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令胡令，奚琴曲

第135章 无家可归的梨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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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丁闻之，再也不管拦在前路的风梨花，提腿成对冲上府门石阶，愣是与愣站挡道的风梨花擦身而过，倘若问他们的感受，便是如从寒冰旁路过，却又觉有人晃晃欲倒来。

    “咯吱―”府门被无情地打开，风梨花像个不倒翁地立在原地，这一刻，她仿佛感觉置身外太空，世界犹如与她隔绝，寂静得让人心发凉。

    没有人与她多说半个字，似乎都觉那是多余，恐怕殃及自身，甚者连个同情的眼神都未给她。

    最后进府的奴仆倒是在她跟前多多停留，却也是仅仅的一秒，比闪电的速度还要快，快得几乎不存在。

    府中渐渐地传出了惊呼的声，是出自府内被压制的奴仆，风梨花耸肩吸了吸她觉凉飕飕的空气，机械式地转回头看着往日受人尊崇，人人嫉妒思之念之的府院。

    暖煦偏冷的夕阳散发着最后的余热，就着慢慢洒在外表毫无变化的府院，平日看来极美的一幕在今日此刻看来却显得无比讽刺悲凉，刺眼不已。

    “呵呵，”不知何时，风梨花唇中溢出冰透人心的二字，像极了自嘲，朝往日起居生活的府院送上了自己的最后一眼，她便潇洒一笑地转身，红白的衣袂随着这个动作而飞扬，正好与樱红的黄昏之色交相辉映。

    其实，她的脚步微微踉跄，差那么一点就让她摔至地面，与大地来个亲密无间的接触，好是她稳住了身形。

    拖着一身的疲累，风梨花一点点移动着僵硬的腿部，前方是何，该去何处，她都茫然无知，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够在此停留了，虽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像是一只慢慢吞吞的乌龟，但是她终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独自行走在空寂的道路上，总是会路过各府府门，免不了地受到些冷眼，倘若是往昔，那些个门侍奴仆怎敢有这胆量，不过是她虎落平阳被犬欺。

    好在她犹如瞎子一个，根本没看在眼里，说好听了是心态放得平，说难听严重了就是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说是没有目的地，她却默默地在每一个分叉口都选择了往侯府去的方位。

    夕阳最后一分光芒彻底被湮没在空中，慢慢徒步的风梨花终是站在了侯府府门前，她木讷地抬眼看着还未关闭的府门，身子不住地往那地界靠去。

    门侍正好好站着最后一点时辰的岗，忽有人影儿出现在余光中，他们纷然投看去，惊察是风梨花，见得她身子好像没有重心，随时可能跌倒。

    “是风姑娘，你去通报侯爷，我去看看。”一门侍见到提裳而来的风梨花便果断地吩咐行事，另一个门侍点点头便快速跑进了府，而他则也往她而去。

    “风姑娘，您没事儿吧”门侍匆匆赶到风梨花旁边，本欲伸手扶一把，但想到各种因素，还是没伸出手，只是道着平常人该有的关心之语。第九

    “没事儿，”听得门侍的话，风梨花算是走出了外太空，回到了真实且残酷的现实世界，眼前的一切让她心里惊到，“怎么来了侯府”

    风梨花自顾自地想了半天，门侍就自个儿候了半久，一直见着她都是六神无主的样儿，他倒也不好开口了，最后还是被这将至的夜色所迫，道，“风姑娘，您是来找侯爷的吧我已让人去通报，您不如现在就进去”

    “我……”刚醒神的风梨花此时是觉着脑袋忽悠忽悠地，对于进还是不进可是有些模棱两可，根本还拿不定主意。

    她是在自主思考着，奴仆也不着急，给足着时间，却是在这种时候，府门处传来郭远责斥的话语，“来都来了，怎是还要走吗”

    风梨花和奴仆皆自看去，见得郭远甩裳大步而来，本就不再多么青年感的脸绷得老紧了，那张嘴巴抿成了一条粗线，看得人发慌。

    “侯爷，”直是郭远走至了面前，风梨花方彻底地卸下了太多从前没有的负担，循旧淡淡作礼，道，“我来也非我本意，我觉我还是不进为好。”

    “好了，你不在府中待着，而是来了这儿，定是有事儿发生，进府说说吧！”风梨花一副拒之千里之外的样子倒是让郭远感到陌生，也不知是不是秋祭的事儿让她觉着自个如今低人一等，他自是豪爽而言，但见风梨花仍旧面色为难，不由得抹着脸，道，“怎么怕我府上有吃人的东西瞧你这个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女子了吗”

    “！”不可否定，郭远这句在大脑里盘算了很久的话一下就打动了风梨花沉寂过久的心，她惊愕地对上郭远，不过要真给她一面铜镜，让她看看自己的犹犹豫豫模样，她也怕是认不出。

    “别站了，进府再说。”她的面部表情微有变化，多是吃惊着呢，郭远看得极为满意，所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负手转身走道。

    “是。”风梨花看得郭远那略微的悠哉悠哉，便是想通了之前一番话都是拿来激她的，想此刻郭远正偷偷笑着，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竟是觉着哭笑都不是，罢了跟道。

    虽然没几步就跟上了郭远，沉默还是伴随了他们一路，直至是在夜色之下走到了正院前堂。

    想是素日里少有人在这种时候过府而来，两个奴仆正匆匆忙忙地掌灯，生怕慢怠了导致自己被骂上一顿。

    等到堂内灯火通明，奴仆皆已退去后，郭远才领着风梨花去右侧竹帘内坐下，他还是照常地随便找一处案桌就坐下了，“我还没用饭呢，你也没吧，已吩咐他们快些。”

    “确实，多谢侯爷。”风梨花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搅之意在心底漫开，倒是又觉着既来之则安之，便开朗了不少。

    “你不是回府吗怎来寻我莫不是恰巧路过，哈哈哈哈。”风梨花确实少了往日的精神风范，可郭远尚不知事情的发展程度，便是自个引笑道。




第136章 无家可归的梨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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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那破天的笑声很是恣意，又正好卡在了自己如此落魄之时，可风梨花丝毫不觉着有何不好，因为那听上去无比疏朗狂放，倒是让她这个被自己囚在心牢的人感到了几分久违的逍遥。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没人可以逃避，风梨花在轻轻地陪笑了一刻后便敛下了眸眼，道，“我若是真的路过便好了，可惜我是无处可去了。”

    “！”郭远的笑声突然销声匿迹，脸上挂起的哈哈之态也全无存在，只剩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儿，他向前撑直了身子，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大巫祝下令封我家府，倒没波及于我，只不过这一封府，我可还有去处”风梨花斜搭的脑袋终是又直抬了起来，尽管不复几日前的神采奕奕，倒也显得她还有点精神，可她的眸子始终是黯淡无光的，她难得轻声道，以往极具穿透力的声腔好似不复存在。

    “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那风巫祝怕是……”郭远收回了往前伸探得过分的身颈，双手不知觉地就搭在了膝盖上拍了拍，罢了口中嗫嚅着，喃喃几字后他慌张地止住了口，赶而看去风梨花，耿直道，“无碍，我府上还空着呢！反正你从小就多住于此，我也拿你当自家姑娘看待。”

    “很是麻烦侯爷了，可我着实不知可去哪里，不然也便是露宿道中了，由此也只得多谢侯爷。”风梨花耳根子好着呢，那可是把郭远的话原封不动地听进了耳朵，没有任何的删添，心里虽然咯噔了一时，但理智的半边大脑忽又响起了风轻羽所嘱托之话，便是自觉地忽略了郭远的前话，只剩下感激莫名的话来。

    “莫谢，你我不是父女，也算得忘年之交。说什么谢不谢的！”相比于风梨花因为身份的降低而造成的忸怩，郭远可没什么芥蒂感，一概地自在，反是适才的所思所想让他愁紧了些。

    各怀心事儿，俩人都不说话了，奴仆就像是来解除这样迷人气氛的，他们一一端持着饭菜穿过竹帘而来，微微熟悉的菜香味席卷了他们鼻尖，等是回过神，精致摆盘的一系列菜已经近在咫尺，只要一伸筷就能入口了。

    “梨花啊，用饭吧。”郭远的案桌上照常地摆上了一小罐酒，他自是一开手就拔掉酒塞子，今日竟不觉着酒有多么香了，像极了平淡无奇的白开水，他一边给自个倒着，一边道。

    “好，”见得郭远一次性就饮完一盏满酒，风梨花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这是借酒消愁，瘪了瘪嘴巴，她也埋头啃着饭了。

    久罢，郭远仍旧沉迷于酒精的麻痹中，风梨花则被淹没在嚼动和无味中，她时不时要看看郭远，都只见得一个仰头大喝的姿态，纠结了许久，她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道，“侯爷，我不放心我娘。”

    风梨花旁敲侧击的话一出口，郭远的自欺欺人便不攻自破了，就觉是没逃过那对耳朵，何苦自己妄想隐瞒，他咚地放下酒盏，皱脸道，“梨花啊，我说实话，大巫祝下令封府，那风巫祝的情况可能不会太好，你得有心理准备，我会派人去多加探听。”

    “我会的，多谢侯爷。”明明全都了然，可还是心痛到死，那是侥幸做鬼的结果，更是血脉亲情牵动的心绪，风梨花向上转了转眼珠子，道，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唯一

    “既是如此，那便吃好喝好，再去美美睡上一觉。”虽是才入夜不多久几分，郭远已经觉得睡意来袭，连摆在面前的吃喝都不能让他尽情放开，殊不知这也是极具感染力的，他道，“你看你，这才一天，就成现在这样了，该是好好休顿一番。”

    “是，倒是梨花还有一事想请侯爷帮帮忙。”均匀细致的竹筷握在风梨花手中，端点像只无头苍蝇地在米饭中捣碎着，正与风梨花面对面，郭远在迷醉中听罢点头嗯声，听得风梨花絮絮而道，“我占测之物尚在府内，我请求侯爷能依您之名替我取出来。”

    “这都小事儿，可还有他物”郭远手持半满的酒盏，黄实的手腕正好枕在案桌棱上，看上去较是休闲，她口直心快道。

    “没了，多谢侯爷。”其实打心眼里，风梨花想要带出来的东西可多着呢，那可是她住了二十几载的地方，怎说轻易就可以放卸，然而思及终究是麻烦了别人，风梨花还是不好意思地将心比心地婉拒了郭远的好意。

    “那好吧，”郭远看去风梨花有心无力地用着饭，向骨子里抽动了几下嘴角，自是看出了她的顾忌，不由得而叹，风梨花低头一笑而过，沉默着。

    此时此刻，洛子靖披星戴月地行在城中路道之上，好是不易地赶在了城门合上之前，虽道秋日凉爽，甚是凉凉至夜，可他也觉汗渍混合着珠露沾湿了他的衣衫。

    一路走来，他未有有所懈怠，最后站在了侯爷府门外，因为他不知道去巫祝府的路是如何的……

    门侍就要下岗来好好地休憩，一身的形象还没有放下就借着微弱的灯光和细碎的脚步声知晓了又有人登府，他们这还纳闷了怎么今日这么多人在这个时候来。

    秉着良心，他们还是没有退居府内，并将府门大关，反是很自觉地等着洛子靖踏上石阶，其中一人才对着他问，“你是”

    “公子靖，几年前来过的，我要见侯爷，还请通报一声。”洛子靖很明白地在他们面前止了步，没有任何逾矩，他颇具风度道来原委。

    “你且等一会儿，我这就去。”问话的门侍盯看了他几秒，恍惚间觉着眼前的人确实有丝眼熟，但也不敢贸然带进，只得退而道。

    “无碍。”他们没有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滚蛋就是最好的了，洛子靖对这样的回复已是相当满意，只是目送门侍急急而去的背影，负手站等。



第137章 无家可归的梨花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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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散的菜香酒味儿在冷却中从浓烈渐为乏淡，却也布满了整个堂子，月光夹着丝丝凉风洒在两个懒散样儿的人身上。

    “侯爷，”最后一盏烈酒入喉，郭远身心都得到了麻痹般的效果，正欲放松趴下，哪怕像只哈巴狗，可惜盏落之际，男主事极具分辨率的声音就在竹帘外响起，直达他的耳底，禁不得他蹙了蹙眉，听得，“侯爷，似是有一男客想见您，现在府门处候着呢。”

    真不知是不是酒精真的起了巨大的作用，这道消息在郭远脑子里转悠了许久，他也没做出什么回应，外面的男主事都嫌等得是否太久了，他才只呢喃道，“什么男客我记得近日并无……”

    碎碎念道，间余转动着他迷迷醉醉的眼睛，自是无意瞥到自顾自玩弄碗中剩余米饭的风梨花，她好像没有听到男主事的话，那么旁若无人。

    倒是这一看惊得郭远像只蚱蜢似地跳起来，许是醉酒的缘故，还险些摔倒。

    为了证实的自己的想法，他忙忙张张地迈开步子，起始几步尚有些重力不稳，这就拨帘而出……

    洛子靖早府门外细心等着，他可还是没料到会等这般久，早便逾越了正常时候，不多时就在侍卫面前转起了圈子，看得侍卫直叫眩晕，而他几度想要冲进府去都被无情拦截，他不得不放弃无效抵抗，任由夜里的凉气侵袭身板。

    郭远在男主事的搀扶之下，跌跌撞撞地总是抵达了府门，刚是看清了这颀长墨发身影，他就直冒冷汗了，心里面算计着时候，真想给他自己一个巴掌，不由多想地小碎步快跑到洛子靖很浅，揣着气道，“哎呀，怎还真是你！快进府，进府！”

    “虽然有些凉，但我是想来此请侯爷与我走一遭，顺而带带路，我委实寻不到风姑娘府宅在何处。”见到郭远，洛子靖才算是按住了心头的焦躁，闻得那一股子酒味，他便是释然无所谓了，急忙道。

    “风姑娘你说梨花她就在我府内！”郭远醉醺醺的没错，可不至于精神错乱，一听洛子靖的话就兴冲冲有礼道，“既是如此，那便进府吧，请。”

    “好，”听闻风梨花在侯府，洛子靖一时不知何种情愫，虽是免去了一趟路程的奔波，但是他也有着不好的预感，毕竟一个女子不会平白无故地居于他府，何况今日出了一档子事儿，思及此种，洛子靖不免忧心地加快了两脚的交替速度，如风掠过。

    洛子靖由着郭远领路到了堂中，之前尚存的引人肚皮咕咕叫的香味已烟消云散，他的腹部自是安生了不少，可眼中那像是丢了魂儿的女子吸引了他全部的眼球。

    “梨花，”郭远自打带路就不停地甩动着晕沉的脑袋，这不才刚刚把自己甩了个清醒就被洛子靖狐疑地看着，似是在寻求答案，他也只得焉巴巴地瘪瘪嘴，罢了走去风梨花的案桌前，俯身夺过了那捣弄米饭的竹筷道，“梨花啊，是那个公子靖来了。”1800文学

    手中混淆自己神思的东西被生生夺走，风梨花也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带回了魂魄，她微微迷惑地抬起泛酸的脖颈，即是见到了那个粗布覆身，却天命不凡的洛子靖，他正背着灯光拧眉相对。

    “这么晚了，没想到你也会来此。”四目直视，从彼此的眼睛里看着倒映的自己，风梨花仿佛又感受到白昼时自己由他护在身后的悸动，她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适应了已经全黑的夜色，道。

    “风姑娘不也是我可是来寻风姑娘的。”在昏黄的光色下，洛子靖将那面色苍白的风梨花看得清楚分明，不用多想也知道又是出事儿了，不自知地低沉了语气道，“我叔娘好似是有什么病症，我来是想请你去看看。”

    “……如果你方便、可以的话。”洛子靖可谓是直奔主题，也不知是想要转移话题，还是真的心牵桃子，却又趁着风梨花咀嚼话语时添上了一句不卑不亢的话。

    语毕几时了，风梨花像尊雕像似地石化在了那里，洛子靖静静正视着她，她看上去有些心力交瘁的无奈，他便一点也没有不急不躁，倒是郭远在旁看了后，环手抱胸道，“我看很是可以！梨花啊，去看看也无妨。”

    “侯爷都这么说了，我去也罢。”郭远的话并非什么命令，只是一个建议，可于风梨花就是在那慢慢向着不去的天平上增加了一个秤砣，正好砸在了去的一方，她便宽心道，“只是我娘已不是巫祝了，你来找我倒是意外。”

    “你能应允便好。”来此听得她说了几句话，声调出奇地反常着，洛子靖深感惑然，对上那不复往日气色的脸颊，他唇瓣轻启，道，“而巫祝不过是个虚名，风姑娘勿要在意这些。”

    闻此，风梨花闪了闪眸子却不语，偏头看去了黑溜溜的夜色，而洛子靖亦是追随着她，郭远的乏累的声腔打破了两人各自的思路，“今夜已晚，城门已关，行事也不方便，就明早再去吧。你们俩今夜就都在我府内歇下，都忙活了一日吧，房室都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