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自我修养

进到那座房间里，她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气，那种香气极为醇厚浓郁，混合了鸡肉的鲜香，只是闻着味道都是一种享受。巴尔贝尔激动无比地看向桌子，上面摆了一道炖得微黄，汤汁浓郁而粘稠的鸡汤；一盘好像是在他们今天买的蘑菇里塞上肉做成的肉丸；一盘用削得薄薄的暗红色肉片炒的甜豌豆；还有一个盘子当中摆满了蘑菇，周围绕了一圈青菜，看起来像生的一样水嫩，却又浇了一层玻璃似的汁水。
无论哪一样菜看着都很美味，足够抚慰她今天受伤的心灵了，可是再上前看一点儿，桌边竟已经坐了一位俊美又威严的神祗，双手执着刀叉，正一口口地把她的员工福利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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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巴尔贝尔没有魔王那种从农神嘴里夺食的勇气，只能含情凝睇望教主：“那不是我的员工福利吗？为什么只有一套餐具，还在农神手里……”
白沉稳地答道：“那本来就是献给霍桑的。今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跟我到厨房来学做菜，做出来的就是你的员工福利。”
那算什么福利？那不过是打扫做坏浪的原料而已！对自己的厨艺早有自知之明的魔女满腔苦水，毅然决然地回到魔王宅邸里哭诉：“我万能的王啊，臣妾真的做不到。我已经跟神官说了，化身的质量没控制好，愿意以真身去跟他学做菜，他已经答应了。您如果非要得到神官不可的话，就请自己努力吧！”
魔王沉着一张脸把属下推出怀抱，扔掉手里的笔和草稿纸，坐在沙发里苦思对策。
堂堂魔王怎么能像人类一样做菜？勾引男人这种事也就是有巴尔贝尔他才能答应，做菜、做菜……经过小学生应用题的锻炼，他对买菜做菜这种居家活动格外痛恨，干脆从魔界接引来了自己的厨师——一只长得像章鱼的艳粉色魔界生物，转天白天趁着霍桑不在，就拎着厨子找到了阿克罗斯家门上。
他到的时候，白并不在房里，而是在窗户下一片空地上铺了藤席，看着仆人在上面晾晒香菇。他只要出房门就会换上整套神官服，看起来高洁又禁裕，纤细的腰身被白色腰带勾勒得一览无余，充满了健康紧实的肌肉。魔王狠狠攥着厨师的触手，克制住自己扑上去来一口的冲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打了个招呼：“神官，你在弄什么东西？”
神官回过头看到了魔王，但不敢在别人面前显出什么不对的，便扔下香菇回了房间，仔细关好门，傲慢地说道：“那不是昨天我带你去买的吗？这香菇可不只是用来吃的，它是我们魔教立教的第一块基石呢，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又瞟了一眼魔王手里的厨子：“要勾引格拉斯，就必须学会做菜。哪怕你送本座再多章鱼也不行，他可是典型的拜萨人，根本就不爱吃这种海产品。”
“这是我的厨师，不是章鱼！”“我是高等智慧魔物，不是海鲜！”
两位魔族同时反驳，白终于意识到了魔王不是来送礼的，遗憾地说：“算了，我也不是很爱吃章鱼烧、韭菜炒八带什么的……不过包饺子时俏点章鱼也挺香的……”
在他炽热的目光下，粉红色的厨师战战兢兢地用两条触手环住自己，在魔王手里瑟瑟发抖：“我其实一点也不好吃！我是替玛门陛下来学习厨艺，好帮他追到那个人类的，我很有用，你不能吃了我！”
有了厨子，他就不用教那位和厨房天生有仇的圣女了。白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但是看到魔王拎着章鱼过来，他就忍不住恶趣味发作，含笑勾了勾手指：“跟我到厨房来。哪怕是有厨师替你做饭，你也得学会下厨的正确姿势。男人看到会下厨房的贤慧的女人才最把持不住呢，反正你是勾引他去的，做菜水平行不行另说，姿势一定要学到位。”
☆、第37章 疑是当年窥宋玉
魔界那位厨师手多人快，两只触手切菜、一只触手下料,剩下的翻炒、加调料、颠大勺三不误,还能多抽出一只来在锅里沾沾味道品尝。这些都是它在魔界时就做熟了的,比起巴尔贝尔和在旁边练习刀工的魔王强了不少,唯有一样问题总是解决不了——
那就是加调料的时候,那个不懂得真正烹调艺术的厨师总是在说：“加一点盐、一点酱油、一点姜粉、一点胡椒粉,再来一点水淀粉勾芡……”
其实它也不是那种很斤斤计较的大牌厨师，这些“一点”的份量每次都不一样就算了，偶尔还出现个“尝着加，味道不够就再来点”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这个人类每次都是用三根指头捏一小撮调料,告诉他：“看见了吗，就放这么一捏儿就行。”
这么一捏是怎么捏的它是看见了,可它有人类的手指头吗？它的触手里都是吸盘、中间都是有的，无数！密密麻麻！的凹槽！捏一把盐下去的话菜就不能要了啊！
厨师强忍着吃人的心情，冒着手腕变成炒章鱼足的危险一次次尝味道的时候，在旁边流理台上学习刀工的魔王日子也不好过。美味的神官腰系围裙，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手腕上干净的皮肤和淡蓝色的血管。人类特有的清爽气息沾上层层油烟和调料的香气，就像是一道刚刚烹饪好端上桌的大菜，比起什么章鱼都诱人多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才落到神官嫩滑的手腕上方，就被塞进了一把比普通厨刀宽厚得多的长方形大刀。随之塞过来的还有一堆土豆和洋葱，神官以从未有过的耐心留在他身边，指点他怎么握刀、怎么用力：“要拿出气势来，越是不会做，下手越是要果断，不能让人看出你手生来。你活了这么大岁数，战斗能力肯定很强，来，把这些东西都切成均匀的方块……记住，要有气势！架子要端得正！”
晚上霍桑吃上充满章鱼和魔王血汗的大盘鸡和牛肉汉堡排、炸洋葱圈时，魔王也获了做菜的正确姿势，回去教导魔女：“做菜就像打仗一样，只要拿出你的气势，把眼前看到的食材都斩成碎块就够了！”
剩下的就是演技。点上火，把切好的菜都扔进锅里，趁着糊味还没冒出来，找个好时机把锅里的东西扔到异空间，再把事先准备好的熟菜拿出来替换，盛盘上桌，你就是个完美的厨师了。
“原来如此，就像我们教训那些葛瑞蒂城来的蠢货时一样吧？”巴尔贝尔看着主君身上一往无前的杀气，眼瞳也微微泛上了红光，鲜红的舌尖舔了舔上唇，展开艳丽又魅惑的笑容：“这正好是我的长项呢。”
她挟着满满的信心冲到上次见到格拉斯的小酒馆里，打听到“战狼”佣兵团的地址，准备给那位英俊又无情的年轻法师上门送温暖。
而背后遥控着魔族的人类神官则化妆成魔教教主的模样，再度去到了记忆中的那条小巷里。这回没有美女相伴，尾随上来的犯罪份子可少多了，他一路平平安安，顺利地从老汤姆手里拿到了两张贵族身份证明。那两张身份证明都是用特制的小牛皮雕成的，薄得透光，上面不仅有国王的签字，还有贵族认证中心的魔法标识，只要用魔力激发，就能显示出他的身份和名字。
两人的身份是落在了同一家北方的贵族家族名下，那家人分支极多，只有拥有魔力的人才能承爵，没有魔力的子孙就在王国各地安家，数十代发展下来，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还有多少没记在家谱上的同族子弟。白那张叫作“教主·诺贝尔”，巴尔贝尔那张则用了她的本名，身份则是白的堂妹，两人都是空有贵族姓氏没有爵位的。
这样的身份不会引人注意，办事时也能享受些贵族的便利，正适合他的需要。
拿到身份证明之后，白就到那天打听消息的小酒馆里雇了一名中介，让他以这个假证上的身份在战狼佣兵团的院子旁买下一幢带小院的独栋楼房。
有这栋房子，他的实验计划就可以加快推上日程，还可以让巴尔贝尔有更多机会和格拉斯见面，比如说“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什么的，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恋爱场景！
拿到房产证和钥匙之后，白就迫不急待地拾了后院晾的干香菇，转天天不亮就打算出门。可是才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物体堵在门外，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直直瞪着他。
鬼？魔族？新雇来的非洲男仆？白手里的刀都拔出了一半儿，在微光下看出对方脚下有影子，才住杀机，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出现在我家里要干什么？”
那人怔了一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一片伤心和不可置信：“您居然不认得我了！难道您被什么魔鬼诱惑，忘记了我和神殿里的同伴们？这些日子您一直没去神殿帮忙种菜和磨面粉，我还以为您是在联校大比时受了伤需要休息，原来您……”
白一把捂住他的嘴，拿出魔法光球照亮看了看，才长吁了一口气：“奈特骑士，你一大早堵着我的门要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些日子白都没怎么去神殿祷告和干活。虽然全神殿都知道他是花钱进去的，并不挑剔他偶尔怠工的事，可是正直的奈特骑士无法接受神眷者不去给农神脱麦穗、磨面粉、摘葡萄、替菜地和果树除虫。
“九月份的丰节已经确定了由您做主厨，您应该从割开始就都亲自动手，让霍桑品尝到您虔诚的心。”骑士晒黑了好几个色号的双手抓住神官的手腕，黑白对比强烈得让人不忍心看，那双眼里也流露出了催人泪下的真情：“您是霍桑最宠爱的神眷者，忠贞和虔诚就是您最贵重的衣装，您该穿着这衣服行走在地上，如同行走在神国之中。”
“我从市场上买的菜他也爱吃。只要是我掌厨，霍桑并不介意中间经过了多少不信神者的手。”白邪魅地笑了笑，拍着骑士的肩膀，打碎了他那套“农神喜爱的是白的纯洁和虔诚品质而不是真的贪吃”之类的幻想。连魔王切的洋葱和土豆都能安心享用，所谓农神只吃神官亲手弄出的食物，这说法根本就是人类自己编的吧？
“想知道农神昨晚吃什么吗？想亲手准备农神的晚餐吗？”白压低了声音，在这光明还没能普照大地的早晨，听起来就像恶魔的私语，飘渺而又准确地套住了骑士的心：“跟我来吧奈特骑士，我会给你一个真正为霍桑干活的机会的。”
“您每天晚上都能得到农神的宠眷吗？”单纯又狂热的年轻骑士惊讶地捂着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神眷者差点死在国立魔法学院，农神冲冠一怒为厨子，险些诅咒这个国家永远吃不到食物事被王室瞒得死死的。在场的教授和学生都被迫签了保秘契约，白自己也不想多提此事，所以当时被圈在宿舍的奈特骑士并不知道他受神宠爱的程度。眼下听了只字片语，骑士就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飘一样跟着他出门，骑上马奔向了新买的小楼里。
然后骑士就有幸为了农神的晚餐清扫房间、拾烤炉、在厨房杀了几只还不会打鸣的小嫩公鸡。在他干活的时候，白却换了一身普通长袍，戴上金面具，放下长发，登上和战狼佣兵团相邻的那座高墙，小心地偷窥对面的训练状况。
墙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野藤蔓，正好能遮掩住他的脸，让他不至于太快被发现。也不需要太多时间，只要能看到格拉斯·莫沃尔出现在训练场就够了。
他和那些战士一样穿着无袖背心和长裤站在院子里，身上竟然也能看到肌肉，虽然不如那些战士的健硕，却更适合中国人的审美观。他额前的蓬松短发被拢向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越发显得五官立体而鲜明，训练时身上布满汗珠，肌肉线条越发明显，在阳光下显出一种令人心跳的美感，看得白差点忘了自己趴在墙头上。
格拉斯离开训练场的时候，他几乎要跟着走一步，结果一脚踹到了石墙上，身子不小心晃了一下。就在这摇摇欲坠的当口，身后忽然有个人扥了他的衣角一下，娇声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白踉跄了一下，脚底下的石头也滚了下去。幸好他有功夫底子，又练了九阳神功，下盘十分扎实，轻轻松松就落到地上。这时他脑中还萦绕着刚才看到的景色，下意识答了一句：“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什么意思？”把他从墙上拽下来的正是这几天一直想尽办法抓住男人胃的圣女巴尔贝尔。白看见是她，倒是比被骑士当场抓包要安心点，低声把鱼玄机那首《赠邻女》翻译了一遍，顺便讲了下宋玉的背景。
这凄惨的故事听得魔女美眸中眼泪涟涟，痛苦又难以置信地用手帕捂着自己的眼睛：“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跟我说的是假的，是因为不敢相信我这么个大美人会看上他这样毫无所长的魔法学徒才编的故事。原来他真的有个被迫分手的男朋友，那个人就是你！你买别人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今天你终于忍不住分别的痛苦和对我的嫉妒登上墙头偷窥他……”
输了，戴沃城的玫瑰，魔女巴尔贝尔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不，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单纯地关心他的生活而已，没有别的想法，也绝不不嫉妒你……白正想解释，魔女却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双唇，发下了最坚定的誓言：“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为了我最后一个月的试用期工资，为了我的王……本体能得到你鲜美纯洁的身体，我一定会拼了的！”
在他们身后忽然响起重物坠地声和一阵可怕的“咯咯”声。两人回过头去，就看到奈特骑士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悬在空中，像是抓着什么东西似的，而他手底下的地面上扑楞着一只肥嫩的小公鸡，正拼命扇动翅膀，想从杀神手下逃生。
“神眷者阁下，您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这女人约会？”骑士眼中闪烁着正义的怒火：“您怎么能和女人在一起，您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属于……唔，唔唔唔……”
在他说出霍桑之前，白就一步跳到了他面前，以远超骑士的力道捂住他的嘴，把他按到了地上紧紧压制住，低声威胁道：“不许说出我的身份！不然晚上农神到我房里吃饭时，我就不让你给他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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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农神经常会降临到神眷者身边，农神的宠爱不就证明了他的绝对忠贞吗？
骑士眼前一亮，愤怒的声音一下子咽回肚子里，激动地闪着星星眼看着他，头点得像小狗一样。白坐在奈特身上，轻拍着他的脸蛋儿，露出一个堪称圣洁的微笑：“奈特骑士，你将来必会是我的守护骑士，所以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神殿的规定，而是我这位神眷者的意见，你懂吗？”
得取了他诚恳的保证乃至赌咒发誓后，白才满意地放他起来，从空间指环里拿出一身黑色系的新长袍，威严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发誓效忠我，那么我魔教也该有你一个位置。喏，把这身制服穿上，以后你就是魔教第一位正式教众，魔教的左使者。”
不公平！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就成了正式员工，而我现在还在试用期，而且连试用期工资都没拿到？这果然是个歧视美女的世界……不，应该说这个神官，就是个只看得上男人的神官吧？被扔在一旁观看新员工入职仪式的巴尔贝尔身上冒出了雄雄怒火。
☆、第38章 你听说过安利吗
攀墙头偷看不穿衣服的佣兵什么的，实在太有失魔教教主的身份了,所以必须搞个隐蔽的工具来。身为高科技位面穿越者的白·阿克罗斯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事难住。他打发走了两位教众,亲自去厨房挑了一块圆木，按照偷窥时用手掌杖量过的厚度,削成四长八短、手掌宽的厚木板,再从浴室里的玻璃圆镜上挖出两块方形镜片，用乳胶粘成一个小学生都会做的潜望镜。
做好之后，他拿着镜子看了看，确定质量令人满意,就提着那柄又能割麦子又能砍人,干木工活儿似乎也很给力的弯刀跑到院子里,就在他之前偷窥的那面墙上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先用细细的刀尖刻下横向的潜望镜外轮廓,再横过刀往下剃土，墙上的浮土一层层地被刮下来，渐渐露出正好能把潜望镜卡进去的凹槽。
石墙越挖越薄，到最后只剩下一层纸壳厚的石壳，动动手就能打通了，他却忽然手，叫来了还在试用期的圣女，威严地吩咐：“巴尔贝尔，用你的魔法把这个潜望镜和这块墙壁伪装一下，我要把它镶在这儿，方便随时监视格拉斯·莫沃尔。”
你还真有脸说出来啊！圣女恨不得替他脸红一会儿。看着白手里的偷窥利器，又想了想每天和战士一起穿得清清凉凉地操练的魔法师，心底忽然涌出一股罕见的正义感，严辞拒绝了他：“我不会帮你做这么变态的事的，喜欢他就大大方方地爬过去脱了他的衣服自己上啊！”
说完了如此犯上的话，她就一脸激愤地消失在了空中，留下白一个人对着挖空到一半儿的石墙，想再挽救一把自己的名声都不成。
白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把那段话从自己脑内删除了。不管就不管吧，谁说没了张屠户，就得吃连毛猪的？大不了去炼金商店买一份伪装魔法符石，把墙那头儿的开口隐藏起来，照样能瞒过邻居们的眼睛。他回到厨房交待了骑士看家，自己则随便披了块黑布挡住头发和下半张脸，从战狼佣兵团那个院子的相反方向离开，到离这片住宅区不远的市场买东西。
这片住宅区里的住客大部分是佣兵，自发形成的市场上卖的也多数是刚从城外打来的魔晶、毛皮、鲜药草之类的魔法材料，也有一些是给那些正要出发的佣兵用的武器和魔法道具。路边的小摊上有不少炼金术用品，甚至还有可以按照顾客需要订做的，比学校附近的商店要便宜得多。
白顺着路边一眼扫过去，把那些摊子上的东西都入眼底，更是从叫卖的小贩中找到了一头鲜艳亮丽的红发。真是眼熟的头发……头发下面的脸似乎也挺眼熟的呢……
露提学姐？
白把罩在头上的布片往下拉了拉，走到靠近那小摊子附近的地方，看着坐在路边的女炼金术师熟练地忽悠顾客，把一枚刻着恢复魔法的普通晶石卖出了高阶伤药的价格。这惊艳的推销技术，这大胆的定价方案，搁在穿越前的世界足可以笑傲安利界了。
白越看越觉着惊心动魄、高朝迭起，藏在树后足足偷看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人流减少，学姐也拾东西准备回家，他才整理了一下身上裹着的黑布，缓缓踱到她面前，把一只香气扑鼻的熏鹌鹑递到了少女面前。
“学姐还没吃午饭吧？先吃点鹌鹑垫垫肚子吧。”
熏鹌鹑的香气和温柔的话语，顿时让露提·丽森认出了眼前裹得像个变态的黑袍人。她三两下就把摊子上的东西进空间袋里，抬手拿过熏鹌鹑咬了一口，然后满足地叹了一声：“真好吃！格拉斯学弟真幸福，有你天天给他做饭，我什么时候能找着这么个贴心的男朋友，肯定早就嫁了。”
白裹紧了黑布，淡蓝色的双眼隐藏在阴影中，闪着暧昧不明的光芒，低声笑道：“卖这些低等级的炼金物品的确是太辛苦了，学姐这样的美人理应过上更光鲜亮丽的人生。”他俯身在露提耳边诱惑道：“你想要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吗？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吗？只靠着卖这种小东西是没有前途的，你需要的是真正的事业，是能改变你自己和这片大陆面貌的传奇……所以，要不要来给我打工。”
露提学姐一口咬碎了鹌鹑熏得酥脆的骨头，呆呆地看着白，许久才动了动嘴唇，带着一丝敬佩之意问道：“你们神官都是这么骗信徒的钱的吧？我还以为我已经够会推销了，果然还是比不上专业的。”
学姐在圣光的照耀下点了头，白就利落地抽出空白契约写下了雇佣合同。
合同里充斥着“禁止对任何人说出魔教教主白·阿克罗斯的身份”“对教主绝对忠诚，不允许中途叛教”“交了男朋友必须拉进教中”“不许私下向格拉斯·莫沃尔透露教主私人信息”之类的不平等条约，但露提学姐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最后一条“月薪四枚金币，提供午饭”上，再也看不进其他条件，直接掏出笔签了字，又滴上自己的血液，完成了血契。
“白……不，教主，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吃午饭了？”
当然，只要吃完饭好好给我干活就行。白含笑点头，从空间指环里拿出另一块黑布，把学姐包得像他一样鬼鬼祟祟，两人一起回到了那座小楼里。回去之后白就封了学姐一个外门总管的位置，直接把潜望镜扔到她手里，亲切地布置下了第一桩工作：“学姐，吃饭之前请帮我在这上面炼制一个隐藏魔法阵吧，有奖金！”
那就干吧。资本家都是黑心的，说让你干活就不会给你吃饭的时间。反正露提回来这一路上吃了六七只熏鹌鹑，也没饿到必须立刻开饭不可的程度，接过潜望镜就往上刻魔法阵纹，然后在桌上铺设了自己的小型合成阵卷轴，当场将这个最简单的魔法术能炼制上去。
炼好的潜望镜可以自动融入环境背景，拿在手上看着有种全透明的感觉，镶在墙上，便立刻和石墙融为一体，近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白教主亲手将它装到墙上凹槽里，用和好的泥灰岩粉抹平墙面，只露出略略伸出墙面的观察口，贴上一只眼睛试验其效果。
潜望镜的位置简直装得恰到好处，镜片又足够大，能把对面战士训练的场地都照出来，只要很平常地站着就能把对面院子里的景色入眼底。中午过后格拉斯恰好在院子里练习魔法，虽然没穿着无袖马甲，不过黑色长袍倒是衬得他的眼睛更加神秘，还有一种冷淡禁欲的特别魅力。
不过白的注意力并不像几位教众猜测的那样尽是落在魔法师的脸和身材上，更重视的则是他掌心迸发的璀灿星光。那些星光已经不像是在国立魔法学院参赛时那样只能连成星光之风，而是召唤出了真正的星辰。虽然最大的星星也只有拳头大小，可星光明灭之间，竟有种坍塌、缩、将星球中的能量一次燃尽的可怕气势。
佣兵队的院子里布有隔绝魔力冲击的魔法阵，不会让那星光真的冲过来伤害他的潜望镜。可是隔着两层镜面反射来的星光中，却仍能感受到那股寂静与毁灭之力，就如格拉斯本人在他死后显露出的黑暗气息一般，远远看着就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