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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草吃嫩牛
朝臣们闹腾了一会,终于一个个的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天授帝。
见大臣们安静了,天承帝看看身边的孙希,摆下手。孙希躬身应了,从一边的案几上取了一卷奏折开始大声对群臣朗读起来:“臣乌康郡,玉林州李公禄顿首:陛下自登极以降,善施德政,博开艺只能之路,遵先圣垂德之道,行惠及天下之举,恩播万里而德传四海,陛□恤之情,万民虽愚可知。臣虽鄙陋,亦为苍生惜焉,承陛下圣德,敝州之民莫不涕零,以为圣天子之德哉!吾皇承自垂统,规以节俭,不动持心…
一本来自乌康郡玉林州知州李公禄的奏折,忽然就这般清楚明白的在朝堂上念了出来,那李公禄用了几百字的赞美之词称赞今上,将今上比作先贤,比作真正的天之子,比作千古第一明帝。
天承帝赵淳润登基以来,他的风格与他的父兄完全不是一路。他最最忌讳的事情便是这等虚无缥缈的不务实之风。他做事向来简单明了,从不听因为,近闻,所以,因此,且夫,然而这样的辩解。自然,他的朝事处理起来,也是这般的简单,利落,明了,带着满朝上下都崇尚起真实,务实之风,没办法,陛下太能熬了。
如今这样被他不喜的东西忽然就念了出来,今上这是如何了?难不成又要改格调?
那李公禄在奏折最后道:“……前事往本州迁丁三万户月前皆已入境,朝廷恩赐安迁慰银每户十贯,共计制钱三十万业已按户发放,迁户之困顿者赖之以安身,贫寒者凭以之立命,数万人业已安顿。
迁户既安,州民未扰,街市井然,此陛下隆德所致也。迁户州民感佩陛下圣恩,特上万民书以谢陛下。城中有富户大姓者嘱微臣,请陛下准其出资于州城立庙祈陛下万福,另有州民奏请欲于家中立生祠以供陛下,此虽不合祖制,然亦盛情,唯陛下圣裁。臣公禄顿首再拜。”
孙希念罢,退至一边。
天承帝笑眯眯的看下朝臣,一时间大臣们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该做如何是好,于是便齐齐的装成哑巴,都不多言。
看了一圈后,天承帝慢悠悠的念出一个名字道:“吏部尚书……盖成。”
原本正在魂游天外的吏部尚书连忙站出,跪在地上道:“臣在。”
接着天承帝又道一一说出几个官员的名字,待他们跪好之后,天承帝方到:“有人要给朕修个生祠,诸位卿家说,朕这是要还是不要呢?”
搞不懂陛下怎么想的,那下面并无人敢答。
“朕记得,天承二年四月,永宗郡民乱,当时的驿报诸位卿家里该还能寻到。那年民乱虽不大,只有区区三五千人的规模。建义将军带兵平定后,追其根由皆因乌康玉林丁民路过此处,无粮果腹才闹出的事端。即……是玉林丁民,那么,李公禄所谓的三万丁民又从何而来?那么,该是两万六丁。
还有就是,自朕登基后,常翻旧录,以免因朕不济而延误政事,如今朕依旧记得,去岁年底,曾翻到一本底簿上写,天授七年,乌康玉林丁民迁至禹州以南都县,正遇大洪,丁民一千七百无一生还。如此,玉林回迁民该是两万三千五百丁。
自有迁丁起,玉林县有档丁民先后登录在案三万余,这个余不计在数,因考量到各地丁民多因田宅**颇有损耗,有归家不得者,便可酌情安抚体恤。在慰银上仍按三万丁发放。原本,丁民不得归乡,已损天和,每每想起,朕实难安,蹉叹之余只能每晚多念几卷经文帮至超度……”
那底下的群臣忽然齐齐跪了,一起道:“臣万死!”
天承帝发出一声冷笑:“如何又要万死了?你们每日来朕面前喊万死,自朕登基,这万死也听得太多了,都好好的活着吧,好吃好喝的,日日喊万死,也不……若万死能解决问题,那么朕陪你们万死!”
那底下又是一阵万死。
今上不理,只是对那几个跪在前面的说道:“那李公禄在天授十七年恩科入仕,合在甲选第五名,朕记得,那年是盖成的座师。后……考校院考评的时候你们几个多有评价,皆是上优上等。”说到这里,今上将那奏折“啪”的一声甩到盖成面前,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即当年是你的学生,他又娶了你家的侄女儿,那人……朕就发还给卿看着办!你们几个既说他是优等,那么人也再给你们还回去,朕只跟你们问话,那李公禄是如何在四等八法内,拿的上上?”
那盖成已经是三朝元老,如今被这般羞辱,一时间几乎愧死。
天承帝也不看他,只是看着下面说:“自打朕得了这位置,便觉得事事不如意,朕本是清修之人,早就了断尘缘,可先皇接朕的时候也说。慰藉万民也是修行,如此朕便回来了。
三十万贯虽不多,却也从天下黎明百姓的牙缝里抠出来,从朕的日用里省出来的,区区十贯并不足以解决乌康丁民问题,因此朕方叫此项支出,为慰藉之银,如今,民没有被慰了,却偏偏出了死人拿钱的奇事儿。若朕的皇兄在,不用多,今日朝上好大的头颅怕是要挪几个了!”
那盖成不说话,只是拿袖子遮脸。
天承帝笑的依旧风轻云淡,他本生得好,端坐在那里,脸上竟有光彩,如玉一般儿,那声音也是那般温润的,只是吐出的字儿,有些血淋淋的慎得慌:“这都是日怎么了?朕既没有打你们的廷杖,也顾了你们的脸面没叉你们出去,只叫你们带人回来问话,如何就羞成这般摸样了?
莫怕,莫怕!你们跟那李公禄说,朕不杀他,也不打他,许是有误会也未可知……若不是误会?那么,多领一份,朕便迁他家一丁,多领十份,就迁他家十丁!朕一向宽泛,也罢了,不若再送盖爱卿一个人情,这里面也别分男女,也不分老幼,有一个算一个!他家里的迁完了,还有他亲戚家,族里迁完了,还有表亲家,九族迁完了……那朕就迁他十族!”
说到这里,天承帝站起来一甩袖子道:“散了!”说罢,转身便离去了……
启元宫的佛香,一缕一缕的在宫门四处飘荡着,自今上登基,他奕王府的妻妾迁至宫内之后,人人便多了一项爱好,每一处宫廷内,都添了烧香拜佛之处。因此,今上的宫内没有花香却只剩下佛香。
天承帝坐在自己的辇车当中,微微闭着双目养神,他的车驾过胡皇后住的朝华宫的时候,胡皇后带着他的一干嫔妃纷纷盛装打扮趴伏于宫门前跪送。
自今上登基,胡皇后每日都是如此,带着人跪接天承帝上朝,跪送天承帝下朝。
赵淳润与自己的皇后成婚后便没有多少话,原本少年那会他也生过爱心,想好好的爱惜自己的嫡妻。可谁知道呢,偏偏是这个该着跟自己相守一生的女人,心里却早就爱了她的师哥。
也不知道如今致仕的胡寂大人当年心里是作何想法?总之这两个当年都还天真,都带着任性的孩子便这样被硬拉到了一起。
很多事情,赵淳润从未跟人提起过,就如他跟胡皇后,这么多年,他就从未近过她的身。当年他自有他的骄傲,被人那般俯视,他也是宁的,因此一直与王妃置气。
可谁知道,那女人忽然就有孕了呢?当年他的宝剑还未从剑鞘拔出,宫里的赏赐却到了……
胡皇后怀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皇兄就一次一次的将各种美女送进他的王府作为补偿。在胡皇后怀了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皇兄便秘密命人将他送到了碧落山。
赵淳润的心里,有一块永远不能涉及的地方。那就是一切跟皇兄有关系的人,皇兄所爱的,所欣赏的必然是他所厌恶的。就像这个后宫。就如今日朝上的吏部尚书盖成。
这些肮脏东西,他是看都不能看,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能听的。如今他谁也不会杀,就如大师傅说的,他曾经的太傅说的。
莫争,莫抢,莫怨……你要学会熬。
没错,朕不怨,也不杀你们,朕将你们摆在这里!朕……熬死你们!
嗯,阿昭最爱吃熬得烂透的牛肉羹,晚上命他们做一些,再烫一壶阿昭自己酿的果酒……他若是不喝呢,便哄他吃几杯,阿昭喝了酒,会唱那种你爱我,我爱你,比月亮还高的□曲儿,虽那些曲儿粗俗,不过听上去还是颇有野趣的……
御驾走过,胡皇后被人慢慢扶起,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端着她皇后该有的仪态,一脸麻木的被宫人扶着,簇拥着回身进了朝华宫。一缕光线闪过,映的她鬓发后面的银丝微微反光。待她回到内殿,自由宫人将成卷的没有写好的空白经卷帮她摆放整齐道:“启禀娘娘,今日陛下那边要抄洗心经二十卷,这是您的……”
随着一声宫门关闭的声音,陛下去了他清修的地方。于是,这宫内上下,便都清楚,今天陛下便再也不会出来了。
阿润洗去一身疲惫,慢慢从暗道溜达到他与阿昭的园子里。他在屋里找了一圈,阿昭不在,早就等在那里的新仔道,七爷在后花园里呢。
沿着游廊,阿润又来到后花园,才一进园子便看到阿昭光着脚,将裤管子挽得高高的,露着一双嫩白的腿,双手满是泥巴的站在花圃里挖弄什么。
阿润也不觉得脏,随脚将鞋袜甩脱,也进了花圃一把抱住阿昭,将头埋在他的脖子便再也不动了。
顾昭早就看到这位不如意,也不知道今儿谁招惹他了。于是便低低笑了几声问他:“回来了?”
阿润轻笑:“嗯,人回来了,魂魄还在前殿生气呢!”
顾昭点点头,继续拿花铲挖泥巴。
“你也不问问我!”阿润有些委屈。
顾昭轻笑:“家里有个不如意的了,我干嘛给自己添堵,得了,泥泞歪啜的你下来做甚?赶紧出去洗洗,我嫂子那边送来好大一锅炖肉,那肉羹烂烂的,很是下饭,咱赶紧吃了,昨晚我看闲书熬得晚了,今儿想早些睡……啊……喂……”
他话音还没落,身体忽然被阿润横着抱起,顾昭又气又急,只好反手抹了阿润一脸污泥!





蚌珠儿 78 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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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二十九回
这一日,顾允净于郡公府请新朋旧友,座师名士,同僚,同乡等人一起赴宴。
自打顾昭搬进这郡公府,顾昭从未在府里请过一次客人,一来他常去自己阿兄家居住,二来,他的朋友少的可怜,又与同僚关系疏远,他自己也懒于经营。三来吗,自是那个原因,才不得不关起门来过自己的。
终于,这府里算是热闹一次了,于是大清早的他奶哥毕梁立便在府里中门边上,带着一干仆奴忙前忙后。顾允净见到这般情景,自然心里是更加感激自己的叔爷爷妥帖,不知道好了伯爷爷多少倍去。
顾允净与顾昭不同,他本年少英俊,有才有貌,个性又好,来京里数年间竟从没有跟人交恶过,这一点就强上家中兄弟,叔伯太多。顾家门风,直来直往,好听的是耿直,不好听的就是有些呆愣。
有时候顾茂昌开玩笑,竟说顾允净绝不是这家的孩子,他许是要来的。
为此,顾允净能有半年不走顾家大门,走侧门。这孩子也是有脾气的。
半上午的时候,家中客人便陆续的到达,这些客人被迎进门后,并不走中路,而是一进门,便被一乘乘小轿抬至府南的一座竹亭边上等候。
此刻,清风拂过,曲水周围碧波荡漾,远处有船娘摇橹的俚曲儿,近处能闻到满腹花香,草馨。
郡公府的建筑与别府不同,这边的建筑更注重私密性,往往一栋建筑就是一个私密之处,那些建筑各有特色不说,都是自成一格,显得非常雅致。当然,别指望这是顾昭的审美观,他这府里,每一处建筑都是阿润的心血,就如顾昭的主屋,如今日这些客人要去的荷苑。都是阿润精心设计的。
那荷苑本在府中曲水尽头,苑中有曲桥,假山,庭院,戏台,书屋,茶室。苑中有成凹字形屋所十数间,一半砖瓦,一半竹制。即是荷苑,自然整个院子以荷为主基调,那曲曲弯桥便搭在苑中水池之上,随步闲走便能在苑中任何一个角度赏荷。
就连苑中的建筑都是以荷为题,砖瓦基石皆有荷花雕刻,若在苑中摆宴,一干食具用具,皆为荷花,荷叶图型美器。
很可惜的是,顾昭只是知道有这个地方,竟是从没有来过。不但这里没来过,那曲水六弯,一路六个独立的小庭院,他都没去过。这厮就是个家里蹲,叫他挪地方住那是不能的。
等候在竹亭的客人被两条来回游走的木船接了送至荷苑,这一路,曲曲六弯,风景自是美不胜收,更妙的是,如今木船上摇橹的竟是身着碧色荷裙的小女娘。这一路,木船摇摇荡荡,小女娘嘴巴里还会哼哼着唱一些水上来的曲儿,真是未到地方,客人便已微醺了。
家中请客,顾昭却不在。
今日,正是第一批刀笔吏拜师的日子,顾昭辛辛苦苦每日签到为的也是这一日,阿润要让他做天下所有刀笔吏的座师。已经很久没当老师的顾昭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因此他还悄悄写了一张讲稿,那讲稿将他对这个世界的领会,以及对大梁的野望,都写了进去,他甚至还悄悄的背了一番。
他想的是美,可惜有人早就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只会看春闺梦小画本的半文盲,也早就给他找了副博士代他所有的课。如今这讲演,自然也就被人替代了,不需要他了。
顾昭有些失望,不过脸上却没带出来。既然当不成老师,他好歹还是副校长还兼职政教处长,因此,他便坐在衙门里,等着庆万一个一个将录取的学生叫进来勉励几句,再把第一个月的米粮发下去。
随着学生一个个的被叫进来,拜了恩师,领了米粮,这师徒名份儿算是定下了。
最起先的时候,顾昭还乘兴说上几句感人肺腑的,奈何人多,到了最后他也就不发一言,只是摆摆手,做做姿态罢了。没办法,脸都笑僵了,他是实在做不出慈爱的范儿。
大约在傍晚那会子,又有一名学生进来,顿时顾昭与这位学生都尴尬了。你道是谁,却是顾昭以前结识的旧友,那位兰若寺秋艳鬼的相好,薛鹤的八拜之交,李永吉。
如今,上京才复苏,兰若寺早就破败,当年的艳鬼们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如今偶然想起,顾昭想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叫絮儿的小姑娘,她剥栗子的手指特别灵活,一会子就能剥出一堆来。
几年前,李永吉痴迷倩女幽魂,半夜癫狂从房顶上跌落,摔断了腿,误了考试。如此,他的人生便开始走下坡路。后来薛鹤与杨庭隐双双入榜,接着各自高飞,如今在地方下面,人家俱都是一方父母,过的好不滋润。
只有李永吉,误了考试后,他癫狂了几日,又没脸回家,不久身边的银钱已然花完,那秋大家自然不愿意白陪他睡觉,如此他被人赶了出来,从此流落在了上京。
从闹区的坊市花楼,住进了价格低廉的民房里。
几年前那场灾难,李元吉命大,活了下来。却依旧不敢回家,他害怕看到失望的老父亲,还有带着幼子苦苦熬日子的嫡妻。一次这一次他倒是发奋了,奈何,这一科他再次的名落孙山。
前些日子落榜,李元吉几乎有了死意,却不料想,如今朝里却多出个救命的衙门。他一咬牙,就此放了过去的念想,投身刀笔吏,发誓从小吏做起。
顾昭尴尬的看着李永吉,可李永吉却早被艰难的生活剥离走了所有的尊严。
他走进来,撩起袍角,恭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山阳李永吉,拜见恩师。”
顾昭想站起来,却又不能,无奈之下,他咳嗽了两声后道:“起来吧,去外面等着,一会我还要找你。”
李永吉点点头,躬身回答:“是。”
说罢,转身退了出去。撩门帘的时候,过堂风在他身上带了一些酸意进屋,想是他许久没有沐浴,身上已经发酵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顾昭总算见完了学生,他站起来,走出屋,伸伸懒腰。
那边的云良大人,此刻也见完了学生,也出来发散,透透气儿。可他一见顾昭,顿时火气十分的大,自打有了这个通政刀笔司。身为副职的顾昭从来不上一天班,就连点卯都是在门口喊一句我来了,换了牌子就走。
他忙前忙后的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衙门办起来,如今,这人却在这里捡便宜了。
“哼!”云良大人一甩袖子,转身又进了屋。
顾昭才不在意,他虽然职位上比这位大人低一级,也就是负责的不是他,可他们都是正四品的通政,更加上顾昭身上有爵位,真是将一个秉性耿直,不能看到一丝半点糟粕的云良大人气的够呛。
据说,这位云良大人常在授课时,将顾昭抬出来讥讽。没关系吗,即是课堂,总要立个反面典型,这一点,顾昭很看得开。
顾昭失笑着摇摇头,转身对站在院子里静候的李元吉温和的说道:“等久了吧?”
李元吉摇摇头,躬身道:“不敢,是学生的本分。”
顾昭对他摆摆手道:“你莫玩这个虚的,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只是,这几年我事多,你也不与我走动,倒是去岁薛鹤他们离京的时候,还去看我……算了,走吧,我请你去洗澡,吃饭。”
李元吉愣了一下,恭声回到:“是。”说完,胳膊下夹着自己的米粮包裹,跟着顾昭去了。
顾昭并没有带李元吉家去,他带女人回去没事,带个男人回家,倒是会生事端,因李元吉身上酸臭,顾昭如今倒是想起一个不错的去处来。
而今上京恢复了繁盛,早年间毁损的坊市俱都有了自己的规模,可是便是恢复了,也就是那几处地方,斗鸡走狗的,耍把式的坊市,做粉红买卖的花楼,这些地方,只要顾昭的脚敢迈进去,明日举国上下,怕是要大规模的扫黄了。
好好的,也不能带累人家不是。
顾昭带李元吉去的是“护花铃”,那是一处只能洗澡,按摩,听戏的一个雅致地方。
上京西城角,起先原有个脏水池,这西角住的人,家中有脏水也往往都倒进那里。
后来有一个憨子,低价买了这里,将水池挖干净,依着水势,修了一处园子。在那中间有个十字飞梁桥,桥的的正中是个戏台,那护花铃所有的房间都是围着这个戏台走的,整一圈,那一圈正好三十六间。
护花铃的房间也有趣,分里外三间,有澡堂一间,卧室一间,小客厅一处,每个房间只要打开客厅的推拉门,就能看到戏台上的表演。
更有趣的是,这里的包间不大,带朋友玩最多五人,多了就会拥挤,因此,护花铃这边不是群玩的地方,故此少了很多事端。
上京城是个海纳百川的地方,只要你独特,总不会少了客人。因此,自打一年前有了这块地方,这里倒是生意兴隆,不论是官员小吏,还是纨绔公子都爱来这里,爱就爱这里这份自在舒服。
更有那外来的有钱考生,喜欢这里这份雅致与自由,因此在此长包了房间,平日请几个好友喝喝小酒,听听戏什么的,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去处。
想下,先美美的一起泡个群澡,接着按摩一下,穿着宽松的外衣,拉开推门,盘腿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看下小戏,那是真正的惬意舒爽。
更要提的是,这个地方的东家,是顾茂丙。
为什么顾茂丙要弄这么个地方,原因是他写了不少戏剧,养了三班小戏,可惜就是自己在家自娱自乐,实在无趣。最起先的时候他本想弄个全国最大的戏园子。这个概念,自然是被全家反对,连带他进了半月祖庙,挨了一顿打才算完。
后来在郡公府,无意看到小叔叔弄了一间洗澡的地方,拉开门就能看喝着小酒,能观赏到外面的成片梅花的小园子。
他一贯聪慧,于是便将小叔叔的概念扩大三十六倍,搞了个护花铃出来。有关于护花铃这个名字的由来,那是他写的第一本戏文的名字,因此便拿来用了。
顾茂丙自打弄出这个地方,就给家里留了三间不外包,一间送了伯伯顾岩,一间给了小叔叔,还有一间他留给自己。
今儿顾昭也是第一次来,他一进门后,竟有些恍惚,以前他好似在这样的建筑里吃过寿司鱼生。哎,总有事情,推着时代走,也不知道会过多久,有野人从海外来,会将这种流行带回家。
李元吉被小奴带着进去洗澡按摩,顾昭也换了宽松的衣衫,坐在小客厅看戏,他看了两折,倒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起顾茂丙了。这小子不写小黄书真辜负了他的天份,你听听他写的这个曲儿……
一发情少女对着枝头唱曲儿:“我爱春,□好,翠羽卧新碧,枝头鸣春草,春鸟又复归,惹得春光恼,桃花飘去莲蕊憔,只恐春光辜负了。”
一发情书生在墙外得瑟:“我爱娇,娇的妙,银牙吐娇吟,瑶裙带芳草,黄蜂儿爱新花,海棠春睡早,鸳鸯枕上睡莫装佞,人来寻我……且由你……”
嗯,这首俚曲儿,可以叫“发春少女遇帅哥”。俚曲倒是无所谓,问题是效果很搞笑,那墙内的少女长的实在丑,一脸麻子,太阳穴贴膏药,还有一张血盆大口。
待他们唱完,那墙内少女娇滴滴的背对着外面道:“郎君,今晚奶娘不在家……”那书生一跳三尺高的去了。
看客们一阵笑,恩,下一出就是晚上的戏份了。
顾昭正纳闷呢,为什么不是红娘呢?身后却有人恭敬的说:“恩师,学生来了。”
顾昭回头,李元吉洗的干干净净,头发如今也松松挽了,穿着一身崭新的宽袍,许是很久没穿新衣裳,他的脸上有些羞涩。
顾昭满意的点点头,摆手叫他坐下道:“我就是个睁眼瞎,那里敢做你的恩师,且坐下,吃些东西,再说其他的。”
李元吉并不知道顾昭的心思,因此一顿蛮丰盛的酒菜,被他吃的味如啃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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