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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独宠之天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鸾沉彩
因沈天玑一早就知道这消息,所以并不如青枝那般兴奋。
多日前的案子,这会儿才公布于天下,且是趁着郑王溃败于正阳门之时。此间深意,颇让人寻味。
青枝描绘的绘声绘色,沈天玑神色犹且淡定,可她身后的碧蔓却怎么也淡定不了的。
眼见着船队即将到达沧州码头休整并补充物资,碧蔓便一径央着沈天玑,说是想下船去走走,还仔细描绘了一番沧州如何富庶如何有趣。沈天玑见她说得双眸晶亮,便也纵了她这一回,只说行程紧张,只许上岸去一个时辰,若是过了时间,她可不等人了。
碧蔓素来灵活讨喜,素来晓得她们姑娘的底线是什么。得了这个恩典,果真只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时还带了几样新鲜水果并一把刚开的鲜嫩白菊。
“姑娘,你猜奴婢方才在一个酒楼里说书先生说什么了?”碧蔓一脸笑意吟吟,显见的是极好的事情。
沈天玑瞧她一脸得意样儿,“卖什么关子呢!”
“那说书先生说得比青枝详细有趣多了!他说呀,当日平叛的不止柳将军,还有咱们大少爷呢!”
“说书先生的话如何能信?”
“奴婢开始听着也以为是诳人的!可是后来在沧州城的告示里看见了檄文!立功之人里果真有咱们大少爷!名字就拍在柳将军后头呢!”
“真的?”沈天玑开心地从软榻上立起身来。
“自然是真的!”碧蔓自豪道,“既然柳将军封了侯,只怕咱们少爷也有重赏的呢!啧啧,柳将军和大少爷真是聪明,他们怎么就知道郑王爷那会子正要叛乱呢?还正把那郑王爷拿个正着!”想了一会儿,又疑惑道,“那郑王爷倒也奇怪,好好的王爷不做,造反有什么好处?”
一旁正把白菊放到花瓶中的青枝笑道:“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懂得那些弯弯绕绕?”
“我是不懂,可是姑娘肯定懂。”碧蔓抬眼又瞧着沈天玑,“姑娘最是聪明了,反正船上也是闲极无聊,就给奴婢讲讲吧!”
沈天玑一边剥了碧蔓带上船来的金桔吃,一边悠悠开口道:“正阳门内乃是禁苑范围,不管是柳将军还是大哥,若想领兵进去伏击郑王爷,都须得拿到圣旨才行,否则,你以为那么些皇家禁卫军是吃素的?郑王爷来势汹汹,不也花了大半夜的功夫才扫除了禁卫军,才入得了正阳门么!”
“姑娘的意思是,是当今圣上特意派了柳将军他们围堵郑王爷?”碧蔓睁大眼睛好奇道。
沈天玑点点头,“那是自然。”
“可是,若是圣上知道郑王爷要趁他不在的时候造反,那他为何还要离开京城呢?岂不是就等着别人造反?”
沈天玑再点点头,“正是。”
碧蔓愈发迷惑,“这是为何?”
“刮骨疗毒,釜底抽薪。只有让它彻底爆发出来,才能将之铲除个干净。” 沈天玑说着,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她由衷赞叹道:“我瞧着,这世上只怕再难有比禁苑中那位天子更聪明的人了。”
郑王爷乃是昭文帝长兄,其母孟太妃是当年大昭镇国将军孟海宁的嫡亲妹妹。当年孟海宁助郑王爷夺嫡失败,昭文帝心性敦厚,只把孟海宁手上的兵权给拿了,郑王爷和孟将军的官爵之位仍在,一辈子富贵养着。
可是一生富贵,又如何满足得了虎狼之人的胃口?
当年昭文帝骤然驾崩,只怕这郑王爷早就在蠢蠢欲动了。昭武帝能在这种背景下坐稳江山,且在几年后的今日彻底拔去郑王这颗毒瘤,委实令人敬佩。
那郑王爷想必是因西境之事败露而狗急跳墙,才会在北征得胜禁军士气鼓舞这样最不好的时机里举倾巢之力策反。他却不知道,错过新帝根基不稳的最初几年时,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如今那位天子服了四邻,振奋了国威,也赢得了民心。郑王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
不过,宫中再如何,与她沈天玑着实没什么关系。
沈天玑回深思,又担忧问道,“同是平叛,不知哥哥可有受伤?”
“这我可不晓得了。”碧蔓撇撇嘴道,“咱们在这船上消息实在是闭塞,怕是府里的信儿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水上。”
沈天玑斜着瞧她一眼,乐道:“姑娘我都不急呢,你急什么?”
“姑娘性子淡,奴婢可做不来,”碧蔓道,“咱们错过了京里多少热闹啊!真是可惜。两年未见,也不知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少爷都如何了。”





盛世独宠之天玑 盛世独宠之天玑_分节阅读_17
☆、第015章 伊人蹁跹入梦来
碧蔓之言本是无心,但却让沈天玑心里好一阵难受。
掐指一算,已有整整八年未曾见过祖母和爹娘并上几位兄长,记忆里那些绵密而柔软的亲情,仿如隔世。
她记得幼时,祖母同祖父一样,总将她如命根子般疼着。父亲对几位兄长俱是严厉无比,独独对唯一的女儿爱怜有加。母亲也是视她若珍宝,一分委屈也不让她受的。几位兄长亦是一个比一个更宠她护她。说她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前世她不仅未曾为沈府做过什么,反而处处连累他们。石女之名让沈府抬不起头来,苏府的刻意打压和暗中报复也让沈府一再受挫。想必在她无法忍受的那些黑暗无比的日子里,父亲母亲更不好过。
偌大一个沈氏门庭,又哪里是那样容易支撑的?特别是在失去帝王的信任之后。
愧疚,伤心,难过,最后都化作了浓浓的思念。这种思念被她沉沉压在心底,平时瞧不出什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它有多深。
沈天玑立起身,看着前方波光粼粼望不到头的江面,问道:“还有几日到京?”
“快了呢!还有四五日便到涿州,过了涿州就是京城了!”碧蔓笑道,“还道姑娘多镇定呢!可不是也等不及了!”
沈天玑点点头,她看着烟波浩渺天水一色的江景,自言自语道:“白云亲舍,归鸿难寄,这别离的许多年,总算是过去了。”
爹,娘,妍儿马上就到了。过去妍儿不懂事,此后再不会了!
正当沈天玑隔着遥遥山水北望京都时,京城内正万民空巷,甚至同前些时候征北军凯旋而归之时的热闹程度相差无几。因为今日是一干涉入西境军队辎重克扣一案的获罪官员们押解到京之日。
以张泽义为首,长长十几架囚车陆陆续续进入京城。京城街道两旁挤满了平民百姓,有开口怒骂的,有朝囚车中脑满肥肠的贪官们扔鸡蛋吐唾沫的,还有些斯文些的,只是叹息着摇摇头,道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禁苑内,由西境一案引起的一场无声之战还在进行。
朝官分为三派,一是以尚书右仆射景庭景大人为首的几位政事堂老臣,主张将张泽义等人以贪污之罪论处;二是以枢密使章平嵇章大人为首的几位枢密院旧臣,主张将他们以谋反之罪论处;还有另一拨人,看着一帮文武老臣意见相左,却默不作声,意图想要左右逢源的。
从早朝的太极殿到如今天子处理政事的勤政殿,争论之声愈演愈烈,却始终不能达成统一意见。
过正午,一直沉默不语的上首之人终是淡漠出声:“朕昨夜查看本朝税录,国中诸路,年年向朝廷缴税纳银,独西境陇右路,须朝廷岁岁运送钱粮以养兵。那张泽义日日上奏哭穷,如今且看看,天下有哪一路安抚使有他张泽义攒的银子多?”
声虽淡,色却厉。
龙座之上的年轻帝王,眉目沉暗,脸色刚毅,淡言掷地有声。
“中饱私囊,勾结谋反。”他目光尽扫群臣,冷声道,“朝中文武诸臣,还有谁敢替张泽义求情的,不妨站出来,与朕一瞧。”
尽管在站之人俱是在波谲云诡的政堂上厮杀多年的老狐狸,也被这一字字惊的满身冷汗。站在最前面的景庭低了头,再不出声。
殿中一时安静。
“传旨,陇右路原安抚使张泽义,以辎重银两中饱私囊,勾结郑王意图谋反,三日后凌迟处死。其九族之内,男流放蒙古,女出卖为奴。此事再不复议。”
众人心下一惊。
自昭文以来,朝廷一直主张以仁政治天下,极少有这样处以极刑且连累九族者。特别是张泽义九族之中,可有不少朝官亲眷牵连在内。
可帝王令行如剑,又有哪个敢再辩驳一句?
“今日暂议到此。”
众人叩拜,万岁之声如洪。
景庭从勤政殿走出时,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他朝一旁的御史中丞徐亭低声道:“今上如今心思愈发难测了。”
徐亭点点头,“景大人日后可小心些,如今这朝堂上的风,是朝着新党那边吹了。皇上向来独断乾坤,咱们只需忠于皇上就是,无需思虑太多。”
景庭连连点头,二人随着别的臣工沿着光洁雪白的大理石宫路离开禁苑。
勤政殿内,昭武帝慵懒地靠在龙座椅背上,冷厉的眸子微微闭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处。
一旁侍立的勤政殿总管周宁福低声问道:“皇上可要回去东华宫歇息片刻?”
昨夜皇上三更天儿才回东华宫,但是不过一个时辰就醒转,醒了之后又立刻到勤政殿理事。
说起来皇上此次远归回宫之后,似乎睡眠就变得格外差。太后也多次询问此事,但是皇上就是不回东华宫歇息,他一个伺候的下人又有何办法?
也只能偶尔提一句罢了。
可是上座天子却良久不言。
周宁福微微抬了下眼,却见帝王正半靠在龙座上闭目养神,眼神疲惫而松懈,似乎已经睡着了。
“皇上?”他小声问着。
闻言,差点陷入混沌的昭武帝又睁开眼来,眸中仍是犀利无比,那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警戒与威严。
这几日的确是累了。
不是因政事繁忙,亦非因他不能入睡,而是每每入睡,总能梦见一个女子来。梦后浑身的躁动却是无处抒发,让他颇为烦恼。
是他在姑苏城遇到的女子,亦是撬开他二十多年间无人触及的情壳的女子。
本以为不过是遇见个姿色绝佳的美人而已,美人既然不见了,他也就算了,毕竟天下女子,有哪个是他得不到的?他向来也不是贪恋女色之人。
可是不曾想,她带给他的触动一直留在某处,如今时时闯入他梦中扰他安寝。
梦里,她时而娇媚时而妖娆时而灵动,每一分表情都如同现实所见一般真实,让他总是忍不住沉迷其中。梦里,她会以当初在姑苏所见时如花间仙子般的模样出现,亦会以更加某些更加淫///靡///诱人的姿态出现,总让他瞬间燃起烈火,轻易难以平息。
朝中一帮老臣多次上奏立妃,或许也是个时候了。
昭武帝正沉思着,门外却有人来报,说是常大人求见。
“宣。”
昭武帝淡漠出声,冷冽的音色在空旷的大殿中愈显冷硬威严。
常怀一路风尘仆仆,进了大殿行了礼,便将这几日查到的消息呈给了他。
他一个大内一等一的侍卫高手,却在正阳门之乱中缺席,折返回姑苏去找一个姑娘。这事儿说起来,着实是委屈。可天子威重,帝令如山,哪里能违抗?
不过他心里也是暗暗惊异,他这位素来不近女色的主子竟然头一次对一个姑娘起了兴趣。这莫不是,要册后立妃的征兆?
昭武帝打开盒子,细细览过文字,口中淡淡道:“做的不错。你下去吧!”
沈天玑。
原来是敬国公沈府的女儿,难怪有这样的风姿。
常怀离开之后,周宁福瞧着一向容色冷硬的昭武帝竟然有一瞬眸色柔和,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他再朝那桌上一瞧,却见一张妙笔丹青的女子画像。
那女子倾城绝世,容色惊人,眸中光辉璀璨,唇角绽笑,宛若神妃仙子。
却不知是谁家女儿,长得这般好!瞧着竟比那静辞郡主还美呢!难怪连皇上都一脸欣赏的模样。
忽然,周宁福只觉凉风嗖嗖,无声冰刀夹面袭来。
他微微一滞,撞见昭武帝淡漠却冷厉的眉眼。
“皇……皇上恕罪!”他立刻低头求饶。
“恕罪?你可知罪在何处?”




盛世独宠之天玑 盛世独宠之天玑_分节阅读_18
“奴才不该偷看……画像。”
昭武帝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他将画卷和纸张都整理好,放回到盒子中。
“回东华宫,朕累了。”
“是!”周宁福应了一声,躬身跟在昭武帝身后。心头虽仍因皇帝方才的眉眼惊惧着,可他却瞧得出来,这会子昭武帝的心情变好了。皇上心情好了,他这差事便也好当了。
周宁福这样想着,便也开心起来。
东华宫是帝王寝宫,巍峨肃穆,华丽无双。
昭武帝卧在榻上,多日的疲惫让他沉沉入睡,可是方一睡去,立刻又看到了那张动人心魄的美丽雪颜。
仍是那栀子园,香雪灿仙之中。她对他嫣然一笑,顾盼流,声音娇脆如莺。
仍是那夜色荷塘,馥郁荷香之中。她身姿窈窕纤细,肌肤白嫩若霜雪,她在他的掌下双眸含泪,楚楚动人,勾得他愈发心动难耐,欲///火焚身……
☆、第016章 凌烟漠漠秋碧
九月十四日午时,沈天玑的楼船如期到了涿州。
涿州隶属于河北路,东临固安,西接涞水,自古就被称为京畿南大门,是京城通向南部诸路的咽喉之地。这样地势险要的地方,自然也十分繁荣。
沈天玑前些日子尝了沧州一带新鲜的金桔,觉得口味不错,这会子听说到了涿州,便吩咐李妈妈让楼船靠岸片刻,又让碧蔓上岸去买些时令瓜果上来。
碧蔓倒是少见沈天玑如此嘴馋的时候,不过也是,船中固然吃食水果样样俱备,可放了这么些日子,总不如刚摘的新鲜,口味自然也差了一乘。
因此时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太多,沈天玑所在的大船不好靠岸,碧蔓便换了一只稍小的船,由几名熟练的撑船人送去岸边。
外面天高气爽,秋阳灿烂,大雁结队而飞,江面潋滟仿佛洒了一片碎金,再加上水气蒸腾,远处涿州城的楼屋建筑隐隐绰绰,一片漠漠岚烟,仿佛仙境一般。沈天玑瞧着心里欢喜,便着人将她屋内的紫檀木如意云头书案并上同套锦缎软垫矮圈椅搬到外面,铺纸执笔,想要将这秋阳下的江天美景画下来。
青枝在一旁瞧着,乐道:“景由心生,奴婢瞧着姑娘是因快回府了才如此有雅兴吧?奴婢过去可从未见过姑娘这般主动开口要作画呢!”
“你家姑娘虽不擅作画,但等闲画个天空大雁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沈天玑笑着答了一句,头却未抬,神情认真地正用狼毫细细勾勒着什么。
李妈妈拿了一件银红色海棠缠枝纹刺绣羽缎斗篷出来给沈天玑披上,言道:“外头风大着呢!姑娘可得多穿着些。”
她朝沈天玑的画上一瞧,惊奇道:“姑娘画的这是蝴蝶么?老奴从未见过蝴蝶也能排成整齐一队儿的,倒新鲜呢!”
闻言,青枝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沈天玑有点受打击,她指着画中的大雁可怜兮兮朝李妈妈道:“这……这看起来像蝴蝶?我画的明明是大雁呢!”
李妈妈这才晓得青枝在笑什么。她仔细瞧了瞧那水墨勾勒的痕迹,实在瞧不出是大雁的模样,只得宽慰道:“姑娘能画画已是不错了,哪里能样样通的?”
沈天玑点头,又朝还在乐个不停的青枝投去淡淡一瞥。
青枝忍住笑意,开口赞道:“姑娘能画出蝴蝶来,也是不错的呢!”
“行了,如今越发大胆了,敢嘲笑起你主子了。”沈天玑说着,搁下笔,将那画卷起,又用一根丝带细细绑住,“写字画画本只是怡情罢了,至于写得如何画得如何,我也不是要去考科举的人,何必如此在意?”
李妈妈听了连连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就是这个理儿。”
这时,碧蔓的小船逐渐返回,她回到沈天玑所在的楼船,却是两手空空。
“咦,让你买的东西呢?”沈天玑问道。
碧蔓却是一脸愤慨,气愤道:“不知是什么人的船队,好大的阵仗,竟把整个码头都霸占了!奴婢就是换了小船也上不去岸呢!”
原来涿州码头平日里并不像此刻这般,层层叠叠满是船只。今日是因一位身份显赫的贵人在此处暂时停泊,护送这位贵人的数十只船都停在了此处,才使得其他船只都靠不了岸。
“不止是咱们,还有好些楼船都被堵得上不去呢!方才奴婢见着有位公子神色焦急想要上岸,同那边管事的理论了几句,就被他们打了出来!”碧蔓义愤填膺道,“这也忒是仗势欺人了!”
沈天玑问道:“你可知到底是哪一位?”
“听人说是静辞郡主!”
郡主,这身份倒的确是显赫高贵。沈天玑思忖着,又蹙眉道:“静辞郡主?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一年前封的那位顾家嫡小姐么?”李妈妈问道,“定然是的。姑娘一直在姑苏自然不熟悉京中事宜。这位顾小姐可真是如今豪门贵女中最炙手可热的一位了!据说是花容月貌,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一年前皇家围场中她不顾自身安危以身护驾,太后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又端慧贤良,谨孝淑慎,便请赐了这静辞郡主的封号。”
沈天玑眉目骤然凝下,“你说的,可是出自襄阳顾氏的顾殷殷?”
李妈妈点点头,“正是。”顿了一会儿,又道,“太后娘娘可是咱们老爷的嫡亲妹妹,万没有捧着别人家姑娘却冷落了咱们沈府姑娘的道理。这两年是因四姑娘不在京城,才与太后娘娘疏于往来,若是四姑娘在京里,又哪里有她顾氏女儿的立足之地?老奴瞧着,四姑娘比起那顾小姐,是分毫也不差的。”
“可不是!”碧蔓撅着嘴儿附和道:“若不是因为四姑娘不许奴婢说明姑娘您的身份,又哪里轮得到他们顾家人摆谱出风头?哼,不就一个郡主,有什么了不起!”
沈天玑淡淡责道:“莫说这等不知礼数的话。我就是摆出身份来,也的确比不得郡主的尊贵。”
碧蔓不甘心地抿着唇,不说话。她虽是丫鬟,可跟在沈天玑身边自来就没受过这等委屈,从来都是旁人将她高高在上看着,何曾轮到她对别人低声下气隐忍退让?
“好了,你也别再恼了!”沈天玑笑着戳了戳碧蔓气鼓鼓的脸蛋,“你回去歇着吧,瓜果不吃也没甚大不了的,何必气着自个儿呢?”
碧蔓回屋之后,李妈妈道:“姑娘真真是变了,若是两年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四姑娘只怕比这不知事儿的丫头还要气不过呢!”
沈天玑只微微笑着,目光朝那旌旗蔽空的顾家船队看去,中间一只足足三层的楼船,果然是华丽大气,宏伟非凡。
远远瞧着,码头边上已有不少人驻足观望,纷纷议论着这是谁家楼船。
顾殷殷,真是不简单啊。
只是前世里,这顾殷殷却曾未有过“静辞郡主”这一封号的。莫非这一世与上一世相比还有诸多不同?
看来她不在京里的两年,的确疏于对京城之事的关注了。
可那又如何呢?她如今既踏足回京,便是亲自来讨债的。就是她顾殷殷再如何强大非凡,她也要将她一点点击溃打败!
“我们沈府与顾府虽交情不深,可也没什么宿仇,”李妈妈在旁边道,“姑娘若是想吃新鲜瓜果,咱们将沈府名字报上,那静辞郡主也不会不卖这个面子的。”
沈天玑摇摇头,“不用了。瞧着一两日就到京了吧?咱们还是早些赶回去要紧。”
李妈妈应了一声,“姑娘说的也是,想必老爷夫人们早就等急了!”
李妈妈扶着沈天玑进了屋,而此时此刻的顾府楼船上,顾殷殷正透过窗子远远看到沈天玑的船只,问道:“这是谁家的船队?周边护卫的船只那样多。”
一旁立着的贴身婢女采屏回到:“不是什么显赫人家的。方才奴婢见着那船上的丫头想上岸,看见咱们的船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去了。许是某家富商的家眷吧,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摆起排场来。看到郡主在此,还不吓得再不敢出来了,呵呵!”
顾殷殷转过头来,娇美艳丽的容色被一身金丝线绣白梅曳地望仙裙衬托得愈发超凡脱俗。飞仙髻上斜簪着一只白梅绢花,倒比冬日寒雪中绽放的白梅还来得生机动人。
“住口!”女子神色淡淡,言语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我说过,言谈举止都需谨慎小心,你这般轻慢,是不想活了吗?”
采屏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作声。
“滚出去。”
采屏立刻行礼出了门,手拍了拍胸口,暗道运气好,郡主没有罚她。
说起来,郡主自两年前一次重病中醒来后,性子似乎就变了许多。以前聪明又威严,现在却颇有些喜怒无常,而且每每发怒,惩戒人的手段都极其残忍。她方才只是瞧着郡主心情很好,才随口说了一句,哪里晓得郡主会这样就发脾气了?前些时候,郡主房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因为燃错了郡主喜爱的香,就被抓出去活活打死了。想起来都胆战心惊。下次在郡主面前可更要小心了!
楼船内,顾殷殷拿了只菱花镜,仔细瞧着自己毫无瑕疵的年轻面容,唇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重生回来已经两年,这一世,她定会俘获那个男人的心,登上后位一雪前世之耻!
前世她千方百计万般谋算,尽心机扫除无数障碍,总算是进了他的宫,嫁作了他的妃,可未来得及与他琴瑟和鸣,未来得及坐上后位与他并肩與坐四海定天下,就被那几个贱人害得惨死宫中。也是她太过轻敌了才会如此。这一世,她不信,凭她的聪明才智和预知世事的能力,还会得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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