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鸾沉彩
那天辰太子一个不妨,身前放着的女子就被狂奔的马儿甩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了路边草丛中。
“唔……”沈天玑连呼疼都没力气,只觉得眼前地面纷乱划过的景象忽然停下,闪过一片白惨惨的日光。
她发现自己下了马,当即也顾不得浑身疼痛,咬紧牙关,迅速站起来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
站起来时脚下忽然一扭,一阵钻心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只她此刻却顾不了许多,丝毫不敢松懈,忍着痛继续朝前跑着。
她自小就是娇贵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跟货物一样放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日,再加上忽然被劫持的恐慌,对异族男子的惧怕,各种情绪混杂一团,又加上满身疼痛,如今她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根本瞧不清眼前的路是何模样,只凭着直觉往前跑。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让她心神俱裂,只觉得洪水猛兽正追索而来,要把她的小命吞了去!
忽然,正前方也传来一阵马蹄声。
“上来。”
一个坚定到让人心莫名安稳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澄定安然的乐曲。
沈天玑恍恍惚惚的,看见眼前的人影,不自觉就伸出手。
方一伸出,就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接着,身子凌空飞起,下一瞬,她已经再次回到了马上。
纳兰徵将她揽得紧紧,如今沈天玑却是顾不得这许多,只浑身发软地靠在他身上。
男子温暖的胸膛中源源不断传来热力,环住她身子的双臂修韧有力,虽抱得紧,力度却十分柔和,让她觉得异常舒适。
这个念头一起,沈天玑骤然心头一惊,迷蒙的双眼豁然睁大,抬眼时,却见男子幽深的双眸,正看着她。
“抓紧。”他提醒道,沈天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他瞥见她白净细嫩的手指攥住他衣衫的样子,心头不禁一悸。
二人不过咫尺之距,她初经慌乱,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名声声誉。直觉告诉她,此刻他的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姑且保住小命要紧。
纳兰徵见她已经抓紧,这才放开双手,从马背上挂着的弓箭取出,快马不停,弯弓射箭。
凌厉如风的三只箭支接连射出,动作敏捷利落,力道如千钧之势。
前面之人骤然呼痛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滚落在地的声音。
马儿吁的一声,停了下来,男子放下弓箭,再次将怀中的女子环住,双眸冰冷地看向对面。
方才若不是为了取箭,也不是耽误这样多时间。
沈天玑抬眼,只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带着几分坚毅和冷硬。
不知何时,那天辰太子的背部已经中了一箭,雪白的箭羽泛着凛凛冷光。
那天辰太子本欲抓回沈天玑,不想纳兰徵已追至不远,当下他立刻改了方向,想要继续朝前跑,冷不防背后忽然中了一箭,登时一阵剧痛。
接下来,那马儿也中了一箭,停了下来。天辰太子背后瞬间就鲜血淋漓,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挣扎了一会儿,爬不起来,眼前出现一角玄色衣袍。
“你以为你跑的掉?”已经下了马的纳兰徵立在他跟前,双眸俯视着他,冷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和从容。
异族男子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那只箭虽是从背后进入,却已经伤及肺腑。
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法向来铁血狠戾,一发必中要害。
纳兰徵见他双眸涣散,已知时间不长。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上马。
异族男子唇间忽然绽出一抹惨淡的冷笑,隐藏在袖中的那柄锋刀闪出冷光,他将那刀握得紧紧,忽然朝马上的沈天玑掷去!
本是死前最后一击,凝聚了所有的力量。沈天玑本就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又是险象陡升,这会子都吓傻了!
纳兰徵眸光一厉,情势危急,只能徒手挡住那刀锋的攻势,手臂处被震得发麻,他接过那锋利弯刀,转而朝那天辰太子回掷过去,带着深沉怒意和十分力道,分毫不留余地。
只听的惨烈的痛呼,那天辰太子面门正中一刀,登时脸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如注。
不一会儿,那人声音渐低,再无气息。
沈天玑从未见过这等鲜血淋漓的场面,心中难害怕。可想到这个异族男子对自己的残忍,心头便觉得他是死有余辜。
异族男子再无动静,纳兰徵的马儿也停在那里未动。天地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得落日的余晖金子般洒满大地,将一切都染成炫目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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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马静立在妍丽斜阳之中,宛若画卷。
男子低首,大掌拂过她凌乱的发,低柔沉缓的嗓音响起,“还能骑马么?”
☆、第032章 伤痛相扶心怜意(上)
沈天玑头一偏,避开他的触碰,自己伸手扶了扶欲落的蝴蝶穿花金簪,看着他摇了摇头。
如今险境已过,那些个女儿家的闺誉名声什么的一股脑儿都浮现出来。沈天玑瞧着二人咫尺之距,登时就要下马。
他愣了一下,却也未曾阻止她。
沈天玑脚一落地,却仿佛踩在云端,右脚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
纳兰徵微微皱了眉,迅速下了马,问也不问,只双手一捞,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女子清淡的甜香盈入鼻间,他只觉得心头瞬间飘乎乎的。
这味道,似乎与先时的不同。先时是栀子的清甜花香,沁人心脾,如今却是发乎自然之态的清透恬淡,如同春水秋波之宁谧,又如空谷幽兰之灵动,愈发让他迷醉不已。
她惊呼一声,伸手推了他两下,他却不理,只强硬地抱着她大步朝前走着。那匹多次载过二人的黑色骏马就这样被他主人弃在那里,鼻间打着轻响,黑曜石般的眸子目送着男子抱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男子高大挺拔,颀长劲健。孱弱娇小的少女在他怀中,竟是无比契合。这样的画面本无比温馨,偏有破坏氛围的声音响起。
“孟大人,咱们……这般于理不合。”她知道,她若是同上次那般重复说着“放我下来”,得到的必是漠视和强硬。吃一堑长一智,她觉得对付眼前这种人必定有更好的方法。
唔,这人看着就是自小过着仆役成群的高贵门庭生活的,眉眼里每一分表情都透着高高在上的清贵姿态,偏让人觉察不出一分一毫的高傲来,反而让人觉得,事实本该如此。
他眸中蕴藏的那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从容镇定,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不过,沈天玑想着,这位孟大人出自簪缨之家,年纪轻轻就出任征北统帅,自是有其不凡之处,只看他方才湛的射箭之术便能窥见一二,竟是比大哥还要强几分的。这样的背景和能力,与这样镇定泰然的秉性,倒也十分合衬。
对付这类天生习惯了指挥和命令的强硬之人,强来是行不通的,便只得讲理了。想必以他这样的身份,便是天性再霸道,也该讲些道理才是。
沈天玑心下大定,便停止推他,开口跟他讲起道理来。
“男女授受不亲,是为正理。你我男未婚女未嫁,这般……这般亲密着实不合咱们大昭惯例。咱们大昭最是讲究礼仪廉耻,孔孟圣贤之道,咱们身为大昭儿女,就应恪守行为。孟大人,你说我说的可对?”
她的声音响在耳畔,悦耳动听,带着几分少女的软糯与娇柔,仿佛绕进他心里去。
他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便一字一字仔细听着。可这一个个字却未能拼成完整的句子,故而半晌,沈天玑也未曾听到他回话。
沈天玑抬眼望了望他,却见他也低首来看她,四目相对之间,男子幽沉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怎么不说了?”他英挺飞扬的眉微微挑起。
他正听得开心,跟听乐曲一般,她却忽然不说了。
沈天玑抿抿唇,纤长的眼睫掩下一片微黯,“大人并未仔细听我的话,我白白浪口舌做什么?”
男子立刻回到:“我一直在听。”
沈天玑轻轻一笑,“那大人说,我说的可对?”
纳兰徵见她笑得仿佛三月桃林粉蕊绽放,美得叫人心动,不禁心头微跳,脚步停了下来。
他心里一惊一叹,只觉得再没见过比她更让他心绪起伏澎湃的人儿了,一颦一笑都能让他心思翻涌,着实不符合他原本的性子。
如今见她双眸熠熠地看着自己,他略想了想,也能猜到她说的又是那一套,于是淡淡开口道:“你说的固然不错,但此时四下无人,便是有什么也不会传出去,何必在意?”
沈天玑一愣,心道,这……就算没人传出去,也不能随意作亲密状啊……
她想了想,还愈再开口,男子却又续道:“沈姑娘也是名门望族之后,为何行事如此拘泥?”
“……”沈天玑怔了怔。
纳兰徵趁她愣神的片刻,将她搂得更紧些。
她的身子比一般女子还要来的娇小纤弱,早在那次在姑苏荷塘中时,他就感觉到了。这样娇花儿一般的人儿,他便是搂她抱她,也是缓下了七分力度,只余得三分,生怕将她伤到了。
但是这身子今日却是饱受了一番苦难。
方才那个异族男人,本不该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只是他一时愠怒,未能忍得住。想起来,他已经许久未有过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伤着哪里没有,那样一大长段儿的颠簸。该让她好好查看一番,若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男子东想西想的,沈天玑却也缓过劲儿来,想重新组织语言说服他。
还未开口,两人已到了目的地。
“到了。”
沈天玑一瞧,却见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一处简朴的屋舍前。
这里远处是山林,近处是荒野,一丝人气儿也没有的,沈天玑却着实不知,京城附近还有这等荒僻之地?
“这里距离京城已有近百里,”纳兰徵道,“你如今这般受不得快马颠簸,应先在此处歇息,待京里来马车来接时再走为好。”
这屋子是他先时经过此地无意中看见的,门上灰尘满满,想必是废弃已久了。
纳兰徵用脚踢开门,抱着她走进去,随手将地上的干草整理一番,这才将她放下。
屋内除了一些看来还整洁的干草外,竟是别无一物。
沈天玑瞧了眼此地艰苦的环境,不禁撇撇嘴。右脚一触地,便觉得疼痛难忍,眼里瞬间闪出几分泪花来。
男子不由分说,就扶着她坐在了干草上。她半靠在他身上,却是再说不出什么男女大防的话来。
如今她已这般狼狈,便是放肆一次又如何?左不过,同他说的那样,此处四下无人,有谁会说出去坏她名声?
眼前这人么,她想应该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纳兰徵见她乖乖靠着他不说话了,只当她是疼得厉害了,连三句不离口的老话题都不提了,当下心头也急了,伸手就要掀她的衣裤查看。
沈天玑拉住他,摇摇头,“无妨,待我回府去再请大夫看看就好。”
纳兰徵见她眉眼里有小小的坚持,但此次却不愿意遂她的意。他飞扬的浓眉微微蹙起,沉沉道:“沈姑娘若宁愿疼着也不肯接骨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说着,他瞧了她神情半晌,果真松开了手。
沈天玑缓缓松口气,疏散自己的疼痛。说来也是怪了,方才一路上她都没感觉到多疼,这会子的确是疼痛难忍。
她想,大概是注意力集中再次的缘故吧,才觉得愈发疼痛。
“此次孟大人救了我一命,我日后定涌泉相报。”她笑着说道。
“哦?涌泉相报?”男子反问道,“沈姑娘上次也说要报答我,可我却一直没看见姑娘的报答在哪里。”
“……”沈天玑愣了愣,她着实想不到瞧着少言寡语的男子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
“如今……只是没有时机,”沈天玑讷讷道,“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报答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男子只淡淡瞧着她不说话。
沈天玑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我上次与你说,我叫沈天璇,其实……其实是骗了你。”她瞧他似乎并未吃惊的模样,心想大约他是晓得了的,“我真名是沈天玑。”
不错,终于肯告诉他真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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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目光闪了闪,又道:“可我时常听承钧唤他唯一的妹妹为妍儿,不知那妍儿又是谁?”
军中无甚消遣,闲暇时便只聚在一处说说家乡旧事,沈天瑾说的最多的便是他这位妹妹。说她如何淘气又如何可爱,诸多事迹连纳兰徵都耳熟能详了。
“那是我的小名儿,”沈天玑笑道,“素净普通的很,只求一个朗朗上口。”
沈天玑话落,男子的适应能力极快,开口便唤道:“妍儿,我不需要你别的报答,只需你乖乖让我检查一□上伤势。如何?”
女子脸色微红,她伸手揪紧了衣衫,睁着水意灵动的眸子,道:“我……我没什么……伤势……”
纳兰徵眸色幽深,冷硬的眉目带了几分暗沉。他瞧着她不说话,可那压迫力量十足的眼光早压得她想要立刻认错的好。
可是……她也没什么错呀,总不可能真给他检查吧……
但是这种越来越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呢……谁来告诉她……
男子虽然不知道她低着头是在想些什么,但他晓得,这颗小小的脑袋满满都是恪守本分讲求名声的刻板思想,这会子怕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自己。
他心头涌出无限无力的感觉来,只怕她身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沈府的马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伤势拖延了便是极为不好的。她身子又这样弱,薄薄的花瓣儿一般,比不得他的强健厚重,如何能耽搁的?
想到此,他便觉得暂且不该太顺着她的意思,她年纪还小,不经事儿,哪里晓得身体的重要?
他缓缓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那你站起来转一圈来看看。”
“……”沈天玑再次无言了,唇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纳兰徵伸手一拂,点中她的软麻穴道。她瞬间再使不出力气来。
她气愤得瞪他,他却一手毫无阻碍地拉开她的衣襟,微微勾了唇角,言道:“这样就乖了。”
☆、第033章 伤痛相扶心怜意(下)
他少时就曾披甲上阵,如今虽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是历过战事无数,刀林箭雨中穿行,总不了落下些伤势,大大小小,有些复原得快,有些却一直未曾痊愈。久而久之,对伤痕骨断之类的病症也能自己医一医。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不要禁受宿疾之苦,才出此下策,此时他瞧着她脆弱的模样,着实是心疼多过绮念。
过了一会儿,沈天玑就觉察到他只拉开了外衫,伸手碰触的也只是手臂、颈脖之处,也算得上几分君子风度。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羞不能抑。
她的内衫是一片柔软温暖的桃红色上好的缎子,触手滑腻丝润,他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拂过她的身子,她不由自主地细微颤栗。
“唔!”
当他移到她的肩处时,她微微低吟了一声。
男子眉峰一蹙,伸手就利落地将她的内衫微微拉开,露出肩头一片冰肌雪肤来。
欺霜赛雪,晶莹剔透。本是完美无瑕的地方,却生生被印上一抹青色的伤痕。
他将身上一直带着的伤药拿出来,给她细细涂上。完成后,他正要将衣衫掩上,却瞧见桃红色领口处露出一小片缃黄的色泽来,缃黄之上,有致的兰花刺绣。
待意识到那是什么时,男子心头微热,连忙掩上她的衣裳。
沈天玑芙蓉面上娇红一片,华光流的眸子满满都是娇美的水光。他瞧着她艳若朝霞的脸,心头又一阵阵窜动,逼迫自己低下头,将视线移向她的脖颈伤处。
那里亦是青紫一片。
她的脖子细嫩如比,瞧着就脆弱得很,愈发显得上面的青紫伤痕狰狞可怖。
他也不舍得再欺负她,只将那伤药又一一涂抹在那里,最后替她将衣裳系上,解开了穴道。
沈天玑着实说不出谢谢来。可是不说又着实奇怪,毕竟他看起来的确是关心她,只是,这人生性唯我独尊,说一不二,太不注重世俗大防。
她胡思乱想着,眼角忽然瞥见房间小小的窗户处,却见外头日光已暗。
她惊了一跳,“天黑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想右脚还是疼得很,一使力就疼得脸色发青。
“胡闹!骨头断了还乱动,这条腿不想要了么?”
暗沉冷硬的声音,活像在军队里训斥士兵一样。尽管他心里满满怜惜心疼,可出口而来就是训人的语调。
沈天玑哪里受过这样厉声的训斥?这会子脚还疼得很,今日这一遭也不知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无缘无故牵连至此,如今还被莫名其妙当个孩子般训斥,心里头能不委屈么?
男子语出之后,也觉得语调过了。毕竟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儿些也是有的。如今看她泪光闪闪,本就虚弱苍白的小脸委屈地皱着,娇嫩的唇畔紧紧咬住,心头便漾出一阵阵的软来。
“我意非责你,”他开口道,“是瞧你太不经事儿了些,把自己的身子当儿戏。”
“……”那还不就是责备我么?沈天玑皱了灵秀的眉看着他。
纳兰徵不说话了,只是让她半倚在墙边上,然后半跪在她身前来给她接骨。
湘妃色的裙子下面,是一双秋香色的鹿皮小靴子,鞋面儿上绣着致无比的喜上眉梢。这靴子小巧秀气,竟比他的手掌还要来得小些,羸弱又可人的模样,一如她此刻皱巴巴的小脸,惹人心疼。
他一抬起她的脚,她就呼疼,眼角溢出泪来,连连喊着不要接骨了。
男子行军打仗不知遇到过多少比这严重数倍的伤势和疼痛,无一不是咬牙挺过去的。这点疼在他看来不过是毛毛雨,可这会子瞧见她活像没了半条命的可怜样儿,心里头便生出不笃定来。
他松下了手中揉捏的力道,想了想,开口抚慰道:“乖乖的,忍忍就过去了。”
沈天玑听在耳里,脸色微微发烫。
这人……怎么这样安慰人的?
话说纳兰徵哪里安慰过人?这会子也是被逼无奈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他试着再次缓下力道,她呼痛声便低了一些。他默默记住这个力度,缓慢地脱下她靴子,袜子只褪下一半,露出已肿成馒头大小的脚踝来。
“并不是骨折,”他查看了一番,开口道,“只是扭伤了。”
沈天玑这会子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咬牙忍着疼痛,伸手想要取帕子拭泪,没想到却找不见了。
今日这样一番折腾,帕子早不知掉哪儿了。
她如今狼狈成这样,也顾不得许多了,只靠在墙上,琼花般的小小鼻头红红的,一抽一抽的。
“不哭了?”纳兰徵又取出另外一瓶药膏来,瞧她安静下来,“接着擦药吧。”
沈天玑哑着声音道:“我自己来吧!”
男子看向她,却见一双少女美目经泪水洗过,愈发清透灵动,里面有着几分通透澄澈和坚定淡然,倒是他从未见过的。
沈天玑固然疼痛难忍,可她也着实不是没成年的小孩子。她伸手去要那药,男子却并未给她。
纳兰徵忽然伸手握住她想要拿药的手,登时一股坚定的热力传给她。
“我来。放心,不疼的。”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那眸中幽深无澜,仿佛要将她的伤痛全部包容进去。
沈天玑看得呆了呆,只觉得这男子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平时冷冽强硬时尚且不觉,没想到缓和下来时却如浩瀚穹宇般,让人莫名安心。他的手暖而厚重,有浅浅的茧子,大约是常用弓箭之故。她忽然就想到刚才她从那异族男子的马上摔下仓皇奔跑时,也是他的手,在一片纷乱中出现在她的眼前,紧紧握住了她,将她纳入安宁之港。
他放开她,旋开了药瓶的盖子,低头给她擦药。
时时想着她能懂事一些,可这会子真懂事了,他心里又异样的针扎般的疼。那双仿佛过尽千帆的美眸,本不应该属于她这个年纪。
出乎沈天玑的意料,这药膏擦上去,不仅不疼,反而一阵沁心的清凉,缓解了伤处的烧灼之感,异常舒适。她舒展了眉目,低头瞧见男子墨色的发顶,上面一只玉色簪子,莹润清透。她想了想,开口道:“上次在西山围场,并不是有意相瞒,只是我与孟大人初初相识,不知大人秉性,难信不过。”顿了顿,她又续道:“但是这次大人仗义相助,我才能脱险,此番回府,无论如何也要禀明了我爹娘,到大人府上登门致谢的。”
纳兰徵喜欢她娇软的声音,只默默听着,待听到要去孟府登门致谢时,淡淡回道:“不用去我府上道谢,我只须你相信,我必不会伤害你就好。”
回回遇见,都要被她当作心怀不轨的小人,这种滋味儿着实不好受。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确算是心怀不轨,但是他对她自始至终都用了十二分的真心。
盛世独宠之天玑 盛世独宠之天玑_分节阅读_37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隐隐的暗流,她瞧着,心头微动。
待他把脚踝处的药膏也擦了后,又帮她重新穿上鞋子。
“天黑了,也不知京里的人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沈天玑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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