了目前还是他老婆的邓恩雅。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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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方程式
一时间,夫妻两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因为他们俩谁也搞不清楚对方突然出现的原因。心里有鬼,当然不敢多说话,相互疑忌让他们像两个木头人似的,干站那里发愣。
当婚姻这道方程式变为一加一等于x的时候,这样尴尬的场面是难以避免的。每一方都以为对方窥视到自己的秘密了,成了跟踪者和调查者,自己则成了被跟踪者和被调查者,双方心里都感到羞愧,希望尽快结束这种可怕的碰面……然而,表面的平静还必须维持下去,没办法,只有穿好铠甲,带好防护面具,不给对方任体力接近的机会。
沉默了好一会儿,周一鸣觉得这样对峙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只好临时撒谎道:“恩雅,大杂院那边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有老鼠,要我帮忙买点老鼠药回去……”
显然,周一鸣不是个撒谎高手,须知他此时站立的地方是蓝城市人民医院,而非蓝城市农药站!如果他脑子稍微拐个弯,说他父亲或母亲生病,要他帮忙买点药,或许就蒙混过去了。然而周一鸣是个大孝子,又比较迷信,不愿意无端诅咒父母生病,一着急想起小时候在大杂院住时经常发生鼠害的事,于是顺口胡诌一气。
邓恩雅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了讥讽的微笑。她抬头望了望楼顶上金光闪闪的“蓝城市人民医院”几个招牌大字,调侃道:“周一鸣,人民医院什么时候承担起除四害的重任了?可叹我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
周一鸣立刻小庙失火——慌了神,他一时疏忽,竟然找了这个一个不合常理的理由,这简直太他妈授人以柄了!
“哦……我当然……我是因为自己感冒,来买点药,顺便去农药站帮他们买点鼠药,是我一时着急,说连贯了。”周一鸣抹着额头渗出来的汗水,辩解道。
“着急?着什么急呢?是急着回去跟美人拥抱亲吻吧,还是又发明了新的做……呵呵,周一鸣,你们进展得怎样了?是不是跟我说一下,我也好做一下思想准备,到时候好知趣地卷铺盖走人,给你们腾地方做洞房啊?”
邓恩雅本不想谈陈晓萱的事,那令她恶心,可是一开口,居然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幸亏她还比较文明,没有将那“发明了新莋爱方式,急于回去实习”的话也说出来。
也许在感情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比较霸道的,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话搁在爱情婚姻上,估计也不会错。
“你……你先别这样刻薄好不好?我问你,你来医院又是干什么来了?”周一鸣恼羞成怒了,决定不再让步,他要做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反守为攻了。
“我……我也是……”这下轮到邓恩雅有口难言了,支吾着想不出说辞。
“你不会也是来买老鼠药的吧?嘿嘿,我看你不必盘问我,因为你一样心怀鬼胎!”
周一鸣原来只是想敲山震虎,给自己挽回一点丢失的面子而已,可是他没想到,这句话正说中了邓恩雅的心事。她一阵紧张,打摆子一样浑身都颤抖起来,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更是不听使唤,抖得像狂风中的柳叶,那张化验单很容易地就脱离开她的掌握,像一片自由的树叶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周一鸣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将那张突然现身的纸片捞在手中!
“给我!”邓恩雅的心都要跳到胸口了,她顾不上脸面地冲过去,伸手去抢化验单。
周一鸣像抓住了什么重要证据一样,高高举起手来,任邓恩雅怎么跳脚都无济于事。
邓恩雅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眼看隐瞒是不可能了,索性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一鸣将那片纸凑到眼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迅速浏览着。看着看着,周一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妊娠阳性!这么说,邓恩雅是怀孕了?
周一鸣移开目光,审视地望着一直捂着脸哭泣的邓恩雅,见她只是一味地哭,又将目光盯回那张小纸片上。是的,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妊娠阳性”四个大字。
这么说,我周一鸣要有儿子了?天哪!这是真的吗?
周一鸣愣怔了半天,眼前浮现出邓恩雅回国那天他们在客厅里疯狂莋爱的一幕,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一把抓过邓恩雅,欣喜若狂地大叫起来:“小雅,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你真的怀了我周一鸣的孩子,是吗?是吗?天哪,老天有眼啊!我周一鸣终于要做爸爸啦!”
邓恩雅挣脱开周一鸣的掌握,僵硬地站在那里,望着狂喜的周一鸣,心里一阵酸涩。这个可怜的男人,他到今天还没搞清楚,他根本不可能跟任何女人生出孩子来。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别哭,小雅,别哭啊,亲爱的,这一天我们盼了多久了啊,今天终于如愿以偿,我们该高兴才是啊,你怎么反倒哭起来了?来来来,快擦干眼泪跟我回家去,今天我们要好好庆贺一下!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还有我亲爱的岳母,我们周家,还有你们邓家,终于后继有人啦!”
这一刻,周一鸣已经彻底忘却了陈晓萱,忘却了他来医院的目的,忘却了要请陈晓萱喝茶,然后完成中午那没有完成的作业……他被这突然而来的喜讯激动得什么都忘记了,一把将邓恩雅搂进怀里,语无伦次地喊叫着。
周一鸣的反应完全出乎邓恩雅的意米,她以为周一鸣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会逼迫她说出那个令她怀了孩子的男人究竟是谁,因为她正一边伤痛地流泪,一边紧张地思考着对策。思考的结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钱启明说出来,哪怕被迫承认自己被流氓弓虽.女干了,也绝对不能再将钱启明牵扯进来,那样除了自取其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既然难免受到侮辱,那就让那些作恶 多端的流氓替钱启明背这口黑锅吧。
可是,周一鸣居然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冲昏了头脑,把他自己当成了这未出世孩子的父亲!邓恩雅觉得自己有些龌龊甚至无耻了。看到他还是在乎孩子的,虽然口头上一直喊着没有孩子也无所谓,过二人世界更自由,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周一鸣是非常渴望能有一个孩子,非常渴望体验做爸爸的感觉的。
上帝!该如何面对这个可怜的男人?是否告诉他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
手机不合是地响了起来,又是钱启明的短信:
“如果我有翅膀,我现在就飞去看你!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我现在不能去看你。但是我可以为你祈祷祝福,我可以把你藏在心底,用我的心贴着你的心,用我的唇吻着你的唇,将我的热血融入你的热血,然后我们一起在爱河里畅游,在炽烈的爱火中飞升、飞升……”
邓恩雅的脸忽地涨红了,手指翻飞,哆嗦着快速将短信删除掉。她心虚地抬头看看周一鸣,他正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手舞足蹈的,不知道该怎样渲泄自己的快乐才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这个孩子不能要!必须打掉他!邓恩雅想到这里,掉转头向医院走去。
“小雅,你要去哪里?”周一鸣大为惊讶,赶去上拽住邓恩雅的胳膊,不角地叫道。
“这个孩子不能要!我要打掉他!”邓恩雅头也不回,强忍着泪水低声说道。
“什么?你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小雅,这不可能!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同意你杀掉我们的孩子!”周一鸣一听,乱了方寸,几乎是吼叫般嚷了起来。
“可是……”
邓恩雅停下脚步,哀怨凄然地望着周一鸣,她多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让他别阻拦她,别动摇她的决心。因为她觉得,如果不当机立断,下一秒说不定她就会改变主意了,她也是初次做母亲,肚子里这个小宝宝给她带来了做女人的快乐,也让她尝到了做女人的幸福,她其实万分不舍得将他拿掉啊!
“小雅,别任性好不好?别!千万别!我知道自己做得太糟糕,伤透了你的心,我……我向你起誓,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再跟陈晓萱来往!如果我多看她一眼,你就把我的眼珠挖出来!如果我再胡作非为惹你生气,你就拿刀砍死我,或者让我出门就发生车祸……”
“一鸣!你不可以这样说!”邓恩雅突然崩溃了,一头扑进周一鸣的怀中,慌乱地用手去堵周一鸣的嘴巴,哀恸地哭出了声。
“好了好了,咱们不哭,咱们该好好欢笑才是啊,小雅!咱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有了小宝宝,该好好庆贺一番才是啊!怎么可以胡说八道要去打掉呢?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还在为我跟陈晓萱之间的事伤心。小雅,我不想再辩解什么,尤其是在这个时刻,不过我可以以一个男人的尊严向你保证,我没有怎么着她!到目前为止,我和她之间还是干净的!我应该好好感谢咱们的小宝宝,是他挽救了我这个差点堕落的父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请你一定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会好好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和老公的!小雅,求你了,好不好?”
周一鸣说着,想起自己来医院的不纯洁目的,想着如果不是碰巧遇到邓恩雅,那么,今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怕就难以改变了……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一鸣,我……我对不起你,这个宝……”
邓恩雅哭得肝肠寸断,这一刻她深深地后悔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太操之过急了,虽然周一鸣背叛了她,可是她自己呢,有没有给他一个回到她身边的机会?她除了采取那种极端的方式,使自己比他更堕落之外,甚至没有尝试着跟他好好谈一谈。这种看似公平合理的行为,除了将本来就糟糕的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外,有什么用处?那种“既然你已经出轨了,我干吗还要墨守成规”的做法,是多么不负责任!不光是对婚姻来说,对她邓恩雅个人来说,也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是破罐子破摔的行为。
有人说,情歌还是老的好,很显然,老公也还是自己的好,钱启明再好,可他毕竟是一颗天上的星星,并不属于自己。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可属于自己的只有一个。她不能就此沉默下去,让周一鸣为了别人的孩子而欣喜若狂,她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蒙在鼓里,那样的话,她的良心何在?她还配做一个人吗?可是,邓恩雅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一鸣打断了。
“雅,什么都不要说了,谢谢你能原谅我,我是个不称职的老公,让你难过,让你伤心。我差一点就铸成大错,跟你和我们的孩子失之交臂……不过,从今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宝宝带给我们新的开始,让我们全力以赴去呵护宝宝健康成长吧。”周一鸣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邓恩雅披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慢慢向停车场走去。
邓恩雅不再挣扎,乖巧地任周一鸣牵拉着,然而,她内心的矛盾,良心受到的巨大谴责,已经将她那颗心撕扯成碎片。她突然发现婚姻还是需要一点预见性和包容性的,既然已经开始了这场战争,那就得讲究些策略,将眼光放长远,而不是锱铢必较,只盯着一城一池的得失。
俗话说,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在战争中,谁表现得更沉稳,不急躁不冒进,谁才能够稳操脸券,反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能使局面一塌糊涂。破罐子破摔更行不能,这是铁律。
婚姻亦然。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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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情人
邓恩雅斜坐在沙发上,木然地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这些日子里,邓恩雅尝遍了忧愁、烦闷、凄苦、伤痛、内疚……诸种人生滋味,就是没有尝过一口饭。尽管周一鸣绞尽脑汁,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望着摆满桌子的饭菜,她还是难以下咽。
邓恩雅原来不是一个喜欢忧伤的女人,她信奉斯嘉丽的人生哲学,遇到棘手的时候时,她一般不会太往心里去,总是默默地告诫自己:睡一觉,睡醒了再说,不管怎样,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即使是在旧金山被韩卓著当成棋子摆布,她除了有点愤怒,也没有太伤感。她始终坚信,人生如果没有沟沟坎坎了,活着也就没啥趣味了。基于这种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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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她才没有关掉生意很不景气的木之韵,也正是由于她的支撑,木之韵才一路坎坷走到了今天。
事实证明,邓恩雅的人生哲学是正确的。马克思的夫人燕妮,不就曾经说过”永不绝望“四个字吗,在某种意义上,燕妮跟斯嘉丽的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很具体地阐释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这一道理,用中国古代大诗人的语言来说,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而,邓恩雅虽然有着斯嘉丽百折不屈的精神,却没有斯嘉丽那种爱了就勇于承担责任的美德。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尤其是周一鸣宣告从陈晓萱身边撤离,专职做她的好老公、胎儿的好父亲的那一刻,她已经对自己的行为有了深恶痛绝之感,恨不得练成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腹中那块血肉抓挠出来才好。如若不是钱启明那两条及时的短信,说不定她此时早就痛哭流涕地全部交代了。
每一个人都期待着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但要明白,感情如房子,建造时偷工减料就会成危楼,年久失修就会漏水,一场大台风可能刮动玻璃,遇上地震也可能倒塌。不过,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那就是:所有的房子都一样,即使是牢房,也有一扇可以进出的门。
邓恩雅不是没有找到那扇门,事实上她已经很轻松地找到了,这扇门的名字就叫做“我是你的情人”。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从那扇门里钻出来,仅仅探出了脑袋,刚刚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就出现了意外。这个意外,就是她腹中那个该出现时没出现、不该出现时突然冒出来的胎儿。
现在,邓恩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骑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出不去,也进不来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周一鸣跟双方父母报喜讯的时间。
然而,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回避现实的人,未来会更不理想,以后发生的事情,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这不,在经过了多次交涉这后,邓恩雅觉得再阻拦周一鸣告知双方父母就有些欲盖弥彰了,只好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反抗,而周一鸣则将她那种不置一词的沉默当成了默许。于是,在邓恩雅怀孕两个多朋的时候,他终于争取到了让未来的儿子见见爷爷奶奶及姥姥的机会,喜气洋洋地将双方父母都请到家里来了。
从被告知儿媳妇怀孕的那一刻起,周一鸣的父母嘴巴就没有合扰过,此刻更是展示他们激动与兴奋的最佳时间和地点。
周大顺坐在客厅的小木椅上,跟老伴高门大嗓地谈论着孙儿出世之后该起个啥名字好。这个说,就叫铁蛋,结实!那个说,这名字太老土,不如叫旺旺,因为这孩子肩负着周、邓两家传宗接代的历史重任,叫这个名字,预示着他的将来必定人财两旺!
老两口争得不可开交,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刘苏贞也被周一鸣请来了,爷奶奶在讨论孩子的名字,她是姥姥,外亲,没办法参与意见,只好干坐在那里,轻轻捏着女儿苍白枯瘦的手,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充满了自豪。从些以后,女儿在周家的地位算是有了保障,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可以放心了。
周一鸣则握着那部失而复得的手机,一会儿给饭店打电话,一会儿又给花让打电话。他要搞一个隆重的庆贺仪式,以些来向他亲爱的老婆大人显示他这个老公兼爸爸的痛改前非和尽职尽责。
尽管邓恩雅一再申明,不就是怀个宝宝的事吗,没必要大张旗鼓过于招摇。然而周一鸣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个宝宝不但承担起传宗接代的重任,而且挽救了一个即将解体的家庭。如果这样重大的事情都不值得庆贺,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周一鸣操心呢?
为了照顾恩雅,怕她去饭店会累坏身子,因此周一鸣决定将庆贺宴会改在家里。他一大早就去饭店订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又顺便去花店给邓恩雅订了九百九十九朵鲜艳的红玫瑰,回来后还是不放心,就一遍又一遍打电话叮嘱。
刘苏贞本来就腿脚不灵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走出家门的,可这一次非同小可,女儿结婚五年,一直像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一样,让她这做母亲的终日提心吊胆,在亲家面前颇没面子。现在终于盼到女儿怀孕这一天,周一鸣打电话刚打过来,老人家等不及女婿去接,竟然不顾腿疼,自己坐公交车跑来了。
周一鸣的父母更是不得了,得知儿媳怀孕的消息,老两口当时就跑到院子里,像是竞选上了总统一样,颐指气使地大着嗓门叫嚷,一会儿这个说要先去超市给未出世的孙子买小衣服,一会儿那个又说得先准备尿布,要买进口的纯棉布才行,因为小宝宝的皮肤太娇嫩,布纹粗了会划伤宝宝的屁股……气得先前笑话他们后继无人的那两口子,把炒板粟的大锅当成仇敌的脑袋,狠命地死敲烂打,锅沿儿都差一点被砸掉一块。
到了儿子家里,周大顺充分显示出钢铁工人的豪爽,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人民币——面值十元居多,百元的凤毛麟角,像个大老板一样扔给邓恩雅,声如洪钟地大声道:“想吃什么就告诉你妈,让她给你做去!爸爸妈妈虽然抠了一辈子,但是在孙子身上,我们不怕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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