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书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柯守
提笔而上,一字一字,叶青精神投注着,不可见视角中,字迹冒起丝丝白光,不知是否是错觉,这时有一种目光投注过来。
冥土中,此间地界对应空间,一片宫殿存在着,形制古老,气度深凝,虽崩垮了大半,但并没有完全朽坏,现在更是有着一丝丝力量贯注入内修复着。
宫殿深处,一处寒冰玉床上,一丝香火带着祭文,落了下来。
一个不知名的存在,感受着这变化,金色眸子睁开,惊讶出声:“何方士子,在我庙宇中提书祭文?”
只是整个宫殿却无人应答,空旷寂静的声音,在大殿中回旋!
这存在,突恍然忆起,这不是从前,自己早失去了祭祀,陷入了沉眠,这时听着四周回音空空,似悲似喜,再不言语。
庙壁前,本来写完这章,已是足够,但写到最后,看着这被遗忘的英灵祠,叶青突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慨。
此神是这样,或凡人亦是如此,遂有“人生乃天地过客”的说法,只是凡人不自觉罢了
而穿越者却无法欺瞒自己——除非彻底否认自己穿越的出身。
突就想起了地球上的一首名诗,迟疑了下,最后取笔,蘸墨,在祭文之侧作诗,口中低语。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本出自唐·陈子昂《登幽州台歌》,表达了作者的政治抱负不能实现的心情,但在这时,更契合此神灵情况,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叶青手上不停留,笔走龙蛇之间落笔成书,厚重骨劲,是地球上带来的颜体,又经前世运用后粹炼出的独特风格: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写此,莫名悲哀笼罩了他,停笔良久,才在文右首添书:“登临古魏战场歌”
写完,叶青看着这字迹,不由泪流满面……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还有谁能比穿越者更能体会这种时空的孤独和叹息
最后,叶青控制了自己情绪,转身到了篝火前,先是取出面饼吃了,再缓缓躺下,自始至终都紧抿着自己的薄唇。
事情已经完成了,无论成败,明天都有相应安排,时机是这样紧迫,叶青浪费不起精力和感情。
非是薄情,只是自觉!
渐渐,随着叶青的睡着,庙中平静下来,只是这墙上,单是祭文还罢了,只是生出一些白气,渐渐略带红色!
而这短短二十二字的诗章,却源源不绝衍生出白气,仿佛此章一出,便获得了某种恒常的气运一样。
最后满壁生辉,股股白华延出,昭昭文气映照庙堂,随着时间推移,更是飞速加深变作赤红,再作橙黄,直至转作纯金后才徐徐变缓!
篝火噼噼啪啪地晃动了一阵,神像上灵光一闪,却又沉默下去。
月亮西沉,光荫流逝,这个夜,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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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书坊) 第六章 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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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土
一辆威严的金色战车,自倾塌了一半的宫殿中疾驰而出。
四匹黑色冥骏拉辕,踏着金焰,抬步间跨过不知多少距离,十步内就行至了阳世范畴内。
阳世中处于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战车停在庙前空地,冥骏瞅着东方,有些不安焦躁刨着蹄子,在地上留下阴焰的焦痕。
黑色的车帷拉开,下来一个神灵,它浑身一团金光包裹,安抚地拍拍冥骏,随手一收,整架马车化作金光纳入袖中。
虽它个子不高,身形不强壮,在这山谷中,却有着厚重威严。
它推开庙门进去,也不看地上沉睡的叶青,只是步至墙壁前,先看了看隐含赤气的祭文,又看着这一行诗。
此时,这行诗中,已隐隐带着青气,不愧是名垂青史之作。
此神无视壁文上青气灼射,口中随之吟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声音如铁,如冰,不辨男女,却沧桑而厚重
烈烈风云自谷中席卷而来,隐隐有着金戈交击,战马嘶鸣,一时间鬼影重重,声音呜咽,这些都是沦落的战魂。
此神伸手一招,此诗为它所作,顿时壁上诗文的一丝青气,吸到这神灵身内,这神灵身躯恍惚了下,又有金光射出,照在战魂身上。
受这金光一照,顿时就有十数个黑影就地一滚,化成了人形,恢复了灵智,就地一跪,称着:“大将军!”
这文气虽纯粹,有着对景诗韵,但没有官位和名声时,到这程度是极限,壁上的青气闪烁,显难以为继了!
这神灵叹息着,一挥手,已清醒的落到袖中,前后有上百之数,更多还是茫然浑噩。
几乎随后,它们本能的散去。
再过片刻,第一线阳光就照了下来,静静照在身上,和包裹金光融作一团,化作了一整套古朴金甲,在兜鍪下连着一只威严青铜面具,在阳光下闪动着冰冷的光泽。
阴灵惧怕阳光,不能白日显形,就是普通阴神,都受此制约,但这神灵显不在此例之中。
它遗憾望了眼壁文,确定青气一时耗尽,非传世不得快速恢复,这才缓缓踱步至叶青身前,注视着这个身体。
眼前少年,在它的眼中,只有一丝丝黯淡的白气,显是气运单薄,不过在黯淡气运其中,却有一丝淡青灵气,显是此子的才气。
不过因没有赤气黄气的润养,和风中烛火一样黯淡!
“此子才性清高,但命比纸薄,本不成气候,但时过八百载,不想还有人感念,蒙君传世华章,不可不报。”
说罢,并指结咒,俯身在叶青的眉心一点。
瞬间,一道金光闪过。
……
一阵风吹过庙中,叶青醒过来,不过眼前一切都不同。
原本是深秋,这时却觉得气候温和,左右更有不同,叶青留神查看,定睛一看,周围光景昏暗,但和黑夜又有不同,仿佛黄昏日落的暗沉沉天色。
踏了几步,就见得一个宫殿,这宫殿有云遮住,左右都是侍卫和侍女,俱都清丽英俊,还有不知名的花遍开。
再远远看去,里面有层层楼阁,就在这时,一人穿着武将服饰,腰佩长剑,上前只是说着:“大将军请你上殿!”
接着,就引着进去,叶青见这宫殿宏伟,四周透亮,金碧辉煌,心中就有了明悟——这就是所谓梦见神灵。
摸了摸身上,感觉川林笔记藏在肉体识海内,蛰伏如介子,若有若无,叶青就放下心来,静静上前。
帐幕悠然滑开,显出一个金甲神人正端坐在大殿上,只是端坐,叶青只觉得一股杀气直指眉心,冰冷锋锐。
叶青下意识仰首,却没后退一步,一怔之下,只是盯着面前这金甲神人。
“好胆色!”只过了片刻,金甲神人一动不动,声音冰冷,但杀意顿时消去:“很少有书生能抵御我沙场杀气,你禀性很足啊!”
顿了一顿,又有些疑惑,心想:“此子文才清正,慧心可见不凡,能解道意,原本以为秉性软弱,不合道业,现在看来又是不差,就算身体资质差了些,也是大可弥补,为何气运这样单薄?”
“要是怀有罪孽,却也没有,似是被什么削过一样?”
正思考着,叶青这时却已在下拱手行礼:“敢问尊神如何称呼,邀我前来,却是何事?”
“是某失礼……”金甲神人回过神来,不以为忤,作歉说着:“本庙荒芜,蒙君写文,满壁生辉,特来道谢。”
叶青听了,斟酌着言辞,谢着:“承蒙大将军好意,夜中借宿本就不便,题诗更是添扰,已做着不速之客,岂敢受主家道谢?”
“君之诗词,对我意义不同,只是单是壁上不能久留,因此想请你大笔一挥,写于纸上!”金甲神人看了一眼,请着。
“这个容易!”叶青听了,未加推辞,就见着有丫鬟进献精砚青笔。
叶青定了定神,下笔沉静,一会写成,把它献给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读了以后,十分赞赏,心里却去了疑惑,这二篇的确是此子所作,当下就说着:“君真是贤才,使我小庙增光不少,实无已为报,唯我庙里尚有三宝,君可选取其一。”
叶青闻言固辞:“不可!”
只听这金甲神人语气转着不耐:“休得推辞,让你选就选着。”
听着这话,叶青一惊,记起此人生前是大将军,习惯将军作风,顿时明悟,既逆不得它,只能苦笑点头:“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心中腹诽,这与传闻不合,想来是前世书生受了这吓,得宝后却用了春秋笔法美化此事,真是要害死人!
“君能理解就好!”金甲神人见叶青答应,满意一笑,青铜面具缝隙中目光透着一丝从容:“要让我有所报答,不然我心难安啊。”
三道金光出现,渐渐露出形体。
一杯,一书,一丹。
三件金光生辉,在殿上空中沉浮,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力量和韵味蕴含其中,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叶青一怔,不由问着:“有说明和建议么?”
青铜面具下目光带着一丝戏谑:“君且自选,全凭气运!”
叶青张了张嘴巴,无力反驳,幸而前世有着例子,曾经分析过。
“想必是法器,法决,还丹!”
“我所料不差,道决我日后都有,却不缺乏,再说现在没有功名,就算有了道决又有何用?徒惹祸端。”
“还丹能增进道行,而此时我尚是白身,又有何道能增?”
“此杯能盛气运,只是效果有限,但此时对我正是合适!”想到这里,叶青就指着这金杯,说着:“就选此杯。”
“恩?”金甲神灵打量片刻,不置可否一笑:“那就接着。”
别的器物消散,这金杯显化,化作金光投入叶青怀中。
这使叶青有些恍惚,就这样?
金色帷幕面前滑动,重新合上,后面才传来微妙的赞许:“赠你一杯气运,日后要是有缘,自有相见之期!”
“哐啷——”
有着落地,在地上不断滚动声音。
叶青挣扎而起,眼睛睁开,见得天光大亮,篝火熄灭。
低目而视,一只杯子就在脚下,隐隐能感觉到金液流淌,显就是所赠气运,可惜的是不使道法,看不分明。
“这神却也爽快……说起来,阳文阴运,阴器阳运,算得上一次阴阳勾结。”
不过这里却不计较这些,就在地球上,又何曾少过此事?
甩去历史遐思,叶青拾起杯子,发觉实际上是个铜杯,触手冰冷,但却立刻有一丝力量渗入,精神熏然欲醉。
“看来不假,这一杯气运,不算很多,却不必向族内讨赏气运,却是根本上解决了我的难题!”
“饥寒之中,一饼一水胜于黄金万两!”
“嘿,这金杯气运,不过是小小灵器,最多能比喻成小吏命格,盛的气运估计也不多,也许仅仅只抵族内支持的一二次总和,算不得什么,不过对我目前来说,我连这个命格气运都没有,还真的不能不承这个人情!”
叶青珍惜收好这铜杯,对着这神像一拜:“杯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他日衣锦还乡,必来再拜会尊神,为君重塑金身!”
庙中寂寂无声,并无回应,叶青不以为异,施施然转身出了这山庙。
到得清晨阳光下,行了数里,叶青取出川林笔记,却见一篇金文在空白中显出来了:“大纪平景十一年,南沧郡平寿县,北邙山南麓,叶青至古魏战场,祭拜神灵,题壁祭文诗篇于上,夜梦神灵,神灵赠之金杯,其盛金色气运一分!”
下面还有着完整的祭文和诗篇,寥寥数语,验证若斯,看着这些,叶青吐出这口气,笑了。
果然,这川林笔记,却有着记录之能,现在受到了现世大道规则束缚,不能释放出来。
只要自己有了功名,或者道行精进,记录的秘密就会不断浮出,这才是真正的气运,只是却要徐徐图之,才能释放体现,化此煌煌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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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书坊) 第七章 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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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出行,半夜宿在山庙,晨起归来,还出了些铜钱,顺路雇了个牛车回去。
临着家时,已近着晌日,牛车缓慢前行,铃铛响个不停,叶青坐在后面,眯着眼睛打盹,修养精神。
这世界虽有着道法显世,但并不屡显于世,而且由于喂食的原因,马匹照样缺少,因此朝廷颁布了衣食住行的法度。
黎民一概不许穿丝绸,乘马匹,官员用车也有具体的规定。
虽这些法令相对松弛,许多世家公子都骑马出行,但到了官员阶级,反而严肃,连县令出行,一般也是牛车。
县令并非搞不到马匹,而是这样太显眼,与政绩不合,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朝廷以及背后天庭设的规矩。
平民基本上用着牛车,虽走得缓慢,但也凑合,现在叶青就坐着这个!
远远就看见一条条田埂,远远一个大塘,塘左右都栽满了榆树桑树,这连绵几顷田地,有一里路。
叶青自牛车上看了下,这就是他名下的田地,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怔了片刻,才付了钱,步行回去,这免得有人说闲话,抵达了叶府,叶府是大族,六七个门客坐在门房厅喝茶聊天,叶青打量了下,就直直自侧门进了去,穿过几道回廊回去。
却不想,二个门人远远望见了,见着叶青风尘仆仆进门,立刻眼睛一亮,立刻就有一个连忙快速奔了出去。
叶青进门,花园里穿过一座水榭,远远看见一处亭子有着石桌竹椅,十几个族人正在说笑,清风掠过,顿觉清爽,可惜的是,这是族内有功名,或者掌事人的待遇,现在自己还远不能。
怔了片刻,自失一笑,穿过后花园,回到叶府西北面,一处略显寒酸院落中,叶青缓缓推门进来,又准备转身将大门关上。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说弟弟,你这是去了哪里?”
叶青悚然一惊,转身就看见了几人簇拥下的翩翩佳公子,正是叶胜。
再一看,留意到了屋里奔出的芊芊,见她神情愤然却无晦暗,衣裳完好,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毕竟是族人,没到撕破脸的程度,料还不敢随意动自己屋中女人,却也怕有万一,就难以挽回损失,至于面前这阵仗,就是小儿科了。
大劫来临,大风大雨,这点场面算什么呢?
“见过胜兄,兄长难得来此,不知有何见教?”叶青作了揖。
叶胜上下打量了一眼,心里就是不快,论起辈分,这叶青家是太爷爷的七房,但到了这时,不过是分支,这种从容淡薄的态度,看着就心里有根刺一样,于是喷了口浊气说着:“见教不敢,倒是弟弟平素装得认真,却敢夜出不报备,为兄佩服的很,特此禀报了族里,父亲命你前去解释……怎么样,和我走一躺吧!”
后面吴铁子顿时一挺胸膛,洋洋得意扫视一圈,最后对着叶青冷笑。
原来是被这厮监视了,叶青瞬间就明白过来,按了按怀里小小铜杯,心忖此物这时不可叫人察觉。
又想了族规,叶族规矩甚严,未成年加冠,又没有功名,不许随意外出,这是约束族内子弟不可纨绔的族规,这时拿出来说话,却名正言顺。
叶青冷冷扫了眼,一整衣冠,一振衣袖说着:“既是二叔召我,自当前去,我风尘仆仆不合礼节,待我沐浴更衣,自去赔罪就是……兄长说这对不对?”
家仆面面相觑,看向叶胜,叶胜一怔,却又说不出错处。
见此,叶青就微微一笑,自人群中挤了过去:“芊芊,还不给我烧水!”
芊芊连忙应声跟上,两人进屋,把门一关,留了一堆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叶胜见了,心里大怒,却怒极反笑:“好好好,一会去了族堂,要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屋里,叶青大步进了内屋,扔了书筐,脱了衣裳,跳进浴桶。
芊芊顾不得避忌,惊叫说着:“少爷,水已凉了呢!”
“别管了,我哪里真敢让二叔等一个时辰?”叶青苦笑的说着,随手将铜杯解下,交给芊芊:“把它给我用线串上,你贴身带身上,别让人发现!”
“恩!这杯……”芊芊一怔,接过了这铜杯,没有多问,想了想,用一根红绳子系在杯角孔内,出去几分钟,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她藏在那里。
这时叶青全身赤裸,芊芊难得有些脸红,她帮着洗着,只是问着正事:“少爷还有什么要安排的么?”
“有……”叶青一仰,躺在冰凉的水中,慢慢说着:“这事被抓了个准,我也的确无法反驳。”
“不过这是小事,就算从严从重处理,也无性命之忧,甚至连板子都不会,我二叔还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胆魄和狠毒。”
“凭心而论,我这二叔处事还算公正,只是涉及儿子前途,不得已为之。”
“至于惊动族长,我还没这个分量……所以下面无论传言怎么样,你都不必慌神,只管按常办事!”
芊芊的反应极快,一下就红了眼睛:“是会关起来么?”
“呵……不这样,怎能如他们的意?”叶青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芊芊,又说着:“不过未必是正式关禁,怕是软禁,只要拘束了行动,错过了这个童子试,结果都是一样!”
芊芊只是摇头,巴掌大小脸上涨红了:“少爷你做错了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这可是童子试!”
叶青苦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要找借口,什么借口找不到,家法、族规、礼制,都握在定规矩的人手中……再说我也的确犯了族规!”
芊芊帮着他洗着,眸子盯着叶青:“少爷,你以后肯定有出息,可以定规矩。”
“你比我还有信心……”叶青一怔,哈哈而笑,只是经过几世,才知道要想定规矩,是什么难度!
但这的确是大丈夫的道。
片刻,宽阔的园路上,一大帮人簇拥着,或者说押着叶青前往庄园大堂。
因叶子凡久掌族中规矩,为人又是严肃不苟,故被小辈呼作禁堂。
“报——”远远在大厅之外,家仆就高声喊了起来。
叶子凡正在喝茶,却听得外面一声高声通报,不由心中微怒,出言吩咐:“如此聒噪!带进来!”
家仆进来,眼见叶子凡沉着脸色,不由腿一软,跪下说着:“三老爷,叶青少爷已带到。”
“让他上来!”叶子凡端坐不动,将茶杯搁在桌上。
就见着叶青在厅前正了正衣冠,昂首步入,并且深深作了揖:“青,见过叔父大人,不知叔父所召何事?”
叶子凡上下打量了一遍,心里微凛,却不急于发难,微笑说着:“一日不见,贤侄气度又胜一筹,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叶青同是心中微凛:“多谢叔父关心,只是读书有感而明。”
叶子凡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深究,转入正题:“多读书是好事,知忠知孝,知恩知报……为叔昨日之言,贤侄可想好了么?”
要先礼后兵?
叶青心中透明,注视叔父,缓缓拒绝说着:“天地,道,君,亲,师,此是五纲之要,功名源于至道,发之朝廷,垂于父母遗志,此不可辞让也。”
“至于族内和叔父恩重,青还是这句话——滴水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说这句话时,叶青深深作揖,神情真挚。
不必怀疑一个重生者的许诺与能力,只要此人一点头,不需多久,就可获得丰厚的回报。
读书是明理参道,听出这话的分量,叶子凡心中莫名一动,上下打量,只见这侄子身着白色外衣,连着脚下靴子都穿得半旧,但却自有一种顾盼生辉,潇洒从容的姿态,令人一见忘俗。
此子不是池中物啊,天资确实了得,要是全力支持的话……
“父亲!”这时叶胜见着不妙,急声喊着,瞬间打破了叶青营造出来的氛围。
叶子凡一凛,转了下茶杯,瞧着小儿子焦急情态,暗叹一声:“罢了!”
开口淡淡说着:“贤侄真是有志气,这是正理,此事就这样作罢,为叔不会勉强于你……”
听着这冷淡的话,叶青躬身作揖,心中凉了下去。
叶胜这时吃惊看着父亲一眼,正想说话,又听见父亲说着。
“只是你年未及冠,不守族规,夜出不到族里报备,按族规当禁足三月……”叶子凡轻轻使着杯盖,将茶叶刮过,声音平淡如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服是不服?”
叶胜由惊转喜,不怀好意打量着叶青,三个月禁足,连着童子试都过去了。
叶青暗叹,这还是气运不足,免不得这劫,现在这事性质还小,要是正面对抗,就是与整个叶族对抗,到时才叫灰灰。
叶青理好情绪,只是微微一笑:“此理所当然,青愿从之!”
叶子凡转挪杯盖动作一滞,这回答,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震惊,又扫过了叶青一眼,感觉心里一空,不由生出几丝悔意。
最后抿了一口茶水,对着管家吩咐:“张执事,你带英少爷下去,安置在后舍三号屋读书,待遇上,不得有丝毫怠慢,我会亲自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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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书坊) 第八章 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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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族堂,叶青回首看了看这堂皇雕梁大殿,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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