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鸾沉彩
“妍儿妍儿!”沈天瑱风风火火地进了莹心院内院,走到正房门口,见那门关着,想也不想就“啪”的一声推门进去,口中还不停道:“听说你自绣月轩回来了……”
“瑱少爷别进来!”
青枝急忙喊着,可沈天瑱已经把门打开了。
眼前是一扇六屏的杏花烟雨水墨屏风,屏风内弥漫着如梦似幻的水雾,泛着腾腾的热气。
沈天瑱猜到那屏风后面是什么,白皙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
屏风边上抱着衣裳的青枝立刻把呆愣的沈天瑱推出门外,啪的一声合上了门。
“小三子跑哪里去玩了?!”沈天玑夺了衣裳一边自己穿着,一边恼道,“定要好好罚他才行!”
小三子是莹心院的小厮,因今日李妈妈带着碧蔓去了别处取东西了,青枝便唤了他来守门。
“姑娘说的是!”青枝说着,“平日里可不是就纵着他们了,守个门也守不好!”
“瑱哥哥也真是的!”沈天玑又皱眉怨道。
青枝虽然不会出声说主子的不是,但是心下也觉得沈天瑱这行止极是不妥。而且,这还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往都被守在外头的李妈妈及时拦住了,这回却直接进来了!怎的能这样毛毛躁躁就闯进女子闺房的?太不像话了些。
一切拾妥当之后,青枝才去开了门。
沈天瑱自知犯了错,便十分歉意地笑着,走进那温暖如春的暖阁中时,却见沈天玑一身胭脂色烟纱散花长裙,满头墨发尚且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只用了一根粉红色缎带松松绑着。墨黑的发、娇艳的红,愈发衬得那张致雪白的小脸绝色倾城。
沈天玑抬眼瞧他,没好气儿道:“瑱哥哥日后若再如此,我可生气了!”
沈天瑱笑着讨饶道:“好妹妹,是我的错!好妹妹莫与我计较了!”
沈天玑哼了一声,“虽说咱们从小在一块处,可终究男女有别,瑱哥哥也该为咱们各自声誉着想!怎能总是随便进我的地方?”
沈天瑱听她说得认真,也不再嬉皮笑脸的了,道:“妍儿可别生气了,日后我再不犯了就是。”然后,他嘴上虽然那样说,心里却嘀咕着,他们少时在一起那样好,怎么如今连进她屋都不许了?更是全然没严重到影响声誉的地步的。
还是小时候那般,与妍儿同吃同睡的好呢!只是人长大了,怎么也回不去的。
想到这里,沈天瑱也有些郁郁。此次沈天玑归京,与柳府的姑娘倒是好得很,可是同自己却忽然多出许多规矩礼仪来,令他着实不喜。
沈天瑱自小被柳氏宠着长大的,难随性一些,虽然比沈天玑还大些,可总不了几分不成熟的孩子心性。如今沈天玑见他神色不豫,心下不忍,缓了神色问道:“瑱哥哥这样急是因何事?”
沈天瑱这才一拍脑袋,“哎呦,差点忘了,是咱们府里来客了,祖母唤你过去见客呢!”
今日客人倒是多,柳府有客人,沈府也有客人。
二人到达松鹤堂时,正听见里头柳氏的一声笑。
“你母亲当年与湄儿是极好的,说起来我也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呢,”柳氏正坐在堂中罗汉榻上,一脸慈眉善目的笑意,“只是自从湄儿进了宫,咱们两府就疏于来往了。”
松鹤堂内,天字辈的少爷和姑娘分成左右两列坐在下首,当中立着的男子一身清贵,芝兰玉树般俊逸不凡,正是自姑苏一别之后沈天玑再未见过的安亲王世子纳兰崇。
男子正欲作答,却忽感身后进来一人,心中不知怎的就忽然跳起来。他转头一看,只见红衣美人盈盈走进室中,登时带来满室光辉。
纳兰崇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瞳孔里映下女子的娇靥和盈盈身姿,心头骤然静谧。
多日不见,她似乎比姑苏时还要来得鲜活美丽,虽是一身寻常装扮,可他看着,只觉得悬了多日的阴霾尽数散去,莫名而来几分欢喜。
“祖母!”沈天玑上前给柳氏行了礼,柳氏连忙拉了她在一旁坐着,与纳兰崇又说了些话。
纳兰崇修养极好,虽说身份是亲王府世子,但态度谦和有礼,行止从容镇定,颇有清朗之风,柳氏自然是越瞧越喜欢。
本来安亲王妃与沈和湄就是手帕交,安亲王府与沈府的关系一直不错,可自从昭文帝薨逝,昭武帝即位以来,安亲王府似乎越来越偏向于新党一派,而朝中新党,是众所周知地排斥世家大族,所行新政多针对士族利益,沈府作为大昭世族之首,便是首当其冲,渐渐的,也就与安亲王府疏远了。
如今安亲王世子过府,自然要盛情以待。最好能重回过去的情谊,沈府地位就更牢不可破。
堂中沈天姒还是同往常一般神情冷淡地静默着,只时而看向纳兰崇的目光泄露了她的心情。但是她素来想得通透,这样的人,只怕不是自己一介庶女能高攀的。她忍不住眼风瞧了眼坐在柳氏一旁的沈天玑。却见沈天玑唇边噙了一抹淡笑,尽管目色淡静如常,可整个人总透着不一样的气度风仪来。
也只得沈天姝那样蠢的,才会想要取代沈天玑在沈府里的地位,如今落得闭门不出的下场。她还是好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休要痴心妄想的好。
想到此,沈天姒看到纳兰崇生出的那点爱慕之意便逐渐冷下来。
坐在沈天姒下头的沈天婵却是什么都不懂了,只一边咬着丫头递过来的松子,一边乖巧地听祖母说话。
在松鹤堂坐过一阵之后,沈天珩便引了纳兰崇去了他的丰麟院看看。正当沈天玑预随着大流散去时,沈天珩却道他新得了一张古琴,比先时送给她的枫木焦尾还好些,想要她一块儿去看看。
不同于大哥爱好骑射兵法,亦不同于二哥爱好文史诗词,沈天玑的这位三哥的爱好是音律。纵然沈天玑知道他最爱藏各种名贵乐器,可当她亲眼看见满满一室的琴笛古筝之类,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沈天珩取出一只紫檀木雕刻如意云纹描金长盒,小心翼翼将那盒子打开,入眼而来是数根冰丝蚕弦,雪润剔透,光莹如珍珠瑟瑟。
“好一张冰弦古琴,且是这样质地绝佳的冰蚕丝。”连纳兰崇都忍不住出声赞叹。
沈天珩自豪道:“可不止琴弦为极品,你看这琴身,数处崩裂成纹,证明年代久远,自古琴以古旧为佳,这琴可算的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沈天玑见他满脸得色,忍不住笑道:“三哥哥爱琴之心为甚,得了一张好琴倒比人家考了状元还开心呢!也不怕人家世子爷笑话!”说着,她眉眼弯弯地瞧了眼纳兰崇。
眸光流转,笑容艳若朝霞,纳兰崇心头骤然一紧。
沈天珩道:“也不怕四妹妹笑话,这琴得来极是艰难,可不比考状元容易呢!先时去汝阳那样久,就是为了买下这琴,可了我好一番功夫。”
“这琴可是名为冰丝绿绮?”纳兰崇回了神,开口道:“据说是汝阳林府珍藏的东西,倒被你拿到了。”
沈天玑道:“原来这琴这样有名,连世子您也听说过么?”
顿了半晌,纳兰崇忽然淡淡言道:“先时在姑苏,咱们就约好以名字相称,妍儿可是忘了?”
☆、第039章 流水一别今又逢(下)
盛世独宠之天玑 盛世独宠之天玑_分节阅读_43
突如其来这样一句话,沈天玑感觉到沈天珩投过来别有意味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纳兰崇神色淡淡,仿佛再自然不过,又续道:“若是忘了,我便再说一次吧。我的字是……”
“明宣,”沈天玑声嗓泠泠若环佩,笑意宴宴道,“你我约定又怎会忘记?只因身处京中,难要周全礼数。”
纳兰崇淡静容色上露出浅浅笑意来,“你我故友一场,且现在也并无旁人,不必如此拘泥。”
沈天玑点头道:“明宣说的是。”
二人相视而笑,沈天珩只觉得自己瞬间成了多余的了。他将那冰丝绿绮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引二人移步至丰麟院后院中。
院中遍植枫树,满地斑斓残叶,透着萧瑟之意。
残叶之中置有紫檀雕花桌案,案上描有梅竹寒友,颇俱清闲雅意。案边三张矮圈椅,配有清一色冰蓝椅搭和座垫。
沈天珩将冰丝绿绮置于案上,自己坐到案前,长袖轻挽,修长白皙的手指置于琴弦之上,略一思索,一曲高深流水铮铮而来。
丰麟院的小厮递过来两盏茶水,沈天玑一尝,满口都是竹青之意,想来是近些时候京中公子们竞相追捧的翠竹茶。
听说这茶以山中清露翠竹而制,如今十分盛行。沈天玑尝着,也觉得味道不错。配上沈天珩弹奏的清雅之音,自有一种闲庭看花的娴雅之意。
曲罢,沈天珩赞道:“不愧是冰丝绿绮,果真是音质绝佳。”
“恭喜君兰兄获此珍品。”纳兰崇道。
沈天珩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一圈,瞧见沈天玑正喝着茶水,一脸欣赏的模样,开口问道:“妹妹,听你院里的丫头们说,你在姑苏可是时常弹琴的,我可从未听过你的琴音,今日趁明宣兄在此,又有名琴相伴,妹妹何不弹上一曲?”
沈天玑傻了眼,心头便把青枝碧蔓骂了一遍。
虽说她这两年在姑苏的确仔细学了琴,可并不曾深练,技艺平平,哪里好意思在纳兰崇面前出丑的?
若是叫纳兰崇对她没了好感,先时的努力岂不是都白了?可若是为了这好感而太过委屈自己,她也是做不来的。
此刻纳兰崇也是一脸期待地瞧向她,沈天玑只得放下白瓷茶杯,苦恼道:“三哥哥可是为难我了,我虽弹过,可弹得着实不好听。再加上自回京之后就没练过,只怕指法生疏。”
沈天珩却笑道:“看吧,我早和明宣兄说过,四妹妹你不善琴,他还不信来着。”
纳兰崇心里一直把沈天玑看成风华绝代的大家闺秀,不曾料到沈天玑竟是个不善琴的。他瞧着沈天玑秀眉微微蹙起,嫣唇微撇的懊恼神情,心中只觉得娇媚动人。
美人便是皱眉也是一道风景。
纳兰崇忽然心头一动,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弹给妍儿听如何?”
冰丝绿绮,琴谱中的极品,所弹之音自然不凡。可沈天玑未曾料到,在纳兰崇指下,这琴音竟是如此悠扬动人,余音不绝。
抚琴男子一身月白衣袍随风微微扬起,容色一片沉静,所弹所奏竟是沈天玑闻所未闻。初始她以为是她孤陋寡闻,可当她看见沈天珩也是满脸惊叹时才晓得,这却是纳兰崇兴起而临时编来的曲子。
沈天珩忽然立起身,去了屋内拿纸笔,想将此曲谱记录下来。
沈天玑默默听着。
曲音逐渐转向缠绵动人,不知怎的,沈天玑觉得心头一阵阵触动,她抬眼望向男子,却正迎向男子透过来的目光,温若春风。
眸光漆黑,泛着涌动的春水之意。他就这样一直专注地看着她,指间动作不停。那琴音婉转,仿佛在朝她述说着什么。
沈天玑心头直跳,脸上不自觉发起烧来,幸好四下除了远处几个扫地仆役外,并无旁人。
待沈天珩返回时,纳兰崇已经结束。
沈天珩没能记下神迹,一脸可惜。纳兰崇笑道:“曲调已经记在心中,待来日我写了,便派人送到沈府来给君兰兄和妍儿鉴赏。”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悠悠看了一眼沈天玑。
沈天玑低了头,心中默念: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怜沈天珩不晓得这是人家给妹妹表白的琴音,跟他根本没关系,这会子还开心道:“一言为定!我就等着明宣兄了!”
离开丰麟院后,纳兰崇便去松鹤堂与沈老夫道别。刚好林氏也在,因过些日子是沈老夫人的寿辰,沈府要大宴宾客,林氏邀他届时再来沈府,纳兰崇自是一口答应。
冬至过后,京中一日比一日寒冷。
时值沈老夫人寿诞前夕,沈府上下一片喜庆。
这日沈天玑午间小睡中醒转,只觉得房中十分暗沉,她见青枝碧蔓并不在房中,便自己披了衣裳起身,推开了窗子。
外头天空一片幽暗,寒风阵阵,云朵沉沉,大约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姑娘起身了?”碧蔓捧了个新烫的汤婆子进门,放下手中东西,上去关上了窗子,“外面可冷着呢!比下雪还冷!姑娘可别凉着了。”
沈天玑自窗口处将目光回,接过碧蔓递过来的一杯热茶,问道:“母亲今日可得空?”
“奴婢去问过了,”碧蔓答到,“今儿夫人要和几个管事商议寿宴采买之事,只怕是不得空。不过方妈妈也说了,若是姑娘有急事,定要禀了夫人,让夫人来莹心院一趟的。”
沈天玑摇摇头,“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母亲最近因大姐姐和大哥哥的亲事本就不得空,如今又加上祖母寿宴一事,想必已极是疲累。我的事不提也罢。”
自沈天玑到京之后,沈老夫人的病就日渐好了,如今已是痊愈。府里的下人们不晓得真正实情,明里暗里都传言说四姑娘沈天玑是颗福星,这一回京,把老夫人的病给照好了。沈老夫人自个儿也拿这句话开了几回玩笑,这说法便愈发盛传,倒跟真的一般。
花甲之年的老人家最紧要的便是身体康健,如今久病初愈,又恰逢大寿,沈府便决定好生庆祝一番。这不,眼见着日子临近,沈府上下一片忙碌,林氏更是陀螺一般,整日里都不得闲。
对于大少爷和大姑娘的亲事,也有了些眉目。林氏同婆婆并几个弟妹商量着,觉得这次寿宴便是一次绝好的时机,将几个斟酌再三之后得出的候选小姐和公子都一并请来,一来全了门府之间的交往情谊,二来可以暗地里瞧瞧这些年轻人的举止秉性,好做最后的定夺。
故此,沈府便是忙上加忙。
“奴婢记得有一年老夫人做寿时,宫里的太后娘娘都亲自来了咱们沈府呢!好像……就是咱们去姑苏的头一年。”碧蔓也晓得府里马上就要热闹一场,心头便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笑道:“只可惜这两年都未曾来过了。不知今年太后会不会来呢!”
沈天玑笑道:“你这会子倒巴巴盼着太后娘娘来,只怕她老人家若是来了,你又要跟上次那般,吓得两腿发软了呢!”
碧蔓嘟着嘴道:“姑娘您就可劲儿笑话奴婢吧!那日若不是因姑娘睡晚了,奴婢心惊胆战,生怕太后娘娘和夫人斥责奴婢未唤姑娘起来,又怎会吓得那样?在太后面前丢了个大丑。”
“若是你丢了个大丑,那我岂不是更没脸了。”沈天玑语气轻缓。
那年太后驾临沈府,沈府上下都早早迎接着,唯有她沈天玑,竟是睡到日上三竿。虽说沈府长辈们都宠着她,可太后身份何等尊贵?岂容她一个小辈如此不敬?她这一晚起,自然在那位太后姑姑心中留下极不好的印象。
忽然又想起昨日大哥哥派人查来的事情,沈天玑又陷入沉思。
这事情是关于如今太后跟前的红人,静辞郡主顾殷殷的。也正是她想要告诉母亲的事情。
沈天玑伸手轻轻摩挲着青花缠枝莲花茶杯的杯身,那茶杯清亮剔透,线条优美,是极其名贵的景州青花瓷。杯中茶水的温热丝丝沁入沈天玑的手指,十分舒服。
碧蔓还在说着上回太后驾临沈府的趣事儿,垂眸瞧着沈天玑眸光沉静,仿佛在思考什么,手边的茶水也不见喝一口,不禁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有何难决之事欲询问夫人?既然夫人不得空,不如奴婢陪着姑娘去松鹤堂走一趟吧?”
沈天玑摇摇头,“不必了。”
归京时路遇顾殷殷,沈天玑回京后就暗地里托了沈天瑾将顾殷殷这几年的事情查了一查。虽说前世里她与这位顾家嫡女并不相熟,但因她本是大昭颇负盛名的女子,事迹多少知道一些。这一查,沈天玑骤然发现这一世与前世的诸多不同来。
襄阳顾氏,前世里因顾殷殷而走向世家巅峰,一同兴盛而起的还有晋远侯苏府。与此同时,沈府却逐渐没落,短短几年内气数耗尽。若说这其中没什么关联,沈天玑是如何也不会信的。可这一世,不论是哪一府,都是一点兴衰变化的迹象都不见。沈天玑自认除了保住祖父的性命外,她未曾做过别的什么。那么,到底改变这一切的是什么呢?
沈天玑觉得有些难解。
不管如何,当下的情势是好的。前世的这年,沈府早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沈天玑微微叹口气,视线又落在案几的枫木焦尾上。
琴弦旁边,有一纸曲谱,正是前日安亲王府送来的,名为“美人吟”。
想到这个名字,她不禁微微脸红。瞧着纳兰崇十分正经的模样,却能想出这样的招来,着实让她有些难以消受。
不过他的音律造诣的确登峰造极,三哥哥本是个中高手,但是在纳兰崇面前也自愿甘拜下风。她虽不于此道,但也觉得此曲异常动人,内种意味无穷。
盛世独宠之天玑 盛世独宠之天玑_分节阅读_44
☆、第040章 群臣纳谏遴帝妃(上)
随着北境天辰溃败,西境夜凌的俯首称臣,大昭国威日盛。大昭朝堂搁置已久的一件大事也开始被提上日程。
以右相景庭为首,朝中文武群臣共同进谏,劝帝册后立妃,以繁荣皇室血脉,绵延大昭国运。帝允众臣所奏,并下旨命礼部着手办理册妃一事。
太极殿内虽然安静如常,但是谢和清眼风一扫,果然,文武臣工一个个大多神色轻松,暗含喜悦。
册妃一事过去提过多次,皇上都不加理会,此次应允,倒也算不得多惊讶。过去皇上以血先帝之仇为首任,如今天辰已灭,册妃一事自然水到渠成。
自新帝登基以来,新党旧臣的斗争就从未停止过,两者政见也多有不合。可今日这事,满朝文武倒是出奇的团结一致。说来也是,有谁会放过与皇家结亲甚至引领家族飞黄腾达的机会呢?
重臣勋贵中适龄女子众多,而后宫中妃后之位俱是空置,只怕此番圣谕一下,不知有多少人要忙起来了。
谢和清心头思虑万千。事实上,此刻殿内众多人的心思都在翻涌着。有些已经开始在磨琢妃后之位的人选。
金龙殿柱凤舞龙腾,上首天子一身明黄,衮服上五爪金龙威严肃穆,略显孤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响起。
“选秀立妃,劳民伤财,朕记得先帝遗诏中有言宫妃人选,此番就无须再另行选秀了。众卿以为如何?”
语毕,满殿愈发一片寂静。谢和清上前一步,“皇上决定,臣等绝无异议”。
登时,众人掩下心头各般心思,齐声附言。
朝罢,谢和清坐了官轿,名轿夫一路疾行,赶回敬国公府。
府内,林氏正安排几个可靠的管事将此次老夫人生辰所宴请宾客的请柬送出去。方妈妈得了传话小厮的信儿,低声与林氏耳语了几句。林氏声色变了变,将方发出去的请柬又回来,道:“先散了吧,宾客名单还得斟酌一番。”
林氏回了荣荫堂,与谢和清闭门商议许久,又去了松鹤堂一会儿,将原本就庞大的宾客名单又添了许多,添上的这些都是先帝遗诏中宫妃人选的府第。
柳氏看了一回,点头道:“理当如此。”
侍立一旁的二夫人苏氏因本是出自苏氏一族,见到名单中晋远侯苏府赫然在列,不禁心头得意。三夫人周氏瞧她一,言道:“当今太后都是咱们府里出去的,怎么咱们沈府的姑娘反而不在先帝遗诏名单里?”倒挑了苏府和林府的姑娘,这太后也太不为娘家着想了些。
当然,后半句也只得在心里转悠,没那个胆子说出口。
柳氏瞧她一眼,淡淡言道:“咱们府里未有适龄的。姒儿是庶出,她爹爹官位也不高,身份差了些。二丫头和四丫头如今年纪小,都不合适。况且,那禁中后宫之地又岂是那样好的去处?骨肉分离,家人难见,也只外人瞧着风光罢了。”
周氏却不以为然,那名单中年纪小的也有,后宫妃子虽说凄冷了些,但是帝王恩宠是何等荣耀?就是凄冷些也是值得的。
周氏还欲再说,却见林氏飘过来的凉凉眼风,登时就噤了口。
柳氏神色有些不豫,吩咐林氏把一应事物全权处理妥了,推说累了,众人一一散去。
崔妈妈伺候柳氏歇息,温言劝道:“三夫人的话,您莫放在心上。”
柳氏眉间略有疲惫,“她见识浅,是个不知事儿的,我哪里会跟她计较。只是想起来当年湄儿进宫时的情景,有些伤怀。”顿了顿,又叹声续道,“如今我一把年纪,即将入土了,有几个儿孙绕膝,阖家团聚就是极好的。争了这么些年,只盼着沈府莫在我手上落败,就是死了都甘愿了。”
闻言,崔妈妈连连劝慰,心下却也暗叹,撑得一门荣耀,也着实不易。
敬国公府沈老夫人大寿之庆,商议于十二月初五至初八在府中设宴款待宾客,接连四日庆贺。官客与堂客分开宴请,又特意拾出几间大院子来作退居。初五日单请皇亲贵戚王公贵胄等,初六日单请朝中宰执尚书枢密等文武高官,初七日单请远近亲友,初八日是沈府合族长幼大小共凑的家宴,以共叙天伦庭闱之乐。早在上月,送寿礼者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送来了钦赐金玉宝物并绫罗缎若干,另又有太后懿旨特令太监送出金寿星沉香拐金银锭等不一而足,其余王侯公爵以及大小文武官员之家凡能牵上点关系的,莫不送礼,凡此种种不能胜数。初始柳氏还去瞧一会子,后来瞧累了,只叫林氏好生着,日后有兴致了再看。
及至十二月初五日,沈府上下张灯结,笙歌鼓乐之声通衢越巷。
与沈府交好的几位王公之家都来了人,几位王妃郡王妃先是被请入荣荫堂喝茶,再入松鹤堂拜寿入席,大家寒暄谦逊一番,方才上席。酒菜过后再回荣荫堂小坐,再换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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