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妻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苏昕络抬起头来,斜眼瞪着她,鄙夷道:“罢手?想的倒是轻巧,如何能罢手?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很多事情开始了便没有回头路可走。再者,苏家数百年基业,多少男儿为此舍弃自身幸福,无数女子为此打拼一生,我苏昕络虽不敢自比先辈,可也断不会做出有损苏家丝毫的事情。”
时机不成熟,谈论此事的确不妥,况且罪人得由她柳瑛来做才行,她将苏昕络的头按回自己怀里,笑道:“好了,暂且不谈此事。日子过的倒是飞快,转眼已经六月,不知府里近期有何大的计划安排?若需柳瑛帮衬,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若非她问起,倒还真忘记提醒,于是苏昕络忙道:“六月初八是本公子生辰,要在府里大宴宾客,还要请德春班的小香儿来唱堂会,到时你这个妻主得出面应酬。明儿午后容锦坊莫裁缝会来替咱俩裁新衣,规矩什么的回头叫蓝烟来教导下,你自己也要上心着些,若是丢了本公子的脸面,可饶不了你!”
夫郎生辰做妻主的总要有所表示才行,柳瑛答非所问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礼物?”
苏昕络听的一怔,倒是年年收礼,宫里也不忘借机赏赐,可终究意义不同,她一脸期待的模样,不见任何的作假,心里浮起一阵暖意,不枉自己这些日子的优待,有她这句话便知足了,他抿了抿嘴唇,一脸无所谓的答道:“本公子锦衣玉食样样不缺,哪里需要你的礼物。”
柳瑛翻了个白眼,准是别扭性子又上来了,她就不信会有男子不稀罕自个妻主送的礼物,嘴里这样说,若是当真不送难保要发火,她摸出袖子里的方正印章,摇头笑道:“横竖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也就是费番工夫罢了。既然公子不作要求,那柳瑛便自个看着买了,到时公子可不要嫌弃才好。”
苏昕络一把夺过那印章,扯过她袖子塞进去,瞪眼斥责道:“这印章关系重大,岂能随意乱用?若是需要银两,只管去帐房领,本公子已提前吩咐过,帐房娘子不会刁难于你。”
“公子待柳瑛真好,来,亲一个,啵……”柳瑛听的心花怒放,腆着脸皮嘟起嘴巴□着朝苏昕络靠去,苏昕络大窘,连忙将她推开跳将起来,袖子一甩扭转过头咬牙道:“无耻y贼,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y自家夫郎而已,要体统作甚?”柳瑛大笑着作势便要追将而去,结果坐的时间太久两腿麻木的厉害,重心不稳的朝前砸去,身后凉风袭来,他下意识的一个回旋踢,柳瑛便腾空而起,然后“扑腾”一声摔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苏昕络先是一惊,接着被她满面尘土的模样弄的一乐,抿着嘴角忍笑哼道:“色胚,活该!”
第32章
“叩、叩、叩……”阵阵节奏缓慢却又坚持不懈的敲门声终是将柳瑛从睡梦中唤醒,她睡意朦胧的爬起身,打着呵欠去开门,蓝烟端着半盆水站在廊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昨个妻主大人还反复叮嘱蓝烟务必早起,结果您自个却睡到日上三竿。”
柳瑛抬手揉了揉眼睛,朝门外瞥了一眼,天色暗沉,半丝日光都不见,便回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上去,掩袖长长的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睛抱怨道:“不过是上街买寿礼,瞧把你激动的,至于天刚亮就把人挖起来嘛?再者,就算再心急,也得等人家店铺开门才行吧?”
“天刚亮?这都辰时三刻了!”蓝烟将脸盆往木架上一放,拿起上面搭着的毛巾丢到柳瑛怀里,走到窗前将深蓝纱质窗?
落魄妻主 第 10 部分
“天刚亮?这都辰时三刻了!”蓝烟将脸盆往木架上一放,拿起上面搭着的毛巾丢到柳瑛怀里,走到窗前将深蓝纱质窗幔往两边扯开,一阵凉风拂面而来,仅着短袖寝衣的柳瑛打了个哆嗦,忙从衣柜里取出件外袍披上,走到蓝烟身边探头出去朝上打量了一番,这才缩回来抚额苦笑道:“原来是y天,难怪……”
蓝烟笑笑,蹲下身将铺在地毯上的竹席折起来竖到一边,见柳瑛仍旧傻站在窗口,便又催促道:“妻主大人赶紧洗漱吧,我下去端早饭上来,马车已经套好,用过早饭便可以出发了。”
“好。”柳瑛点头,拿着毛巾走到水盆边洗脸漱口,然后拿着梳子将头发梳理整齐,绾到头顶用支白玉簪固定。动作迅速麻利一气呵成,虽说手艺比不得蓝烟,可能做到自力更生,也很是让人欣慰。
收拾完毕,早饭仍未送来,她站到窗口看远处镜湖上舟船悠闲驶过,微凉清风自湖面阵阵吹拂过来,两侧蓝纱随之飘动,惬意的全然不像置身炎热酷暑中,不由得心中暗自感叹,当真是个避暑的绝佳所在,也不枉苏家先祖一掷万金将其盘下。
这处大宅名叫“落霞山庄”,面对镜湖,背靠栖霞山,所有建筑均为竹制,柳瑛所在的这间主屋共有两层,下层是大厅,边上两间耳房,蓝烟青竹分别入住,二楼则只有一间面积巨为宽广的卧房。
在苏家大宅时,她住的是东厢暖阁的外间,三日前众人浩浩荡荡搬来此处避暑,她跟着苏昕络踩着咯吱作响的竹梯爬上二楼来,四下里这么一打量,便觉得没有自己可安歇的地方,便主动提议道:“你我同房怕是不妥,横竖没有外人在,随意给我安排个房间便可。我瞧后院那座楼里客房都空着……”
“不必!”苏昕络突然出声打断,柳瑛噎了一下,诧异的看过去,他不自在的别开眼,冷哼道:“你我夫妻,同房乃是理所当然,又有何不妥?”
柳瑛听的心下一喜,腆着脸皮走过去,扯了扯他袖子,低声羞涩道:“你、你肯跟我圆房?”
“想的倒美!”苏昕络一袖子将她甩出三丈远,指了指床榻下的地板,没好气的说道:“我睡床,你睡地上,若有不轨,仔细着自己的小命!”
送上门,却是只给看不给吃,这般别扭行为也只有他苏昕络能做的出,柳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倒也未曾反驳,连柴房都睡过的人,地板也算不得什么。而他这般想靠近却又若即若离的做法,反而让她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用过早饭,柳瑛便同蓝烟坐马车出发,沿朱雀大街前行至小雁塔右转,百米处便是京都知名的西市区,笔直干净的街道上遍植桂树,路面以青石板铺就,马蹄踏上去,“铿铿”之声不绝于耳,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帆高挂旌旗飘扬,日光透过云隙散入人间,墨迹飞扬的招牌随之散发出熠熠光亮,其繁华程度不亚于现代的商业区。
外边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根据穿越潜规则,出门必定有奇遇,柳瑛对目前的生活还算满意,亦不想做那翻云覆雨的万能女主,所以向来深居简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门。
先前答应了苏昕络要送寿礼,其实对此并无半点概念,拎不清男儿家钟意何物,又加之长久足不出户,对京城各处全无了解,为免自己如同苍蝇般四处乱撞,她只得悄悄拉上蓝烟,有他这般见多识广的男子从中指导,想来挑到合意的礼物也算不得难事。
马车停在“玲珑斋”门口,据蓝烟说这是唯一一家能与苏家“锦绣斋”相媲美的玉器首饰店,隶属于曲家商号。柳瑛对这曲家商号自是不知,但蓝烟这番安排却是极为满意,去别家采买物事,苏昕络便收不到消息,礼物要有惊喜才好,否则便失去其意义了。
两人抬脚跨过门槛,掌柜娘子自是见多识广,扫了眼柳瑛身上价值不菲的衣饰,便满脸笑意的迎上来,待看了眼柳瑛身后的蓝烟,又吃了一惊,别有深意的笑道:“吆,这不是苏家的蓝公子嘛?不知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们玲珑斋可真是蓬荜生辉呀!”瞥了眼柳瑛,又打趣道:“这位小娘子生的真标志,与蓝公子真是相称的紧。”
蓝烟常跟着苏昕络在商贾间打转,也便习惯了这些冷热嘲讽,不愠不火的笑着回道:“曹掌柜真爱说笑,这位是我家妻主大人,蓝烟可不敢肖想。”稍微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方才那番话呀,您不曾说,咱也不曾听到,否则传到我家公子耳朵里,可真不好收场。”
世人皆知苏昕络彪悍,蓝烟这番话听的曹掌柜额头冒出冷汗来,连忙一巴掌盖脑门上,对着柳瑛边作揖边赔不是:“哎呀,原来是柳小姐大驾光临,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满嘴胡说八道,实在混帐之极,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这一回,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柳瑛俯身抬手虚虚一扶,淡笑道:“曹掌柜太客气了,只是句玩笑话,作不得数,若是真要计较,倒显得柳瑛小家子气了。”
曹掌柜直起身,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才问起正事:“不知两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柳瑛背负着手,边挪动脚步四下打量边回道:“夫郎生辰将至,柳瑛这个做妻主的总得有所表示,他对自家店铺东西了如指掌,为求新意只得来到玲珑斋,还请曹掌柜帮忙推荐一二。”
竟是过来采办寿礼,曹掌柜暗自舒了口气,嘴里谦虚道:“鄙店货品粗陋,苏公子又是眼界极高之人,就怕瞧不上……”
蓝烟打断她:“玲珑斋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店,曹掌柜这番客气推辞,莫非是不愿意卖给咱们?”
“岂敢岂敢。”曹掌柜讪笑,吩咐伙计取来凳子招呼蓝烟坐下,然后亲自引着柳瑛到店铺左侧一角,指着橱柜里摆设的一排金饰,解说道:“这些都是今夏新进来的珍品,足金打造而成,款式亦是京城世家公子间流行的,您看下是否有合意的?”
斜眼一扫,有款式简单的金簪,也有雕刻繁复的金步摇,更要镶嵌翡翠夜明珠的华丽珠钗,在阳光照s下金灿灿连成片几欲晃花人的眼,她连忙移开目光,拧眉向曹掌柜询问道:“在下对金器无甚研究,倒是听说玉能养人,又可辟邪,是为赠送寿礼的上选,不知贵店可有时兴玉饰售卖?”
“有有有。”好玉难寻,价值自然不菲,曹掌柜忙不迭的点头,又将柳瑛引到右侧橱柜边,转身掀帘奔进内室,端着个雕刻精美的木匣子小跑出来,取掉上面的锁头,打开木匣盖子,揭掉覆盖其上的一层红布,献宝似的推倒柳瑛面前,得意道:“这几样都是稀世罕见的上等良玉,咱店的镇店之宝,若非像柳小姐这样的贵客登门,小女子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蓝烟接过伙计递来的茶水,轻抿了口,闻言“噗哧”一声,笑道:“拿出来,别个买不起,岂不是瞎折腾?”
曹掌柜讪笑,柳瑛也跟着抿嘴乐,将木匣子往面前挪了挪,见曹掌柜还候在一边,就无所谓的挥挥手,轻笑道:“曹掌柜压箱底的宝玉,倒是要好好瞧瞧才是,您自去忙吧,回头我瞧好了再喊您过来付帐。”
确为镇店之宝不错,但五年间只卖出三件,东家每每提及此事都眉头紧皱,为求脱手将银两套现,今岁更是给他摊派了任务,且每售一件能得两成红利,所以她在此事上倒是勤快,每每贵客登门都会捧出来献宝,但实是价钱过高,即便世家公子哥,也拿不出恁多银两……现下柳瑛这番确定话语一出口,曹掌柜便喜上眉梢,忙亲自搬来个竹凳给她,点头哈腰道:“好好好,您慢慢看,不急,不急……”
玉簪,玉镯,玉坠,玉佩,玉扳指……米白或者翠绿,看的柳瑛这个外行人花了眼,只得招手将蓝烟喊过来,请他帮忙做参考,两人边看边交换意见的空档,有一身材高大粗壮皮肤呈古铜色的女子大步跨进店来,上衣腰窄沿宽,下身直筒长裤,满头乌发编成两条麻花辫搭在肩膀两侧,耳朵上挂了只硕大的银圈子,柳瑛满脸诧异,蓝烟往她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波吉人。”
那波吉女子走到曹掌柜面前,抱拳行了个礼,咧嘴笑道:“曹掌柜,多日不见,可还安好?”不等对方搭话,又说道:“咱姐儿几个,又给您老送货来了!”
“别,千万别再送了!”曹掌柜连忙摆手,将账本往桌上一丢,蹲下身从柜台底下小心翼翼的取出几块明晃晃的东西,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往她手里一塞,便气呼呼的背着手踱回了柜台里,那波吉女子稍微一怔,随即追将过去,疑惑道:“曹掌柜,这是?先前您答应过明凤欲采买这赛琉璃来着,怎地又突然变卦了呢?”
“我是瞧在老冯的面上才答应将这劳神子的赛琉璃摆在店里试卖下,结果月余时日过去都未售出一块,还给东家那边得了信,将我叫去训斥一番,差点将这混饭的差事给弄丢!”曹掌柜瞪眼高呼,又指着店铺中心那处,没好气的说道:“我玲珑斋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世家子女,人家瞧上的都是那些装饰精美的梳妆镜、面镜、手镜,你这赛琉璃虽说比铜的照人清楚些,可就这么光凸凸的也忒寒碜了些,根本无人问津。拿走拿走,横竖我这是不能再放了,去试试其他家吧!”
那女子硬是站在原地不肯走,苦着脸哀求道:“都去过了,小店铺嫌价钱贵,大店铺嫌粗陋,明凤走投无路这才去求冯小姐的……曹掌柜,再帮帮忙,您这店大名广,多摆放几日,兴许能卖出的,咱姐儿几个跨海越洋的不容易,请一定再帮帮忙……”
曹掌柜坚定的摇头,手脚并用的去推搡明凤,柳瑛站起身,踱到摆放各式铜镜的橱柜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些镜子虽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都镶嵌在精致的木架里,四周雕刻着松竹梅兰等植物或者当窗理云鬓的美人(男美人),再斜眼瞅了瞅明凤手上那块类似玻璃的l片,设身处地一对比,也不难理解客人的选择。
然而柳瑛毕竟不是一个地道的古人,多年外贸工作经历,让她一眼便看到其中潜伏的商机,胸中顿时激动的砰砰乱跳,面上却是淡定从容的看着,直到曹掌柜招呼了几个伙计过来合力将明凤推出大门,明凤失望的垂眼叹气转身离去,这才快步走到蓝烟面前,低声道:“我有要事去去就回,你先在此帮忙挑着。”
蓝烟瞥她一眼,疑惑的点了点,柳瑛连忙起身追出去。
第33章
对方大步流星,柳瑛迈着小腿在身后疾步追赶,终于在转第三个弯前将其拦下,明凤止住脚步,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她,脸上挂着对陌生人应有的戒备神情,柳瑛连忙拱手笑道:“这位大姐,请留步!”
明凤抬眼将她从头打量到脚,静默少许,这才粗粗的抱拳,询问道:“在下与小姐素不相识,不知您将在下拦住,所为何事?”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实在不是说话的地儿,柳瑛抬头四下一打量,发现前方不远处有间茶馆,便转过头,指着那茶馆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见她眉头紧皱似是不愿,又忙补充道:“在下柳瑛,是锦绣斋的东家,方才在玲珑斋里见着您手上的赛琉璃,觉得很是新奇,便追过来想跟您谈谈,看有无合作的机缘……”
锦绣斋明凤自然知晓,先前带着赛琉璃过去,刚表明来意就给赶了出来,如今人家东家亲自找上来,可算是天大的惊喜,她一扫方才脸上的y霾,连忙抱拳行礼:“原来是柳小姐,失敬失敬!”
两人一路寒暄至茶馆二楼,叫了壶碧螺春,又点了些瓜子花生等吃食,待所有茶点都上齐后,柳瑛端起茶壶亲自替明凤斟满,这才轻笑道:“柳瑛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后又入赘东华苏家,连远门都不曾出过,对明姐这种漂洋过海的走船人,实在是既羡慕又佩服。”
明凤受宠若惊的接过茶碗,这番话虽不无恭维夸赞之意,但对方面容清秀,笑容温暖和煦,声音沉稳和缓,听来颇为受用,于是也抢起茶壶替她倒了杯,羞愧道:“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折腾数年,也不过是勉强能糊口,哪像您柳小姐,天生大贵大贵,端坐家中都能财源滚滚。”
话虽不假,但那些财富可不是天上掉的,而是苏昕络抛头露面辛苦打拼而来,柳瑛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指了指明凤放置在桌脚的那几块赛琉璃,眨巴着眼询问道:“可否让小妹仔细瞧瞧这赛琉璃?”
“当然当然!”明凤一口答应,站起身将东西递过来,柳瑛取过其中一块,手指小心避开四周坑坑洼洼的断面移到面前,眼神与影像里的自己对视约莫五秒后,激动的简直要热泪盈眶,这工艺虽说比不得现代社会的水银镜面那般清晰光亮,却是那模糊不清的铜镜所望尘莫及的。
苏昕络卧房所用梳妆镜跟玲珑斋里那些铜镜类型相仿,所以柳瑛能肯定在南沂并无此先进工艺,波吉那边想来也是新生事物,否则明凤不会千里迢迢贩运些未经任何加工的l片过来。
她淡定的将这赛琉璃递还给明凤,端起茶碗抿了口茶,在脑子里斟酌了一番用词,这才开口道:“东西挺稀奇,不过,咳,容小妹说句不中听的,京城各大商铺都不愿购进,莫非此次出海竟全部装的是这赛琉璃?那怕是要赔本了吧?”
明凤性子直爽,肚子里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听柳瑛这么一问,叹了口气,将事情一股的倒了出来:“不瞒柳小姐说,这跑船图的便是个稀缺,地毯、绒毯、象牙、香料等这些南沂稀缺的物事贩运过来,除非海上遇了风暴,总还是有些赚头的。前些日子内子回娘家,回来时带了块他家琉璃坊的瑕疵品回来,放在卧房里当梳妆镜用,我无意中瞧见,便顿觉不寻常。”她抿了口茶,又自豪的说道:“第二日一早我便赶去内子娘家一打听,才知琉璃坊最近一批琉璃在烘烤时因工匠偷懒多放了样拌料,一窑d里有大半是这种东西,岳母大人气的急火攻心人都病倒了,姐姐正安排人手将其运出来丢弃掉,这东西虽说没啥可赏玩的,但照人脸却是极好用,我琢磨着南沂京都文人墨客甚多,运过来必有识货的,便拦着姐姐没让毁掉,一股脑的装到船上,在岳母面前拍着胸脯说保证帮她们脱手,谁想……”
“谁想竟无人识货,若是这样悻悻而归,亏了来回盘缠不说,怕是要遭自家夫郎白眼,岳母家那边也丢了脸面。”柳瑛很可耻的自动补全她未尽之言,明凤深吸一口气,叹息道:“是啊,回去还真不好交待。”
心里笑憋到内伤,面上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柳瑛又顺着话题说道:“明姐跑船也有些年头,想来也有相熟的商贾,莫非她们也不肯相帮?”
“绒毯香料之类的紧俏货,都是直接送去春风堂,不过那春风堂的老冯也是个精明人,有利可图的就收下,稍微棘手点的便推三阻四不肯要,便也只好再往其他商家碰运气,往往到最后都不得不折本出手。这次的赛琉璃,春风堂向来不做男儿家的闺房物事买卖,自然是不会收,我们姐妹几个跑遍京城各大商铺无果,无奈之下又返回春风堂,老冯经不住苦苦哀求,这才出面帮忙,谁知东西摆在玲珑斋月余都未曾卖出一块……”
话说到这份上,目的也算达成,于是柳瑛连忙打蛇g跟上:“老是这般东奔西走,实在辛苦的紧,若是能跟哪家大的商铺联手,只须将这商铺所需物事运过来便可,不必发愁寻不到买家,还能缩短逗留在此的时日,一年能多跑出数趟……”
明凤听的两眼冒光,待柳瑛说完却又顿时蔫下去,无奈道:“柳小姐说的极为在理,只是如明凤这般老实巴交的跑船人,在京城又无甚亲戚朋友,恁多掌柜做不得主,那些深居简出的东家又无人引见,叫我去哪里寻得那能联手的大商铺呢?
柳瑛抿了口茶,高深莫测的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明凤“蹭”的站起身,激动的惊呼道:“您是说锦绣斋愿意同我合作?”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茶馆里来回盘庚良久,所幸时间尚早茶碗内客人寥寥,柳瑛连忙挥挥手安抚道:“您别激动,先坐下,先坐下再说。”见鸣凤坐回到椅子上,身子便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笑道:“不光锦绣斋,苏家下属分号甚多,单看您能不能把握住这机缘了。”
听得出柳瑛话里有话,明凤抱拳恭敬道:“明凤愚昧,还请柳小姐明示。”
“小妹的确对您这赛琉璃感兴趣,也有将其全部买下的打算……想必您也有耳闻,虽说柳瑛乃苏家家主,但都是内子在外打理生意,价钱几何以及如何交货,小妹对此全然不懂,怕是得让内子前来同您面谈一次才行。再者,往后明姐能否与苏家合作,也得要内子点头方可。”
有关苏家的坊间秘闻倒是在酒馆听过不少,与柳瑛所述也算八九不离十,明凤点点头,又追问道:“不知苏公子几时有空?”
明儿苏昕络生辰须在府里大摆宴席自是不成,后日如无意外应是空闲,于是柳瑛站起身,自作主张的定下来:“后日巳时,还在此处,我与内子一同前来,详情到时再议不迟。”
明凤也跟着站起身,再度抱拳,豪爽道:“好,后日巳时,明凤便在此恭候两位大驾!”
告别明凤返回玲珑斋时,蓝烟正歪在椅子上,以手托腮打着盹,柳瑛推推他胳膊,蓝烟迷糊的睁开眼,看清来者是谁,坐直身子,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她笑道:“叫你起那般早,现在困了不是?礼物可有选好?”
蓝烟将桌上木匣往她面前一推,指着其中一根通体天蓝顶部雕菡萏的玉簪说道:“诺,就这个吧。百花里公子最钟意的便是荷花,质地又是罕见的绿松石,相传佩戴此玉能得神灵庇佑。”
“绿松石?”柳瑛拿在手里端详一番,疑惑道:“绿松石为何呈蓝色?该不会是假货吧?”
竖着耳朵偷听的曹掌柜闻言忙不迭的解释道:“本店诚信买卖,童叟无欺。这绿松石是一种产自云盖山的富贵宝玉,颜色有天蓝、碧绿、灰蓝、粉绿几种,其中以您手上拿的这种天蓝色为最珍贵。”
柳瑛摸摸鼻子,轻咳一声,羞愧道:“在下孤陋寡闻,让曹掌柜见笑了。”果真是说多错多,还是闭嘴为好,免得给苏昕络知道又责骂自己给他丢了脸面,便将簪子递给曹掌柜,爽快道:“就这支了,麻烦曹掌柜给包起来!”
“好叻,您稍等!”曹掌柜快步走到柜台边,取出个外观精美的木盒,将簪子用红布包裹严实放进去,又拿红丝带在木盒周身扎了个蝴蝶结,递到柳瑛手里,又将手伸出来,腆着脸皮笑道:“承惠,五百两。”
柳瑛淡定的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小金锭,虽说对于这些奢侈品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老大一惊。这个世界物价偏低,金缺银贱,一两金可兑换五十两银,一两银又可兑换百纹钱,先前同谢芳尘烫火锅时对物价稍微了解过,一颗大白菜的价格是三纹,一斤猪r也不过是十五纹,一块碎银就置办了一箩筐的荤素菜肴,而区区一支玉簪,却要五百两纹银,难怪说只有贵客登门才会捧出来,一般人家哪里买得起?她早上出门前去帐房领了两个面值为五两的小金锭,不多不少,刚好等同于五百两银,若是再贵一些那就不够,怕是要闹出笑话,想来真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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