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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艳情小说合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韩江
他夫妻二人脱光了,叫马台在傍边坐着看,一面教他。单佑把阴户指与他看了,把自己阳物也与他看了,然后叫他看着,送了进去,抽抽动动的。问了他几遍可会了,又对他道:“娶了那女人与你,就是叫你这样的。”他也知道点头答应。他夫妻就大抽大弄,做了一回与他看。单佑还不放心,扯开他裤子看看,他那一根阳物竟硬而且大,又再三嘱咐他,捏着他的阳物,指着养氏的阴户,道:“你今日晚上同那女人,把你这个送在他那里头去。”他看见养氏的阴户大张着,许多黑毛,他指着道:“我怕这胡子嘴会咬我的鸡鸡。”他夫妻忍不住大笑起来。单佑把他的牙摸着道:“那是没有这个的,不会咬。”恐他害怕,拉他低着头,将手扇开阴户与他看,道:“你看见了,可是没有牙的”养氏笑着向他道:“你不要怕,那个人连胡子都没有,还是张光嘴呢。”单佑恐他还不懂得,二人又做了一出与他看。
到晚来,养氏把他带了上来,此时牛氏已经睡下。那养氏把丫头都叫出去,关上门,附着牛氏的耳低声道:“我教会了他了,你两个成亲罢。”那牛氏还假装害羞不肯,养氏道:“这是你一生的大事,还要你教着他些,你倒还是这样的”动手替牛氏把衣裤脱光了。牛氏正在饥渴之时,只含羞微笑,闭着眼,任他所为。叫他仰睡了,才替马台脱了衣服,扶他上床,养氏又拿过烛来照着,指与他看,道:“可是没有胡子又没牙你不要怕。”看他那厥物也竟跳了起来,养氏扶他上了肚子,捏着阳物替他对了门户,安上了笋。笑着道:“我们先教你的那么动,你也动罢。我去了。”马台道:“妈妈,你还带我睡。”养氏道:“叫他带你罢,我在那边睡罢,明日来带你。”笑着带上门出去了。牛氏见他人虽呆,倒有根成文的阳具,比和尚的还肥胖长大些,心中甚喜。见他伏着不动,便扶着他胯骨,道:“你动动。”掬着他一上一下的抽。他也就知道了些,弄了好一会。牛氏竟丢了一次,满心欢喜,只见他又动了几下,身子伏了下来,叫道:“阿洗哟,阿洗哟。”牛氏当是他要屙屎,忙道:“你要屙屎,下地去屙。”他道:“不细哟,阿快活洗哟。”牛氏听他说要屙快活屎,恐他发呆屙在床上,忙大声叫道:“妈妈,不好了,快些来。”
那养氏还不曾睡,正等着听听风声,忽听得牛氏叫他说不好了,又不知有甚差事,慌忙跑了过来。见马台还睡在他肚子上,不肯下来,问其所以。牛氏把屙屎的话向他说了。那养氏笑得打跌,道:“你悟错了,他是个咬舌,说话不明白。他想是弄泄了,大约是快活得很。从没有经过。他说是我死罗,我死罗,你叫他去屙屎,他急了,所以说不是罗,我快活死罗。那里是要在床上屙快活屎罢了,够了,这是你的造化,他竟通人性了。”那牛氏才懂得是这个缘故,也不由得大笑。那养氏笑着同马台戏道:“下来,我带你去睡罢。看他掐你的鸡鸡。”马台道:“我要他带我睡,不要你带罗。我的鸡鸡,他那没有胡子没有牙的那个里头装着呢,不怕他掐罗。”说着,又见他动动抽抽的起来。养氏方放心去睡了。马台竟足足弄了一夜,他何尝有通宵的本事,这呆人乍尝得这件美味,他总不肯下肚子来,泄了伏下来睡一会,有些硬了,牛氏叫他动,他就动个不歇。叫他住,他就住了不动,所以就弄了一夜。牛氏生得娇怯,虽驮着他觉得吃力,但因有利于己,也只得勉强承受了。
到了天明,他还不肯下来。牛氏推他,他便搂得紧紧的,死命压祝牛氏被他压得气都出不得来,急了,又叫养氏。养氏也正起来了,忙走过来。牛氏道:“他不肯起去,死命的压着我,气都要压背了,怎么处”养氏道:“这容易,待我哄他。”原来这呆子酷好吃糖食,养氏是哄惯了他的,走到床前,说道:“起来,我给糖吃。”马台听得他说给糖吃,忙探起身子来,被养氏趁势一把拉下肚子,道:“我替你穿了衣服,拿糖你吃。”替他穿完了,果然拿了些糖食与他吃才罢。牛氏方才得身起来。从此以后,他一刻也不肯离牛氏。连牛氏到床后去上净桶,他也跟了去,蹲在傍边。间或日间一时高兴,也不管丫头仆妇在面前,就拉着牛氏要弄。牛氏一来强不过他,二来也不是甚么苦事,叫人出去带上门,也就凭他弄上一常一日,饭后无事,牛氏叫丫头拿过一个枕头来,侧身歪在春凳上。马台见他的嘴直竖,以为是阴户,看上兴来,扯开裤子,阳物硬邦邦的,上前抱住香姑的头,便往嘴里塞。丫头们看见,都笑着跑到门外张他。香姑忍不住好笑,忙把嘴捂住,他还在脸上混捣。香姑一把攥住他的阳物,说道:“这不是的。”把裤子扯下,拉他的手摸着阴户,道:“这才是呢。”他看了看,方放了头,上身弄了一出。后来惯了,这婢妇们但见主公去拉主母的裤子,就带了门出去。每一傍晚,他就拉着牛氏上床,定要在肚子上过夜,动不动悉凭香姑调度,好生像意。他疼这个呆子,真像至宝一般。心中想道:要是嫁了个伶俐丈夫,未必这样由得自己指挥。反埋怨养娘,若早教会了他这种绝技,当日何必去寻那老和尚
话休繁絮,他夫妻成亲之后,过了七个来月,牛氏竟生了一个儿子。他娘家送厚礼,送衣服被褥,摇篮熏笼,各色粥米,是不必说。他家中一面差人到公婆任上去报喜,一面叫媒人雇两个奶娘,叫画匠画蛋,妇女们染红绿果子,三朝送亲友,一家闹闹吵吵。只可怜这个呆子,守着牛氏傍边,坐着呆看。不但不知这儿子是那里来的,且并不知儿子是个甚么东西。人给他果子蛋吃,他便接着。不给他,他也并不要。香姑所生的这娃娃,惟他自己同养氏心下明白,也不是儿马的驹,也不是乳牛的犊,是那秃驴传下的一个小驴种。当时有四句打油诗嘲他,道:这是谁人产下儿,如何弄得马家支
或因分得呆人气,但问娘亲便得知。
香姑分娩的第三日,苟氏、计氏来看外孙洗三。香姑恐马台呆头呆脑,一时混拉着要弄起来,岂不是笑话。叫养氏拿糖哄了他出去。自香姑生产的那一夜,他就拉着要弄,如何行得香姑向养氏说,费了许多力,才哄了外边去睡。一天亮就要进来,日里要弄。便拿些糖哄他,过了有二十来日,死也哄他不祝夜间不肯出去,定要同香姑睡。养氏也没奈何,只得随他。上床之后定要同香姑弄,香姑身上也洁净了,也便由他高兴。
且说那家人到凤阳报喜,马士英、蹇氏欢喜非常,以为得了长孙,在衙门中还庆贺了几日。带了许多金银绸缎与媳妇做衣服等物,并属下人员送的麒麟、项圈、手镯、铃铛之类有许多,重赏这报喜家人而回。后来虽有人知道这娃娃来路不明,只好背地笑骂,谁敢当面说他这孩子到了七岁,延师替他起个学名。这先生也知他底里,便道:“昔日唐时四才人中,有一个卢照邻更为杰出,此子异日当加乎其上,因此就叫马加卢。”马士英甚喜,孰不知他暗藏深意,马傍加个卢字,谓系秃驴之种也。当年晋朝以牛易马,今日他家又以驴易马,何马家之不幸也若此这正是:张公吃酒李公癫,盛六生儿郑九怜。
驽马获驹驴下种,奸臣斩嗣报由天。
这不在话下。且说宦萼与贾、童、邬三人,自从钱贵家散后,过了数日,又相聚在一处。宦萼对贾文物道:“钱贵那妮子果然竟有些才学,行得好狠令。若不是我们肚子里有些货。肚子里惟有耕田种圃的货。几乎被他难倒了。”邬合道:“他先还有些自恃,亏后来贾爷的促才,大老爷的奇书,才压服了他呢。”童自大道:“他们只说他文才好,我却只爱他标致。我每常看见我家奶奶的相貌福态,心里不由得害怕。昨日见了他那娇模娇样,魂都没了。若不是想甚么遭瘟的诗,虽然不好摸他下身,捏一捏他的奶头,闻一闻他身上的香气也是好的,白白的可惜了。下回再去看,就是二位哥恼些也罢,我是定要摸摸的,也不枉我捱了我家奶奶那一掌。”说得众人都笑了。宦萼道:“我看他手中拿的那把金扇,写着好些字样,是有好几首诗,必定诗好他才拿着。后来忙忙叫那丫头替他收了进去,想是那个情人送他的,才这样宝贝也似的。”贾文物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赞美人之作。一阙足矣,何必屡屡定非才人而可知之矣。”邬合道:“贾老爷说的是,量他曾见过些甚么诗老爷也照韵和他一首,压他一压。”贾文物忙说道:“我君子人欤况诗文雅道,岂肯屑赠瞎妓乎确乎其不可赠者,钱贵也。”宦萼道:“虽说是不屑与他,但作诗争名,也是才人的妙事,贤弟快作起来。”童自大道:“大哥是公子大官府,我是个财主小老爷,不作诗还罢了。二哥你是个进士才子,又是半大不小的老爷,真是奇称。若不作诗吓吓他,作诗可以吓得人,奇语。他还要笑你呢。”贾文物又推阻道:“昨日因坐而饮,心不在焉,不知何韵脚也。”邬合道:“众位老爷行令时,晚生备细看一遍,是一韵五首。虽记不得,诗韵倒还记得。”宦萼道:“你快说出来。”邬合取过一枝笔,案上寻出一张纸来,宦萼书案上竟寻出一张纸来,奇甚,不知要了做何用将多、罗、歌、波四韵写出,递与贾文物。贾文物见了,无辞可推。只得又道:“俟少倾饮高兴之时承命可也。”邬合道:“原该如此。当日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也要吃了酒才作得诗出来呢。”宦萼因叫家人看酒。
不一时,摆列上来,大家同饮。只有贾文物许了作诗,虽推说酒后,恐一时作不出来不好意思。因此愁眉苦脸,食不下咽。半会又想道:他们三个肚里也都有限,我不过诌得八句就罢了。想到此处,方把愁心放下一半。又想道:罢是罢了,只恐与了钱贵,人看见是我作的,岂不贻笑于人,把声名都坏了正拿着酒杯出神,宦萼问道:“贤弟今日有甚么心事这样闷闷不乐,连吃酒都没兴头”他诡对道:“适长兄命弟作诗以赠钱贵,因系长兄之命,却之为不恭,故弗敢却也。若赠与他,又恐圣人之徒无赠瞽妓之诗者。倘人知之,此污辱之名,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洗也。长兄或家中看之可矣,万不可出之大门之外。”宦萼道:“贤弟既这样说,你只管作起来。只说是个名公作的,不落你的款何妨”因叫家人另抬过一张桌子来,取了一副笔砚摆下。贾文物没奈何,想了半日,才拿起笔来写。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换了十数张纸,方才誊清。邬合道:“贾老爷这样用心,必是精工得很了。钱贵何幸而得此”那贾文物写了,递与宦萼,道:“请教。”宦萼道:“我自幼在经文上用功狠了,于诗词一道,不曾十分留心讲究。恐怕念得不铿锵,倒把你的诗都念坏了,还是贤弟自己念我们听罢。”贾文物因哼哼唧唧的念道:面似钱姑少,睛同瞽妓多。
宦萼道:“好诗,两句话只十个字,包含着一个标致老婆,就把他说尽了。”邬合道:“他那几首诗也没有从头对起的,老爷竟似排律呢。”他又念道:早穿京里绢,午换浙中罗。
邬合道:“这两个地名对得好是不消说了。说他早起穿屯绢,午间换杭罗,正是如今初秋的天气,应景之极。”宦萼道:“你肚子里也竟通呢。二弟这样好诗,亏你也就解说得出。”贾文物道:“愚弟若非公车北上过,尚不能想起京里绢三个新奇字眼。”又念道:唱曲声如泣,因说道:“哥哥贤弟不知,这句诗乃古文也。弟敏而好学,信而好古之所记苏文中,有如泣如诉之语,我特引而赞之者也。”他又念道:交欢哼似歌。
邬合拍着桌子赞道:“好摹拟,真正入神。”贾文物又念:一番云雨后,淫液漾清波。
宦萼道:“好诗,把他的行径都说绝了。只怕钱贵听了此诗,还要拜贤弟做诗师呢。”邬合道:“晚生听了贾老爷的佳作,竟游疑不能赞一辞。老爷结尾这一句五个字,都用水傍,从来罕见,真是千秋绝唱。”童自大道:“二哥,我听得人说,诗从放屁来。方才也没有听见你放屁,怎么诗就出来了这想是才学高的缘故。”贾文物见众人赞他,喜得心窝里都乱痒,嘻嘻的笑瘫在椅子上,道:“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宦萼叫人到上房取了一把磨骨白扇来与贾文物写。邬合道:“不要说贾老爷的诗高似他万倍,只大老爷这把扇子,就比他的想头好多了。那金扇俗极,这白面何等雅致”那贾文物在扇上写完,恐怕诗稿留下被别人看见,遂将来收入袖中,把扇子递与宦萼。宦萼道:“贤弟再念起来我们听听,每人吃三杯贺贺诗。”童自大道:“我连一个字也不懂,吃他做甚么”邬合道:“贾老爷这样才人的高作,也是轻易难得听的,老爷也要请用三杯。”贾文物听的夸得,兴头越发哼出腔来,又念了一遍。众人饮了三杯,宦萼又叫斟了三杯与贾文物,道:“这是挂红的酒,也要吃的。”贾文物燥脾之甚,也就一气连干。宦萼道:“扇子是有了。只是钱贵有病,去也没趣。迟些日子他果然好了,我们再去访他不迟。”叫个小厮把扇子收好了。宦萼又道:“我看如今的人,肚子里一窍不通,拿着古人的诗看还不懂得,动不动也要作诗结诗社。我们难道肚子里的才学就不如他们不成我们四个人在这里,何不各道本色,也学联他一首,试试大家的学问。”贾文物道:“妙哉,不学诗无以言,理当而学诗。哥就请起句。”宦萼道:“却要合自己,不合罚一大碗,我就先说。”
父做高官子享福。
邬合道:“诗要有真味,大老爷的佳作真妙绝千古了。”宦萼大喜,笑道:“二弟快联。”贾文物道:身为进士妻严肃。
邬合道:“贾老爷对得却巧得好,真是名公才子。”贾文物道:“三弟来。”童自大道:“叫邬哥且续着,让我想想。”邬合道:“晚生怎敢僭老爷”宦萼道:“作诗何妨你肚子里要有,只管就说。”邬合道:“既然如此,晚生便斗胆了。我也实道其事:一生只善做帮闲。”
宦萼笑道:“不错不错,接得好。”贾文物道:“此可谓辞达而已矣。”邬合道:“晚生是狗尾续貂,怎敢当二位老爷大赞”只见童自大大笑道:“我也有诗了。”便道:我见了奶奶就要哭。
宦萼笑道:“三弟的多了一个字了,你好好的哭些甚么”童自大道:“我不像二位哥哥假装好汉,我是老实人,有话就实说。我怕得很,怎么不哭多一个字那罢了,虽不成诗,押韵而已。”宦萼向贾文物道:“贤弟写出来,改日等他们诗社刻诗,我费几席酒,请请他们那些假名公,把我们四个人的名字刻上,也好四海驰名。”邬合道:“三位老爷的是诗,要刻只刻这三句。晚生的那一句是屁,入不上的。”宦萼道:“甚么相干你看近日的假诗伯,虽作的是诗,不过都是放屁而已。”贾文物道:“屁也者诗也,诗也者屁也,二而一,一而二也。”童自大笑道:“我的这一句比你们的略高些。”宦萼笑道:“想是会哭的缘故么”童自大道:“这七个字的屁,人放得多的很,成了宿屁了。我的虽是屁,这八个字还是个新鲜屁,岂不高些”众人大笑了一会。宦萼道:“我前日到个亲戚家去,见一起假斯文在那里作诗,题目是甚么朝日。我不懂得,问他们日头怎个朝法。他们说朝字音招,朝者,早也,是早起才出的日头。我们何不也大家作一道顽顽,就从我先起。”他想了一会,喜笑道:“我我的诗竟有了。”朗吟道:日头出来红口口,着实难听。好似胭脂染簸箕。胡说。东边一日出一个,有理。西边不知几大堆。好悟性。邬合道:“大老爷真奇才异想,大约自古来的诗翁,也未必能及了。”宦萼笑道:“实在这几句也难为我想,二弟也来一首。”贾文物道:“古云:一之为甚,岂可再乎弟先已有过一诗,可以不必再矣。三弟请。”童自大道:“我只得两句,可行得么”邬合道:“古人满城风雨近重阳,只得一句。老爷何况有了两句”童自大笑道:“列位请听,我的诗来了。”
今日早起天未亮,我便起来浪了浪。
宦萼笑道:“这两句话是怎么说”童自大笑道:“我解给哥听。天未亮,可不是朝。浪了浪,难道还不日”又笑了一回,又饮了几杯,方才散去。
宦萼欣欣得意,才要回上房。多嗣说道:“刚才上去取扇子,奶奶问要了给谁,小的回说不知道。不知谁多嘴,说是送钱贵。奶奶盘问了好一回,小的强说不知道。老爷须留神答应。”宦萼听了,失惊道:“造化造化,倒是没有说出钱贵是瞎姑呢。要一时失口,如何了得”走进房来,侯氏问道:“你方才要扇子做甚事”宦萼道:“老邬要把扇子送人拜寿,来求我,故要了与他。”侯氏道:“我听见你们在前边吃酒,叫那姓贾的作甚么诗,写扇子送甚么钱贵。你若瞒着我做甚不肖的事,我打听着了,你却休怪。”宦萼发急道:“我几时敢瞒你做了甚事就是老邬要送姓钱的,说白扇不好送人祝寿,烦老贾写了一首诗,何尝有别的缘故。况承你的好情,又与了我丫头,家里的生活还做不完,还想外边些甚么”侯氏听了,信以为真,方不做声。宦萼暗暗欢喜。二人上床,又干他的正经事去了。
再说那贾文物到了家中,进入房来,富氏还不曾睡。贾文物摘巾宽腹,不想冤家路窄,在袖中抖出那张诗稿来。贾文物就要去抢,已被丫头拾起。富氏遂叫:“拿来我看。”丫头忙忙递上,富氏接过。原来富氏幼时也读过几句书,略识得几个字,贾文物见他常时看说唱本儿。此时若贾文物不动声色,任他怎么辩驳,还好支吾得过。不想他贼人胆虚,恐怕他看出是赠瞎姑的。一见富氏接在手中,他急得搓手顿足,道:“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嚏天之将丧斯文也,吾死矣夫,吾死矣夫。”富氏见他着急,疑心顿起,见上面写着钱姑妓多等字,虽不甚懂,觉得有些古怪。遂捶胸大怒道:“你写这情诗是送那个养汉的娼根做表记的实实说来,免我拷打。”那贾文物魂都吓走了,胆也惊碎了,痴呆呆不敢做声。富氏越想越怒,问之再三。他只两目直视,并无一语。富氏怒甚,骂道:“你若不做亏心事,问着为甚么不答应”贾文物半会挣了一句出来,道:“亡之命矣夫,予何言哉”富氏道:“我也没力气问你甚么言哉,我也不懂得,明日拿去问人了,看是做甚么的,再与你算账。你且过来跪下。”贾文物双膝跪倒,富氏将他头发打开,挽了一个扁髻,叫丫头将灯台取来,放在他头上顶着,吩咐道:“你既为风流快活,也请你来受些苦恼。好好顶着,若泼了油,熄了灯,你休想要活命。”那贾文物面如死灰,直蹶蹶跪着,总无一言。富氏吩咐了一番,自去上床而卧。贾文物整整跪了一夜,浑身骨碎筋酥,双膝肿大如碗,动也不敢动一动。又不敢哼卿,恐惊醒了床上天尊,又一场大祸。眼泪汪汪,龇牙咧嘴,直到天明。每常那些文绉绉的腔调,一丝皆无。
日色东升,富氏起来梳洗。贾文物哀告道:“王赫斯怒,没齿而无怨言。予岂好辩哉但屈而不伸,冤哉苦也。”富氏见他那样子狼狈不堪,叫丫头将灯台拿下,仍叫跪着,道:“我将那诗烦人看了来再讲。”遂叫仆妇拿了诗稿到外边,叫个家人送与干不骄,看是做甚么的诗。时贾文物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还不知来说些甚话,扑扑的乱跳,未定吉凶。
不多时,来回话道:“干大爷见了这字,大笑了一阵。他说从来那里有这样不通的诗,大约是鼓儿词上的胡话,不知是甚么用,或者是抄了当笑话看的。”把贾进士尊作一贬至此。富氏听了,反过意不去,白白难为了他一夜。遂问贾文物道:“这个果然是鼓儿词上的么不许欺瞒我。”贾文物连声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吾谁欺欺天乎”富氏道:“既然如此,你昨日晚上为甚么不分辩既不是送人的情诗,饶你起去罢。”那贾文物半晌方才爬得起来,自己抚摩着膝盖,道:“有痛乎,非夫人之跪痛而谁为”揉了一会,然后一瘸一跛走到前边书房来,暗喜道:亏杀干兄这救命天尊,不然如何了得又暗想暗笑道:我听得人说,从古来作诗的数李杜了。他二人一生坎坷,皆不得其死。我一生才学作了一首诗,便受了这一场苦难。若再要作他,真像西游记上的唐三藏,九九八一难都要受了,从此永断要紧。暗笑了一回。因一夜无眠,精神困怠,又浑身疼痛。吃了两杯热酒活活血脉,倒卧榻上,叫了个待诏来,遍身按摩睡了,不题。
且说宦萼当年与游混公师生数载,游混公不但不曾打他一下,骂他一句,连大气也不敢呵他一口。美其名曰先生,实在只算得个雄乳婆老篾片而已。宦萼过后甚是感念他,虽不能时常亲厚,也还间或来往,因此与游夏流也有数面之识。前次游混公死了,宦萼到他家去吊纸,见一个骚眉骚眼的少年,颇撩人爱。出来问起,家人有知道的,说他叫做杨为英,是个卯字号的朋友。宦萼大有垂涎之意,想叫他到家中来吃酒顽笑。恐母大虫一时知道了,惹下这天字号第一的奇祸,如何解释心中虽在常常想着,因家中杂事繁冗,也就搁过一边。前因见了钱贵,动了虚火。虽来家同侯氏大战过几场,又得了一个美婢,也就该知足知止了。古人云虽有“知足不辱,知耻不殆”二语,然而能行之者为谁又何况于宦萼俗语有两句道:野花偏有艳,村酒醉人多。
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他虽有了一妻一婢,常把钱贵两个字放在心头。写此数语者,点出前生宿愿耳。因他有病,要寻个别人且取乐一番,妓女中又无一个可龋忽想到这杨为英身上,道:这个大耳朵猫,生得颇有动人之处。况我从未尝着这大肠头的滋味,何不破一破戒奈无处可为行乐之常又想道:何不我出了东道,竟到游世兄家去。那小官又同他相熟,可以一呼即至。我这一团高兴,量他也不好推却。叫人去请了游夏流来,宦萼将前意说了。他怎好说我家老婆利害,不敢奉命。一来出不得口;二来巴不得要奉承这样有财势的大老。倘亲厚了,后来那里没有个缓急相求处遂满口应允。宦萼喜甚,叫家人称了四银子来递与他,约定了次日到他家去。
这游夏流别了出来,寻着杨为英,对他说知这宦公子羡慕他的话。他做小官人,见有这样贵公子要来赏鉴他,他犹恐贱股有污尊卵,自然惟命是从,可还有个不愿的欣欣然有自得之色。游夏流到家,对多银谎说道:“有一位宦公子,当日是我父亲的学生,前次来吊过纸。我娶你时,他也有分金贺过。别了许多时,他明日同一个姓杨的,也是个财主的儿子,要到我家来坐坐。体贴我,怕我没钱,与了我四两银子来预备些酒菜。不知你依不依,我没敢允他,特来请你的示下。”又把银子拿与他看。卜氏听了,这一买东西有一个肥嘴抹抹,且又看看这公子同财主是个甚么模样。但说道:“人这样好意,拿银子送上门来,还有不做的么”游夏流如得了温旨一般,好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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