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福伯向丁一说起这层顾虑,丁一笑道:“所以说,我这边要得三成利,这事只能我去办。你只管去回复,给我一个答案就好。”听着丁一这般说,福伯倒也没有二话,便直接辞了出去,去向王振禀报。
这边厢福伯刚走不久,丁一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几百年后快递公司的揽件、送件模式跟柳依依说了一通,后者听着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只是道:“妾身这便去将它记下,丁郎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看着柳依依奔出的背影,丁一不禁得意地泛起笑来,人生得意不外如此!让目不识丁的人赞一句“好才情”,那有什么好高兴?就算对方说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也就那么回事吧?但要能让商辂这种连中六元的家伙,对自个诗句拍案叫绝,才是真的爽啊。
柳依依无疑对于生意是极jing通的,能让她感觉到叹服,丁一如何又能不得意?
这时却听得刘铁在外面说道:“风少爷、风少爷,你怎么这般模样?”
却就见风三公子跌跌撞撞地入得内来,全无平时**模样,左脸还有通红的五记指印,看着丁一,立时扑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如晋兄啊!救我一救啊!先前咱们不是已经揭过此事了么?为何又要将我风家连根拔起……如晋兄,丁爷爷,丁大人!小弟纵有千般不是,但求看在同乡同窗份上,放过风家吧!”
丁一快步将他扶了起来,搀到椅子上使他坐定了,又使了刘铁去招呼下人端茶送水上来,待得风三公子净了面,又教他喝了茶,方才开口道:“风兄为何搞成这般模样?听风兄的说法,似乎此事与丁某有关?”
方才就在这客厅里,十口箱子二十万两,便是从风家抄查出来,此时丁一却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风三公子听着苦笑道:“如晋兄,事到如今,您也不必客套,小弟只求您能放我风家一条生路……风某人有眼不识金嵌玉,白瞎了这对狗眼,也应该有此报应……今晚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总归鸡啼之前,会给丁大人您一个交代!”
说着他从椅子上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但你我同窗总归不是假的,怎么也是容城相处这么些年,还求如晋兄给小弟留条根,我那小妾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无论如何,还请丁兄垂怜啊!”
这对比之于他在容城的嚣张气焰,在天然居中强索雪凝、把刀架在忠叔颈上时的骄横行径,不禁使人感叹,真个是早知今ri,何必当初!
丁一连忙上前将他再度扶起按在椅子,板起脸道:“风兄在胡说什么!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丁某虽然无权无势,但有个**,却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如若不行,丁某便去求我那王世叔;丁某两位结义兄长,也是极为正直的士林中人,真个是事态严重,请他们在士林之中为风兄呼唤几声,应该也是可以的……到底是什么事,风兄还请说将出来,丁某才好帮你参详一番啊。”
风三公子不禁愣住,风家遭此大变,花了许多钱银去探听消息,最后得出的消息便是他风三公子恶了丁如晋,若不教丁如晋出了这口气,恐怕最后是很难保得住风家基业的。所以才有风三公子脸上这一巴掌,才有他连夜来丁宅,表明自己愿意了此残生以求丁一谅解的事。
但听得丁一这般说,似乎并非丁一所为?风三公子不禁心中生出一点希望了,原先他本是怀了死志,心中如一片灰烬,神情枯槁倒也视死如归,因他知道自己不得不死。此时生了希望,却不禁便淌下泪来了,断断续续把风家海船、各地镖局被查禁的事,一一冲丁一说了。
丁一教他宽心回家去等消息,自己会尽力帮他活动云云。
风三公子回得家去,邀功一般把这事跟风老太爷说了,谁知“啪”一声,却是另一边脸上又多了一个通红巴掌印,这下两侧便对称起来:“痴儿啊!”风老太爷给了他一巴掌之后,无力跌坐在椅上,长叹之余泪涕齐下,“原以为让你进学,能振兴家业,谁料到……丁如晋不是要帮你,他是在告诉你,风家死你一个不够!不论是厂卫、勋贵、士林,他想怎么整风家就怎么整风家,不把风家整绝了,是解不了他心头之气啊!”
风三公子跌坐在地上,听着这话一时愣住了,人生际望最为凄惨的,莫过于以为绝处逢生而最后发现不过仍是一条死路!先前他知自己必死,但也从容,但此时心态来回兜转,却无法如先前那般坦然赴死了。
他甚至拒绝相信,丁一是要弄死这个事实,坐在地嚎叫道:“不!这不是真的,如晋兄不会这般对我!他还给了我一句暗号,使人传与忠叔之后,那些江湖大豪便真的没有来上门踢场、半路截镖……”
风老太爷望着坐在地上,势若疯癫的儿子,抹了一把老泪:“儿啊,你这是到死还不明白么?你那如晋兄,是看不上忠叔的江湖手段啊!江湖手段弄得断风家的根么?最多咱们舍了生意,回容城当个富家翁就是了。这不是你那如晋兄要的,他就是要堂堂正正,把风家从上到下,一点点辗碎了锉骨扬灰,方才解恨啊!
“你好好想想,自己对丁一做了什么事吧。人生在世,解不开的仇恨,不外两事,一是杀父,二是夺妻。为父原以为你不过羞辱丁一,如今看来,你必定是得意忘形之际,犯了这等事……有什么未了的事,快去把心愿了吧,事到如今已是多说无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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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九十七章 只待东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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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三公子瘫在地上,往事历历于脑海间掠过,半晌之后不住摇头苦笑,那笑声如夜枭一般撕心裂腑。他想起许多事,正正应了风老太爷所说的,解不开的仇恨:容城之时强索如玉,明知如玉是丁一身边的丫环,算不算夺妻?这个大约是不算!
因为彭樟和风三公子说过,丁一说他当如玉是自家妹子,如果彭樟要明媒正娶如玉过门,而如玉同意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那么京师之中,天然居里强索雪凝,这算不算?这必然是算的了,雪凝明显就是丁一的侍妾打扮啊!虽说妾不比妻,但谁知道丁一是否打算把雪凝扶成如夫人呢?何必忠叔从小抚养丁一长大,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情,当时风三公子是生生要把忠叔砍了首级的。
所以风三公子真的绝望了。
杀人夺妻之仇,他全占上了。虽说没有得逞,但毕竟他当时是准备这么干的,只是力所不逮罢了。
似乎为了熄去他心头最后一点星火,只听他父亲又说了一句:“丁大侠的儿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否则上次那些贵人要我风家出白银十万两请‘破萼初惊一点红’动手,为父也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原以为足够帮你抹去这个祸的……如今想来,老了,当时应该再加五十万,把白莲教的‘瘦绿愁红’也一并请上才对!”
风三公子听着,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他压根没想到当时他已经常出入丁宅,自己父亲竟参与对丁一的谋杀!一时不禁脸如死灰爬将起来,一步步往房中行去,却听风老爷子在身后开口道:“痴儿,先前劝你莫要太过张扬,你一句也听不进去……事到如今,死到临头却便得站直了!他娘的,人总逃不过一死,先前做下诸般事,如今报应来了,就站直担着,死也死得点骨气!”
“有骨气有屁用啊!”风三突然嚎了起来,扑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爹!只要能活,做牛做马都得,什么骨气都是假的!若能有条生路,儿以后一定会听您老人家的话……可他娘的,没有生路了啊!”
风老太爷看着瘫倒在地的儿子,不禁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若是愿意过着狗一样的ri子,倒不是没有活路,你去卖身丁家为奴,按丁一的xing子,应该能活下来。只不过ri后你如不甘心做狗,只怕会比今ri死得更惨百倍,丁家的人一脉相承心狠手辣,你要想清楚,今遭死了,还有个全尸的体面。”
这夜过得极快,对于风三公子来说,甚至连自杀都来不及,因为风老太爷问了他一句话:“他ri丁一势弱,例如与王振交恶之类,你是否还甘心做狗?你是否会落井下石,倒打一耙?若是到了那种时节,你便不甘心了,你便要侍机而起了,那你还是现在就把自己了断了罢!你是我儿子,便是死我也希望你死得干净,而不是死得零零碎碎。”
风闲便这么想着,一夜就过去了。
这ri天气极好,丁一刚和胡山他们出完早cao,把背在身上的小公爷张懋放下来,对他说道:“别担心,你不是一个拖累别人的家伙,只是年纪太小罢了。”却对正在洗漱的陈三招了招手,唤他过来,“以后,张懋便跟你分在一个小旗,你带着他,无论什么训练,算你们两个人的成绩,例如出cao,你一个人跑到了不算数,得两个人一起到达才算完;队列、投弹、刺杀都一样。”
陈三把腰一挺,响亮地应了一声:“是!先生!”便转眼就皱起眉来,一脸的苦相,“先生,这小张子如何能把手榴弹投到三十步?那玩意好几斤重,岂不是俺俩怎么整也完不成?非得等小张子过两年长了块儿才成?”
张懋在边上不服气地说道:“别叫我小张子!死军户,信不信小爷弄死你!”
丁一冲陈三胸膛擂了一拳,笑道:“他投得十步,你投五十步,便算你俩合格。”却向张懋说道,“投胎虽说是个技术活,你要不要天天拿出来显摆?难不成除了投胎这一项,比你六师兄有本事之外,你就一无所长了?你自卑成这样了?在国公府他们是不是整天虐待你?怎么会这么没自信?”
张懋立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却听丁一对陈三说道:“九岁,你说吧,九岁的人这么壮实的不多见吧?嗯,还识几个字,怎么样?不算很差劲吧?”
陈三拼命摇头:“若是在咱卫所里,那大伙提起都得伸个大拇指,说这娃长大不得了。怎么能差劲呢?”
“是啊,但你小师弟觉得自己很差劲啊,你看这两天,他总是怕人看不起他,炫耀自个会投胎……可怜的娃,你没事多鼓励他一下,鼓励,懂吗?嗯,带他去洗潄吧!”丁一连哄再骗的,倒是把张懋整治得服服帖帖。
这时刘铁又是气喘兮兮跑了过来,丁一不禁皱起眉头截住他话头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做:任务npc?”
刘铁被他问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半愣才说道:“先生,一大清早的风三公子就跪咱大门口,我和门房去扯了他好几回都不肯起来,倒把一张卖身契硬要我收下,铁看他怕是失心疯了,咱们要不把他送医馆去?是了,还有两个宛平县的差役来找您,说有个案子得请您过去看看。”
丁一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宛平县县丞的正经官身,那刘主事在这里吃了瘪以后,隔ri也就是去挑选军户之前那ri,丁一亲去吏部了,直接就把官服告身什么的领了回来,便也没有当成一回事,因为丁一打听过,宛平县的县丞除他之外还有两人【注】,那多他一个也就多一吃闲饭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海瑞当官就曾说过主簿和县丞的职责,很明确地分派出“主簿者掌一县簿书之事也”,至于县丞,只要是知县要管的事,基本县丞都有责任的。也就是说,知县想让县丞管,就什么都可以让他管;不想让县丞管,那么什么也管不了。
丁一可不认为知县或本来那两个县丞,会愿意把手里权力分摊出来给他,而且他也没那工夫、愿望去弄那点权力。要这官身不过是表明自己站在士林的立场罢了。谁知道这宛平县竟真派了差役来寻?
丁一还没开口,就听刘铁在边上又说道:“先生赶紧拿个主意,咱们是送风三公子去哪个医馆?那宛平县的差役如何是应付?这等事铁不敢自作主张啊!”如是忠叔在,大约会直接跟那差役说丁一病了之类,但刘铁却就没这胆子了。
风三公子的到来,丁一并不意外。因为福伯送来的不止二十万两银子,还有一些账本文书,其中有两个镖局便有一项不是常规的支出,每笔足足五万两银子,名目都唤作:京师办事销费。下去抄查的缇骑,哪里肯放过这么一大笔银子?当即便提了当地镖局的人等拷打迫问,便问出这钱的去向,结果供出来,便是给予素缟堂的费用。素缟堂也就“破萼初惊一点血”所在的杀手组织。
“收下他的卖身契,你自去分派他的活计,宅院里最脏最苦的事,便派他去。但不教他知工匠、军户的存在,也不使他与女眷接触。”丁一可是对风三公子的好se心中有数的,“一刻也不使他得闲,每ri教他睡上二个时辰便好,若他能撑过十ri还没自杀,你再来报与我知。那差役带他们入来便是。”
刘铁听着笑了起来,爽朗应道:“原应如此!”他是知道风三公子强索雪凝、yu杀忠叔的,本就对丁一为何还与这等人来往极为不爽了,只是这些话他守着自己的身份,不敢向丁一进言罢了,此时听得这分派,不由得心中大快,“铁便去料理那厮,却教人带那两个差役入来。”
两个差役入得来,见了丁一立时便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口中称道:“小的拜见丁二尹丁老爷!祝大人公侯万代,福寿安康!”
丁一笑着教仆役取了碎银子打赏,唤他们坐下述话,谁知那两个差役谢了赏,却不敢坐,赔笑道:“二尹,这回着实是有事的,明府大老爷原本想是亲自来府里访您,但被苦主拖着走不开身,才让小的们来请您轻移玉趾……”这番话虽不伦不类,但倒是看得出两人在路上编了好久的说辞,末了又道,“明府大老爷说了,是知道二尹脚腿有疾的,只是事急,还望二尹过去分担一二!”
脚腿有疾?丁一略为想想就明白了,这知县是担心丁某人不愿按佐贰官向首领官行跪拜礼的惯例,所以先给丁一找了个籍口,也便是请丁一过去,许诺不用跪拜,看来怕真的是有事。
“什么案子?”有苦主,便定就有案子了。
那两个差役苦着脸道:“命案。”
丁一不觉一万只草泥马心头奔过!他谋划的是大明国运,是土木堡事变,是如何抱英宗大腿……这边倒好,叫他去看命案!他丁某人又不是当刑jing当到生瘾,穿越来写《洗冤录》注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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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县丞这等佐贰官,有的小县不设,繁县却就不止一个。按《20070401曲阜师范大学苑桂玲硕士论文》p15“明代山东济南府各县县丞设置一览表:正统年间县丞历城2人、章丘4人、济阳3人、禹城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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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九十八章 只待东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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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夏雨来临之际,此时晴空无云倒是极好的天气,又有几缕微风扑面不寒,原是极惬意的,但赵知县手上的帕子,却已经拧过两次水,但却依旧不得不赔笑冲那苦主劝道:“井老爷,令弟怕是身体太弱……”
“放你娘的狗屁!”那富家翁模样的苦主勃然大怒,戟指着赵知县的鼻子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人死在你的治下,你这狗官自然要给个说法,暴毙?你信不信老子一会叫你也暴毙?你可知道老子是谁?敢用这种言辞来推托!”
边上一众围观百姓哄然大笑,京师的百姓真不怎么怕知县大老爷,街上穿红、衣紫的大员,不时都能见到,一小小知县老爷,只要不是犯了事,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难拿得起什么官威的。
赵知县急得就要哭出来了,心想哪里不知道你是谁?你自己都报了七八次家门了,驸马都尉的堂哥,要不然的话,赵某人这堂堂百里侯,会一路陪你扯蛋到现在?虽说前世大约比恶贯满盈还要恶贯满盈,方才县治来附廓京城,一堆衙门管着,但怎么也说是一县明府!
他明知得罪不起对方,但也不敢拂袖而去,更不敢将人拘下。如是在寻常县里,饶他是驸马都尉的堂哥,也绝对不敢如此嚣张的,因为县太爷有的是法子推托、应付,等他寻到府城或是京师,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了。
这就是附廓京城的苦处了,因为上面就是顺天府不说,还有六部等等衙门,这边要敢摊手不管,人家上了马不消片刻就到上峰衙门把赵知县也给告上,弄不好明天早朝御史就在朝堂上开始喷口水,然后如果朝中没人撑腰,大约这官就到头。
官身薄如纸,用在这附廓京师的赵知县身上,倒真是恰当无比。
“你是谁?”这时却听得有个声音响起,赵知县抬头望去,只见丁一一袭青袍,身后跟着赵知县派出的两个差役,站在这位井老爷的身侧,颇为好奇地开口问道,“人是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杀的话,为什么要干扰官府办案?为什么要破坏现场?”
那井老爷被问得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从何答起,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我怎么会杀自己亲弟弟?”
“是啊,本官也不明白。”丁一微笑着向前迫进了一步,却是问道,“你到底为何要杀他?为情?为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没有!”
“那你为何故意破坏现案,不愿官府查出是谁干?”
“我没有!”
“真没有?后退!”丁一毫不留情把那井老爷往后一拔。
“你敢推我?”那井老爷脸上都快要红得渗出血了。
“你不想官府破案?你为什么杀死亲弟弟呢?本官真不明白?”
“我没有!我没有!”
丁一皱了皱眉挥手道:“你有完没有?你没有就后退!接着后退!再退开些。”然后转身对那两个差役吩咐道,“找些石灰来,就沿着墙根撒一道,谁过了线谁就是杀人嫌犯,不论是谁,全先捉进牢里呆着再慢慢审。”
那些百姓听着这么说,连忙往后挤去,怕不怕知县是一回事,背上个杀人嫌疑是另一回事啊,这一退倒好,又把井老爷孤零零留在前面了,丁一不禁冲他问道:“看来真的是你?到底你为何要这么干?”
“我没有!别、别!我后退,立马就退。”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这话用在皇城根的百姓身上,真是恰如其分,不论是赵知县的官威,还是那躺在道路中间的尸体,都不能阻止他们看热闹的爱好,而差役们有气无力的劝阻,更加是无济于事的——谁敢跟边远县城的同行一样,抡起手里水火棍砸过去?谁能保证这些看热闹的人们里,没人认得五城兵马司指挥家里门房的表弟、或是兵部侍郎府里花匠的三大妈?
别以为开玩笑!
大理寺少卿薛瑄当时王振是一定要弄死他的,当年他刚强不屈得罪了王振,已经是达到哪个官员来说情都没用的地步,连薛瑄的三个儿子,请求一个人代父亲死,二个人去戍边,来为父赎罪,王振都不同意!
当要行刑那一ri,王振发现自己家中有个老仆人在哭,就问他出了什么事?那老仆人是薛瑄同乡,哭诉道:“薛少卿不免,是以泣。”就是因为薛瑄逃不出死刑,所以悲伤才在哭。结果就为这个,王振放过薛瑄。
别以为某大员家里的厨子的六姑婆的表弟之类的话,只是一句玩笑,其实不单单在这个年代,之前千年之后千年,古今中外哪个国家都可以找到类似的事件,这绝不是玩笑。前提是真的认得这样的人,而不是吹牛皮过嘴瘾。
而对于京师的百姓来讲,他们之中能真的有这种关系的人,机率实在太高。
这也是赵知县痛苦的根源。
他真的不敢下狠手去管,要不谁知过几ri会不会有人朝堂上喷他:横行不法、残害百姓!
“刚才谁看过这人死的过程?”丁一冲那些百姓问道,结果不用他再说,看热闹的人们齐齐又后退了一步,看归看,谁也没傻到把自己陷进热闹里面,去供别人看对吧?
丁一不禁摇了摇头,冲赵知县抬起手,还没作揖,赵知县已一把捧住丁一的手,那表情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条稻草、又是七天没吃饭看见一碗肘子:“久仰大名啊!汉人后裔丁如晋,粉身碎骨混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如晋兄啊!相识恨晚啊!”
说罢根本不给丁一开口机会,似乎立时打了兴奋剂一般,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转过身去冲着围观的百姓朗声道:“诸位乡亲父老!这位便是名动京师的丁如晋,誓死不受中官所赐高官厚爵,面对瓦剌那野蛮人,心怜百姓不顾自身生死、无视对方利诱威逼压下马价,不坠我泱泱大明国威的丁如晋啊!”
丁一听着真是额头出了一层白毛汗,这位要晚生几百年,恐怕世界顶尖推销员里,总得有个把让他弄下排行榜的吧?这也太能吹了吧?哪有什么誓死?瓦剌人又哪有什么利诱威逼?真是由这赵知县嘴里出来,丁一就立刻高大上到他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
围观百姓听着,却便激动了起来,这年头没有鼓掌的习惯,却是流行喝彩,于是一声声价天响的喝采声,但在围观人群里连接不断地响了起来。丁一真有点愣住,不知道自己该抬手作揖还是弯腰行礼谢幕?
怎么感觉这不是凶案现在,而是名角上台的梨园啊!
却听赵知县又说道:“如晋先生心忧天下,高官不就,却愿为苍生故,屈领这区区宛平县丞,正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典范!学生不如哉!”这下倒好,如晋兄立时升级到如晋先生,而且赵知县说罢转身冲着丁一深深一揖到地。
丁一也只能回礼,周围便是爆发出更多的喝彩声来。
“先生教我。”赵知县真个是能伸能屈,行完了礼便闪身一旁,恭恭敬敬几乎就是持着弟子礼也似的,冲丁一来了这么一句。
丁一苦笑摇了摇头,真是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啊,赵知县也不是无端替自己扬名,他这是把丁某人推到风头浪尖背锅。丁一要是也摆不平这案子,那好,如晋先生都弄不妥,你们这些百姓去骂丁如晋名不符实吧!干赵某人一个小知县卵事?井驸马的堂哥,您不是勋贵家人么?去跟如晋先生互喷口水去吧,这案子又不是赵某人断的。包括一旦井老爷越级上告,上面差人下来时,自然也是把事推到丁一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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