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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草吃嫩牛
大臣们已经呆掉了,按照惯例,这诰命们的事情合该后宫皇后管理,有些人敢于将家里的女眷放出来祸害人,也皆是因为后宫如今群凤无首,今上即便是再生气,难不成还真跟婆娘家计较不成?
如今看来,陛下是真的计较了,非但计较,今上还准备严惩了。
这下子,事不关己的微微退后,却有前太师胡寂的长子大司农胡宥忽蹦出来质问:“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赵淳润看了他一眼:“胡宥大人这是在质问朕?”
胡宥赶忙又跪道:“臣不敢,臣只是……”他忽一脸正色抬头道:“臣以为,士大夫分值而听,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总方而议,而天子合该拱己而正矣!”
胡宥说的这话,正是这朝廷上上下下的心声,大家各做各的不好么?陛下你悠哉悠哉的做你的皇帝不好么?
赵淳润笑了下,他从手腕上剥下佛珠掂在手里转了两圈之后,又走回台阶上道:“天下之事苟有当于理,而今虽拂乎人情,勿恤也!”
得,陛下说完这边退朝了……
得!这也是顾昭最恶心的一桩事儿,上辈子他么的好歹也是一位老师,而今上朝,非但要早起这也就罢了,这群王八蛋他么的子乎者也,引经据典起来,他么的听不懂这叫怎么办?
这还是他出身好,生来就有爵位,不必科考他也有官身,事实上,这天下之大,上对床榻,要不要官身却也是真正的无所谓了,反正,还不是由着他折腾?
赵淳润本该有个惯例,就是下朝之后先开个小朝,仪个小会,换一套素色平袍子去拈个香,然后乘船溜达一下散散心,许还能睡一会子,或者喂喂他那几只小金鱼儿。
说起这小金鱼,这本是赵淳润的心爱,他以前也是十分愿意分享给顾昭一起养的。
赵淳润是个极其简朴之人,吃饭穿衣皆不讲究,可唯独对这小金鱼,他是万般喜欢的,还弄了各种碧玉缸,琉璃缸,还有水晶缸去养活。
最起先,他也是万分高兴的搬入郡公府,将一排鱼缸摆在正处于顾昭一起乐!奈何,顾小郡公爷做寿司鱼生的,他养一天死一条,养两天死两条……
闹到最后,赵淳润高低是怕了他,竟是一条也不许他碰了。
今天也是如此,下了朝,吃了点东西,赵淳润换了衣裳去看望自己那些小金鱼,还拿着小金网子清理了一次浴缸。
一般赵淳润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为了调整心情。
待处理完事物,赵淳润悄悄回到郡公府,一进门,就看到顾昭靠在正堂的椅子上,鞋也没穿,就抱着腿发呆呢。
听到赵淳润进屋,顾昭眼睛一亮,赶紧抬头招呼他:“阿润,阿润!赶紧来,有事儿跟你说。”
赵淳润伸开胳膊换衣裳:“你也舍得回来?不去陪你的好学生了?”
顾昭撇嘴:“这话说的颇酸,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你说,我是没爵位,还是没有钱儿花,不是为你,我何苦被你连累?到现在,你还说起风凉话了!”
赵淳润道:“那里有,你这是胡说我。”
得,最近这些天,这样的埋怨是见天按照饭食来的,赵淳润实在也是不想听,又不得不听,只好趿拉着鞋过去,用巴结的语调道:“是我错,是我连累你!全部都是我的错好了吧?”
顾昭大怒:“什么叫好了吧?本就是被你连累!”
孙希在门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盘膝靠墙根坐下了。
细仔悄悄蹭过去也坐下问:“孙叔叔,里面又开始了?”
孙希点点头:“啊,吵来吵去就那样,你等会子再进去。”
细仔呲呲牙,悄悄跟孙希嘀咕:“孙叔叔,不瞒您,我跟我婆娘最近也这样……”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这是个太监,便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道:“今儿阳老爷不错啊!这暖和的!”
孙希倒是不在意的笑笑,他点了一袋烟吧嗒几口后说道:“可不是一样么,天下的人家还不就是那点子事儿,这东西讲究个门里门外,甭管门里怎么折腾,怎么闹腾,嘿!一宿过去,啥事儿没有,是吧?”
“是!是是……”
“可,门外不这样,门外的那都是外人,凭他们嘴巴上吧嗒吧嗒说的多么好,多么亲,那是没遇到事儿呢!遇到事儿啊,还是门里的人当用贴心,这人啊,熟稔了,日子久了,磕磕碰碰也是常理不是,可生老病死,那都是门里面的管着,门外可管不着!你说一样不一样……陛下?”
孙希跟细仔讪讪的自墙边站起来,顾昭皱着眉毛看着他俩,赵淳润是一脸啼笑皆非的道:“你个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老太监,说这些干嘛?你竟是百事通了?给谁听呢?快滚蛋!”
孙希厚脸皮的笑着:“嘿,虽老奴一辈子无儿无女,可天下的道理还不一样么?老奴虽然无儿无女,可干孙子也是有几个的,这家长里短的,天下还不一样,凭恃大家小家,道理是一样的,您说呢陛下?”
赵淳润笑了下:“我打你这老货,越来越胆大了,这院里没陛下!怎么又忘了?”
顾昭看他顺眼,便与他添好话:“我说老孙,我听说你把你几个干孙孙的家都预备迁到甘州?那地方,现在别人提起来那可是苦地方,你到也真舍得!”
孙希依旧笑着道:“哪能呢?舍得!舍得!再愿意不过了!老奴才不傻,老奴虽命苦不堪,却也看得几本古书,那甘州可是好地方啊,古书上记载,那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
远的不说,前朝上京御用的稻米,干果,丝绸,那都是甘州那地界出的,这地方,要不是兵灾,瘟疫绝了户,而今还轮不到老奴讨便宜呢,如此,小爷,您那移民局的户口的宝印,您可得给老奴盖上几个,这样的便宜不沾,那就是傻子了!!!!!”
顾昭听到孙希这样说,顿时心情大悦,他主动的拍拍孙希的肩膀,拉着赵淳润又进了屋子,坐在桌子边上继续谈判。
待赵淳润坐好,顾昭回手给他端了茶壶茶盏,还亲手帮捧了杯子献于帝前。
赵淳润失笑:“你……你这是作哪路妖呢?”
顾昭一窜又蹦到他背后捶肩捏背,他不是个侍奉人的好货色,几拳头砸下去,赵淳润顿时腰酸背痛的蹦了起来:“快停了吧阿昭,你有话好好说,可别这样,朕也是有年纪的人了,架不住你这般折磨。”
顾昭讪讪的笑笑:“那……那不是有事儿求你么,不好好巴结也不成啊。”
赵淳润挑挑眉毛,讥笑着说他:“呦,这倒稀罕了,你说说吧,赦令,诏令,御令,凡举朕能颁布的,你那个没动过?印就在那里,郡公爷想盖就盖!还用问我?如今来求我这倒是稀罕事儿了?”
顾昭挠挠后脑勺,依旧是一脸巴结:“那个,那个是那个哈!公事儿,公事儿公办知道不?正事跟私事儿一样么?我求你的是私事儿,私事儿就得你管,你是咱家大家长,孩子的事儿不找你找谁?”
赵淳润轻笑,复又坐下,托着下巴问到:“嗯?私事儿?”
顾昭:“对,私事儿,有些私事儿……其实是损害到了你的利益,如此小的想走走万岁爷的门路,给我家里,我的徒儿求个恩典。”
竟是这样么?赵淳润愣了一下,坐直了对顾昭招手道:“过来坐,你与我详细说说。”
顾昭慢慢坐下,提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来喝了几口后苦笑道:“其实,这事儿好些天了,我本不想给你找麻烦,可是放着放着,那事儿就成了心病了。
以前我原也以为,我阿兄那边的府里,茂德那孩子就是再没有本事,那也是个忠厚容人的,可这段时日,我算是看透了,那位!心眼也不大!
你说,那头我去了无数次,他奉旨出京,家里好歹茂昌与他是一奶同胞,如何就话都不敢说一句,那么大的府邸,现如今竟是苏氏做主,竟把个亲兄弟丢一边了……”
话说到这里,赵淳润倒是明白了,这亦是门内的无奈事情。
要他,他也不放心给自己弟弟,那么大的家业呢,次子总是个麻烦的,虽是一奶同胞,可涉及利益,那也必然要防上一防方是正理。
阿昭这样想,其实还是看错了顾茂德了,谁家不这样啊?
你说说,这呆瓜脑袋怎么长的?如何跟旁人想的竟不一样呢?
赵淳润一脸发愁的看着自己家呆瓜。
顾昭继续絮絮叨叨:“你也知道,那家里,我本就稀罕茂昌那孩子,我哥哥如今不成了,话也没留一句,是一起过呢?这还是分家?若我说,还是分家的好,各过各的,离得远了方是常理不是!
分家倒没什么,我大嫂自然是随着长子过的,可以后……茂昌怎么办?我大哥本就是个偏心庶子的,而今茂昌竟成了野孩子了,如此我想跟阿润你求个恩典,能不能找个土地肥沃的地方给他,我也不求多,有个七百户的县伯就成。”
赵淳润的心暖洋洋的,前几日隐约的不快顿时也消散了,却原来,阿昭只会在公事上那样做,遇到私事儿,他总归还是向着自己,尊重自己的。
陛下,您是不是想反了?
“成,不就是个县伯么,明儿我就下旨去。”
“别那么急!待我阿兄回来,那边府里换了做主的,你就当成看我阿兄的面子,给他恩典,这样赏下去,他们自是感恩戴德,称颂不已……”
赵淳润赶紧拦住他,别人说这样的颂词还好,这些话,他也不想从顾昭嘴巴里听到。
“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还有呢,给你徒儿求个啥?也要个县男?”
顾昭看他高兴,自己便放松了下来,他走到赵淳润的背后搂住他,带着一丝委屈道:“不要那个!他跟茂昌不同,他啊……阿润,我家徒弟冤死了……”
是啊,真是冤死了!
天承十年末,在家病重的付季接到了这样一封恩旨……
这封圣旨里是这样写的:“……往者汉祚衰微,率土分崩,生绝田芜,千里如是,食兵皆蹙,虽大梁新建,岌岌可危。今两朝图治,洪业之基未固,朕夙夜孜孜,眷怀赤子,赖天地顾祐,民生略康。
所布新政,乃均平之计,虽有流离之苦,亦有盈余之益,开民智,富身家,盈国库,强兵马,益国民。行之有年,卓有明效,别无可疑,山谷扶杖之民,不悉新政,沮挠不行,姑可恕之。
今封乌康宜人付氏,上体圣心,下达民意,贫而能安,贵而能俭,育有佳孙,身舍而无怠,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因其大德,诰赠宜人,遗子孙,流远誉。赐五品翟冠,缠枝牡丹纹白鹇补圆领袍,云鹤纹霞帔,银镶碧玉革带入殓随葬,其佳儿佳孙赐长河鸾县砖石牌坊一座,忠义夫人家庙一所,良田千亩,宅邸一所并屋七十七间,望佳儿佳妇,守庙勤耕……”
接到圣旨之后,付季大哭了一场,百病全消的去继续祸害那些王八蛋去了。
顾昭就用这样的办法补偿了自己的徒儿,在他看来,圣旨里给的亦不过是很轻浮的东西,这哪里能抚平徒儿内心里的伤痕。
可他又能如何呢?这个世界,宗族的力量恰恰大于律法,付季碰不起,他也不舍得去碰,更不会去碰。
顾昭心里更有数,付季的父母,兄嫂来到上京,付季的日子必然难过,因此,他便将那些人移到乌康的长河以北居住,还赐给良田千亩,给他家孙辈举人出身,再给他们修一座大庙,叫他们全家守庙去,别去打搅乖徒儿才是正理!
他想,在那些俗人眼里,那位慈祥的老村妇,也是死得其所了……
天承十年末,乌康郡首次进行了四万丁户的大移民,在这里所谓丁户,不是指一个人,一户却指一户人家。
也就是自这一年起,乌康郡传承千年的长子养老传统变成了幼子养老,所有的乌康人自这一日方明白,长子,次子都是给朝廷养的孩子,只有幼子才是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孩子。
也就是自这一日起,乌康人的血液里,又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宁饿死,冻死,都不愿意离乡背井,四处流亡。
这次移民任务在各方面的压力下总算是圆满完成,其中在迁丁路途,除意外不可抗拒死亡六十三位移民之外,却算得上是历史上声势最大,最完美的一次迁丁大移民。
自这一年起,大梁朝的盛世,终于打开了第一页!





蚌珠儿 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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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承十六年春四月,山茶开至花期末,又有牡丹迎上来。
这一年的春特别好,万物万事都应了景,雨水有雨,惊蛰有雷,春分青齐,真真是上上大吉。
春二月的时候,京南老坊市开始旧城改造,修起了低阶官员宿舍,这个算是几年兴起的新福利事儿。
近两年,福利这种词汇总是围着大梁转悠的,皇帝老子生日了,皇帝老子做了好梦了,这就该着发福利了。
福利有多种,当然,老百姓最爱的就是,皇帝老子出钱请天下人看大戏,这个叫送戏下乡,与民同乐均恩德。
每年皇帝老子生日,往附近县城就去吧,那里必然就有好戏开锣,少说也要唱上三天热闹,你说好不好?
如今这上京城更大了,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儿了,护城河子外面短短五年,除东门外,竟多了三座大坊市依城而建,而这坊市周围,慢慢便来了人家修了宅邸,有了足足十二条五里商街,与内城互相勾连之后,上京就胖了一大圈儿。
如今南来的北往的商户都在上京集结,贩卖出各地特色后,再购入上京的各种好物贩卖全国。
你说肥不肥?
这日一早,依旧是四门钟鼓齐鸣,大门敞开之后,守门的兵丁却少了进城肥水,无它,进城的少了,出城的多了,如今内城的就是买个肉菜,也爱到城外的坊市寻个批发价格。
更加上城外居吃住更方便,买卖随心,既不禁夜,也无严格管制管辖,便更自由了。
说起来,那城外最值钱的京官,却是户部下辖的商税知事。这些官员那种肥,已然笔墨难以描述,竟是年年严打,贪污屡禁不绝。
不与民争利,这个是儒家那帮子人的词儿,现如今这一对比,就是不识字儿的,都觉着读书人编出花稍那是骗人玩儿的,这么好的事情,早就该有了。
不与民争利真的对么?儒家在这个问题上,遭遇到了相当实在的碰撞。
说起来,这事儿刚出的时候,儒家那边折腾的厉害,竟是竞相奔走,齐齐反对来着。
反对有用么?没用的,见到钱粮,什么说,什么学,那也是顾不住了。
商税那东西实在厉害,短短几年,分着月份儿的在冲击着朝上的榆木疙瘩脑袋,一波一波的搞得大臣们好不眩晕。
最起先,有商税的绝户郡!不,而今那边就富民郡,也有叫移民郡的。
自从移民郡开始有了商税,这没过几年,朝上朝下的官员才发现,商税已然大于农税几十倍去,这么可怕的利润一出,那天下万般有道理的学说便都给击打的粉尘一般的碎了……
这税是争不争呢?圣人们的书多了去了,到底是听谁的呢?那么就听不说“不与民争利的吧”。
如此,儒家随之而变化,立时便多了子仁一派,相对而言,子仁还是很活泛的,人家不说与民争利这回事儿。
眼见着今上内库肥硕,可大臣们却不敢跟今上就移民郡的问题挑,这已经成了朝廷如今的规矩了,七郡是万岁爷的私库,你的眼睛就是伤的流出血,妒的流了汤儿,这也没用。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除却交给今上内库的钱财,人家甘州已经养起了常州与青州,而今绝户郡却也再不能提了,谁不知道,凡举甘州来的,常州来的,青州来的,那必是有钱的主儿,有地的主儿,还是有本事的主儿。
只可惜了,这样的人也不是好遇到的,无它,移民郡的人出郡须得去移民局申请,而外郡的人想入移民郡,那得审查资历。
人移民郡的孩子出生,朝廷就给奶钱,布料,肉票,盐……这么说吧,这出生在移民郡的孩子是掉进福窝的,朝廷帮你看护到四岁养成了,立住了,这还不算完。
到了七岁,甭管你什么出身,都能进皇家办的学校免费读三年,识字识数三年之后,就能进各种工厂做学徒了,那就能给家里赚钱了。
除却这个,移民郡最令人羡慕的就是,人没有恶赋,没有苦役,那些看起来很苦很累的工,那都是建筑局的工人在做,甭看是苦工,一日出工四个时辰,忙完都各回各家做大爷去!
人家拿的可是移民郡的六级工资,六级工就论钱说,年入二十贯少说,当然,这也不是说,就能拿二十贯了。这钱,除却给国家纳的个人所得税,教育费,保险费,许能留个十几贯。
再别小看这十几贯,移民郡的物价跟外面可不同,每月人家可以享受凭票买低价的各种物品的资格。上京一头健硕的毛驴少说十五贯。
移民郡人每年都有牲口票,这票是按人头给的,你家就是有个奶娃娃,人家也能赚票,这票还不分男女,都是一样的,女娃养大也识字儿的,认了字儿,十岁就能领零工回家做了,再大点,成了婚,人女娃能进纺织厂,也拿六级工资。
说到最后,移民郡的人,是人人都能赚钱识字儿的。
这么好,这还不可劲儿生去?待存够五十张牲口票,人家买毛驴亦不过是七贯钱,那你说移民郡美不美?好不好?
好死了,然,死了你也是去不了!没身份到了移民郡你算黑户,这抓住了倒也没啥,苦役半年之后给你个路费,回原籍去吧。
在没有比移民郡人更排外的了,无它,人家有个说法,这个说法就是,凭什么累死累活,每个月交了教育费,人头费,各种费……还有黑户不干活来抢你的资源?哦,想着不干活来享受我们的福利了?那可不成。
如此,凡举有人悄悄跑过去的,不用移民局抓,人老百姓就齐齐上去围剿去了。
现如今,移民郡再不从乌康郡迁丁,每州每郡如今都有迁丁司移民办事处,你要想去得去申请资历,请人做保,人家是有钱人不要,带家业走的不要,贵族世家出身不要,家中有案底的不要,人家只要清白的光户。
简而言之就是啥也没有的穷的叮当响的良民,人家才要。有时候你也搞不清楚今上跟那位新出的宁郡王顾昭是怎么想的。
哦,这位也了不得,一手督办了迁丁司,兢兢业业多少年人家才给今上打下这一片好家业。这样的足以功标青史的功劳堆积起来,才有了如今的宁郡王。
宁郡王是打有了大梁朝,唯一的一位非宗室封王的,食五千户,从一品,授田五十顷。
论说,这样的厚封,朝上必有争论,可偏偏到了宁郡王这里,上下均沉默了。
没办法人出身好,护帝六星的嫡出血脉,跟皇帝家是结义兄弟,死了到天上还是兄弟。
还有就是如今大梁皇帝是迁丁司养的,宗室也是迁丁司养的,读书人最最喜欢的各种皇家学院是迁丁司养的,最最重要的是,七郡的大业才走出第一步,给个郡王那都不算多。
人家宁郡王与万岁爷没有给这朝上朝下添麻烦,这就可以了。
世上有了宁郡王,便有了迁丁司,而后又有了改变整个王朝的大梁商税。
自打有了商税,这户部就难做了,无它,陛下开始自己养宗人府了,自己养后宫了,自己管自己吃吃喝喝了,人家那是一改简朴作风,想修庙就修庙,想修坟就修坟,想修金銮殿就修金銮殿。
宁郡王有钱,陛下想咋的他都不吭气。
如此,甭说当今,就是当今去了换谁当皇帝,也不会讨厌这样的臣子。
看着陛下内库的钱都堆成山了,再对比捉襟见肘的国库,这朝上朝下的脸便被打的火辣辣的。
种种冲击之下,天承十三年,大梁朝的第一本税法终于出炉,税法出炉之后商人的地位总算是与平民相等了。
而商人们仔细研究税法之后,发现这法并非只是简单的收钱了事,这法除保障朝廷的利益,也会保护他们的利益。
就冲着这份十分公平的恩典,商人是齐齐响应国家号召,这税人家还特乐意交。这一下子便好了,户部随之也肥了。
今上一看户部肥了,大手一挥便开始改造上京旧城,给官员们齐齐的将月俸提了两倍。
如此,中下阶级官员便齐齐爱戴起当今圣上,称他为古今第一明君!
却原来,这明君么,是这般来的啊!
却说,上京依旧开了四门,巨大的钟鼓之声将沉睡的宁郡王府惊醒,大早上的,顾昭自床上爬起来,洗漱过后,便换了一套松快简单的蓝色金织麒麟服出门去了。
郡王爷如今也是前呼后拥,随随便便出门身边少说也得簇拥三二十人,三二十这也不算多的,而今世道开始往精致奢华了走,开始讲究个气魄与排场了。
郡王出行,自然也有些仪仗,不过顾昭是个接地气的好郡王,人家每次出门都平平常常,扰民清街在他看来是万万不可以的。
骑着骆驼自家门口到御街……这一路上京的街道安静且祥和,早就不复当初的热闹,更多了一份儿大气庄严,新改造的御街全街用巨大平展的大青砖铺路,宽可十二辆大马车并行,更在两边栽种花圃,如今到了月份儿,那花圃里面的牡丹开的是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一路疾行到平洲巷子,这边门房早就开了大门迎接着,顾昭下了骆驼,进了院子,上了小轿子被人抬着就一路往家中老国公养老的春寿苑去了。
如今,顾家早就不是过去的顾家,这家是顾茂德夫妇做主的。
那年老哥哥路上憨傻之后回到上京,卢氏大惊之后大悲,非要亲力亲为的照顾,照顾一个憨傻了的以为自己是五岁顽童的粗汉岂是简单的工程,没多久,顾茂德袭了爵位,接着顾家开始闹分家,而后卢氏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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