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自我修养

他在会议室的墙上贴了一张泰伦特大区的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下各位贵族的领土，微笑着安排道：“我培育出的种子不多，所以这回只是试种植，每位都会按照领地大小分到不同的数量的种子。而那些领地就在泰伦特城周围，远离埋骨之地的贵族，这次就不必亲自试种了，只要到实验田里记录生长状况就行。”
他微微勾唇，笑容越发温暖，却让下面那些贵族不寒而栗，仿佛这年轻俊美的人类仍旧被魔神附着身似的：“当然，我也不是一味安排你们干活，不许休息的。我现在宣布，十月一日到七日是泰伦特城的国庆日，所有魔族都能享受七天长假，不必打卡上班。现在距十一还有近一个月时间，足够这些植物生长起来了。希望长假之后你们都能交上让我满意的实验报告。”
那样还能过节吗？从布拉德公爵以下的所有贵族都有这般非议，可是当着曾一剑斩断塞维挚首级的白和拥有魔神之力的格拉斯，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也只有等到出了王宫，感觉不到那可怕的压迫感，他们才敢聚在一起探讨此事。
种树？
他们这些继承了魔族最古老血脉，拥有强大破坏与杀戮力量的魔族，要做那些没脑子的魔物和低等魔族都不屑去做的事？
泰伦特城的贵族们悄悄聚到布拉德公爵府上，商议此事。近距离领教了新王战斗力的公爵还算淡定，一位颇受先王宠爱的新贵巴隆男爵却忍不住拍案而起：“我们的王才死了不久，贵族们的骨头就软了吗？为了讨好那个人类你们就甘心做个农夫了？”
这几天到皇宫打卡上下班已经严重摧残了他们的神经，哪怕到了宫里什么都不用干，习惯了夜夜笙歌的贵族也快到崩溃的边缘了。男爵猛地摔了手里“要致富，多修路”“植树造林，功在千秋”的条幅，恨恨说道：“哪怕他的王后融合了魔神的骨殖又能怎么样？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只要一滴长尾毒蛛的毒液就能解决……”
布拉德公爵冷眼看着下面的人商量怎么推翻新王，或是下毒，或是联络另外几位魔王，或是发动宫廷政变……短短几个小时里，他们就设计出了几项预案。
妈的，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是高阶魔族，不是魔物魔仆。当初泰伦特城换过这么多任王，顶多就是失势的贵族被处死或流放，还从没有逼着整个贵族阶层当农夫的！
他们在布拉德公爵家歃血为盟，约定共同推翻这个残暴无道的人类。然而出了公爵府大门没多久，那位塞维挚王曾经的爱宠，慷慨激昂地宣挚要推翻人类统治的年轻人就悄悄进了宫，并向新王献上了一张名单。
“我尊敬的陛下，这些就是今天在布拉德公爵府上聚会中展示出对您不敬之意的人的名单。”他优雅地欠了欠身，红宝石般的双眸闪动着异样神：“我不惜交出足以让敌人拿捏住，并向您控告我的把柄，就是为了找出这些心怀叛逆的贼子。”
白大魔王下了他的纸条，神色温煦地奖励道：“你的忠诚我已经感到了，那个……巴隆男爵是吧？九月的最后一天我会在皇宫里举办晚宴，到时候会好好奖励你今天的义举的。”
巴隆男爵风姿楚楚地行过礼，满意地回了自己的公寓。在他之后，陆续又有不少在或不在结盟名单上的贵族赶着过来出卖自己的队友，唯有布拉德公爵稳坐钓鱼台，并没急着进宫。
太阳神端着一杯石榴汁溜达过来，拿过那摞厚厚的名单，点评道：“魔族根本就没有忠诚和团结这种品质，但他们的效忠也一样不可信。这些人出卖了自己的对友之后，也愿意反过来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你。”
“不要紧。”白还没答话，格拉斯就从背后抱住了他，下巴顶在他肩头，温柔又散漫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完全吸了魔神之骨，正好领悟了几种黑魔法，看谁敢动手就拿他们试手好了。”
他脸色极尽温柔，眉宇间却有淡淡的黑气一闪而过，转眼之间又敛得全无痕迹。太阳神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却又什么也没发现，干脆不把心思放在这上，而是回去找农神研究回到表世界的魔法阵去了。
过不几天，魔族的刺杀还没见动静，他们就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玛门从他的领地上回来了，并且带来了魔神戴蒙留下的另一块骸骨，却是魔神一身神力的化所在，他的头骨。
第66章 一块骨头引发的命案
想不到魔神的头骨这么……迷你。
玛门大老远从家乡带来的魔神头骨只有一颗核桃大,看起来笑咪咪的，简直像小孩子的玩具。其色泽是黯淡的乌金色,周围萦绕着浓浓的黑气,被封在一块切割出数百面的圆形水晶里,放在象牙盒子里呈了上来。水晶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光芒,但那光芒衬着盒中的黑雾也显得异常危险和诡异。
白微微倾身,垂眸看着魔王手里的水晶盒,长长的睫毛不时眨动,因为染成了黑色而格外有存在感,一下下刷在看的人心上。玛门不着痕迹地往前凑了凑,把盒子送到他手里,含笑介绍道：“看着小也没办法,这都是被众神封印后消耗了数万年力量造成的。之前塞维挚找到的那块看起来也不大么,那还是魔神躯干化成的呢。头骨里蕴含着魔神力量的本源，只要吸取了这枚头有，肯定就能拥有了慑服整个魔界的强大力量。”
白微微眯起眼，看着里面工艺品一般的微型头骨，问了他一句：“你自己为什么不利用这东西呢？难道你不想得到这样强大的力量？”
都是魔王，为何只有这座城的想出了利用魔骨的主意，难道剩下的都是和平主义者？
他怎么就不信呢。
玛门洒然一笑：“正常人怎么可能主动利用这东西？每块骸骨上都有魔神的神烙印，甚至可能存在魔神的残魂，拿了之后怎么用？万一被夺舍，好好的人生就全完了；就算像塞维挚这样给别人用，结果还不是一刀断头。魔族的智慧比人类高得多，又不是脑残了，谁会拿这种东西给自己找麻烦啊……”
脑残的教主嘴角暗暗抽了一下，却还是大度地夸赞道：“做得很好。从今天起你的基本工资和巴尔贝尔看齐，以后加班拿130%的加班。”
几个金币玛门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想要的是更贵重的东西。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作死”的魔王手指顺着盒盖爬上去，覆在白毫无瑕疵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得意地答道：“也就只有我这样勇敢的魔王，才肯为了教主你冒险取出这枚封印魔骨的水晶。看在我这些日子的辛苦上，你是否也该给我些更有价值的补偿？”
魔王苍白的手指向着白宽大的衣袖里探去，半路上却被另一只手捉住扔开。那只手的主人却是光明正大地搂过了白，深邃的黑眸掠过魔王脸上，冷笑道：“当着我的面就想勾引我的男人，玛门陛下？如果不想只剩下女体，就请重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手不要伸得太长。”
他冷冰冰的目光落在玛门两腿之间，看得魔王警惕性大起，忍不住倒退一步，站到了纯洁无邪的太阳神身后。
——上面挡不住不要紧，下面挡住就有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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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神阿苏尔一向怜香惜玉，哪怕玛门的身姿不大合他的胃口，但这种看起来一推就倒的柔软性子也满足了他的保护欲，难得地主动劝格拉斯：“你们还有正事要做呢，不用管他。把魔神之骨给我吧，这是我和阿丽安娜合力封住的，得先解开封印才能用。”
水晶球在他掌心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那张幼嫩的小脸在白光映照下，竟真的显示出了几分神圣感。水晶球从外向内融化，光芒越来越刺目，白眯起眼抬手挡在面前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一道淡淡黑影从白光中央逸出。
那道黑影眨眼就消失不见，快得白都不敢确定是真地看到了还是晃眼看到了光芒核心的骷髅头。反正有太阳神在，有什么问题对方肯定能感觉到，他也就不再追究，闭上眼睛等待解封的时刻。
刺眼的白光渐渐淡下去时，白的小腹却忽然尖锐地疼了起来。他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当时腰就弯下去了，脸上变了几回颜色，冷汗像落雨一般打在地毯上。格拉斯就坐在他身边，头一个发现了情况不对，连忙扶着他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只这么一句话的工夫，刚刚还刀绞般的疼痛竟完全消失了，怎么感觉也感觉不到一丝痕迹。白按着刚刚疼痛的地方，迟疑地答道：“可能是岔气了吧，刚才疼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霍桑从地毯上站起来，长袍一甩长腿一迈，几步便走到白身边，按着他的肩膀道：“该不会是阿苏尔连个魔骨都处理不好，让魔神之力伤到你了吧？我替你检查一下。”
神力从他指尖流出，暖暖地顺着白的经脉流向内脏。太阳神眼底闪过一丝不满，把骷髅头扔给格拉斯，过去拉开了农神的手：“你居然在我的神眷者面前诋毁我！这种消磨了几万年的东西里还能有什么魔力存在？就算有我这个封印了魔神的伟大神祗在这里，难道看不出来，会让伤了我的神眷者兼儿媳妇——格拉斯，把你的男人带回去，用光明之力清洗他的身体，得他被魔气侵蚀！”
这话简直不用他说，农神那只手一被拿开，格拉斯便直接抄起白的大腿，打横抱在怀里，扔下那两位已经开始横扫房间的大神回了卧室。
白已经完全抛弃了魔王的尊严，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轻嗅着格拉斯的脖颈。清清淡淡的，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有种醉人的魔力，血流随心脏搏动而流转的声音也被从皮肉下挖了出来，一声声砸在他心头。
白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抱着他的这个男人拥有何等魅力。虽然说不清楚，但仅仅是躺在他怀抱中完全不够，他想要的是更亲近、更深刻的关系，想要汲取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温度，把这个人锁在自己怀里，一口口吃进肚里，融化在血肉之中。
白炽热的目光描摩着格拉斯深刻俊美的轮廓，渐渐不甘心只是看着，直起腰身亲吻上他浓而长的眉，颤抖的眼皮，温热的脸颊和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薄唇。
小小的骷髅头被格拉斯狠狠攥在手心里，硌出了一片鲜血。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直接把白推倒在地板、长桌或是沙发之类的地方，一步步迈向魔王致柔软的大床。怀里的新任魔王不知是染上了魔族的坏毛病，还是真的被那骷髅的魔气侵染，竟然在这种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挑逗他。珍珠般的牙齿咬住他的衬衫领口，咬掉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脆弱的脖颈。
锋利的犬齿划过他喉结下方的肌肤，细细的呼吸扑在皮肤上，既危险又撩人，似乎下一刻就要咬断他的喉咙。而格拉斯竟为这混合着战栗的快意迷醉，终于忍无可忍地跪倒在地毯上，伸手剥掉了他碍眼的缠头巾。
明亮的银发散落在血红的地毯上，衬得发丝也似乎带上了一丝魅惑的血色。而那张苍冷的脸颊已爬上了淡淡红晕，双唇微张着，有些苍白干燥，正等着人去润湿。格拉斯跪坐在他腿间，手指压着他的长发，陷入了柔软的地毯间，上半身渐渐压了下去。
冰雪渐渐融化，在舌尖绽放出清甜的滋味。比起在山洞里毫无记忆的初次；和在墓园里兵荒马乱，又幸福到连记忆都有些凌乱的那回；现下他才能更从容地抚过恋人的每一寸肌肤，品尝到自己或者没来得及，或者是因为不知道而错过的美好。
技术不行把人弄出血什么的，都是黑历史啊！
白几次抬起头来，揽着他的脖子索吻，膝盖一下下轻顶着他，闹得他记好的步骤一再出错，错到后来也就不记着什么步骤了。除了还记得要用药剂润滑，别的……迷迷糊糊之间，还是都依着身体本能，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了。
直到转天见到太阳神，两人才想起来魔神那颗头骨，然后抹回头在房里乱找——这一晚上他们从地上搞到了床上，终于圆了格拉斯一直没正式睡滚过床单的怨念，然后又在浴室里试了一次……
虽说最有可能的，就是把那东西落在了地毯上，可是找遍整座房间，他们也没找到骷髅头，那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太阳神神色复杂，抱臂在桌旁分析道：“难道是你们做之前就吸了？还是边做边吸？你自己没感觉到，其实当时是一心二用，把那东西吸进去了……”
霍桑按着自己的神眷者的脸颊，给他打下新的烙印。感受着白肌肤下蕴含的纯净光明之力，农神眼睛微眯，心里总有些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别扭感，开口打断了太阳神的唠叨：“要知道吸没吸，看看他体内的黑暗之力有没有增长不就行了？”
阿苏尔的唠叨声一下子断了，轻咳了两下才恢复正常，按住格拉斯的心口，细细感受他体内的魔力分布。
按了一会儿，太阳神圆润讨喜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迷惑神色：“他体内的魔神之力的确增加了，可是比我上次摸到的，增加了才一半儿左右，和魔神颅骨应有的力量似乎对不上呢？”
是吸不完全，还有骨头丢在哪个角落里；还是这块颅骨封印的时间太久，力量被消耗得太多？两位神祗拉着玛门讨论起来，格拉斯老老实实地在旁检讨自己忘记魔骨之过，霍桑百忙之中抽空交待了白一句：“这件事你没有错，不用在这儿听这些事了，还是把午饭准备好吧——不用准备那两个连块骨头都搞不好的蠢货的份了。”
至于玛门，区区一个魔王岂有资格吃他的厨子准备的菜？
第67章 征服
农神把吵架的心思分了一半儿在厨子身上,打算用美食振作一下自己低迷的心情。他的厨子顶着灼人的目光压力翻了翻空间指环,发现里面存在牛羊肉不多了，倒是还有几只宰好的鸡鸭堆在空间边缘，因着指环空间是完全真空的,没有细菌生存空间，放了这么久也还像刚刚宰杀时一样新鲜。
魔王家也没有余粮了，可怎么养得起那尊大神呢。白大魔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挑出一只最肥的光鸭来,撕开卷轴用水球术清洗，然后在成堆调料罐里翻翻捡捡地挑出了两罐酸姜和酸萝卜。这两样调料他几乎没吃过,只是为了丰富产品线才做出来的，这回做菜时却不知为什么又想起它们来，想起了以前在街边小店里吃过的酸萝卜老鸭汤。
有汤有水，还能涮点菜，而且酸酸的味道应该很开胃……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开了一瓶酸萝卜，伸手拈了一小块来吃。酸萝卜颜色微微发黄，看着有种沉厚的感觉，口感却出乎意料地脆嫩清爽，酸味从舌尖弥漫开，一下就安抚了他因为找了一早上骷髅而浮躁的心。
当零食吃略有点咸了，不过味道真不错，不愧是农神之力制造出来的东西！白一边翻炒底料和鸭块，一边不时拿出萝卜来尝一条，直到鸭肉断生、该下萝卜时，才发现瓶子里只剩不到一半儿的酸萝卜了。他看着锅里明显不足的菜量，又轻轻咬了一口无意识间拿到嘴边的萝卜片，忽然就理解了霍林城魔教宣讲会上遇到的那位厨师。
想不到他这样敬业爱岗从不偷吃的好厨子竟也堕落到了这一步。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职业操守能跟着节操一起顺水东流了，可是眼前的萝卜数量又是确确实实的证据……正当他拿出另一瓶酸萝卜来打算消灭证据时，一只修长有力，肤色微深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拈起一块萝卜扔进了嘴里。
……其实大家都要偷吃的，也没什么可有负罪感的不是吗？
白回头看了主神一眼，却见这位大神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艰难地咽下了什么东西，声音微哑地说了一声：“太酸。太咸。”
他谴责的目光落在白身上，似乎在责怪他抱着这种难吃的调料吃得太香，让自己做出了错误判断。白倒是没觉着酸萝卜有他说的那么差，的确是有点咸，不过现代人都吃惯了重口味的加工食品，这个酸味又酸得恰到好处，没这么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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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瓶的味道不如上一瓶好？他又拈了一条尝尝，觉着味道还是一样好，就把问题归咎到农神的口味上，摇了摇大汤勺劝道：“不要紧，汤熟了之后味道就淡了，到时候您只吃涮的肉菜，别吃酸萝卜就行了。”
他把剩下的萝卜倒进去，控制炎石的火力，用大火催开鸭汤再转小火慢炖，趁着熬汤的工夫准备涮锅用的素菜。切香菇和金针菇的时候农神还忍得住；做豆腐、豆泡、豆皮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可看到白切了满满一桌子菜叶，却只拿出来一块还没有猪肘大的青羊肉来切片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肉太少了，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阿苏尔一定会抢，这么点可不行。”他光滑强健的胸膛和分明的腹肌在走动时展露了出来，充满了肉食主义者特有的悍和力道，与桌上满满的素食完全不搭调。他的肌肉是需要肉类来支持的，原先在厨子家里吃到的那种似肉的素食也还可以凑合，现在这满桌青菜算什么？难道是提醒他年纪大了需要减肥？
就连清瘦矮小的太阳神都对这份菜单不甚满意，刻意对厨子亮出了几乎看不出来的肱二头肌：“我们是勇士，又不是兔子。勇士应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怎么能光吃草？”
神祗一怒，足有移星易宿的威能，更何况是两位神祗一起怒呢。白大厨顶不住压力，干脆把空间里那几只鸡鸭和腊肉都倒了出来，无奈地耸了耸肩：“就只剩下这些肉了。能吃到现在还算多带得多呢，要是再不能打开回到表世界的道路，咱们就得顿顿吃素了。不过不要紧，杂交大豆长势良好，我们有足够的豆子做素肉之类的。”
锅里已经传来了悠长浓厚的酸香，勾动众人的胃口，让他们对于吃不上肉的后果认识得更加深刻了。霍桑轻叹了口气，摸着白的缠头巾安慰道：“往年丰节我会请人到自己的神殿享受下界祭品的。今年我没请客，肯定会有神祗发现的，说不定还会到人类的地方来找我们，到时候就能回去了。”
太阳神脸颊微红，悄悄看向白和格拉斯，生怕这两个孩子怨他——原本的召唤阵就是他弄坏的，不然他们当场就能跟到魔界，杀了塞维挚之后直接回人间，省得大家都困在这里。
却不想这两个人才是最不怕留下的，不止不怨阿苏尔当初的莽撞，反而讨论起了如何在众神到来之前称霸魔界。才讨论到魔物统一战线，锅里的鸭子就已经煮得骨酥肉烂，浓香弥漫在房间里，飘出的白气在窗上扑了一层水雾。白连忙中断了讨论，起身拿了筷子把煮好的鸭肉挑出来分给众人，剩下的浓汤倒进特制的铜火锅里，让众人围坐着涮青羊肉和素菜。
魔界这种阴沉微寒的天气格外适合涮汤锅，白特地开了一瓶自酿的白酒，倒在玻璃杯里，外表看和白葡萄酒差不多，喝起来却辛辣芬芳、醇厚绵长。夹起一筷羊肉或是青菜，再浅酌一口白酒，暖融融微醺的感觉涌上头，似乎又回到了穿越之前的日子。
简直像是一家人围炉用餐……不，简直像是公司同事一起吃火锅。他和格拉斯是见不得光的办公室恋情，农神是坚决反对办公室恋爱的单位大领导，太阳神是外来的大客户，而玛门是他手下的销售助理……想着想着，他胸中豪气陡升，举杯在桌上磕了一下：“大伙儿都来干一杯！哪天轮到我制定劳动法了，我就规定一周休息五天，只工作两天，而且就上四个小时，谁跟我说八小时工作制我跟谁没完！”
玛门喝得不多，此时也似乎醉了，激动地问道：“真的？那休息日你要求我工作，我可以不干吗？”
白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却被格拉斯拉过来按进自己怀里，然后对着魔王淡淡笑了笑：“我和白要去解放魔域，取回魔神戴蒙剩下的骸骨，所以最近就不需要你做什么销售还是生产的工作了，你想歇多久就歇多久，我可以替他做主。”
解放魔域？你们两个又能在魔域呆多久呢，就算是征服了这些城池，将来又怎么可能以神眷者之身永留魔域，将这里变成你们想象中的模样？既然现在站在了你们身边，那么最后能得到这片魔域的，必然是我。
玛门似笑非笑地听着他说话，心里却已经想到了自己踩在那五位魔王背上，踏上魔界唯一主宰宝座的模样。
执欲一生，便是天天加班不要工资的日子他也忍了。不止魔王自己，连同他手下的贵族们也披上了全副铠甲，手执魔杖，骑着骨龙和高阶骑兽形魔物汇集到了大魔王·白的麾下。
白重染了头发，脸上化着充满魔魅意味的花纹，左手紧揽着格拉斯，借他身上强大的魔神气息掩饰自己不曾入魔的事实，在众魔族面前立誓：“我将征服魔域，将这片领土分与你们这些忠心追随我的人。凡在战争中立功者，都能得到自己所杀之敌人的领土；若能取得其他魔王的性命，便能拥有那一国之土地，以后可以在家里办公，再也不用打卡上下班！”
巨象前方的魔族涌动成一片起浮的波涛，欢呼声如雷霆般涌入他耳中。他抬起手，那片海洋又恢复肃静，鸦雀不闻，白大魔王踌躇满志地从象身上站起来，傲然举起了权杖，向下一挥。
“出发。”
他没有用魔法放大声音，而是用真气送到整片誓师大会会场。清朗从容的声音响在每个人耳中，从离得最近的格拉斯到最外围的普通魔族士兵，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而且并不会大得刺耳。这种能力比起扩音魔法更加不可思议，场中的战士和法师们分析不出其中的原理，于是对这位能一剑斩杀魔王的强大王者更为敬畏，深深地鞠躬致意，然后——
权杖所指，这些魔族便会化作他的刀锋，狠狠插入敌人的领土。
而在这场战争中，他最擅长运用的并不是魔族的士兵，更不是太阳神无瑕的光明之力，而是舆论。在战斗之前，他就用土法造纸，雕版印制了无数张传单，让那些固守魔域，几万年没见过新鲜事务的魔族知道，魔神已经在白魔王的努力下重生在王后身上。只要他们献出土地，归顺新王，魔神戴蒙完全复生后便会领导他们重新恢复数万年前的荣光，重归那受到太阳神和农神祝福，花草飘香、人人安居乐业的“希望的田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