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他说：“既然都到这里了, 大半夜我总不能再回去吧？”
简兮垂眸不语，淡淡看他。
他清了清嗓子, 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顾自轻声说道：“大不了撵走了再回来，一回生二回熟, 适应适应也就那么回事呗。”
她蹙眉说：“别这么为难, 这才几点，怎么就不能回去了。”
他笑了笑，“人这辈子为难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能觉得为难就不做啊，这就是小孩跟成年人的区别，小孩不顺心了就会哭, 我也不是不会哭, 关键是我哭了你也不会哄。”
说完见简兮不回答, 抿了抿嘴，这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要真不想让我进门那我就不进去了，送你到门口吧。”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简兮抬腿进了电梯，见他想跟上，便蹙了蹙眉梢说：“方才我都是说认真的，晚上那会儿也不是说什么撵人，两人既然心情都不好，那肯定要各自找地方冷静，你先回去想一想吧，想好了再来找我。”
“我想什么？”
“想想今晚的是非对错。”
“……我已经想好了。”
“那就再冷静冷静。”
“冷静到什么时候？”他扶着电梯门不让合，低头咬了下嘴唇，抿嘴说“冷静到黄花菜都凉了的时候还有我什么事儿？你刚才说得对，是不应该把电话留给别人打。打几个电话不接也不应该着急，等你气消了自然打给我……”
简兮冷眼看着，不说话。
李知前皱眉说：“事情是这样，我呢，的确是脾气不好，这个我道歉，不过呢，有个事情你得知道，你出门以后我就穿衣服追上去了，怕你出事，身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就忙不迭穿衣服出来，头发湿的滴水，这会儿刚干。找不到你人那会子，我一颗心都扑通扑通一直跳，知悦刚出事，你也知道，我现在胆子特别他妈的小……”
他说到这处闭上眼转开头，冷静了几秒，咧嘴缓缓叹了口气，“我刚才找你的时候那心急如焚的感觉你不会理解，但如果是换成你，一家一家的找，你保证不生气？别的不多说，希望你下次能够有事说事，别半夜出去……你觉得我可能没让着你，我不回应不是不把你的话当回事，这就是我在让步，我知道自己说错了，所以没敢吱声……”
简兮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下柔软了一些，盯着他一脸认真，语气虽然不强硬但也充满坚定，“如果遇到矛盾就不声不响翻篇盖过去，那矛盾只会越积压越多。你可能不计较了，但是我心里却有个疙瘩。迟早还要为此吵架。”
“行，怎么计较都行，先上楼。”
她不让开，抬眸说:“上去了便不是那么回事了，你指不定这样那样或是怎么样，还是正正经经说了的好，今天不适合一起睡……我明天公司要开早会，你医院那边也需要兼顾，找时间再谈吧。”
李知前见她不松口，暗自跟他较劲，眼下已经将近一点，两人都被折腾的疲惫不堪，思前想后只能退步说:“成，你好好休息。”
说罢松开手，电梯门旋即合上，他站在原地冷静少许，大步离开。
回到家眼看着两点，头痛欲裂，来不及洗澡倒头便睡，早晨醒来下意识往一旁摸了摸，空空荡荡，凉凉一片。他睁开眼，瞬时清醒，有时候这习惯还真是吓人，软玉柔香了一段时间，就离不开了。
要是往常，这会儿已然摆上早餐，热热乎乎，吃了便可以上班，眼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她许久没有住在这里，厨房冷冷清清，肚子饥肠辘辘，冰箱里没有东西裹腹。
他拿了两个不时什么时候剩下的生鸡蛋，准备煎个蛋将就应付，手生的很，噼里啪啦一顿忙活，厨房像鬼子进村被抢劫了一遍脏乱。
端着盘子，手拿刀叉，三下五下吃干净，李知前突然禁不住想，那么有钱，不得对自己好点？但是李母在医院待了一夜，年纪大了经受不住，他得马上过去照应。
其实还有一方面的事，李知前担心着，那便是，何东寸步不离，家里应该很快知道，到时候闹起来，这个事谁来承担？他承担可以，千万不能让老太太插足。
路上便仔细想了想，李知前到医院便趁着老太太不在把何东叫到一旁，什么也没说前先递了一根烟过去，自己那根点上，后帮他引燃，见这会儿旁边没有人，便低声问:“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
“你一直在这不是个办法，未婚妻怎么弄？我可不想因为小三这种事情，给我妹妹招污水。”
何东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意思，低头使劲抽了口烟，点头保证:“我明白，回家就把婚事退了，所有事情处理好。”
李知前“嗯”了一声，当即便说:“那你回去吧，也别一直在这待着，被外人知道了不好，什么时候孑然一身什么时候过来，也省得你未婚妻那边不好交代，闹到医院里来。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光鲜。不过退婚这事，你自己仔细斟酌，我没逼你，知悦也没逼你，日后别突然后悔，拿知悦说事，”
何东淡淡解释:“我不是这种人。”
李知前笑了下，没说话，两人沉默着抽完烟，李知前目送他离去。
回到病房，李知悦不见何东，慢慢收了笑，垂下眼什么也没问，心里清楚明白的很，已然不敢有什么奢望。
李知前说:“何东走了。”
“嗯。”她点了点头，“我昨天就让他走，他不肯。”
“他没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说要退婚的事？”李知悦叹了口气，“哥，要是你，你会不计前嫌吗？”
李知前自然不会，不过她不好说什么刺激她，毕竟身上还带着伤，“个人想法不同，这事不好说，你有什么前嫌可计较？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身边那些学历好的小姑娘，不都跟你一样，十个八个的男朋友，没结婚前，跟换衣服一样。”
他说完见李母进来，便住了嘴，低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李母拿出来简兮送汤的保温桶，低声说:“往后别让简兮麻烦了，她一个人住这边没有人照料，上班已经很忙了，好不容易五天一个休息还费工夫煲汤，多累啊。”
李知前有些别扭，若有似无“嗯”了一声。
李母觉出不对，打量他一眼，问:“怎么了？”
“没事，”摸出手机把玩，若无其事说，“她煲的汤怎么样？”
“味道不错，火候也够，”李母笑说，“以后多带她来家里吃饭，她爸妈都不在身边，往常下班肯定也吃不好吧？”
“她会做饭，手艺不错。”
李母说:“我猜着就会做饭，昨儿还跟知悦说呢，女孩子就得会做饭，不为别得，自己做饭干净卫生，总比在外面胡吃海喝的强，你们现在年轻，会不会做饭没什么，以后有功夫了便晓得家里饭菜的好了。”
李知前笑了下，点头回应，李母把保温桶刷干净，放到橱柜上面的台面上，对他说:“这里有两个保温桶用不着，你给她带回去吧。”
“嗯，”他应了一声。
中午崔国胜说他生日，要出去吃饭，让他晚上过去，叫上嫂子一起，李知前心想，这绝佳是个好机会，以她的性格，不会守着人当面让他难堪，定然会给面子一起过去，当即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不清楚是没瞧见还在忙或是仍旧没消气。
不大会儿手机便响，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她回过来的。
她问:“有什么事吗？”
“晚上国胜生日，咱们过去吃个饭，下午有时间吗，有时间咱们去选一份礼物。”
“没时间。”
“晚上也没时间？”
“晚上我领导的朋友也过生日，让我陪着过去。”
李知前刚要说话，听她那边有些吵闹，正在开会，似有人询问谁的电话，简兮不好意思说，吱唔了两句，回答说:“我邻居，让我回家帮忙喂狗。”
李知前当下便有些不悦，反应了会儿，蹙眉质问:“你干嘛呢？说话不方便？”
简兮这边说话不方便，胡乱诌了一句，却不料老板看过来，声音不高不低提醒:“休息好了吗？咱们继续开会，耽误大家的时间很不好意思，等这个项目拿下大伙儿一起吃庆功宴……”
所有人都坐下，准备就绪，简兮只能赶紧道:“我开会，说话不方便。挂了吧。”
李知前还没讲完那边便被挂断。





红豆 101.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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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地拿着手机沉默, 忽地想起俩人一开始她有求于自己那会儿, 一个项目就压的她服服帖帖，这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反倒被压下去了？女人吹嘘自己一旦陷入感情便会卑微到尘土里, 他也没见简兮如此, 要真说成了尘土, 那定然也是扬尘，好好的时候柔情似水，发起火也够他防备，治理起来需要费好一些功夫。
……
简兮到公司初来乍到, 定然让人有些不服气，眼下跟张总的合作在崔国云公司是看重的项目, 但是拿到这边便比较寻常, 好在有条不紊，低开高走, 也算是不蒸馒头争了口气。
尹怀峰字里行里皆是赞叹, 第一次在会议上当众认可。
又对其余几人道:“这几天你们跟着简兮，负责一下开标的事情，资料准备妥当, 别有差错，到那天一起过去。小简，你明天做个简单汇报用的ppt, 股东大会上也好讲解。”
简兮点头答应:“尹经理放心。”
会议结束, 合本子出去, 她到工位刚坐定总办的秘书寻来:“简兮，尹经理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
“没说什么事，只让你过去。”
简兮没有耽搁，正好有个文件需要他审批，便一道儿带了过去。
尹怀峰靠坐椅背，望着落地窗外风景，苍凉空茫，入目皆是乏味。
简兮走近他才转身过来，问:“还没吃饭吧？”
“正想去员工餐厅。”
“要不，咱俩做个交易。”
简兮笑了笑，心想哪有跟老板做交易的道理，人家这么说，不过是会说话罢了，自己可不能上杆子，得了便宜卖乖，“尹经理要求尽管提，千万别说什么交易不交易。”
“不，这是个私事，我一向公私分明。”
“尹经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这么客气让我无所适从。”
他站起来，掏着兜走过来，不紧不慢解释说:“今早不是说你陪我去参加个朋友生日派对，其实也不是什么朋友，合作商罢了，我让秘书备好生日礼物，突然觉得不妥，要不你跟我出去一趟，不算你旷工，请你吃饭，回头见了那人，我向你引荐认识。”
简兮失笑，想起李知前说崔国胜今儿也生日的事，按理说是应该过去，毕竟熟识，但是工作还没落稳脚跟，肯定要事事先紧着这边，跟上司打好关系再把项目拿下是目前当务之急，更何况，崔国胜年纪轻轻，生日年年都有，又不是老人庆寿，过一年便少一年。再者，也是她最为忌讳的一点，崔国胜生日自然少不了崔国云，眼下过去岂不是寻尴尬？谁叫她脸皮薄，不会装模作样，想一想便退却了，李知前想要过去便过去，她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打心眼里没意思，只不过崔国云一厢情愿的妄想，次次计较便显得她小气。
眼下不失为推拒崔国胜那方的一个好理由，遂答应着:“好啊。”
交际应酬，本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如今工作不再只局限于公司内部，酒桌之上，各色各样的社交场合相继流行开来，商人善于钻营，总能找各种节假日为自己绸缪。既是去生日派对，简兮作为女伴也算是公司门面，穿着打扮自然不能落了下风。尹怀峰开车带她去挑选，让设计师从头到脚设计一番。
像酒会派对这类，简兮鲜少出席，经验了了，在公司里一直不上不下，也就崔国云器重她那段时间接触了两场。现在想来，老板的器重这东西就像墙头草，谁知道明天风往哪吹，草往哪倒，不如效益业绩实在，握在手里，那便是沉甸甸，挺直腰杆的东西。
出神间已进入主会场，自然是装潢精致富丽堂皇。
尹怀峰带她跟东家打招呼，礼物递上，言辞恭敬，商业互吹，追捧寒暄过后才找位置坐下。
李知前不知她下午两三点钟便跟着老板出来，带着薪水选礼物、挑礼服，下班前甚至没有回公司。
公司前堵人这招，自然没有凑效。眼瞧着到了六点，写字楼灯光暗淡下，熙攘人流散去，只剩三三两两出入。
他耐住性子打电话给她。
尹怀峰正跟熟人说话，简兮坐在一旁含笑听着，手机突然作响，打断两人，她略微尴尬，回头看了老板一眼，低头瞧一瞧手机，只能道了句“先失陪一下，出去接个电话”。
脚步匆匆出来，寻了个安静地才接。
李知前说:“我在公司楼下呢，怎么还不出来？加班？等半个小时了，赶紧出来。”
简兮愣了一下，“我不是说今晚没空？”
“真没空假没空。”
“真的。”刚说完一服务员端着托盘经过，弯腰让了她一下，她只好说，“谢谢，我不喝酒。”
李知前了然，闭上眼冷静了下，声音沉下来，“在哪呢？”
“公司合作商的生日派对。”
“晚上几点回来？”
“还不好说。”
“你不回来，狗谁喂？”
“……啊？”
“啊什么啊？”他语气有些不悦，“你别是故意敷衍我，真是公司有应酬脱不开身，那可以不过去，我也不为难你。”
“……”她顿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敷衍你？以为我像你吗？”
尹怀峰出来吹风，刚转身便看看简兮，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待会儿进去。回廊上正好有侍应生经过，端着餐盘布菜，她只好说:“我要进去了，挂了。”
“等下，”他抿了抿嘴，迟疑说，“那什么……”
她垂眸不语，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说:“听着吗？”
“听着。”
他干咳一声，说:“回去后我好好反思了下，这个事主要还在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没谢你还出口伤人，惹你伤心实在不该，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放心上。原、原谅我这一次。”
她低头抿了下红唇，眼角染上笑意，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好哄，也免得他以后有恃无恐，清咳两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哦。”
“就……哦？”
“我知道了。”
“……你不会是有意逗我？”
她沉吟了一番，平淡道:“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两人产生矛盾肯定不会全然是一方的问题，但也有侧重方，我不会无理取闹要求你每次都向我低头服软，但如果是你导致主要错误，那就应该你主动……自然我错了的时候，我也会主动去找你道歉……两人在一起，千万不要觉得低头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也不要觉得低头就是认输，感情又不是竞技赛场，比什么输赢？又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你对我的时候，姿态放低一些，柔软一些，便不会吵架。所以……”
“所以？”他沉默了下，听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缓声追问。
“要不要原谅你，当然还要看你有没有决心改正。”
李知前觉得好笑，乖乖，尾巴翘起来翻身把歌唱了，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舔着嘴皮子要笑不笑地摇了摇头，“嗯”一声，暂时只能顺着她说:“那你以观后效？”
“嗯。”
“晚上我去接你？”
“嗯。”
旋即挂断电话。简兮再进去后，整场下来便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拿眼睛瞧时间。
尹怀峰瞧出什么，不知道她有无男朋友，不过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不乏追求者，旁观良久，试探说:“晚上还有别得安排？”
她闻言有些疑惑，看过去。
他说:“我看你没怎么动筷子，倒是一直看时间……着急吗？要不现在离场，我送你过去？”
她有些汗颜，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我就是……”
尹怀峰想起来什么，眉梢往上挑起，笑说:“哦，开会的时候你打电话我听到两句，是回家给你邻居喂狗吧？”
“……嗯，是有这么回事。”
“我家老太太也养了一只，不知道你邻居家是？”
“一只……土狗。”她不由地联想起来李知前这人来，忍不住多说几句，“脾气有些不好，坏毛病多，让人很无奈。”
“哦。”他点头说，“那得拴起来才是，万一咬到人可就不好了……经常得遛一遛吧？我看老太太早晚都要遛一遛。”
“它都……自己到处跑。”她实在接不上茬，尴尬起来，笑了下，“邻居跟宝贝一样，实在没有办法，我其实也懒得管……”
“那你这邻居还真有点奇怪，自己养就算了，怎么还让旁人伺候？也不定所有人都拿他家的狗当宝贝。”
“性子的确有些强势古怪。”
“我看这狗的脾气也是随主人吧？”
“……可能吧……”
说完不想再多说，怕说多了露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慢咽下去。




红豆 102.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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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前只身到会所, 崔国胜刚到门口, 瞧见他一人前来，往后打量了下，笑问:“嫂子呢？”
他找地方落座, 端起酒杯先倒了些红酒, 晃了晃, 抿一口才说:“没来。”
“什么情况？”
李知前皱着脸搁下酒杯，心里虽然不得意，语气里却含着夸赞:“要强的不行，现在宛如一个女强人, 差点都要把我压下去了。”
崔国胜笑起来，也没有细问。
不大会儿崔国云进来, 带着下属杨明丽, 瞧见李知前愣了愣，低头选了个距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杨明丽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加上之前生病李知前跟简兮搭手, 心里感激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最终耽搁下来，既然碰到一起, 肯定要主动说话:“李总。”
李知前抬眼说:“你好。”
“知悦现在如何了？”
“还在医院里养着。”
“那天我跟崔总恰好在场。”她关切道，“一直想过去看看，前两天还跟简兮说起这个事。”
“不用麻烦, 没什么大碍, 过几天就痊愈出院。”他表情有些淡淡的。
杨明丽端起酒杯敬他, “先前去培训基地幸亏李总出手帮忙，大半夜折腾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医院醒来李总就走了，一直没说上话。这杯酒欠了好一段时间，今天借着崔总弟弟的生日宴，我先敬一杯。”
李知前笑了下，端起来喝了，提起这事便想起简兮，今晚本是打算两个人过来，现下形单影只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大概不想见崔国云，因为那些没头没尾的琐碎事，其实按他的个性，那肯定要显摆显摆的，不然谁知道她如今在哪就职，光鲜不光鲜。回头项目拿下来再显摆一次，不得让崔国云割肉一样痛一阵子。
闽菜以海鲜为主，但凡到这家酒店便得生吞活剥大啖一场。海鲜美味盛，不念不成瘾。崔国云饮食比较自律，许久不碰，一时还真有些想念。
低头偷偷去看李知前，他喝了些酒，脖子跟有些泛红，酒意上涌，眼里似笑非笑慵懒迷离，崔国胜起哄让他讲段子，他往后一靠，笑说:“我也讲一个？”
“自然得讲一个。”
李知前想了想，便说:“月黑风高，一男一女小山坡碰头。见面说——”
崔国云不由放下汤勺，屏息看他。
“来了？
来了。
来不来啊？
来呀。
来了吗？
快来了~
来了吗？
来了来了~
还来吗？
不来了。
”
大伙儿听完随即便笑起来。
杨明丽打耳朵便听懂，也跟着捂嘴笑了笑，李知前距离最近，见她笑得花枝招展便看过来，点着她明知故问道:“杨经理，你笑什么？”
杨明丽平时伶牙俐齿，这会儿却不好意思起来，低头只是笑。
崔国胜补了句:“老李你太坏了。怎么当着女人的面说h段子呢。”
李知前摊了摊手，“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转过头一本正经指责崔国胜，“你说我讲h段子，那你肯定没听懂吧。突然这么一说，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有人说:“老李轻易不开腔，平常都是听我们讲，小崔果然有面子，原来不是不会，是道行更高啊。瞧这绘声绘色的，从头到尾一个过程不少。”
崔国云听到这里也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兀自惆怅。
会所这边高档，皆是套间，这边酒足饭饱，隔壁便是棋室，下棋会的不多，不过搓麻将人人在行，里屋打牌，外面唱歌，隔音设施齐全，一关门便丝毫没有影响。
头一把坐庄，手很顺，上来便听三六九筒，不过他贪心，再加上崔国胜今儿是寿星，喂了两次牌都没好意思吃，刚想着自摸一把便让位置让别人来玩，没成想下一轮就点了炮。
下了庄便要走，崔国胜说:“现在走可不成，你一走，运气就跟着转了向了，赢家肯定不乐意。”
他一出口其余两个人也纷纷挽留，又连着输了几把才让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