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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钟晓生
赵南柯看的直皱眉,每多看一个字头就多疼一分。他是知道自己这位胞弟横,但还不知道他已经横到了这个程度,因为赵平桢的确在短时间内就把北方的战事生生扭转过来了所以他也一直都纵贯着。可看看这些御状,说赵平桢目无王法都是轻了,简直是连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赵南柯想,赵平桢的作为就像是为人治胃病,他的做法就是一刀把胃给切了,胃上的毛病立刻就不存在了,也许顺便把心啊肝啊都给伤着了。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只能小火慢炖地熬药,就算治不好这胃病,也不能把肝肠都弄伤。
然后,他又去翻那些账册。
他翻到第五页,突然唰的把账本阖上了,捂着心口往龙椅上倒:太刺激了,实在太刺激了!秦小楼不愧是赵平桢一手带出来的,什么熊心豹子胆,根本是刨了玉皇大帝的胆和如来佛祖的心当下酒菜吃,这种事情他们居然也能干得出来!
赵南柯兀自喘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过神来,手还在抖,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想到怎么处置赵平桢——如果认真按照律法来办,别说自己这个胞兄给他赔命都不够,整个姓赵的皇族全部陪他掉脑袋都不够!
最后,赵南柯决定先看看赵平桢给他寄来了什么东西,是否能安抚他一颗受伤的心灵。
拆开包裹后,赵南柯在金銮殿里痴痴地望着那堆东西坐了一个时辰。
——兵符、令牌、将军印、王印、战袍……还有赵南柯小时候送给赵平桢的一枚玉佩……
以及一封信,信里写着:原谅臣弟的最后一次恣意妄为。只当臣弟已死。勿念。勿挂。
……
赵平桢走了。准确地说他是逃走的,不是因为被秦小楼偷走的那些账册,不是因为下级官员对他的不满,不是因为赵南柯的责怪。是因为他自己的心。
两年多来无间断的噩梦,所有被他害死的人都要他偿命,所有因他而不幸的人都诅咒他不幸。除了那些眼熟的人,还有很多陌生人也闯入他的梦境,说要为自己那些当兵而战死沙场的亲人报仇,说要他担负这生灵涂炭的责任。
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麻木。赵平桢从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后来他对此可有可无。他想: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来都是如此,为什么你们偏偏不肯放过我?还是我自己不能放过自己?
午夜梦回,他听到梵语在召唤他,一道金印将那些恶灵全部打散。
赵平桢消失以后,平城有不少留言说他是因秦小楼过于哀伤,故遁出红尘寻找爱人去了。实则遁出红尘是真,寻找爱人是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秦小楼,况且茫茫天地间,又要去何处找寻?
一年后。
平凉山上有一座破庙大和寺,又破又小不说,山路还不好走,因为传说中佛祖东游时曾在平凉山一带落脚,所以庙里还算有些香火,但也不盛,供庙里和尚度日只是勉强,大抵时候还要靠和尚们下山化缘。但好在平凉山得天地灵气,山上环境清悠宜人,是打坐念禅的好地方。
这天平凉山脚下来了个化缘的游僧,进了驿道旁的一间小茶馆,念了两句禅语,请茶馆小二赏个馒头充饥。
茶馆小二放下手里的活打量他一阵,不光给了他馒头,还给了他一小碟花生过馒头吃。
小二说:“和尚是游僧?以前没见过你,不是平凉山上那座大和寺来的吧?”
和尚只是笑:“正是游僧。”
小二道:“游僧的日子过得多辛苦,天为被地为床,风餐露宿的,和尚为什么不找个小庙安定下来?”
和尚道:“尚在寻觅。”
小二笑道:“你不如上平凉山去看看。那里下来的和尚各个都灵气十足的,听说山上风水好,他们都要修炼成活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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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笑:“多谢。”
这和尚正是昔日的瑞王赵平桢。如今的赵平桢,纵是赵南柯站在他面前,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认不出:昔日光洁的像是抹了蜜似的肌肤上常常沾着尘土懒得洗,一身半旧的袈裟,慈眉善目,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和气的。赵平桢从出生起身上就带着贵气,往那人堆里一站,在哪都是显眼,连真龙天子和他站在一块气势上也要被他压下去一头,令人不敢逼视。然而如今的他是不引人注意的,瞧见了再多瞧两眼也不打紧,看多了还会觉得这和尚很是耐看。
和尚吃完了馒头,又为茶馆小二诵了几句经,悠悠哉走了。
四海五湖皆逆旅,千岩万壑正秋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心境一旦平了,时光已是流水,再不必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这样有趣儿,很有趣儿。
和尚当天中午就出发爬上了平凉山,一路赏花观树、吟诗悟禅,百来米高的山路爬了整整一下午。
等他好容易爬到大和寺的庙门口,还不急着进去,在寺门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直把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木都看遍了,悠悠道:“自笑客行久,我行定几时?若是姻缘至,攀取眼前枝。”
一首诗吟罢,老旧的寺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在刺耳的吱呀声中,一个年轻的捧着钵的和尚出现在他眼前。
四目相对时,正是恍如初见。
别后空愁我,相思一水遥。巴山楚水南洋州,何苦拣尽寒枝不肯栖?
何苦拣尽寒枝不肯栖。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真的完了……
本来这篇文是打算写七万字左右的,写到韩诩之死故事就结束,最后赵平桢抱着垂死的秦小楼问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秦小楼反问他那你呢,赵平桢不回答,然后秦小楼就死了。写到一半我自己写的停不下来了也舍不得了,可是最初因为我都是想着反正这家伙最后要死的所以下狠手让赵平桢造孽,然后这两个人的性格设定也是从头就决定了不可能有完美的he,于是这个结局已经算是很完满了把(抹泪)
感谢所有追文的读者,我这么慢的速度大家还不抛弃不放弃(作者被打飞),小生真的很感动。给大家鞠躬!我爱你们—333—
顺便说下接下来的写文计划,正在填一个第一人称的关于时光旅行的科幻文,软科幻(其实科幻部分很少而且很扯,主要还是搅基),已经6w字了,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专栏看看。另外还在存《逃之夭夭》和《心理医生苏维》的系列文,存满5w字再发,大概十一二月开新坑
古耽的话一直在构思,毕竟我还是更爱写古耽,不过目前暂时没有什么灵感,以后再看吧—v—
再一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64、番外之 深情如许(一)
那还是赵平桢和秦小楼在平城时候的事了。
那年夏天的某一日,赵平桢带着两个新摘上来的莲子跑到秦小楼房里,要秦小楼亲手给他剥莲子吃。
他躺在凉席上,头枕着秦小楼的腿,一只手扇他的公子扇,嘴张的大大的,秦小楼剥完一个就往他嘴里塞一个。他嚼完了,又把嘴张开,等待下一个。
喂了几个,赵平桢突然说:“无趣。”眼珠转了一圈,又说:“你用嘴来喂我。”
于是秦小楼剥完莲子以后先含进自己嘴里,再低头喂给赵平桢。
被惯坏了的赵平桢吃了十来个,又觉得无趣了。
这炎炎夏日,连金兵都被晒得没脾气了,藏在窝里不出来。吴袆说酷暑时节,放士兵们休整几天,不然怕大规模中暑伤了兵本。每天那一点例行公事的公务,也处理不出什么新花样来,半个时辰就能把一天要办的事儿给办完。他要折腾人,这大太阳下连个能折腾的人都找不出。这日子可实在是太无趣了!
赵平桢恹恹地摁下秦小楼剥莲子的手:“不吃了。你去给我端一碗绿豆羹来。”
于是秦小楼放下莲子出去了。
赵平桢一个人躺在秦小楼的床上,正寻思着找点什么事情做,突然听见屋外由远及近地响起两个人的对话声。
“平河县里那蒙师爷昨天进城来办公,办完事都申时了。李大人让他住一晚再回去,他说什么也不肯,说怕夫人等急了,硬是当天晚上披星戴月就赶回去了。听说这蒙师爷爱妻在城里都是出名的,他娶妻都三年多了,夫妻俩居然还过的蜜里调油的。据说他从来不去花街柳巷,每天办完公务都火烧屁股一样往家赶,生怕和他夫人少一刻相处的时间。”
“哎,你说,怎么就看不腻呢?我家婆娘进门一年我就看的有点烦了。不过还别说,真的随军出来分别两年,我心里还是怪想她的。”
“呵呵,我本来以为蒙夫人应该是倾国倾城之色,不过听人说,也就过的去眼吧。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约每个人不同吧。”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
赵平桢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公子扇一,手心里敲两下,若有所思地说:“蒙师爷……蒙夫人……”
第二天一早,赵平桢带着秦小楼下平河县去了。一路赵平桢都在想,三年了还过的蜜里调油……不腻?怎么会呢,虽然自己和秦小楼在一起不止三年了,但自己隔三差五的那腻歪劲也是见长,恨不得把秦小楼一脚踢出去流放两个月再接回来。可要是哪天晚上秦小楼真的不睡在他身边了,他又会因为不习惯而整晚难以入眠。得去看看那对夫妻,那女子到底是怎么个国色天香,能让丈夫日以继夜地看她三年还看不够。
赵平桢到了蒙家门口,突然又不肯进去了,说是怕以瑞王的身份进去会让他们太过拘束,让几名侍卫想法子给他安个身份。就在众人头疼之际,一对远道而来的道士师徒送上门来了——原来蒙府中给小少爷喂奶的奶娘声称某日在府里疑似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蒙师爷请了两位道士来为府里“清理清理”。
赵平桢当下命人把两位道士的衣服扒下来,乾坤袋也抢了,一人丢给十两银子,命他们赶紧拍拍屁股滚蛋。两位道长鬼没驱成,反被恶人给驱了,揣着银子捂着光溜溜的屁股蛋哭着跑走了。
当天下午,赵平桢和秦小楼举着幡旗大摇大摆地进了蒙家大院。
奶娘领着他二人到了后院里蒙家供祖先的灵堂,说事发那天她睡得晚,晚上经过后院的时候看见灵堂的大门居然开着,怕是有贼闯进来,就跑过去一探究竟。然后就看见了恶鬼的眼睛——绿油油的,那是食人鬼的眼睛呀!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呀!当场就被吓晕了呀!
赵平桢又问了些详细的情况,下人们说这间灵堂闹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清明那天他们在牌位前放上祭奠的食物,晚上也把门锁好了,但第二天灵堂里的食物竟不翼而飞!而门依旧是关的好好的!这可不是闹鬼了么!
赵平桢听了以后哼哼道:“你们在灵堂里放食物干什么?”
下人们面面相觑,答道:“供给老爷家祖先享用的。”
赵平桢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扯扯招魂幡的一角:“那可不就是被祖先们吃了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呵。”秦小楼轻笑一声,抬袖掩住了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莫名其妙的道士。
赵平桢随口胡诌了一个日子,说是七日后最适合做法,于是蒙师爷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厢房让他们暂住进去——原本是要两间的,但是赵平桢说晚上他们师徒要切磋道法,于是就改成了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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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客房,赵平桢立刻把道袍一脱,哼哼唧唧地趴到床上去:“那两个臭道士几天没洗澡了?早知道还不如让人回去城里现卖两套衣服。”
秦小楼含笑走过去,从他腰间抽出公子扇,开始为他扇风。
赵平桢眯着眼享受阵阵凉风,懒洋洋地说:“真弄不懂这些人。既然祖宗不吃他们的供奉,又非要摆上。供奉没了,又怀疑是贼偷了,怎么就不想着是祖宗了他们的心意?鬼魂既然不吃阳间的食物,他们一开始就不该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是有这些人在,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才能在世间立足。”
秦小楼只是笑。
赵平桢趴在竹席上,没一会儿就舒服的犯困了,一把捞着秦小楼的腰把他带到床上,把头埋进他怀里睡。
秦小楼轻轻推了推他:“天热,别腻着我,一会儿满身是汗。”
赵平桢慵懒地拍开他的手:“这竹席太硬,抱着你身上才舒服。出了汗一会儿洗了便是。别闹,让我睡。”
秦小楼无法,只得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为他打扇驱蚊子。不一会儿,两人相拥入眠。
翌日一早,蒙府的下人请赵平桢和秦小楼和主人们一起用早膳,赵平桢欣然应允。
等秦赵二人赶至大厅的时候蒙恺和他的夫人已经双双坐在那里等着了。赵平桢的目光始终黏着在蒙夫人身上,把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地看,怎么也看不出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说漂亮,勉强算是漂亮,但也只是在平河县这么个小地方才拿得出手。身材也是勉勉强强,因为刚刚生产完不久,人还略嫌浮肿。
赵平桢直把蒙氏夫妇都看的不悦了,秦小楼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突然一惊一乍地叫起来,指着蒙夫人道:“夫人身上恐有邪障。”
蒙恺惊慌失措地问道:“那、那可怎么办?道长,道长您可一定要……”
赵平桢不急不缓道:“不打紧。这邪障最怕我等修道之人,一会儿我送夫人一道符,自然能把它打散。”又道:“我这几日还得好好看看你们这地方,似乎的确是危机四伏啊。这七天我还得好好找找,除了那个绿眼睛的恶鬼,帮你们角角落落不干净的东西都驱逐了,也好让你们安安心心过日子。”
蒙夫人感激地看着他:“早上县令派了人来,说二位道长道行深厚,请我们务必好好招待二位。若得道长相助,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赵平桢颇有架势地道:“本……贫道定当尽力。”
秦小楼始终只是微笑,有时嘴角弯的太厉害,便端起茶杯抿茶遮掩。
用完早膳回房后,赵平桢坐在竹椅上,秦小楼坐在他腿上,手里捧了支莲子,一枚一枚地剥给他吃。赵平桢嚼嚼莲子,又不时皱着鼻子在秦小楼身上嗅来嗅去,只觉得那莲子和莲花的清香全都染到秦小楼身上,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他道:“是你派人让县官这么说的?”
秦小楼道:“是啊。我看昨日他们有些疑心,就派人去了县里。”
赵平桢啊呜一口咬住他指尖一枚刚剥好的莲子,舌尖扫过他的指腹:“做的不错。”
秦小楼抿了抿被赵平桢舔过的手指,含水的眼眸带着说不尽的暧昧往他一斜,又低下头继续剥莲子:“贞卿演的也不错。”
赵平桢道:“是他们太好哄骗罢了。你剥完了这个莲子就歇了罢,一会儿我剥给你吃。”
过了一会儿,秦小楼出去打水洗手,赵平桢翘着二郎腿在竹椅上晃来晃去,手里的扇子一点一点敲着手心:“有趣儿,有趣儿,我倒要看看什么叫做深情。”
65、番外之 情深如许(二)
休息过一个时辰,赵平桢偷偷摸摸溜到蒙氏夫妇的卧房外,把窗户纸戳破了一个洞,开始蹲墙角。
巧的是,和他们刚才做的事情一样,蒙夫人也在给蒙恺剥莲子吃。
蒙夫人把莲子剥进一个碗里,整整积了快半碗才递到蒙恺面前,道:“夫君,吃吧。”
蒙恺笑笑地看着她:“多谢夫人。”
赵平桢看的直皱眉,心道:无趣,实在是无趣,还不如明栋为我剥来有趣。这两人剥个莲子都这么循规蹈矩,和宫里的宫女为我剥莲子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赵平桢又看了一会儿,没看到能让他有所感悟的,不高兴地摇着扇子走了。
中午用餐的时候,赵平桢的目光也一直若有似无地打量蒙氏夫妻,发现他们吃饭的时候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两人偶尔互相夹一筷子菜,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他和秦小楼吃饭的时候还经常会一时兴起把秦小楼抱到自己腿上让他喂自己,或者他把秦小楼剥的光光的在他身上放菜,把他当做盛菜的器皿,那都是比较有趣的做法。赵平桢心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和秦小楼在场,这对夫妻不敢有越轨之举吧。
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带上秦小楼偷偷跑去听人家墙根。
幸运的是,蒙氏夫妻这夜果然行房了。
赵平桢和秦小楼一人在窗户纸上点了一个窟窿,撅着屁股各据一隅,窥视房内?。事前赵平桢找了个借口跟蒙府里的下人说这个时间他要做法找鬼魂,让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许出来影响法事,所以他们也不怕会被人撞破这等臊事。
秦小楼看到半路就有点脸红,看不下去了,转了个身背对着墙壁等赵平桢。赵平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的一招一式,听着里面传出的规律的喘息和叫喊声,非但不觉得害臊,还频频因不满而皱眉。
待房里的春|事结束,秦赵二人并肩往回走,赵平桢还在那里嘀咕:“他们从头到尾只用了一个姿势,还是最普通的,这也太无趣了吧。”
秦小楼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第二天,秦赵二人借故不与蒙氏夫妇一起用膳,然后等到用膳的时间赵平桢偷偷溜过去看他们在没有人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吃的;午睡的时候溜过去看他们用什么睡姿;下午的时候溜过去看他们都会做些什么;晚上再溜过去听墙根。
赵平桢虽然平时总是漫不经心,但他若真对什么事上了心,那耐性也是极佳的。他连续偷窥了七天人家夫妻的日常生活,没找到他想要的,于是第七天蒙府的人来找他驱鬼的时候他神神叨叨地说:“贫道昨晚夜观景象,发现今日不适宜做法事。十天吧,十天后我给你们驱鬼,把鬼都驱的干干净净的!”
十天以后蒙府下人又来请人,赵平桢先让他们全都聚到后院去,过了半个时辰才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从一堆柴火里揪出一只绿眼睛的黑猫,恶声恶气地把猫掷到那奶妈身上:“鬼鬼鬼,鬼就在这里了,爱蒸爱煮随你的便!”
黑猫喵一声炸毛了,对着奶妈的胸口一阵乱抓,跐溜一下跳上树又跃上墙头逃走了。
赵平桢把幡旗往地上一掷,扯□上的道袍和乾坤袋,一股脑全部丢到柴火堆上,然后皱着眉颐指气使地拿手指一点蒙恺:“你,跟我出去。”
蒙家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时候秦小楼才慢悠悠地出现在后院里,身上已经换上鹤纹玄底杉,脚踏银缎鞋,腰系红缎,真是华贵难当。蒙家人原先只觉得这两位道士长的贵气,如今看了秦小楼这一身装备,才知道他们实在是贵不可言。
秦小楼笑盈盈地对蒙恺道:“将军请蒙大人出府一叙。”
众人痴傻的目光从秦小楼身上又转回赵平桢身上。将军?平城那么多位将军,这是哪一位呢?
蒙恺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冒犯了这二位人物,让他们在自己府里蹲了大半个月集罪证。可他又不敢违令不从,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赵平桢出了府。
赵平桢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蒙恺看了一眼那车辇的配备,原本凉了大半截的心算是凉透了。
赵平桢兀自上了马车,回头瞪了眼还傻在原地的蒙恺,口气不善地说:“上来!”然后又不怒自威地扫了眼所有候驾的侍卫,众人纷纷做鸟兽状散。
赵平桢靠在马车里软软的垫子上,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这半个月来的见闻。他越长时间不说话,蒙恺就越绝望,跪在车厢里,身体抖若筛糠。
赵平桢终于开口了。他问蒙恺:“你成亲几年了?”
蒙恺哆哆嗦嗦地答道:“三三三三年。”
赵平桢道:“听说你很爱你的夫人,除了办公以外所有的时间都跟你夫人呆在一起。可否属实?”
蒙恺道:“属属属属实。”
赵平桢突然起了玩心,恹恹地说:“哦,是这样。本王看上你夫人了,想夺你所爱。你肯是不肯?”
蒙恺惊呆了。
赵平桢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喝道:“答话。”
这下蒙恺不哆嗦了。他勇敢地抬起头与赵平桢对视,眼神里虽然还是有无法抑制的恐惧,但也有几分坚定。他说:“殿下,您不要和草民开玩笑。”
赵平桢哼了一声,颇多不满地说:“我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跟你这种狗东西开玩笑!”心里默默想: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蒙恺低下头深呼吸,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倩儿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夫人,殿下,草民娶她的那天就曾在祖宗面前对她发过誓,一生一世对她不离不弃!”
赵平桢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扇子:“谁要听你这些无聊的事……你就明说,肯还是不肯。”顿了顿,似乎是怕蒙恺不明白后果的严重性,补充道:“你若肯把你夫人给我,你现在是个……嗯?师爷?明个儿走马上任去当县令。若是不肯,回去等着满门……诛九族吧。”
蒙恺又开始抖了。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赵平桢漫不经心的嘴脸,恨意丝毫不掩。赵平桢只管等着他的回答,大大方方地随他瞪。
大概过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蒙恺突然跳起来要去掐赵平桢的脖子,大吼道:“你这个畜生,我跟你——”




一阕离歌长亭暮 一阕离歌长亭暮_分节阅读_74
话没吼完,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打断。
蒙夫人从府里冲出来,赵平桢正巧把预备发难的蒙恺一脚踹下车,于是蒙夫人扑跪到车厢前抱住自己的丈夫,声泪俱下地对着车里的人吼道:“瑞王殿下,求求您高抬贵手。夫君是一时糊涂,我们夫妻愿为殿下做牛做马,只求殿下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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