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逃兵

    “怎么了”

    红肿的双眼显示冯锷这几天休息的并不好。

    “叶师长到了，旅长让我叫你过去。”

    王纶低声的报告着。

    “要开会”

    冯锷站了起来，掏出背后的水壶，朝脸上浇了一点。

    “就两个团长和旅长在，营长直让我通知你一个。”

    王纶小声的说着，给冯锷提醒一下。

    “哦”

    冯锷楞了一下，朝着远处的火堆走去，梅春华和叶佩高在一起目标太没明显，军服上的将星在火堆的照耀下会反射不一样的光芒。

    “师长，旅长！”

    冯锷拽了拽微皱的军服，敬礼之后等待着。

    “过来，随便点。”

    叶佩高招了一下手，示意冯锷靠过去。

    “是！”

    冯锷蹲在了龙佐才的旁边，等待着长官的问话。

    “对面阵地上的鬼子，听川军兄弟讲数量并不多，你们直属营有没有去摸过情况”

    叶佩高问道。

    “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天湿滑，我们对附近的地形又不熟，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去侦查。”

    冯锷摇着头，表示自己也只是从川军弟兄那里听到的对面鬼子布置情况。

    “那我们只能按照鬼子是一个满编大队的情况来布置作战计划了。”

    叶佩高点点头，他本来的想法是发起一次强攻，同时拿下三个阵地，现在看来不行，因为敌情不明。

    从川军那里得来的情报让叶佩高并不放心，川军的战斗力他一向看不起，没准鬼子不止一个大队，或许还加强了一到两个中队也没准。

    “地图！”

    叶佩高小声的说着。

    “哗啦！”

    龙佐才很自觉，直接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铺在火堆旁边，这个时候，冯锷已经把地图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顺势铺在上面。

    “你们看，北极峰、牛金山和岷山大屋三处阵地的位置，最有可能囤积大量兵力的就是岷山大屋，而占据地势之利的北极峰和牛金山，考虑到炮兵的炮火，鬼子不会回在那里布置大量步兵。”

    叶佩高指着地图，几双眼睛盯在地上上，随着叶佩高的分析，所有人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炮兵预备在这里布置炮兵阵地，两个小时后应该可以抵达，最多四个小时，就可以发起炮击；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梅旅长，请你布置攻击任务，趁着天黑，把部队提前运动到位置上去。”

    叶佩高手指戳着雨衣上的地图，整的哗啦啦直响。

    “叶副师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六十一团，击中全团兵力，攻击牛金山和北极峰，六十二团，围住岷山大屋，阻止鬼子支援这两处制高点，这样，我们的炮兵也可以集中打击这两处制高点；只要拿下了制高点，岷山大屋打起来就容易了。”

    梅春华说着自己的想法，六十二团作为佯攻，只需要守，这样不仅仅可以集中使用炮火，也同样减轻了三十一旅的攻击重任。

    “据我所知，你们旅的直属营现在名存实亡，只能担负旅部的警卫任务；你两个团都上去了，如果出现突发状况怎么办”

    叶佩高疑惑的问着梅春华。

    “叶副师长，三十一旅现在全部加起来都只有三千多人，再留预备队，前线攻击的部队压力就太大了，如果几次打不下来，伤亡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反而不好，不如这么一次性压上去；再说了，我们的后面不是有三十三旅六十五团作为预备队吗有突发状况，让他们上就是了。”

    梅春华解释着，在梅春华的心中，反正是必须拿下的阵地，不如趁着有炮火掩护，一次性投入足够的兵力，一波打下来，免得打成添油战斗。

    “不行，必须要留预备队；六十二团是佯攻，从六十二团抽一个营，作为全旅的预备队；梅旅长，求人不如求己啊！再说了，六十五团是全师预备队，六十六团要接防三个阵地，如果鬼子进攻，三十三旅恐怕自己都忙不过来。”

    叶佩高摇着头，否定了梅春华的想法。

    “也行，罗团长，你抽一个营出来；你们是佯攻，现在你马上带人出发，多挖工事，把岷山大屋给我围住了，别让鬼子支援就成。”

    梅春华说着，让罗贤达抽一个营。

    “三营，我把三营留下；我带一营和二营现在马上出发。”

    罗贤达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了最弱的一个营；此次六十二团的任务相比较于六十一团已经轻松了很多，如果他这多完不成任务，这个刚刚得到的团长恐怕不那么稳当。

    在叶佩高和梅春华的共同努力下，这个会议非常简短，两个团长离开了，冯锷也离开了。

    “啪嗒、啪嗒……”

    湿漉漉的鞋子踩在泥泞中，发出难听的声音，三十一旅在准备的时候，三十三旅终于来了，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三十一旅，他们要接管竹山的阵地。

    随着六十六团一营的部队接管竹山，叶佩高总算有了自己的指挥所，而梅春华就没那么好运，他带着预备队一起前移，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作战部队的士兵整理完装备之后，在吃杂粮饼，不时的喝口水，对于这些习惯了战场的老兵来说，他们知道在战前应该吃多少，不会饿，又不会因为吃的太饱而影响作战。

    而后勤部队也在忙碌，弹药、通讯等等都是他们必须解决的，诺大的战场，总不能命令只能靠吼吧！基本的电话还是要保障的。

    黑乎乎的野外，直属营的弟兄正在挖掩体，至少要让梅春华有掩体，这只是防备流弹。

    其实梅春华本来可以和叶佩高一起留在竹山阵地上指挥，只是梅春华不愿意呆在那里，他更愿意跟自己的部队呆在一起。

    “呼呼呼……”

    “都快点，王宁，你在往外挖一点……”

    “你们也搭把手，挖一道战壕出来……”

    不仅仅是直属营的弟兄在忙碌，六十二团三营的弟兄也在挖战壕，预备队让陈华大呼幸运，同样的，那些士兵也很高兴。




第六百三十一章 自己选择!
    在黑夜中，负责进攻的六十一团分成了两部分，一营长和团部直属部队一起朝着牛金山摸去，而龙佐才亲自摔二营、三营摸向北极峰。

    连续的阴雨天气给了部队潜行最好的掩护，在黑夜中嘻嘻索索的，就像山风和小雨在抚摸残存的植被。

    竹山阵地就在身后五百米，梅春华像一支孤军一样，带着五百多士兵在中间构筑阵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梅春华自己前出主动守备一线阵地。

    战壕已经挖好了一段，弟兄们正在向外扩张，直属营残存的几个工兵正在指挥新兵挖地下掩体，整个阵地上忙碌成一片。

    梅春华背靠着刚刚挖出来的战壕，冯锷就坐在旁边，两个人手中都拿着烟，就那么坐着，抽着烟，看着天空。

    “六十二团三营，说是一个营，就是一个连而已，当预备队能顶什么事”

    梅春华叹息着，他太明白罗贤达的心思了。

    “旅长，罗团长也是怕岷山大屋有变，带精锐部队围住佯攻，对进攻的六十一团也是一个保障。”

    冯锷不知道梅春华啥意思，只有从大处说。

    “预备队由你指挥，直属营和三营合兵一处，天亮后，等待命令。”

    梅春华把烟头在地上狠狠的按熄。

    “旅长，这里的电话线路已经通了，为了安全，我马上派人送你会竹山。”

    冯锷一听，明白了梅春华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给旅长留下警卫连，如果留下警卫连，他只有带着新兵跟三营合兵，那样他不知道怎么打。

    “不用，给我留下一个排就成，只要前面打的好，这里就很安全。”

    梅春华摇着头，看着天空，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堂堂旅长，怎么现在就变成光杆司令了。

    “旅长，你不走，到时候预备队会由陈华带着上去，我会把直属营的两百新兵拨给他；我带着其余的弟兄，继续警备旅部。”

    冯锷紧张的盯着梅春华，如果因为自己带着所有的弟兄支援作战，让梅春华战死沙场，那就开了十一师的先河，一个团长都没战死，首先战死的却是旅长。

    “好了，等明天开战再说。”

    梅春华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冯锷的心意，背靠着战壕，闭上了眼睛。

    后方的炮兵阵地，炮兵在民夫的帮助下，正在紧张的布置，在山野的小道上，更多的民夫正在搬运沉重的炮弹箱。

    这就是中国的辎重部队，完全靠着民夫和壮丁们肩挑背扛，前线将士需要的所有物资，老百姓不仅要从牙缝里抠出来，还要勒着肚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送到前线。

    “好了没有”

    山炮营的营长催促着自己的参谋。

    “山炮已经就位，只是炮弹不足，不过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

    参谋回答着营长的话。

    “有多少了”

    “刚刚叶副师长又来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炮；天已经亮了。”

    军官指着旁边的电话，就刚刚，不到十五分钟，叶佩高就来了三次电话，说明了军情的紧急。

    “半个基数多一点。”

    参谋回答道。

    “不够，北极峰和牛金山，同时炮击，至少需要一个基数。”

    军官皱着眉头，一个阵地半个基数，已经是最少的需求了，不能再少；再少就只是放烟花，对鬼子阵地的防御工事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叮、叮叮……”

    简易的帐篷中，电话又响了。

    “喂，我是；师长！”

    军官拿起电话，对着电话敬礼。

    “是，我们的炮弹不足，民夫和辎重都还在路上……”

    “只有半个基数，勉强可以炮击一个阵地。”

    “是！”

    “呼！”

    军官不停的回答中，放下了电话。

    “命令，所有炮兵准备，十分钟后，朝牛金山炮击，打光所有炮弹。”

    军官恶狠狠的下达命令。

    “叶副师长的命令还要炮击北极峰，炮弹没那么快补充上来的。”

    参谋提醒着军官。

    “这是师长的命令。”

    军官扔下一句话，走向自己的炮兵阵地。

    牛金山，趁着夜色潜伏到阵地前的士兵，全身笼罩着树枝和杂草，上面沾染着晨光和水珠，在清晨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低声传下去，让所有的弟兄都精神一点，天亮了，炮击快开始了。”

    一营长小声的说着，让传令兵往下传。

    “醒醒，要打炮了！”

    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叫醒。

    “什么炮弹不足，只炮击牛金山，那北极峰怎么办让两个营的弟兄用身体趟鬼子的工事吗”

    梅春华在电话里大喊着，他不明白，说好的炮火支援，怎么就只剩一半了呢

    “山路泥泞，各种物资甚多，运送不及，要等到下一次炮兵炮击，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叶佩高在电话里解释着，战斗必须要打响，不能在等下去，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潜伏的部队就有可能暴露，在鬼子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招呼之下，他们就算撤退，恐怕也得扔下一半的人。

    “那龙佐才怎么办六十一团两个营现在就在北极峰下，他们怎么办”

    梅春华吼道。

    “你可以选择攻，也可以等待炮兵的炮击。但是牛金山炮击过后，必须拿下。”

    叶佩高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手扶着额头。

    “他女马的！当！”

    梅春华一把把电话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旅长，怎么了”

    冯锷诧异的看着梅春华，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好像有变化。

    “炮兵营炮弹不足，只够炮击牛金山，北极峰要等到两个小时后。”

    梅春华手扶着额头，他的六十一团这次惨了。

    “旅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冯锷问道。

    “你马上派人通知龙团长，让他注意隐蔽，能不能攻，让他自己看着办。”

    梅春华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让龙佐才自行判断了，毕竟前线的状况只有龙佐才最清楚。

    “是，我马上派人去。”

    冯锷弯腰走出掩体。

    “王宁！”

    冯锷大叫着。

    “到。”

    王宁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冯锷的呼喊，立即爬了起来，冲到冯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