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实在太刺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眠君兮
周鹤青跟他说,他看见的不是全部。
徐闪亮一颗心就又拧巴起来,惶惶的,不知道该相信小周老师所言,还是该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回家去,最好呆在家里等周鹤青给他一个解释,得自己胡思乱想惶惶不可终日。可他心底里,却又不太想回去,回去干什么呢?抱着膝盖坐在窗边,像每一个被陈世美抛弃掉的秦香莲。他更害怕,要是周鹤青真的说出要分开的话呢?那是不是不回去就永远得不到答案,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
他把双手揣在兜里,像个夜游神一样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也许撞了几个人,又或者是被人踩了几脚。他茫茫的,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
徐闪亮招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家里地址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想了想,说:“华康医院。”
消化科在住院部十七楼,走廊七拐八拐,内里有几间vip病房,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入的。徐闪亮踮起脚尖站在门口向内望了望,路过的小护士狐疑地朝他看了一眼,等看清楚他的脸,又笑道:“来看徐先生?进去吧,他现在醒着,我刚给他换完药。”
徐闪亮点点头,道了声谢,等着小护士走远,却仍旧踟蹰着站在窗边不敢进去。
徐父把呼吸机拿下来,咳嗽了一声:“不想进来就滚回去。”
徐闪亮只好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拳头一直握得紧紧的,手掌上被掐出了几个清晰的月牙印。他硬着头皮拧动门把手把门打开,站在门口喊了声:“爸爸。”就又不敢动了。
徐青哼了一声:“怎么,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徐闪亮站在一旁没说话,就听他爸叹了一口气:“但是也快了。”
徐闪亮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刚才忍了好半天的眼泪终于倾泻下来。
他已经长大了,不太能说得出:“爸爸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这样的话,即使他是真的这么想的。窗帘关得很紧,依稀的,有一些细碎的光透过百叶窗挤成长长一条,斜斜挂在床尾,挂在留置针头上,挂在氧气瓶咕噜咕噜冒起的气泡上。那些透明的液体经过长长的软管一点一点流进他父亲的身体里,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药味,还有一股子死气。
徐闪亮捂着半张脸,紧紧捂着,才能把那些悲恸和苦难含在嘴里吞下去。眼泪顺着指缝划过手背手背继而隐没在袖口里,那里很快洇湿了一小块,颜色是灰蓝的。
“哭丧呢?”徐父仰躺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我这还没死呢。”
徐闪亮用力抹了把脸,把那些已涌出的未涌出的泪都抹尽了,嘟囔了一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徐父张了张嘴,似乎是一声叹息。
他们彼此沉默着,这个房间安静得有些可怕,好像是脑子一热,徐闪亮就问他:“我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指……嗯……”
徐父转过头来看他,呼吸机歪倒在一边,徐闪亮这才看清楚,父亲的唇色泛着乌青,唇上尽是些料峭的死皮,他的眼神迷离又涣散,似乎是在追忆,但大抵可能只是没有力气。
徐父问他:“你过得好么?”
徐闪亮想到周鹤青家的小区,想到那天吃的午饭,想起那所学校,他点点头:“还成。”
徐父:“我不太好。”他接着又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徐闪亮:“不好。”
徐父点点头,“我对你不好。”
他重新看向天花板,那上面白茫茫一片,既没有雕刻的图案,也没有挂什么密的仪器,唯一有看头的只是一盏灯,昏黄的,苟延残喘地悬挂在哪里。
“你妈妈……她是一个很能干很有想法的女人。”
徐闪亮有些紧张。
“她在英国读完经济学博士之后,回国当了一名咨询顾问,那时候都听说她口才好英文流利,就委托她帮忙洽谈一个国际业务,那时候公司正处于危机时刻,非常需要这笔业务也需要钱来进行周转,那些鬼佬就是看中我们的弱势,竟然狮子大开口想把我们吞并,可我不甘心。你妈也真是厉害,露起袖子在谈判桌上和人吵得唾沫横飞,把文件夹挥得虎虎生风,差点要和人打起来。”他说着笑起来:“我是真怕,一来怕没谈成功,二来,怕那些鬼佬打击报复,你妈妈一个弱女子,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总归是不好的。”
不自觉的,徐闪亮唇边也挂了抹笑,淡淡的,似乎眼前出现了个年轻女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却又挽着胳膊叉着腰冲人大吼大叫。
“那时候异国他乡的,通讯也不是特别发达,我们在那耗了小半年,我只好每天送她回家,第二天又早早去把她接来。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我英文不好,说白了,也只能说‘你好’‘再见’,所以我去哪都得求你妈妈陪我一起,她一开始不太乐意,后来我请她吃饭看电影,一来二去也就熟了。那段时间,我们都过得很开心。”
“有你是个意外。”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不好。”
“你妈妈性格刚毅,回国后知道我有家室,二话不说就走了,我竟再也没有找到过她,但过了好几个月,家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婴,我一瞧着就知道是你妈妈来过了。你小时候和你妈妈长得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但后来越来越大,脸部轮廓变了,眼睛却还是一样的。你襁褓里有张字条,徐闪亮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
“她可能希望你变得耀眼,变得坚强,一如星辰,即使身处茫茫黑夜也能发出璀璨光芒。”
徐闪亮道:“那我应该叫徐星辰啊。”
徐父:“……”
徐闪亮:“没了?”
徐父说:“没了。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委屈了不能说,想要什么东西不敢要,连喜欢都不敢表达出来,唯恐被人欺负被人嘲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不敢,也不能对你表现出点什么,我要是对你好,那可能在我离开家的日子里,你就会过得更加难过。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亲生母亲。你要是想你妈妈,就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我累了,你回去吧。”
徐闪亮却没动,他说:“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无视我,我一样过得也不好。家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瞧,你怎么做,他们心里便有数,有时候我发烧了,想喝一口水,都只能去喝水龙头里的水。你哪怕是对我好那么一丁点,至少佣人们就不敢为所欲为。说到底,你就是自私,只想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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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父怔了怔没说话。
“你后悔吗?后悔认识我妈妈,后悔生下了我?”
徐青还没来得及回答,徐闪亮帮他道:“你是后悔的,我妈妈也是后悔的,只不过你不后悔认识她,她却后悔生下了我。”
他站起来,重新戴好鸭舌帽:“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第49章 第章
49.
他哪都不想去,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街头,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不敢停,他害怕只要一停下来,那些纷杂的念头就会一股脑地涌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约莫是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只是一味地避开人群,并没有在意周身景色。等到脚痛腿酸,黑夜如潮水将他包围,风那么大,大到他几乎站不住,他才猛地深吸一口气坐到路灯下的长椅上。
夜里静悄悄的,无数双眼睛从枝桠里探出来窥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啁啾的,大胆地从枝头上跳下来打量他。徐闪亮摸了摸口袋,兜里有他买来准备给周鹤青吃的一个泡芙,他把它从纸袋子里剥出来,一点一点撕碎了扔在地上。远远的,先是没有什么动静,等到一只靠过来后才又跟着来了几只。
徐闪亮这才意识到,是春天来了。
他坐在路灯下,那昏黄灯光将他和路旁梨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偶有风过,树梢便沙沙作响,那些繁茂的白色小花一簇簇一幢幢挤在一处,沉甸甸的,从枝头压下来,像是在窃窃私语,互相摩挲着,顺着风的方向散了满地。
这样旺盛的生命力。
他的肩头也落了许多,白的黄的柔软的芬芳的。徐闪亮低下头去,他双手抱着膝盖,看着那些鸟雀愣了神。如果他也能像这些小鸟一样,饿了渴了有一位过路的好心人随便递给他什么,即便只是无心的善举……
妈妈。
那个千百次滚在舌尖又被藏在心里的人,那个在无数深夜里曾无端给予他勇气的人,带我走啊。
“为什么啊!”他坐在长椅上,用手臂压住眼眶,破天荒地大喊出声。
那些受惊的鸟雀在地上慌不择路地蹦跶两下,扑棱着翅膀斜斜飞走了。
他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妈妈的孩子,他隐约的知道大人的秘密,他不敢说不敢问,只敢混混的再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他也知道自己在学校不太受欢迎——老师因为他的家世给了他许多特权,可小孩子们哪里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只知道老师“喜欢”他,他们便排挤他。
但这都没关系。
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并不是那个屋子的女主人。
这认知无端地给了他许多勇气。
这一切就都变得无所谓了,反正妈妈总有一天会来接他的。也许她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所以把他寄放在爸爸这里。但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找他的,然后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他也是有母亲疼爱的小孩,他和他们是一样的。他甚至会想,要是哪天妈妈突然来了,他就跟妈妈说:“带我走啊,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开心。”那,慌慌张张的,总得拾行李吧,要是妈妈突然出现在路口怎么办?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书包里总备着两件衣服,一个玩偶小人,一把小水枪,断了的剑柄,一辆小玩具车,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每天放学的时候就会在校门口张望一下,看看这个年轻女人——是我妈妈吗?再看看那个漂亮阿姨——你是我妈妈吗?然后司机叔叔就把车停在他面前喊他。
后来他长大了,也就当她死了。
可他从没想到的是,她仅仅只是不想要他。他会阻碍她的前程,他会令她想起令人羞愧的过往,所以这么多年了,她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像扔下什么包袱一样把他扔在徐家门口就走了。也许她在一开始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将他拿掉,匆匆生下来便又后悔了。
他猛地踢了一下腿,那些纷纷扬扬的小花再一次扑向空中。
“为什么啊!!!!!”
他平躺在长椅上,看天边泛起鱼肚白,看星辰散去,看月亮敛其光华,看太阳从树梢的那头一点点升起。他有些冷,身体却温温的,泛着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还有些饥肠辘辘,他打开手机看了要六点了。他一晚上没回去,手机里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他有点想周鹤青,想听他说爱他,想知道自己并不是了然一身,也是被疼爱被需要的。
他坐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昨晚走进了一个公园,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有许多人来晨练了。徐闪亮揉了揉脸,走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可回到家里才发现周鹤青不在,竟同他一样也一晚上没回来。
徐闪亮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想起肚子饿,又在厨房里翻出一包方便面,烧了点水准备煮着吃。他把东西囫囵倒进锅里,靠着灶台又发起了呆,直到飞溅的汤汁滴到他手腕上,才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盛了出来,那面条被他煮得软绵绵的,筷子一挑就碎成几段跌进锅里。
他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实在是不想重新再煮一碗,边准备将就着吃下去。
才吃了两口,就听见身后门响,却是周鹤青回来了。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有些愣愣的,一个看见另一个双眼红肿像是刚哭过,另一个看一个胡子拉碴满脸倦容,却都十分有默契似的不闻不问。
于是徐闪亮转过头来吃面,周鹤青站在玄关换鞋子。
周鹤青已经换下了昨天的西装,只普普通通地穿了一套运动服,又喘着气,像是刚出去晨跑回来一样,而事实是,他凌晨四点就起来了,一直从出租屋跑到这里。
他走过去看徐闪亮吃的什么,只见一团黏糊糊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搁在碗里,他皱了皱眉,伸手把那碗拿开了。他走到水池边,先把锅洗了,瞥见垃圾桶里的方便面包装袋,这小傻瓜连个鸡蛋都不知道卧,又重新烧好水,撒了一把面条,卧上两个鸡蛋,切进去一个番茄,盛出来后又在表面点缀了一点葱花。
等水烧开的时候,他看见徐闪亮手腕上有点红,又去拿药箱给他涂了点烫伤膏。
眼巴巴的,徐闪亮的泪就又滚了下来,他觉得眼眶又热又胀又痒,哆嗦着嘴说不出话,可他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同周鹤青说,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只知道哭,连包方便面都煮不好,周鹤青就揉了揉他的头,又用纸巾帮他把泪都抹去了。
那面条端上来的时候,色泽艳丽诱人,散发着香气。迫不及待的,徐闪亮挑了一大口,被烫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地往上吹着气,徐徐吃了起来。
周鹤青撑着脑袋看他吃面,想了想,就把那碗面糊糊端过来自己吃了。
他看得出来,徐闪亮昨晚过得不好,很可能一夜没睡,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话临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是该不该说。他没想明白,直到现在也没理清楚头绪,没分析好利弊。
周母像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秉性,唯恐自己一走开,周鹤青就在后面作什么幺蛾子,搅黄了这桩亲事。即使她知道徐瑾十分钟意自己儿子,甚至想只和周鹤青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会,她也没有走开。她横在那里,把周鹤青堵在餐桌上,封杀了他的一切退路。
她看见儿子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只要她儿子在这里呆着,和面前这个姑娘好好谈一场恋爱,最好能尽快结婚,把那些不干不净的关系全部断掉。
他们吃的很慢,从六点一直吃到了八点半,期间说了许多话。出餐厅门的时候,徐瑾甚至还向周鹤青提议说要不要去看看电影或者去咖啡厅坐坐。周鹤青看了看母亲,面无表情。周母就说:“哎呀,这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那么晚,就算是我儿子我也不放心。”她拍拍徐瑾的手说:“你有空就到阿姨家来坐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再让你鹤青哥哥带你出去玩。”
是的,鹤青哥哥。
她本来喊的是“周大哥”,可周母不让,非说这样生分了,明明小时候喊“鹤青哥哥”喊得挺好的。
徐瑾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们一行三人拦了辆出租车,先是把徐瑾送回了她的公寓楼,才重新回到了出租屋。
进了门,周鹤青一句话都没有跟他母亲说,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把那套西装脱了,出来的时候换了身休闲装,又去拉门把手想要出门。
周母不让,拦着他高声问道:“你要去哪里?”她把门拽得那么紧,周鹤青不敢用力,只好松了手重新坐到沙发上去。
昏暗的客厅灯光打在他脸上,周母心里嚯地涌上一层失望,她知道儿子在生气:“我真是搞不懂你了,徐瑾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有什么好不喜欢的,你告诉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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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鹤青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我是不会再见她的。”
周母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周鹤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小子?你们是不是……”她似乎是有些说不出口,又有些脱力,她靠在门背上哭喊道:“你叫我怎么面对你死去的爸爸,我怎么面对你们老周家的列祖列宗!你们这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看见了!你们在花园里!”
第50章 第章
50.
却是除夕那天傍晚燃放的烟花声巨大,周母被吵得睡不着,站在窗前往小花园望,一眼就瞧见了自己儿子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年轻在花园里玩,她看了会准备重新躺回去,却没想到看见了犹如噩梦般的一幕。
周鹤青抬起头,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周母说:“如果你今天要从这扇门出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他头一次觉得,客厅的灯光何其的亮,它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几乎无孔不入。它们聚在一起,每一道光里都蕴藏着一个声音,它们犹如高傲的审判长宣读他的罪与恶,那么多声音那么多道目光,打得他无所遁形。它们亟不可待地,它们要把他肮|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扒出来展现在人前。
周鹤青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是背|德的,他无颜面对母亲。
“妈,我改不了了,我喜欢他。”
周母却道:“你改得了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母亲,听母亲坚定道:“你改得了的。你只要和徐瑾结婚,你们将来会生一两个孩子,等你体会了女人的好,你就会忘记他,你改得了的。”
周鹤青觉得荒谬,不可思议:“妈,您在胡说些什么?您把我当什么?把徐瑾当什么?”
周母道:“不是徐瑾,也可以是别的女人。”
他站起来,在狭小的出租屋内走来走去,他用双手揪住自己的头“不可能的,我改不了的!我就是喜欢……”他后面还没说完,就听周母尖叫道:“你是不是想看我去死!”
那一瞬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他只能听见墙上石英钟的滴答声,那一声声却好像催命符般,无形中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头,令他口不能言,令他无比窒息。他是为了母亲,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她现在问他,是不是要看她去死?
周鹤青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抱头发出如困兽般的嚎叫。
“以后你的同学会怎么看你?你的老师怎么看你?你的同事们会怎么看你?他们只会觉得你恶心!你的大好未来就要在此葬送吗?你将来老了怎么办?”
“你和他断了吧?啊?儿子。”周母走过来,用力抱住周鹤青的脑袋,“我们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我不想也不愿看到你自毁前程啊。你下不了这个决心,我来帮你,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周鹤青挣开她,他双目赤红,紧紧盯着母亲,仿佛在问:“帮我?你怎么帮我?”
周母却受不了这怒视,她崩溃道:“你要我怎样!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要是不和他断干净,我不吃药也不做治疗,更不会去做手术!我死了一了百了!我死了眼不见为净!你以后走哪条路!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你给我滚出去!”她说到极怒处,感觉一阵剜心的痛,竟是站也站不住,直直往沙发上摔去。
周鹤青连忙扶住她,喊了她几声,才见母亲悠悠转醒,便二话不说抱起母亲就奔下楼往医院去。
在医院折腾到大半夜,医生说母亲只是心力交瘁并无大碍,安排母亲住一晚院,要他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接母亲回家。周鹤青隔着玻璃窗看打过镇静剂的母亲一眼,对方在睡梦中眉头舒展,面容安详宁静。原本他应该留下来陪床,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所幸这边小护士来来往往,应该并无大碍,他也就放心地回家去了。
他想一个人静静,躺在出租屋里却辗转反侧睡不大着,一闭上眼就看到母亲声嘶力竭的样子。以后要怎么办呢?未来该怎么办呢?难道他真的要和女人结婚吗?他知道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什么都好,却是个倔脾气,认准的理看中的事,绝对不会改变,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也许一再激她,她真的会做出不去治疗不去手术的事情来。
周鹤青坐在床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可他不甘心。
他今后的人生就要因为这样的狗屁道理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下去了吗?
周鹤青站起来,他窝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几乎喘不过气,便想着出去跑跑步能不能冷静一点,趁着母亲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思索一下。可他想错了,运动只能挥发掉汗水,并不能帮助他理清头绪,即便是路边的野草石粒,都比当下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周鹤青跑着跑着,便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了徐闪亮家的公寓。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吃完面条,周鹤青站起来把残渣倒进垃圾桶,又把碗给洗了。他动作迟缓如老叟,却是故意那么慢吞吞的,好像只要洗碗这么大点功夫就能把刚刚跑步时没想明白的问题想明白。
徐闪亮在外面囫囵过了一夜,有些头重脚轻,此刻想泡个热水澡,也可能是害怕周鹤青会说出点什么,便想同他错开来。他坐在浴缸边上,看着水龙头里放出的热水发呆。等到差不多了,才把手探下去试了试水温,有点烫,又往里面倒了点冷水,才脱光了蜷起膝盖坐在浴缸里。热水悬在浴缸边上,徐闪亮用手一拨,便有水流徐徐落在地上。他觉得累且疲惫,正有些昏昏欲睡时,浴室的门却开了,是周鹤青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运动外套,内里穿着蓝色格子的衬衫,衬得他的身材健硕好看,他坐在浴缸边上,双手还有洗洁的淡淡香味,问徐闪亮:“帮你洗|澡?”
徐闪亮摇了摇头,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进来。”
周鹤青便站在他面前脱|衣,他虽然只是个学者,可能是平日里喜欢健身锻炼,他的躯体上附着着一层薄薄肌肉,虽不魁梧却也充满力量,腹肌下是清晰可见的人|鱼|线,胯|下|二两|肉即使尚未完全b起,也能窥见其分量。
徐闪亮看得有些着迷。
周鹤青迈开长腿跨坐进来,那将盈未盈的浴缸水哗啦泼出去许多。他坐进去靠在一头,徐闪亮便靠在他怀里,把头抵在他的颈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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