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是我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凤如
“依你老的意思是?”
“回村子,和村长商量商量。村长也是村里的老人,咱们定个章程,再找大伙儿说说。”李根生定下了,木富想想也只能如此。
一行人回到南河村,已经接近傍晚,各自归家。
杨燕儿把身上东西一放,到厨房烧开水,把小柱,小虎赶去洗澡,又趁着点时间洗把糙米,放满一窝水,熬稀粥。
一家人赶紧在太阳下山前吃过饭。小柱和小虎照例被早早赶回房间睡觉。小花被杨燕儿拾干净,送上小床,不等杨燕儿哼小曲,小花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今天集市和杨燕儿斗智斗力可是累得很。
贺老大想拉杨燕儿过来温馨一阵,但杨燕儿惦记下午贺老大偷偷走开的事,没给他好脸色,推说累了,倒头就睡。
贺老大叹口气,也躺床上,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贺老大和贺小柱杠上工具出门,四苗地种邵尾菜,活不重,一大一小干上七八天就完成。新买的小鸡子被杨燕儿放到厨房靠墙的一边,用藤条围栏,下面垫上干草,水盘子和食料盘子盛满。
杨燕儿又把集日买来的碎布条找出来,把脏得厉害,或是剩一点布丝的挑出来,其他洗洗干净,晾院子里。
三斤白肉榨油,得到两坛子油,一家五口省着用可以到年末。一刀切的肉有肥有瘦,都用盐腌制,等风干后,放罐子里,家里孩子馋肉时,切上两片解解馋。
等一切处理好,翻找出旧棉被,大的那张趁秋日日头好,晾开晒晒,小的那张,连同新买的棉花一起送到白沙村。南河村村子小,工匠不多,打棉花的工匠都得往白沙村找。一来一回花去大半时辰,和工匠说好,十五天取回,工钱150铜。
等杨燕儿匆匆赶回家,把晾晒干的布条好,动手做晚饭。一整天忙得团团转的,杨燕儿都快把贺老大偷偷走开的事忘了,但晚上看见贺老大和小柱回来,立即想起,吃饭时侧着身子不理贺老大。
贺小花滴溜溜眼珠子,看到贺老大的尴尬,杨燕儿生闷气。小柱和小虎不懂这些花花东西,两个咬着难得的肉丝,吧唧吧唧吃得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送走贺老大和贺小柱,杨燕儿开始在房间翻箱倒柜的找,贺小花坐在小床上边玩手指,边猜想杨燕儿找什么,贺小虎早早被杨燕儿赶出去玩耍。
杨燕儿找了老半天,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外床板间,箱笼里,统统找过一次都没找着,其实杨燕儿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到底要找什么,出嫁前自己么么教过,男人不能掌钱,有钱就变坏,出嫁后,杨燕儿牢牢看着家里的银钱,贺老大到手的不过十来个铜钱。贺老大一向老实,到手的钱都给小柱和小虎买糖人吃。时间长了,杨燕儿自然松懈下来,万万没想到贺老大居然给自己玩了一个隐瞒。
杨燕儿越想越气,心口发闷,揉揉胸口,没能揉开,反而像打结的绳子,纠结一团。
“杨么么在家吗?”院子传来敲门声。
杨燕儿捂着胸口,扶着墙慢慢走去。不多久,院子传来说话,渐渐向房间靠近。门帘掀起,杨燕儿当先走进来。
“杨么么,你这怎么了?前天还好好的。心口不舒服,找大夫看过了吗?”来的是沈么么。
杨燕儿歪歪地靠着床头,“没什么,就是胸口闷得慌。”
沈么么捂嘴一笑,“杨么么,你该不是,该不是又有了吧。”
“啊?”杨燕儿一听,身体一挺,立即坐直,“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和贺老大恩爱,全南河村的人都知道。小花出生不到一年,你又有了,喜事儿。”
杨燕儿脸一红,“沈么么,看你说的。我,我,我是被气的。”说完,捂着胸口又是一阵按揉。
“气得?贺老大吗?他人老实啊。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详参详。”沈么么一屁股坐杨燕儿身旁,帮杨燕儿揉胸口。
杨燕儿想想,还是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告诉沈么么。
“哎呦,我还当什么,我告诉你啊。”两个么么的脑袋靠得近近,沈么么轻声说着什么,杨燕儿显是脸红,再是点点头,加了句,“那,那沈么么借我点。”
“好好。”沈么么捂着嘴,快步出门,不多会,又跑出来,手帕一番,把两盒东西塞给杨燕儿,“懂用吗?不懂过来问我。”
“恩。懂的。”杨燕儿低头,双手捂得紧紧的。
贺小花在一旁探着脑袋,一丝间隙也看不到。
12
12、第12章 ...
送走沈么么,杨燕儿一阵忙碌,做好晚饭,把外面玩耍的贺小虎喊回来。未等贺老大和贺小柱回家,碗碟都摆上桌。贺小虎趴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碗粥,杨燕儿有吩咐,等人齐才吃饭。
贺小花依仗自己年纪小,赖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杨燕儿忙出忙入的,没顾上他,等杨燕儿捧抬上两大桶热水入房,贺小花立即被撵出来。
贺小花岂肯罢休,迈动小短腿,颤颤抖抖走回去,刚进房,就被杨燕儿拧出来,招呼一顿屁股,又叮嘱小虎看好弟弟。贺小花在房外气得跺脚干嚎,嚎得贺小虎又是做鬼脸,又是拿自己偷藏的零嘴儿哄。
贺小花的嚎声吓了下田回来的贺老大和贺小柱一跳,急忙跑进堂屋,只看见小虎在逗小花,杨燕儿却不见踪影。
贺老大心急了,“燕儿,燕儿,小花在哭。”说着就要掀起门帘往里走。
“你别进来。喏,小花你先哄哄。我等等就好。”房内杨燕儿慌慌张张制止贺老大,“你们先吃粥,别等我。我等等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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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大闷闷应一声,伸手接过贺小花,轻轻掂两下,“小花乖,小花莫哭,阿爹抱抱。”
谁要你抱,我要看,我要看。贺小花嚎得痛苦,嗓子都冒烟了,见杨燕儿铁了心不让自己看,自个儿嚎得没趣,乖乖闭嘴。
贺老大不知原因,还道小花听话,一到自己手就不哭,开心得又掂了小花两下。
父子三人围着桌子喝过稀粥,贺小花被贺老大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米糊。贺老大做惯重活,力气大,常常控制不住就把钥匙往小花嘴里塞。贺小花吃得痛苦,不由怀念贺小虎喂吃的日子,虽然也是塞,好歹那个力气轻点。
等贺老大把吃饱的小柱和小虎赶回房间休息时,杨燕儿还没出来。贺老大犹豫了,想进去,又记起杨燕儿不让自己进,一个人在堂屋不停绕圈子,最后实在熬不住,硬着头皮问,“俺,俺进来行吗?小花要睡了。你的稀粥俺给你拿进来。”
“嗯。”杨燕儿低低应了一声,门帘处传出浓郁的香味,“小花今晚和小柱小虎睡。”
“啊?小柱的床小,睡得下吗?”贺老大动动鼻子,这香味有点像冬日里的梅花香,但眼下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
“去那边,让小柱照看着。”
贺小花趴在贺老大怀里打了小哈欠,去吧去吧,两夫夫的,就那么一点破事,我还不想看呢。
贺老大把小花留在小柱兄弟那,叮嘱两兄弟睡觉别压着小花。自己急急回房,一晚上,杨燕儿都没露面,贺老大心里惦记着,脚下的步子更大。
杨燕儿夫夫和小柱兄弟的房间隔着堂屋,浓郁的香味飘过来,呛得小虎打了两喷嚏,嘀咕,“什么怪味。”把被子往上拉拉,掩过口鼻。
黑夜中,隐隐约约听见那边房子里,贺老大传来的惊呼,“你哪得来的?”
“什么?......是吗?我看看......”
黑夜里渐渐没了声响。
第二天一早,杨燕儿没为一家人准备早饭,贺老大给每个孩子分了一块烙饼,就着水吃了。贺老大不会做米糊,只能给小花喝几口水,干巴巴哄着,“小花乖乖,阿么,阿么病了。乖乖别哭。阿爹给你找吃的。”说完,把贺小花放回自己的小床,让贺小柱先杠东西到田里,自己跑了一趟沈么么家,好让沈么么帮忙给小花弄点吃的。
沈么么过来时,杨燕儿已经起床,正抱着小花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背。沈么么拿来一碗米糊,一边喂小花吃,一边笑眯眯问,“成了吗?”
杨燕儿脸一红,推推沈么么,“小花儿还在呢。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沈么么啧一声,“多大的娃儿,懂什么?说说看,昨儿成了吗?”
杨燕儿脸上更红,轻轻点点头,“成了。”
“我那些是城里有钱哥儿,夫郎用的,作用特好。昨儿你家男人有说什么没有?”
“能说什么啊。”杨燕儿不愿说,满脸的红晕,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说啊,说来听听。就咱俩么么,还怕什么。”
“说,说,说,嗯,滑了。”
“啊哎呦,我的天啊。我那是好东西,就两个字。”
“我就说不说了,你非得要我说。”杨燕儿扭捏着,要转过身子不理沈么么。
沈么么止住笑,“来,让我也摸摸,是不是滑了。”伸手要拉杨燕儿。
杨燕儿也不避,拉高衣袖,让沈么么摸,“怎样?是不是好很多。”
“那是,城里的好东西,一盒是洗澡用的澡膏,用来洗身子,全身都香香的。一盒专门用在秋冬两季的香膏,抹在手上,保证双手滑滑的。下次集日,你也买点,贵是贵了点,但值得。哪家的男人不希望自家夫郎能干活,又能双手滑滑的,浑身香香的。只要你做到了,男人一高兴,还有什么不告诉你的。贺老大招了吗?”
提起这个,杨燕儿甜甜一笑,“招了。”从枕头底拉出一块布料。
“这不是你在县城看中那块料子,难道贺老大买回来了。”
“嗯。”杨燕儿点点头,“他啊,看我在店里拿着布,又不买,以为我不舍得。自己偷偷回去买了,又不敢告诉我,藏枕头底下了,害我好找。” 布料在手上打着卷,杨燕儿想卷巴卷巴塞回去,心里不舍得,只能又打开,方方正正折好,小心翼翼放到枕头下,“那钱,他存了好久,一直放在,说留着给我买东西。我说,你这傻子,我看那布料是买给你的。他说,这颜色好看,穿他身上是牛身上戴花,浪了,让我做好,明年开春时穿。”
“哎呦,贺老大真看不出来,知情知趣的,会哄人。”沈么么语气里带上一股酸味。
杨燕儿虽然开心,但人不笨,语气一转,“我可是听说,杨家老大可不让他家夫郎下田的,还放话说要赚钱,每个月炖只老母鸡给夫郎补身子。”
沈么么捂嘴一笑,“就是说说罢了。什么补身子,他不过想我再给他生个白胖小子。”
“杨家老大心疼你,还不让你下田的。这南河村,只有几户大户的夫郎不用下田。你也是福气。”
13
13、第13章 ...
两个么么小声说,大声笑,又说了好一会话。贺小花老早听得不耐烦,吃过早饭,两人刚开始说私话时,贺小花就挣扎着下地,自己扶着床边一步步往外挪。没等小花挪到堂屋,偏偏听到最紧要关头,小花儿的脸霎时间红了,想捂脸,手却扶床。放在平常,杨燕儿肯定发现小花儿异常,偏偏这时,杨燕儿的心思都在说话上了,连小花儿挣扎下地都没多照看,更不用说看见小花儿红彤彤的脸蛋。
再后来,两个么么互相羡慕时,小花儿是抖着小短腿往外挪,好不容易等小花儿走到门边,恰恰杨燕儿突然记起,四周张望一眼,发现小花儿居然自己跑到房门,连忙过来抱起自己哥儿,往小花脸蛋上亲两口,“小花儿屁股还疼不,么么亲亲,疼疼飞走。”
贺小花扯开嘴巴,勉强笑一个,心里暗想,你还记得昨晚打了我。
“哎呦,小花儿真不错,这么小就走得稳稳当当的。”沈么么边说,边伸手摸摸小花儿屁股,“长大了,肯定是个机灵的。我家杨丽可惦记你了,等开春了,来我家找杨丽玩儿。”
杨燕儿又和沈么么说了一回笑,沈么么便离开。杨燕儿看看天色,还早,便拿条板凳放院子里,让贺小花自己扶着练走路。自己则进了厨房,看见前些天做好的烙饼没剩多少,挽起袖子搓面粉,又特意打了一只鸡蛋兑进去。
傍晚时分,贺小柱独自一个杠工具回来,杨燕儿在门外张望看不见贺老大,忙追问小柱,才知道下午村子里的老人到田上把人叫过去开会。杨燕儿心疼地摸摸小柱黑瘦的小脸,叮嘱他,下次自己早些回来,别小小年纪熬坏身子。小柱憨憨地点头应了,自己打一桶井水,兑半桶热水,简单洗刷几下,而疯玩了一天的贺小虎也脏兮兮地回来,被杨燕儿扭着耳朵骂几句不懂事。
饭菜上桌时,贺老大回来了,没多说别的,一家人围在小桌前吃饭。 今晚的饭菜明显丰盛了许多,炒杂菜的盘子里还有几条腊肉丝,每人一碗的粥里还能看见鸡蛋花。小虎和小柱不知缘由,刚上桌便两眼发亮盯着腊肉丝。
贺老大看一眼杨燕儿,杨燕儿脸一红,半转过身子,只把小花抱在怀里。身后热热的视线令杨燕儿很不安,脸上越烧越烫,怀中的小花儿还伸手摸摸他的脸。
“村里老人开会,说了什么?”熬不下去,看见机灵的小虎也在转头盯着自己看,杨燕儿赶紧把一家人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
贺老大清清嗓子,“就是聚德米庄的事。”
前几天,赶集回来,木富和李根生当晚就找到村子,三个人合计了一晚上,没得出好结果。第二天,找来邻近几条村子的老人,听听他们的说法。提到聚德米庄,几条村子的老人都是摇头,但说到别的法子卖粮,又没人说出好建议。白沙村,南河村等村子相近的县城都是聚德米庄的地方,卖到哪里都一样。后来,白沙村一个年轻时曾走南闯北的老人提了一个方法。
沿白沙河往南,进入岷江,再往南走两天,到达南部最大的港口庆州港。那里出海的船队多,商队多,米粮能在庆州港卖出高价钱,一石银丝稻比县城聚德米庄开出价钱至少多200铜钱。
但从白沙村雇船至到达庆州港,单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十天。走的水路,常听说有水寇出没,专挑小船队下手。小船队人少,抗不住水寇的攻击,为了保命多数抛弃货物。水寇做事不下绝手,得好处就放人。官府也因没闹出人命案件,被抢的又是没势力的平民百姓,对岷江水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船队进入岷江,幸运的,走十趟船碰不上一次,倒霉的,第一次出船,就碰上了。
几个村子的老人听了,有些心动,有些认为还不如卖给聚德米庄妥当。几经讨论,决定几条村子联合雇一个船队,往庆州港走一趟,南河村这边,木富,梁家这些大户都有心把稻子卖到庆州港。这趟开会,就是把事情给村民交待一声,有兴趣跟着把银丝稻卖到庆州港的,赶紧把稻子割,集中一块,船队三天后将在白沙村外的小码头开航。
这事对贺家影响不大,但杨燕儿心里有些忐忑,每石多200铜钱,八石就是1两多。对于贺家来说,差不多一半的入,多一个铜钱总比少一个好。但要贺老大离家十天半月的,家里就自己一个哥儿带三个孩子,杨燕儿不乐意。杨燕儿还在为卖粮的事纠结,贺老大接着说第二件事。
“村里准备开学堂,就订在村北头秀才家旁边。”
“文秀才不考举人了?”文秀才是南河村第一个,也是现在唯一一个秀才,二十多中秀才,连考十年,三榜不中。杨燕儿记起,前段时间还听说文秀才准备开春后要再去考试。
“是文秀才自己和村长说,不去考举人,留在村里教教小子识字念书。”
杨燕儿想想文秀才家的状况,说不上好,也不是艰难的,现在说不考,多半是心灰意冷。
“村长把事说了,”贺老大放下碗,摸摸小柱和小虎脑袋,“我给俩小子把名字报上去,等学堂盖好,他们就去上学。”
杨燕儿一惊,脱口而出,“那束脩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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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贺小柱,贺小虎两兄弟原来高扬的小脑袋霎时间低下去,如霜打的茄子般。贺老大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俺,俺,俺有主意,你,你别担心。”
杨燕儿也醒悟,这事怎能在两兄弟面前说的,但话已出口,是不回的,看看小柱兄弟低头数米粒的模样,杨燕儿心疼了,想安慰两兄弟,却不知说什么。
“俺,俺去盖学堂。俺跟村长说好,俺盖学堂,给文秀才修房子,工钱算一个小子的束修。”话一出口,接下去流利多,“文秀才的束修比白沙村那边少,到开春才40个铜钱,但只有半天时间。俺算过,现在离开春可有三个月。现在活少,两小子都去念念书,识些字,别像他们的爹,睁眼瞎。”
贺老大朴实的话,坦然的神情像锤子一样重重敲击贺小花的心房。小柱抬起头看着自己阿爹,小手拽着汤勺,紧紧的。小虎眨着眼睛,大声说,“阿爹,俺认真念书,赚大钱给阿爹花,做大官,买人侍候阿么。”
刚被感动的贺小花掩面,这小子似乎没搞清,赚钱和做官是两回事。
杨燕儿点点头。要只送一个小子念书,杨燕儿真不知如何取舍,手掌是肉,手背是肉。私心里,杨燕儿觉得小虎人灵,念书识字说不准有大成就,贺小柱像他爹人老实,脚踏实地种田,只要不碰上天灾人祸的,安稳一辈子是没问题。现在问题暂时解决,刚卖了秋粮,家里有存钱,花40铜钱送两兄弟念三个月,是好是歹先看看这三个月。只是辛苦贺老大了。
“你也得注意身子。”
“俺晓得,呵呵,俺晓得。”贺老大摸摸脑袋,憨憨地笑了。“那修房的活计俺熟得很。”
小柱跟着他爹裂开嘴巴笑,眼睛里明亮得很。小虎在堂屋里乱转乱跑,口里不停发出嗬嗬声,“我能念啦。”
贺老大和杨燕儿相视一笑,一家人的夜晚充满感动,欣喜。
次日一早,贺老大和贺小柱出门下田,贺小虎也闹着要跟出帮忙,好让阿爹和哥哥早些做完,早些休息。杨燕儿叮嘱两句,父子三人出门去。
日子过得飞快,村子里男人忙碌出城卖粮,忙碌于种田,忙碌于入冬前修补房子。么么们为过年时的年礼,吃喝,过冬衣物做准备,小子们在学堂建好后,齐齐拿上小葵盒拜先生识字念书。
不得不说,南河村的村长考虑周到,村子里多数人家不富裕,小子上学买书买纸买笔练习,花销极多。村长命每户用葵叶编织成半米长宽的小盒,里面装满沙子,上学的小子只需要用木棍在沙上面练习,写满,一抹平,又能重新练字。对于仅希望识字的小子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贺小花看见杨燕儿为小柱,小虎兄弟编织葵筐时就知道村长的想法,心里也对村长赞一声,有头脑,够灵活。
下第一场雪时,贺家刚好割第一种的邵尾菜,把叶子最嫩的部分摘出来做菜,其他部分剁碎,煮熟喂小鸡。买回来的小鸡子,已经长开,幸运的是,每只都健健康康。杨燕儿自然感谢上天保佑。贺小花却捏手指盘算。小鸡子买来时两个月大,长成能下蛋的母鸡至少要5个月,现在才3个多月,正是关键时候。
为了自己以后有充足的鸡蛋吃,贺小花主动承担起监管杨燕儿的责任。入冬后,小花走路已经很稳当,不用人搀扶,自己独力从院子一头走到另一头。一直咬字不清的说话,也有进步,至少阿爹,阿么,哥哥,小鸡,水,食,几个字咬得清清楚楚。
杨燕儿经常忙得忘记按时给小鸡换水,换草垫,贺小花颠颠跑去拉裤脚,嘴里不停叫,“小鸡,水。”“小鸡,草草。”“小鸡,吃吃。”
沈么么见过好几次,惊讶之余,逢人就称赞贺小花,“小花儿丁点大就懂得帮阿么看顾小鸡,长大了绝对是个贤惠的。”
杨燕儿笑眯眯接受村里人的称赞,抱起小花儿时更是满脸骄傲。
第二种邵尾菜种下后,贺家一家子大部分时间都猫在家里,邵尾菜粗生,寒冬腊月也能生长得好,只需贺老大隔上两天到田上除除草,清清积雪。
贺小柱兄弟的课还在继续,两兄弟一早出门,下午回家,待在自己房间里捧上小葵筐练字。小柱实诚,先生教的字,每天都认认真真临上好几十遍,写得不公正,却是认得好几十个字。小虎聪明,先生教的,不用练几次,就牢牢记在心住,又杖着自己学得几十个字,缠着杨燕儿给他买了本纸质粗劣的话本,自己天天按照话本里的字练习,居然又被他连猜带蒙,自学了不少字。
杨燕儿为两兄弟打好的棉被早拿回来,又用在集日里捡回来的布条,一块一块缝起来,做成棉被底面,看着五颜六色不好看,却省下买一块布料的钱。下雪时,小虎和小柱一人得了一床棉被。两小子乐得地待在被子里不出来。
热热闹闹的年节过去,贺家一家人又投入到繁忙的春耕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贺小花也一天天长大。刚开始几年,贺小花还想着记下过去多少时间,日子久了,心思淡了,也就无所谓。
这一年贺小花虚岁六岁,贺小虎虚岁十岁,贺小柱虚岁十三岁。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希望小花儿快高长大,那就让他成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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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贺家的生活没有如杨燕儿预料那般,多一张口,生活艰难,相反生活比小花刚出生时好了不少。
贺家原来三间房间,现在都翻修过,一间是杨燕儿和贺老大,一间堂屋,一间小花的闺房。贺小柱和贺小虎住到新建的房间。两年前,小柱提出不再念书,杨燕儿摸摸小柱脑袋发现,小柱已长得与自己一般高,杨燕儿心里有了计较。当年就让贺老大在院子里新建了一间,让小柱,小虎都搬进去,而兄弟两原来的房间改为小花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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