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实在太刺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眠君兮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看见从窗帘缝里泻进来的一缕月光,明晃晃印在墙头上。徐闪亮把被子拉过自己的鼻尖,手慢慢蹭下去,刚摸到周鹤青的手,便觉得那人指尖一松一紧已然把他握住了。
良久,他红着脸在黑暗里小声道:“晚安小周老师。”
“晚安。”
周鹤青睁开双眼,转头看了眼被子外露出的微软卷发。
徐闪亮就像是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巴不得日日夜夜抱着黏着挨着贴着,一刻也不离开的好。可周鹤青是人,他有自己的生活,情感,也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他有许许多多的烦心事,要花大量的时间与这些人周旋,才能在夹缝里求得生存。他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应付徐闪亮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可他没有资格对徐闪亮说不,他只能退一步再退一步,好脾气地同他讲道理,虽然都是无用功。
但令周鹤青害怕的是,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有些话同门不能说,母亲不能说,憋在肚子里烂成了一条蛆虫。这些话,他更不可能同徐闪亮说,但每每被这家伙跑出来耀武扬威一气,胡搅蛮缠再一气,蛆虫带来的痛苦似乎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24章 第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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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鹤青到了研究室才发现,导师给他安排的活计全部转交给了另外的人。
姜山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周鹤青朝他摇摇头,他便又缩回去了。
人人都说周师兄失了宠,怕是连毕业都难咯。
他终于闲了下来,无所事事,转身回公寓的时候发现徐闪亮还在睡。微软的头发蹭得翘起,眉间却舒展开来,像是正做着什么美梦。他觉得有趣,索性坐在床边看了会,又感叹这样的孩子不知人间疾苦,不懂处世艰难,活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他抹了一把脸,说白了,都是嫉妒。
周鹤青闲着没事,把公寓里的冰箱清了清,清出来一袋子刀削面片,几个西红柿,半包火锅底料和几个应该还没有坏的鸡蛋。
徐闪亮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他躺在床上不情愿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脑袋蒙住,烦躁地想——真烦人,是哪个大清早的把早餐泼在他家窗户下面?要知道,浪粮食是可耻的,随地乱扔垃圾是违法乱纪的。他把被子一掀,猛地坐起来,大喊大叫:“还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啊!”
又因为起得太猛,有些低血糖,眼前一阵阵发黑,等那股子晕乎劲过去了,眼前慢慢清明起来,怕不是眼花,居然在卧室门口看见了小周老师。
小周老师正茫然地扶着门框站着,半晌才道:“你做梦了?我做了早餐,起来吃点?”说完又围着围裙很□□地下了楼。
徐闪亮揉了下眼睛,不相信,又揉了两下,吸吸鼻子,发现哪是他们家楼下泼了早餐,这香味分明是从自家厨房传过来的。
他兴奋起来,跪在床上蹦了两下。天知道他每天醒过来的时候,周鹤青早就不见了,难得出现一次,居然还给他做了早餐,刚才应该是想来叫醒自己的吧。他这么想着,内心又有点小羞涩,举手投足已然不像个在学校里吆五喝六的校霸,反倒像个gay里gay气的死基佬。
周鹤青时常不在家,要想吃他做的饭,得厚着脸皮求那么两三回,软磨硬泡了逼得自己清晨五点钟起来,才能吃上那么热乎的一口。
徐闪亮坐在餐桌旁,赤着脚没穿拖鞋,脚尖在冰凉的地板上滑来溜去,等着周鹤青给他盛面片。
他一瞅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十点了,周老师居然还在家里没去研究室,真是奇也怪哉。
管他呢,他想,反正这会,就现在,他是我的。
“你刷牙了吗?”周鹤青把用火锅底料下的西红柿鸡蛋刀削面片放在徐闪亮面前。
徐闪亮闻言张了嘴,露出一口嫩白的牙齿,殷红的舌尖顺势在上面舔了一圈,咂咂嘴,答道:“刷了。”
周鹤青:“……”
他把面往闪亮面前推了推,“吃吧。”
徐闪亮一筷子下去,塞进嘴里。
这面味道好吃是好吃,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用舌尖一顶,从牙龈和嘴唇缝隙里舔出来一块鸡蛋壳,吧嗒一下落在玻璃的桌面上。
两人面面相觑,周鹤青刚想说别吃了,闪亮就先一步端起碗来呼噜呼噜整碗下了肚,一抹嘴还打了个饱嗝。
周鹤青闷不作声,慢条斯理地挑着面片,又问他:“你中午想吃点什么?”大有一副要在家里做三餐的架势。
不对劲,很不对劲。
可是对方神色如常,徐闪亮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周鹤青不出门,他也不太想走,两个人赖在家里,一个看书一个看电视剧。
偶尔周鹤青看电视剧看得累了,就会站起来四处走走,拿了鸟食去喂偶尔停歇的莺莺燕燕。
闪亮目光如炬盯着自己的英文书,一段话前前后后看了五遍也没读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书一扔,摸出纸笔开始算高数。
周鹤青就凑过来,拿了个坐垫在他旁边坐下,居然真的指导起他做题来。
徐闪亮有些紧张:“那什么……你不是不愿意教我数学的吗?”
周鹤青:“你还学不学?”
徐闪亮扑过去:“学啊!我学!”
但周鹤青时常在发呆,有时候闪亮喊他两三次都没有回应,前言不搭后语,东说西讲,配合着徐闪亮这个半吊子,有时候讲的压根就不是同一道题。两个人在家一直这么挨着到了晚上八点,闪亮有些坐不住了,他频频看向墙上挂着的石英钟,一副有约想走但又不舍得走的样子。
周鹤青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却不太想让闪亮走。
不管是寂寞也好,孤独也罢,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私心,只要不让他一个人呆着,呆在无边无际未知的恐惧里,能让他感到自己是被需要,受认可的就好。
眼瞅着过了八点,徐闪亮盯着石英钟眨巴两下眼,又一屁股坐下了。
“你想玩游戏吗?”他从茶几下面翻出游戏手柄递过去,“我这里有赛车类,冒险类,格斗……”
“我都可以,”周鹤青说。
结果就玩到了天亮。
接下来两天,徐闪亮课都不去上了,光在家陪周鹤青打游戏。
外卖盒子和啤酒可乐瓶子滚了一地,累了困了的时候,两个人裹张毛毯就睡在地上,等醒了再爬起来摸过游戏手柄大杀四方。
虽然和喜欢的人一起玩游戏是挺美好的,但是……
闪亮偷偷拿眼看周鹤青——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周大学霸反倒像是打开了新世纪大门——打小一路寒窗苦读,兢兢业业念到博士,哪里玩过这么多游戏。
就好像苦行僧有遭一日破了戒,就一发不可拾了。
八点,又到八点。
闪亮放下手柄揉了揉肩膀,看了看石英钟又看了看窗外。
鸦羽一般的黑夜里,没有一颗星星,发了毛的红月远远悬在天边。
周鹤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回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随口道:“明天要下雨。”
闪亮眉头一跳,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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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会,他跳起来扔下手柄,急急忙忙从储物间里提了个桶又抱了两个泡沫箱子出来,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冲周鹤青嚷道:“小周老师,你先自己玩一会,我去去就回。”说着一溜烟跑了,只听见楼底下叮铃哐啷一阵响,大门开了又阖,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
周鹤青忍不住把游戏声音开大了点。
徐闪亮冲出去的时候手机没拿,大咧咧搁在小桌上,导致周鹤青目光时不时就往上面瞟,想了会就抓起手机跟着跑出去:“这可不是我故意要跟出去的,他手机没拿,要是一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电话就不好了……”
已经临近秋末了,松软的落叶铺满了小道。
间或零星下起一丝小雨,落在石灰的路上,滚进树叶的间隙,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周鹤青茫然站在路口,没见到徐闪亮的身影。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悲。总觉得这个样子,失心疯的人好像是自己。
镜片上慢慢落了些细小的雨滴,热气蒸腾上来,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他觉得有些冷,缩着脖子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小周老师?”
徐闪亮把黄色的连帽衫兜起拉到最高,堪堪露出两只眼睛,除了颜色不对,几乎就是个得意忘形的王八了。
徐王八瞪着两只大眼,走过来:“小周老师,你怎么出来了?”他见周鹤青面色不霁,怏怏抱着桶开始解释:“我刚才就是去……”话还没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才跑出来找我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似乎想要分辨周鹤青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担心他。
周鹤青有些尴尬,往后退一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把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你手机忘带了。”
徐闪亮伸出手来,没拿手机,反而把周鹤青的手连同手机一起握住了。
周鹤青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想抽手,结果徐闪亮却道:“这手要是松了,我手机可就掉了,我手机摔坏了,某人就要赔了。”他偏过头来,好心情地朝周鹤青眨了下眼,“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跑出去干什么了?你跟我来。”
薄薄的机身横在两个大男人手中,渐渐开始发烫。
周鹤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徐闪亮这么执着于牵手。
即使不牵手,也非得挤着挨着蹭着,私底下没皮没骨的样子,活似患了肌肤亲热饥渴症。
幸好夜深了,小区里没什么人,也没人瞧见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狂奔。
拐过一条小胡同后面是小区喷泉,再往后面有一片小树林,林子里面是个凉亭。不知怎的,周鹤青心里忽然砰砰乱跳起来,一声盖过一声,似乎生怕在凉亭里看见什么不该见的人。
第25章 第章
25.
凉亭石桌下摆了两个白色的泡沫箱,周鹤青看着眼熟,尺寸大小确实是徐闪亮刚从家里拿出来的。
从泡沫箱里面伸出来一条橘黄色的大尾巴,正惬意地扫来扫去,旁边搁着一盘肉糜,吃了大半,看样子应该是猫罐头。
“大黄。”徐闪亮喊了一声。
那猫从泡沫箱子里露出脑袋,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徐闪亮又趴回去了。
徐闪亮摸摸鼻子:“它平时跟我可熟了,一般不这样的,吃饱了才……”才这么翻脸不认人。
大黄肚子底下的皮毛动了动,钻出两个小脑袋,一黄一白,眼睛上还糊着一层蓝膜,显然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猫,正怯怯地看着他们两。
“嘿嘿。”徐闪亮向他介绍:“这是小黄和小白。”
周鹤青:“……”
他们并排站着看了会,天忽然落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刷地落下来,砸得徐闪亮呱啦乱叫:“哎呀不好了,下雨了,快跑快跑。”又不由分说地抓着周鹤青的手往公寓楼跑。
等到了家里,徐闪亮一屁股坐在玄关台阶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看起来开心极了,年轻的眉眼里尽是朝气。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湿漉漉的,贴着头皮的地方露出一小截黑色的发茬。鼻尖上凝了几滴水珠,平日里总是嘟着的嘴唇正微微张开着,能看见里面殷红的小舌……
周鹤青甩手往里走。
“诶,小周老师,你干嘛去啊,你等等我。”徐闪亮站起来,屁颠屁颠跟在周鹤青身后。
周鹤青哪也没去,他只是站在卫生间里用干毛巾擦头上的雨水。
也就这样,徐闪亮还非得挤在门口站着:“每天大概八点它们会在小区凉亭那里等我,但是我两天没去了,怕他们饿坏了,今天没打招呼就跑出去了……小周老师,你不会生我气了吧。”他说这伸手去勾周鹤青的衣角。
周鹤青莫名奇妙:“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说完放下毛巾侧过身往外走。
徐闪亮亦步亦移地跟着,听到回答顿时有些不满,嚷嚷道:“啊,为什么啊,你怎么就不生气啊。”
周鹤青好笑道:“你去喂猫,我为什么要生气?”
徐闪亮一笑,满意得不得了:“哦,你是因为我去喂猫才不生气的啊。”
他语气拖长,话里有话,搞得像如果他去约会那么周鹤青就会生气了一样。
简直鸡同鸭讲。
周鹤青知道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指不定徐闪亮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他问:“你喜欢猫?”
徐闪亮点头:“喜欢啊,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周鹤青重新坐下来,打开投影仪屏幕:“那为什么不养一只?”
他自顾自地开始挑选电影,等了会没听见徐闪亮的回答,正困惑地转头去看,却见徐闪亮一脸悲凄委屈。
周鹤青:“!”是陷阱。
徐闪亮道:“像我这样的人,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有什么资格对猫负责呢?”
周鹤青闭上嘴转过头来专心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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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什么叫连自己都顾不上。
一定是陷阱。
他后面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可没想到徐闪亮一个字都没有说。
周鹤青感到温暖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
徐闪亮两条细长的胳膊从后面绕上来环住他的脖子。
他把侧脸贴在周鹤青的背上,喃喃道:“你会喜欢我吗?”
仿佛是害怕听到什么令人伤心难过的回答,徐闪亮飞快答道:“会的。”
他可以感觉到周鹤青对他的态度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他不想当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他渴望周鹤青。
这几日,徐二少温香暖玉在怀,正是金屋藏娇,不了得意忘形忘乎所以,要不是周鹤青也有课,他真是连门都不想出了。他翘得了别的课,却翘不了周鹤青的课。所以等他满面红光,而周鹤青形色枯槁出现在教室的时候,不学无术四人组都快惊呆了。黄问羽直接惊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如狼似虎,简直要把周老师榨干啦!”
闪亮二话不说给了他脑袋一下,“我们如此纯真的感情,岂能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黄问羽不服,指着讲台前面正在调仪器的周鹤青道:“那你说,周老师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瘦了十斤的样子。”
他不说,徐闪亮还真没发现。也许是这几天过得实在是太遂他心愿了,可以这么长时间的和周鹤青呆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也觉得空气里满是幸福的粉红泡泡。讲台上的周鹤青像是怀揣了沉甸甸的心事,抱着个难以言说的苦楚独自煎熬着。他时常将目光停留在空中,闪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儿却什么都没有。
一定有问题。
其实周鹤青拒绝出国访学因此得罪导师的事情,数院上上下下差不多都知道了。人人都说周鹤青是个傻子,母亲的病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跟大导师说明情况不就行了?再说了,母亲生病,请个护工也可以啊。非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罪大导师,以后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他像是一夜之间被架空了势力的太子,唯一的活计就是每周一次的选修课。在h大这样的学校里,会有许许多多的周鹤青,这个不行,下个顶上,独独不缺他这个周鹤青。
日头升了又落,徐闪亮靠着黄问羽从姜山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带着几个人趁黑灯瞎火套麻袋把抢了周鹤青名额的那个人打了一顿。
他站在公寓楼门口,把裤子上蹭的泥巴灰全部拍干净,又对着防盗门上的一点点反光理了理领口和发型,这才掏出钥匙进门。
屋子里静悄悄黑黝黝的,唯独二楼一点光亮。
徐闪亮走上楼去,便见懒人沙发旁摆了好几摞书,细细看来,应该是周鹤青搬空了书房,准备趁闲暇时光挨个读遍了。他拿了一本全英文的小说,靠在落地灯旁,随手翻开一页,头也没抬说道:“回啦?”
“嗯。”徐闪亮挨着他旁边坐下。
他看起来阅读的时候毫不力,用手划拉着,几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能读到这种程度,怕是为了学英语下了不少功夫。徐闪亮从背后环住周鹤青,又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小声说:“你是不是很想去美国?”
他这几日对着周鹤青时不时挨挨蹭蹭,周鹤青竟也习惯了,对于这种亲密的接触也不那么排斥了,索性放任自流。
周鹤青顿了顿,答道:“不是。”
徐闪亮像是没听到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抬起头来,飞快地在周鹤青的脖子上亲了一下,随即将周鹤青楼得紧紧的,似乎是在害羞,但又更像是害怕周鹤青会就此跑掉。
周鹤青没有说话,他呼吸平缓,目光随着手指滑动,顷刻间读了一页翻面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
“我听说你不太喜欢那个抢了你名额的人。”
“没有。”
“我找人把他打了一顿。”
“……”
“所以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他说着,赖在周鹤青身上摇了摇。
周鹤青转过头去看他:“他受伤很严重吗?你们就把他扔在地上?”
“没有。”徐闪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把他套麻袋扔医院旁边的小树林里了。”
周鹤青叹了口气,把书阖上,又叫徐闪亮坐好:“我没有伤心,也没有想去美国,所以请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闪亮看着他的眼睛:“你骗人,你明明就很想去美国。”
周鹤青心里一团火无端烧起来,压了几次差点没压下去,干脆甩手站起来:“我去睡觉了。”却被闪亮拉住了手,他坐在地上仰起头,鹿一样的眸子里充满了倔强和委屈:“你不可以去,伯母还在生病,还没等到合适的□□,你不可以去。”
周鹤青觉得好笑,他还没委屈上,徐闪亮倒先委屈上了,他强压着怒火:“我没有说我要去。”
他时常想,为什么老天爷要选择他来历经这一切艰难苦楚,做出这些痛苦抉择。母亲生病是,签下卖身契是,因为学生打架进局子是,被迫卷进变态两兄弟的恩怨情仇是,奈何好不容易有件好事要落在自己头上,偏偏被这些绊住了手脚,空有一身才华无法施展拳脚也是。怎么他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分文不值,好处全部被别人占去了。
他怎能不恨不气。
他气张明抢了自己名额吗?他气。
他气徐闪亮身在福中不自知,天天只知道打架闯祸,却能拥有优渥的生活条件与想干就干的勇气吗?他气。
他气徐鸣远把他拖入泥沼却又抽身离去吗?他气。
他觉得老天不公,人生而不等。
可他更气更恨的是他自己,他气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到抗击所有的压力,兼顾事业与生活,怨不得别人。
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要一个小孩来替他出这口莫名其妙的恶气。
第26章 第章
26.
徐闪亮就那么坐在地上,拉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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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鹤青看着他,爆发式地咬牙切齿道:“听着,我不需要你为我做无端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懂什么?你是我什么人?你就这样自作主张?徐闪亮,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钱,我压根都不会在这里呆着。你当好你的金主,我做好我的份内事,别的事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本想用很大的力气甩开徐闪亮的手,却没想到对方先一步松开了。
周鹤青的那些恶言恶语,闪亮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见,他用手拍着胸脯,一屁股歪倒在旁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喃喃道:“好了好了,吓死我了,伤心难过的时候爆发出来就好了,总是憋着,很容易生病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朝周鹤青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要不是他四肢僵硬,笑容勉强,周鹤青几乎要被他骗过去了。
真是……无可救药。
“喂。”周鹤青喊他。
闪亮转过身来,笑眯眯的,他手有些抖,没办法似的握成拳头藏在身后,克制问道:“怎么了吗,小周老师?”他又像是害怕周鹤青还会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连忙加了句:“我真的很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说完又慌慌张张地浴室跑。
他澡洗得很慢,磨磨蹭蹭的,约莫洗了一个多钟头才带着一身水汽钻进了被窝。
卧室没有开灯,路灯透过窗帘的罅隙在墙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光斑,明晃晃的,隐约看得清卧室全貌。
他是在浴室里哭吗?我说话是不是太重了?周鹤青盯着光斑,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时不时闪过徐闪亮红肿的双眼,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徐闪亮来抓他的手。周鹤青在黑夜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徐闪亮幼稚、笨拙,被人骂了也不知道吭声,难怪总是被人欺负,只是说要当好朋友,就乐颠颠地跑去当别人的替罪羊。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讨周鹤青的欢心,只是有些时候方法用得不太恰当,然而这份小心翼翼,周鹤青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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