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杀【高H 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孔翎
他声音发颤,告诉她,“孔翎……别哭。”
可她还是对着他哭喊央求——
“你见我一面……修林,你出来,你见我一面!”
她试图解释,“我知道岑溪跟你说了什么,可事情不是那样的,修林,我……”
他轻轻打断她,并不是在问她,“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造成多大伤害呢。心灵上的……肉体上的。”
孔翎痛得呜咽出声。
他到最后也还是在劝她,“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你的身体已经不再能负荷了……”
她的子宫壁薄得如同一张纸,往后这一生……如何能让婴儿好好地着床。
他似乎低低叹了一声,依旧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人恨。
“孔翎……以后,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她在巨大的心慌失措里叫他的名字,叫到喉咙沙哑,“不……修林!修林——!”
这一生,管修林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爱你自己。”
轻柔地,呢喃地,仿佛还是旧时挚爱的恋人在无奈低语,多少放心不下,都汇聚成这几个字。
可他曾经拿她没有办法,一切都依着她的低眸浅笑模样,她再也看不到了。
因为他是在说
你要爱你自己。
以后……没有我爱你了。
你也一定要相信爱情啊。”
秦雪色这一生都忘不掉那天哭到崩溃,最后心如死灰的孔翎。
那副模样,她曾想,不必再见第二次了。
孔翎还是让管修林失望了,她一辈子都学不会爱自己。
也弄丢了所有爱她的人。
后来,落下一身伤病的孔翎辍学,依旧去做了模特,按照从前管修林鼓励她的那样。
有时候秦雪色甚至很难说,她到底是为了谁的梦想。
她的身体在超负荷损伤后一直没有养得很好,她开始酗酒,抽烟。
然后,身边一茬接着一茬地换男人。
秦雪色开始劝过,后来也只能沉默。
就如同她的沉默一样,孔翎的放纵也不是本意如此。
而是不得不如此。
人生有太多苦痛,最痛不过“不得不”。
她也想和爱的人一生美满,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和和美美地过完这一生。
可后来,爱她美丽的人有很多,爱她的人,管修林之后,她却再没遇过。
没有人想给她一个好结果,一辈子给她安心,给她一个家了。
那么,和谁躺在一张床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她需要人陪,否则就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地想起那些太罪孽深重的过往。
孔翎在第二年,听闻了岑溪和管修林的婚讯。
她甚至是在别人那里才看到的他们的结婚请柬。
那一夜,她在凌晨四点的高速上疾驰,撞碎了高架桥的栏杆,离车毁人亡只有三厘米的距离。
在两人婚礼那天,她托秦雪色给管修林和岑溪送去了重金红包,却被悉数退了回来。
没有附加新婚夫妇的只言片语。
孔翎用这笔钱在麓山捐了所小学。
是赎罪,是忏悔,是行善积德。
为她死去的两个孩子,和一切爱过她的人。
看着第一批孩子们坐在教室里读书的那天,孔翎笑着站在风里想——
“你要记得,你的幸福,是我放手给你的。”
如同陆戈那样,一个深爱过,却还是纠缠不休的前任,到底能如何毁了一个人,她清楚。
她不愿,不能,不舍得毁了管修林。
她只想他娇妻稚子,家庭美满。
哪怕这一切,不是她孔翎给的。
曾有人问过孔翎,“你究竟能有多能忍?”
她笑了笑,只是模棱两可地说——
“我一次也没有再找过他了。”
尽管有那么多痛到心肺碎裂的日夜,用尽各种办法,声色犬马也罢,纸醉金迷也罢。
她一个人熬。
她再没打扰过管修林了。
***
天生痛觉敏感的人其实不必怕,世事会一遍一遍地把身上太过细碎的神经割掉。
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习惯了就好了,人们总是这么说。
最后一眼,停留在远处幸福的即将变成三口之家的管修林和岑溪身上,孔翎摇上车窗。
在车窗关上的声音中,她看着秋日暮色里的碎叶,被车轮碾过。
她有话想讲给什么人听,可终究只能自己在心里,一字一句,滚烫地烙下来,永远铭记——
我所想念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再走过这条街,曾经和我一起走过的人不见了。
彼时身边经过的那些路人,也不是同一批。
甚至连这条路,几年前也已经翻新过。
街道两旁的店铺,开没落了,再盘出去,换上新的店主,迎来新的顾客,卖新的东西。
这棵树上的叶子,当年的那些早已凋落了,埋进土地。新生的这些高挂枝头,我不曾见过它们在风里飘摇的样子,它们也不曾见过我。
我们是彼此的陌路客。
风也不一样,云也不一样。
连这个再这个再重返故地,重见故人的我,也不是我了。
我说不出口。
我每一步都觉得苍凉、痛苦。
可我就是这么一路,踏着痛苦和苍凉,走过来的。
秦雪色看她关上车窗,不敢再犹豫,立刻踩下油门。
车子缓缓驶离此处,车窗内的孔翎,和车窗外的管修林岑溪默然擦肩而过。
秦雪色忽然觉得车里太闷,伸手随意打开了电台。
钢琴曲温柔缓慢地倾泻而出,是一首k.williams弹奏的钢琴版《白月光》。
后座的她一身温柔的米白色,目不斜视地离开。
秦雪色打着方向盘,从镜中看过去的时候手指一颤。
孔翎静静听着这首歌,后视镜里是管修林渐行渐远的身影。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早已泪流满面。
曾在深夜中照亮她的那抹无瑕白月光,终究模糊成眼前一团朦胧的光晕。
被薄云,秋风,越吹越凉了。
***
10月末。
秋光愈好。
今天的输液结束后,孔翎看着病房里洒进的阳光,在高楼里待久了,忽然很想下楼去花园里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围了条浅驼色的羊毛披肩,穿着病号服,一步一步地扶着墙,缓慢往外走。
疼痛已经伴随了她太久,并逐渐影响她的身体,她看上去更瘦了,裤管在纤细的脚踝旁晃荡,被风吹得鼓起来。
她一路避让着来来往往的人,走出医院一楼的长廊,踏入带着初凉气息的阳光中。
百花凋零,只剩下了青松不衰,孤零零地,倔强地保留一点苍翠色。
秋已经开始发挥威力了,她裹紧披肩在外面走了会儿,坐在花园里长椅上的时候,鼻腔里闻到一层寒意。
秋叶沙沙地从地上打着旋儿抱团滚过,她还是觉得新鲜,提起脚尖,一下一下地踢蹭着地面,两条长腿轻飘飘地晃悠着。
枝头有鸟儿鸣了几声,她抬眸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女孩的怒斥——
“你就是不爱我了!整天说你忙,我住院了你人影都不见一个!”
“我知道你明天就到了,那怎么样啊,我今天检查都是自己去的!”
“赚钱给我治病?我人都没了你到底是给谁赚的钱?!”
“我不管,明天早上我还看不见你人的话,就分手好了——!”
女孩气呼呼地挂了电话,狠狠踩在落叶上走过来
一屁股坐下。
孔翎侧目一瞬,打量她阳光下的脸蛋,那么年轻的面庞,鸡蛋清一样,几乎吹弹可破。
她在心里感叹地笑了一声,觉得真好。
这样鲜活的年纪,爱与恨都热烈明艳。
这一生还很长,还有无数的痛苦和快乐可以被宣泄,被用力折腾,被高声歌颂。
她迎着日光笑弯了眉眼,温柔地开口问女孩,“吵架啦?”
女孩转过头,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怒意,看到眼前人的笑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支吾,“嗯……不好意思啊,打扰到您了。”
孔翎摇头,“没有呢,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跟你聊聊天。”
女孩抿唇,犹豫过后到底还是放下戒备,和眼前的漂亮姐姐一股脑地倾诉,“我男朋友……我俩都刚工作不久,他平时总是忙忙忙的,我都乳腺炎住院了,他还是不见个人,美女姐姐你说气不气人呢?”
孔翎霎时就明白了她的担忧,温和笑问,“你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了吗?”
女孩被说中心事,哽了一下,半晌,默默点头。
孔翎了然地垂眸,看着她晶莹饱满的指甲,心中忽然无比平和宁静。
她开口劝道,“两个人能相爱很不容易呢,有些小事情上要放宽心,他爱不爱你,你慢慢能从细节里发现的。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你在努力奋斗,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女孩听了沉默一下,“他……确实很紧张我,最近也是因为我病了才开始疯狂加班,说怕我要做手术缺钱。”
孔翎笑起来,朝她点点头,“那很好呀,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肯努力上进,说明他真的很爱你了。”
她睫毛上挂着金色的日光,温柔又盛大的模样,告诉女孩说——
“从前我也有个朋友,她在爱里全心全意地付出,相信她的另一半,用力地去爱人,也用力地被爱……”
女孩在她回忆的目光中看痴了,见她没有下文才忍不住问,“然后呢,她现在幸福吗?”
孔翎闻言,视线缓缓收回,不再悠远,定格在面前的年轻女孩身上。
她忽然冲她盈盈笑起来,说——
“幸福,很幸福。”
“她家庭和睦,有个很爱她的老公……孩子都有了两个了。”
她笑着,衷心地祝福面前的姑娘,“所以呢,你也一定要相信爱情啊。”
女孩目送着这个陌生的漂亮女人缓缓起身,裹紧自己的披肩,逆着光同她告别。
然后她背影纤细笔直,在繁盛秋色中,一步一步走回病房。
她走得满足又平和,每走一步,就想起一点从前的好——
阿嬷慈祥的笑脸;
学生时代无忧无虑地与秦雪色躺在一起,畅想未来另一半的周末;
和管修林在病房对坐的那个下午,窗外沐浴着夕阳的梧桐树叶;
生命里那么多曾给她欢愉的人的脸庞,满城烟花,锦衣华服,恃美行凶的这一路欢畅恣意;
还有,那天夜晚的喷泉广场,她的少年,在高台上望向她的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眸。
都在她眨眼间,被她仔仔细细地收拢好,像孩子细数自己最甜的那些颗糖果,用手划进自己的领地,小心封存。
***
日暮时,孔翎收到了秦雪色叮嘱她按时吃饭的消息,并发了个定位。
她车子已经上了三环,还有几十分钟就能到医院。
吃过晚饭,困意袭来,孔翎回了秦雪色消息,躺在病床上,盖上了被子后才觉得嘴里发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吃一颗橙子。
她的手在被角紧了紧,到底敌不过越发汹涌的困意。
眼皮沉沉地阖上前,视线里残存一丝血色的天光。
她摸了摸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闭上眼想。
就偷一次懒吧。
等一会儿睡醒,起床了——
可一定要吃一颗快乐橙啊。
***
这天清晨的住院部也没有什么特别。
病人们来来往往的,走得缓慢,只有医护人员行色匆匆,推着装满各类药剂的小车,穿梭于各个病房之间。
医院的热闹,总是与众不同的。
女孩走进这一层住院部,在导诊台咨询过后,按照查到的号码往病房里搜寻。
越病房走,越显得冷清,她穿过来往的人群,不断抬眸对着病房的房间号,终于眼前一亮,停在了2301门口。
她从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应答。
女孩脸贴在磨砂玻璃上,用力往里看,急不可耐地想和昨天那位劝过她的漂亮姐姐分享自己与男朋友和好的喜讯,却隐约只见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病房内一应摆设俱全,被子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唯独没有人。
女孩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出门散步了,还是去做了治疗,正在犹豫的时候,恰好隔壁病房走出了一位穿着粉色工作服的护士,女孩忙伸手拦下护士,礼貌问道,“请问下,这间房的病人去哪儿了呢?”
护士的视线停留在手中的病历本上,听了她的问话,匆匆写了笔什么,才抬起头瞟向那间空荡的病房一眼。
女孩看见护士的脸上浮现一抹憾色,惋惜地告诉她——
“啊,2301的病人吗……昨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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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杀【高H NP】 分卷阅读159
“至死。”【大结局】
【尾声】
“你是她什么人,直系亲属?”
“不是……”
秦雪色一身黑裙,站在骨灰领取处递给工作人员一张纸证明身份,“我是她的委托人。”
确认无误后,身边律师拿出信函,简单念了一段话——
“孔翎小姐已在生前将一半财产捐献给香云慈善机构,剩下一半,留下遗嘱,全权归秦雪色小姐所有,您拥有孔翎小姐的二分之一财产所有权,及她的后事处理权。”
秦雪色面色平静地听着自己凭空多了笔巨款,和孔翎“后事”这样的字眼,没有丝毫动摇。
直到她怀中接过孔翎的骨灰,听见律师最后说,“孔翎小姐曾留下遗言,说希望您将她的骨灰撒在山海之中——她不愿埋于地下。”
秦雪色依旧静静点头,“好。”
律师最后抽出一张纸,“这是她给您的最后一封信,托我转交。”
秦雪色手指颤了颤,然后很快地抬手接过那封信,道了谢,直接抱着骨灰转身上车。
关上车门,她将孔翎的骨灰放在副驾驶上,看了一会儿,才极缓慢地打开了那封信。
只言片语,一生磨人又自以为是地骄矜,是她的风格——
“雪色:
想起很多年前,我送别故去的亲人时,哭到不能自已。
其实没什么好哭的,来世做江海里的一滴水,高山上的一颗石,都好过为人千万倍。
已故者没有什么值得痛哭的,值得痛哭的是生者,哭理想与现实,哭痛爱与恨悔,哭不能死。
原谅我,还有。
这一生,多亏有你。”
狭小密闭的车厢内终于爆发撕心裂肺的痛哭。
来往行人只见她伏在方向盘上的颤抖双肩,那声音,却被隔音极佳的玻璃尽数遮挡掉了。
一丝也不会传入旁人耳里。
***
一年后。
b市。
墓前打扫的妇人看着前来送花的另一位阿姨疑惑,“你也是詹先生叫来打扫的吗?詹先生嘱咐过我,说他生意忙抽不开身的时候会让我来换束鲜花,今天也给你打电话了?”
另一个阿姨操着口南方口音,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詹先生?不是哦……我是这里的员工,这处墓听说是一位非常有来头的大人物买下的,领导特地吩咐我要经常打扫查看。”
“大人物?啥大人物?”
阿姨脸上露出了八卦又惋惜的神色,“好像是姓解,具体是谁那我这小百姓就不知道了哦……不过确实是来头不小,背景数一数二的那种!”
另一个还是不明白,“我听说这里埋着的死者骨灰不是撒了吗?为啥还要买墓啊?”
阿姨谨慎看了眼墓碑上年轻漂亮的女子照片,怀着议论死者的罪过心情把送完花的另一位拉yuan了,边走边说,“啊哟……听说是这位大人物有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这墓的主人了,怕她万一什么时候想回来无处可依,就买了个空的墓地……里面埋着一样她生前的物件,算是怀念吧。”
妇人们的身影消失在墓园树林的尽头,一辆黑色的车从墓园入口悄无声息地驶入,熄火后,静默了两秒,车门被打开。
来人一身黑色风衣,捧着一束花和一个盒子缓缓走近。
他立在此处,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照片。
黑白色也掩不住女人眼中的明yan,顾盼生姿,她永yuan都是这么美。
她永yuan都能这么美了。
蒋嘉俞忽然轻笑一声,缓缓将怀里的花放在墓前,百日菊和其他两束一齐,在秋日里热烈盛放。
躬身的时候,他默念了一句百日菊的花语——
永失我爱。
然后,他的手珍重地,将那个盒子打开,轻轻放在了她的碑前。
一颗水晶的心,里面包裹着被漂亮羽毛穿心的一条鱼,是他送给她,又被她退回的23岁生日礼物。
他做完这一切,站在原地,才真正如释重负。
像个老友一样对她打招呼,轻声调侃道,“美丽对你来说是个包袱,最后那段……你觉得你不够美的日子,我们谁都没能亲眼见到,你是不是才觉得安心?”
他眼神温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是继续道,“你明知道的,爱一个人,无论她生、老、病、死,美丽或者丑陋,爱就是爱,爱是不会变的。”
他喟叹,无奈地埋怨,“你啊……总是太执着完美。”
说完又要自嘲,“不过也对,不然,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孔翎。”
他叫她的名字,唇齿间依恋地唤。
他贪恋这种感觉,他许久不能这样唤这个名字了。
蒋嘉俞视线留在那颗心上,爱和恨都消散在风里,他终于懂了她,或许再来一次,他已经成长到足够能让她爱上他的模样了。
可惜,这些是她用离开教会他的。
“这世上如果没有了你,它也不必存在了。”
他最后与她道别,虔诚地笑,“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情。”
他在风中转身。
上车的时候,蒋嘉俞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还是接了起来,语气带着笑,温柔地连连应——
“好。”
“一周年纪念日,我当然知道,礼物都买好了,这就去接你。”
车子缓缓驶离墓园。
“我爱你。”
“我当然爱你。”
***
咖啡厅的角落,穿着西服的男人正端起咖啡,弧度漠然精致的下颔扬起的时候,贵气优雅得让整座咖啡厅里的少女仿佛以为在看什么制作精良的英国电影。
可当那个穿着深蓝色皮衣的男人一脸漠然地推开咖啡厅的门,人们的目光又被他牢牢地吸引住了。
他沧桑了些,不是面容,而是整个人的气质。
这一整年,易遂多次尝试联络柏彦,可他从环仲离职后只去joshua那里上了一个月的班,然后就陷入了失联的状态。
易遂坐在那里,看着男人mai动长腿走来,冷漠且有压迫力。
他看着柏彦年轻依旧的面容,和眼神中相悖的深沉,忽然勾唇轻笑了一声。
他们本应是仇人见面,可却不知为何,易遂只觉得自己这一刻内心无比宁静。
她都走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事,可令他心有波澜。
他没有起身,比了个手势,“坐。”
柏彦冷冷看了他一眼,易遂面前摆着一个文件袋,他不清楚他的来意,到底是拉开沙发椅坐下。
易遂在他落座的瞬间,看见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深色的瞳孔收缩一瞬。
柏彦没有动桌上的咖啡,只是看向他,爱和恨都是太费力气的东西,他们之间没什么寒暄的必要,于是易遂开门见山——
“当初,是我逼迫孔翎的。”
柏彦的眼神一瞬间寒得如同一把刀,易遂丝毫不怀疑,对面的男人下一瞬就要站起来挥拳重击他的脸。
可他还是翘起长腿,靠在椅背上看向柏彦,“我拿你在公司的前途逼迫她,她为了你,来找我。”
想起曾经几乎要烧光一切的妒火,易遂如今也显得云淡风轻,面对柏彦绷紧的下颔线,他如同一个诚心悔改、再世为人的刽子手,“我知道你恨不得sha了我,但是听我把话说完。”
他垂眸,手指握着精致的勺子,轻轻在咖啡中搅拌几圈,没有发出声音,“当初你离开环仲,能那么顺利地再次入职,joshua那边,也是孔翎帮你打点好的。她用她和joshua的交情唯一求他的一件事,就是让他与我为di,将你纳入麾下。”
然后,易遂缓缓看向柏彦,对他的怒火不是畏惧,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和同情。
他哑着嗓子问他,“这一年里,你再没联系过她,对吗。”
柏彦有柏彦的原则。
自从那天从家中离去,和孔翎分手,他就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也没收到她的只言片语。
易遂了然地看着他,眼神疲惫地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转首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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