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令胡令,奚琴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龙居海
此后,洛昭寒便放心地把包袱挎过肩臂,抓揪住岸边生得牢固的草,几下就爬上了路道,总归是远离那搜把她送入贼窝,又送她出贼窝的渔船。
趴坐在道上,洛昭寒胸口还在大幅度抖动,口里的白气一段接一段,忽闻木桨声,她哽了哽喉咙回首,老妪已背船离去了,她静自目送。
渔船在她的视力范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那不如之前般有节奏的桨声回荡在天水河河面上,洛昭寒也收好了心绪,爬撑着站了起来,提了提垮在臂弯的包袱后就朝路道东方走去。
没几步,身侧的河面惊传一声“扑通”声,那是什么重物落入河中的声音,与之相随的是绝迹的桨声。
洛昭寒骤然缩紧脖颈,固然回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扑通扑通的打水声,后来连这个声音也消失在了茫茫河中。
平复的心境在这一刻重新颠覆,洛昭寒微微张着的嘴唇欲呼何却只有白气随心率跳动而出,她摇晃着混沌的脑袋,连成条的墨发也跟着摇摆起来,汗渍随之四溅,她就缩驼半背往路道退去后转身离开,不复回顾。
第172章 天水河的断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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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的渔船无人摆渡,而在它周边的河面上,老妪一点点地沉入水中深处去,仍见她最后一滴泪落下,混入这天水河。
她的手再无初初堕入河水时引得恐慌地拍打,不习水性的她已放弃抵抗挣扎,在冰冷的河水周绕之中,那具身躯就此往下掉,仿若有传说中的水鬼拉着她。
周遭泛起的水圈漫过一圈又一圈,却也渐渐地回收不再出现,腹腔不多时地便入了许多的水,老妪一眨一眨了盈热的眼眸,忽觉前方大亮,不似在深夜;镶嵌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就这样如她最后的几丝残息破碎散烂……
二十载就如弹指一挥间,洛昭寒的句句女兄像极了十二年前的胞妹在唤她。
彼时,老妪非这渔村中人,生得美貌如花,引得众人为她倾倒;下有胞妹,形貌神似于她,她们自出落为小女子之刻便是一时间成为村中一对白壁,为人人羡慕。
可惜一场天灾降临于村,姊妹相依为命逃难而来,路过天水河,偶上白胡老叟渔船,就像是洛昭寒般觉着自己当真是遇到了大好人,她们毫无戒备心地随其进了村,从此如是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姊妹双双遭到百般侮辱后便被关进了那又黑又潮的地下小室,每每几日便会重复着做那个噩梦,直到她们怀有身孕。
胞妹如渔村人之愿生得双女,而女兄则产下了不受待见的男婴,男婴不过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尚没来得及洗净身子便葬送在了他们手中。
那时,女兄被命运抛向了生命的悬崖之上,她面临就这样祭河神来草率了结自己的一生;女兄害怕了,她被隔离了起来,临近祭河神的日子越来越近,女兄惶惶不可终日。
直是那日送饭的人不知何故是白胡老叟,看见白胡老叟,女兄恨得牙痒痒,却又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住地求饶,亦是在那日,她做了令余生懊悔至极的决定――以胞妹换自己苟且。因为一直还是孤家寡人的白胡老叟可以想到法子让村长放了她,并娶她,给她一个家,可是需要一个人代替她……
那日,一奶同胞的胞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代自己的女兄被绑上了祭台,顺利地祭了河神,而女兄在那日后不久得到了久违的自由,虽然仍有枷锁,可也好了太多。
手脚并绑的女兄嫁给白胡老叟后,并未打算就此沉沦,在渐渐获得白胡老叟信任后,她选择逃脱,却还没到出村便被抓了回去,受到了非人的惩处,几近死亡,女兄自此就心生胆怯了,再没试着抗争,在这渔村过活二十载。
那日见到洛昭寒,她不知为何就愈发地想到了胞妹,或许是洛昭寒比曾经的每一个小女子都生得好看吧,可能天神读到了她的微微恻隐之心,偏让洛昭寒唤她一声女兄,让她笃定赌一把,让她赎罪……
二十年于老妪来说就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在这临死之际回想来,她真是觉得贪生怕死的自己可悲又可笑,好在一切都在今夜结束了。
在踏入地狱路道前的最后一刻,老妪终于又如花一样地咧开了嘴,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此后,她彻底消失在河面上,唯有那几点水晕涟漪召示着那里有人落了水。
王宫中的洛鸿禹在朝阳殿侯等了极近一柱香的时候,仍旧无人回报,也没大巫祝的身影,这在朝阳殿外的侍卫是都快要睁不开眼了,偶尔与巡侍比比手势才让他们提提神,可他们本可好好睡一觉的,怎奈殿中尚有人。清华小说
都已快到入定之时,去传召大巫祝的男奴才如溃败的大犬夹着尾巴一样快快踏上石阶,看得守侍一个兴奋,想是在心底狂呼“总是回来了!”
“大王,”男奴可谓是马不停蹄地就往殿里赶去,悄然抬头看了看洛鸿禹,他单手折臂以撑在案桌上来扶着自个的侧脸,让得自己能不舒服地眯一小会儿,男奴便细声唤着,“大王”
几声而后,洛鸿禹在还不成熟的梦境中总闻有人在叫他,当即便如诈尸般张开了眼,迟钝地看去前方孤身而站的男奴,拉拉嗓子道,“怎就你一人大巫祝人呢”
“回大王,大巫祝不在,此时正值秋祭忙时,大巫祝近日四处劳走,今夜是回不来了,问过府中人,大巫祝应该可以在明日晨时归来。”男奴定而不乱地揖礼一一如实道。
“孤知晓了,你且退下吧。”洛鸿禹一听,想想这季节倒还真是,便挥手道,“明日卯时三刻你再去。”
“是。”
他说得这般无所谓,只是心中终是牵挂着洛昭寒,男奴一退,他便生出一副忧心忡忡之样,摸了摸之前跳个不停的眼皮,呢喃道,“可别出事啊!”
老长一段时辰后,朝阳殿中的灯才得以熄灭,而那些守侍也得解放,之后便交给了巡侍。
此夜于拿好行囊驾马而出城的风梨花亦是个无眠夜,宿在驿亭中,尽管已经到了半夜,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清醒无比。
久了,她便从床上翻身而起,简单地披上了一层白外衣就走到了窗边,着手轻轻推开一个缝儿,清冽的夜晚气息便扑入脸来,让她打了个寒气,愈发地把她的疲倦赶走。
驿亭就在路道一旁,这一看也就只能见其淡淡轮廓,有着夜雾的笼罩,连带路边的其他之物,譬如杂草都见不得眼来。
靠倚窗棱,风梨花才似个无助的小女子,木怔怔地看探外方,近日的事儿如泉涌一般而来,占据了她的大脑。
顾琳琅嘲讽就可杀死人的话时刻在耳畔激荡,那些个鄙视又得意的眼神混合着风轻羽悬于城门的景象历历在目。
不知何时,她觉得脸颊上突然有了湿感,她才得以走出,赶而着手拭净罢了,指腹上不明显的咬口提醒了她前路,而她顿时就再无悲情之思,转身回床上闭眼安睡,也不管窗户还未关上,或许她觉着这样更好吧……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朝阳之时,桃子便从睡梦中醒来,身旁已无浅广他们的身影,应是各做各的事儿去了。
“娘,该吃药了。”浅离尘端着熬好的一碗药进来,唤道。
第173章 外人且礼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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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离尘一会儿看着双手而捧的碗来,以防药水有何洒落到地,不仅是他,整个浅家人都把这药水当作掌上明珠般对待,他怎敢打马虎眼。
他一会儿又看去墙体下的席面,本以为桃子还睡着,不想桃子不但是醒着,还已如往日般神采奕奕地站在了那里,这让浅离尘可是好心慰。
桃子绕过席面而到了浅离尘跟前,近乎一日没有走过路,她倒是真有些晃晃感,不过几步便已让她重新适应了,她尽力表现得无异道,“这药我不吃了,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我可已经好了呢。”
“可娘才吃几次而已,真的好了吗”对桃子的身体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的浅离尘不太相信桃子的话,除非他们仰赖的巫祝小女是说出了耸人听闻之语,可这是不太可能的,他动动脑筋来问道,却得桃子转圈来点头相应。
桃子好像是笃定了不打算再喝这难以下咽的苦药水,浅离尘竟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如一腼腆之女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碗。
他正愁思着要劝着桃子把这碗药水给喝下去,头顶上忽然间就多了一双手颇是宠爱般地摩擦着柔软的黑发,他顺势抬头看去,原是桃子走近了他并把手放在了他头上。
“头发怎么这么乱你虽是男童,也不可以这样啊,葭儿和阿枫不会也是如此吧”桃子的眼睛如同是放大镜,硬是把浅离尘小乱的墨发看了进去而道,虽听来有半许嫌弃,可外人看来还是觉得宠溺多少分。
说罢,桃子便着手给浅离尘梳理着披散的发丝,他没做男童发髻,梳理既是快也是慢,桃子倒也有着耐心,整理过了额头和耳朵周边,又是分然拨弄左右两方。
梳理头发这么柔细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弄疼人儿,可不知是不是桃子的动作极为的轻柔,浅离尘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是特别的享受。
他顶着眼珠看桃子,桃子正倩然而笑,就如他一般把这儿都做是休闲的好时光度过,并不觉得有什么繁杂。
“娘!”一声女音突兀无比地打破了这样的恒静,原是出去玩了一圈的浅柔葭带着几片金黄树叶而蹦哒着回来了,还如浅离尘之前那样觉得桃子并没醒来,就把嗓子拉扯得有些大。
只不过她这一声娘就把沉浸在母爱中的浅离尘吓得不轻,身子一抖来,闻得“砰―”,这一直被他护着的药碗噔然滑落在地,碎成渣片,药水全然浸入土地,还溅起了些到面不改色的桃子裳布之上。
眼看着视为珍宝的药水就这么浪费了,浅离尘这小心脏就快要膨胀来炸裂了,他掀然转身瞪着身后不远的浅柔葭,红脸唱呵道,“你一个小女子,那么大声干嘛呀!现在好了!你看这药水都白熬了!”
浅柔葭可是满载兴奋地从外归来,这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了就被红了脸的浅离尘劈头盖脸地臭气哄哄地说道了好些,无疑地是委屈涌上了心头。398小说
她嘟嘟嘴来,小脚步移进了屋方见那些个与地面混为一体的药水,复杂了情绪道,“那怎么能怪我呢我看你进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你怎么不让娘喝了呢那样不就没事儿了吗”
她的声音比适才小了半些,却也说得好是理直气壮,怒火中烧的人怎会听这般解释,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浅离尘垂头一脚踢去碗的碎渣,那是越看就越来气,重而对浅柔葭怼回去,“你还顶嘴!就是因为你!你知道这药多被看重吗!”
浅离尘看上去就是要深抓着此事不放的节奏,仿佛就是要喋喋不休地论责于自个,浅柔葭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头晕,却也只得尽力反驳道,“我知道啊,可这就是不能怪我,我也是……”
“别说了,你们俩就是典型的一碰见就吵,苦于竟是同一屋檐下,还是兄妹。”然而浅柔葭话还没到一半,在后方观察前线许久的桃子扶了扶叫疼的额头,罢走到他们中间,看看浅柔葭又看看浅离尘,怅然道,“娘与你们说了多少次,你们是兄妹,又不是外人,外人尚且能做到事事礼让三分,你们这儿怎还万事相斗呢”
“……”一句训语恰到好处地攻击到了浅柔葭和浅离尘的内心,双而谦和地不语不驳。
尽管桃子十分明白这可管不了多久,可是摆在面前的事实还是说明这有用,至少这一刻他们听进了,桃子始终是有一份安慰,她舒快地出了一口气,罢了拍拍浅离尘的肩臂,道,“不就是一碗药水吗娘不是说了我身子都好了,可以不喝了。这药啊,把它看那么重做何莫不是阿尘还希望屋里多多堆些药”
“娘,我不是此意。”脑袋瓜子转动得极快的浅离尘一下子就明白了桃子那话中的意思,断然不敢肯定,便急着否决道,自也知道了在这事儿上,桃子可是偏着浅柔葭,他可不想自讨没趣,只得蹲身而挑拣着碎碗。
“我来,莫要划伤了你。”桃子高高目视低头自顾自挑拣碎碗的浅离尘,这像天平般平衡的一颗心又失衡了,捂捂心脏处,她便拉起了浅离尘道,随后自个亲自动手。
过了不多时,这晨起后的小插曲方是在浅柔葭拿出“金树叶”后划上了句号。
浅离尘看看那“金树叶”满是吐槽在心中生起,却见桃子甚是欢喜,他便就保留意见,免得又生口角,最重要的是不想惹得桃子失去兴致,如此他就孤自盘坐在那里。
“阿尘!”破天荒的粗犷男音在外边响起,惊得屋内的三人全然朝门口看去,外面亮堂堂的什么也看不见。
“是爹,我去看看。”浅离尘甄别过滤了男声,再想想这称呼,立即就想到了是浅广,是满满嫌弃地瞧瞧浅柔葭手中当宝贝的“金树叶”,便兴冲冲道,还没等桃子说何,他已经像是安装上了飞毛腿似地冲了出去。
“爹,您唤我可是有事交于我”浅离尘如风出屋,出门槛就见破败而杂草众多的院中多了好些木头,他匪然不解,便上前询问。
可浅广没那么爽快地回应他,浅离尘对去那眼光,可是让他冒冷汗。
第174章 日后是长居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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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来的和蔼与平静的日子都让他忘了浅广肃穆之时而引发的强烈气场,多么冷冽。
“这二三日家中事太多,你娘又染疾在身,我倒是将你忘了。”似乎是从浅离尘那微微呆滞的脸上看出他凉凉心境,浅广便当即改换了冷冽剔骨的眼神,一层柔和镀在了外面,他一甩头来叉腰道。
“我”好不容易地因为浅广释放了低压而觉呼吸顺畅多了的浅离尘一板一眼地看着浅广唇上蠕动的小黑胡子,听得那几言后又是一番呵呵的冷,他自个指了指自个的胸脯,前问,“爹这是何意啊我怎么不大明白”
浅广慧眼如炬地盯着浅离尘的小腿瞧看着,那眼神足可以发出火来点燃了,浅离尘被看得心里发毛;许久后,浅广把眼神往上挪移,方是与浅离尘对视而道,“你的两脚可是松懈了两日,不知可还能与之前相比,今日就从此至对面那个第一个小山头吧。”
“……”浅离尘愣头愣青地像个傻子般不动,浅广几个字就在他脑里漂浮盘旋,让他好一阵晕乎,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脚腿的酸爽,他下耷了脸来求看道,“爹,今日已不早了,这都要用晨饭了,且说其间净是些荒草荆棘,不如就罢了吧,明日!明日!我定早起来,别说是那个山头,是远到天的山头,我也不说什么!”
浅离尘是开诚布公地把自己的想法给明确表达了出来,就是想要躲过今日,瞧瞧那吧唧吧唧的嘴来,好似多么可怜。
浅广一身武人做派,虽然可能怜香惜玉,但是到了自家小儿身上,他还真就无所谓了,不仅是对此毫不动容,还厉声呵道,“明日明日,哪里有那么多明日给你让你去便去,正好今日先适应适应。”
“爹,”虽说浅广这都已经明确表态,但是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浅离尘今日算是想要磨上了,可这磨也是要双方配合。
这不,浅广说翻脸就翻脸地怒瞪于浅离尘,浅离尘哪里还敢奢望,只能变了乖乖脸来,顶多也就翻个白眼,心中吐槽几句,可都不敢搬到台面上来,他跑道,“我这就去!”
浅离尘闹着不去不去,这真是去了,倒是像阵旋风唰地就走得没影儿了,浅广背手相看,对面的山若隐若现。
“良人,”桃子和浅柔葭已在门槛处背外站了许久,可算是把这父子的对话彻头彻尾地听进了耳,待是见得浅离尘跑远了,她们才相携着出来,桃子提裳走到浅广身侧道,“这般做,阿尘可能吃得消”
“第一次定然吃不消,慢慢就好了,我有分寸。”浅广闻声看去,竟没想到是在屋中躺卧了两日久的桃子,欣喜之余回道,罢了眼珠子又在她脸上转悠,道,“你就别管阿尘了,你现在也要好好休息,药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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